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么?那,改日帮我念上几段经文吧。”
我听了,侧头看着他,从他眼底,我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却不愿去细想,只摇摇头,“你有宁王妃,还有女儿。”
“他,不会放过我,你是知道的,又何须自欺。见过你,我便也无憾了,可惜,今生负了筝儿。”
…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牢房的,只记得,我走时,他已经双目紧闭、醉卧在地,右手里紧紧握着的,是那年他亲手雕刻给我的紫菀发簪。
我回来时,将苏玖吓了一跳,我满面的泪痕,却一言不发,只空洞洞的眼神对着她们。
那一夜,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我,有恪哥哥,有翕儿,还有有桃花,有长剑,我们嬉笑,追逐,好似永远不知疲倦。
然第二日醒来,我便听着了一个消息,宁王昨夜自缢于牢中。
我听后只是愣了会,随即依旧平静起身梳洗,吃食,念经,与往常无异。不过我今后每日念的经文,却要多上一篇了。过去的一切,用死亡来结束,未尝不好,至少,不累他人。
☆、第45章 相见
“这便是婉儿?”看着奶娘襁褓中的小女娃,心底难言的激动。有多久,我没有见着这般鲜活可爱的新生命了。
我想伸手去抱,却又担心摔着了她,犹豫中,却是奶娘道:“太后抱抱这个孩子吧,无碍的。”
我点点头,欣喜接过孩子。厚厚一层裹着,却依然能感觉到她得柔软。水嫩嫩的皮肤,嘟囔着的小嘴,和时不时发出的咿呀之声,确是可爱至极。
“小郡主竟不哭不闹的,也是和太后娘娘有缘了。”
我自然明白,一般孩子都是认生的,可这小家伙当真不闹腾。虽然喜欢这丫头,却也有些理智,无缘无故的,这孩子不会这般安静,遂仔细观察着婉儿。果然,在她耳垂处发现丝丝暗红,伸手去探她皮肤,有微微灼热。
“大胆奴婢,竟敢对郡主做这般荒唐事情。给哀家拿下!”
被侍卫紧紧扣住的奶娘紧张万分,大声疾呼:“太后,奴婢所犯何事!”
“呵,你不明白?”我指指手中的小郡主,“你对小郡主做了什么,还需要我去问太医么?”
此时奶娘的脸色才大变,畏畏缩缩答道:“老奴不知啊,是,是王妃…”
谢筝,她为何这般做?这可是她的亲手女儿,如何下得去手?
苏玖这时走进,对我耳边道:“怕是宁王妃以为你不会收容小郡主,才刻意这般,让小郡主安安静静地讨你欢喜些。”
我想想,应该是这般了,这个谢筝,看着温柔,实则刚毅。宁王自缢牢房的消息传出,她亦一头撞死在墙角,只余下这个还在襁褓中得小女儿。
我看着怀中的小娃娃,心中怜悯愈多,这个皇城,她一个不满一岁的小奶娃,失了父母照拂,日后如何能生存?谢筝也是了解我的,原本,我是不想收容她,这女孩,无疑是不讨皇上喜欢的,我也懒得添一桩麻烦。可如今,看着这样一个天之骄女,本该万千宠爱,却到头来,竟能让随便的下人摆布。终归是向家的孩子,就当我还先皇一段恩情吧。
“奶娘日夜照顾郡主,岂能发现不了郡主异常。这样的奴才,哀家这可留不得。来人,将她打五十大板,贬出宫去。”
不顾奶娘的哀嚎求饶声,我摇晃这手中的小女娃,“玖丫头,快去传太医来给郡主看看。顺便寻个可靠地嬷嬷过来照顾郡主。”
…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
“紫菀姐姐的歌声果真婉转动听,这些年在边关,瑾之都很是想念呢。”
本正唱着歌哄婉儿入睡,突地传来清亮女音,转头间,便看见瑾之大步走了进来。三年多不见,这个当初的黄毛丫头也沉稳历练了许多,眼眸里不再是当初的莽撞高傲,反而添了许多复杂色彩。
然我已没有空闲去打量这个久别重逢的妹妹,此时眼里心里,全是那个走在后边,严肃笔挺,默然沉寂的天之骄子。这是半年以来,他首次踏入我的寝殿,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呀,看我这记性,该是叫太后娘娘了。瑾之离宫太久,都记不得紫菀姐姐已经是先帝妃嫔了。”瑾之笑闹着走到我身边,不顾我微青的脸色,逗弄着婉儿。“这是宁王的小女儿?也是可怜人,才出世,便失了父母。”
我眼光从皇上身上转回,如今大家的身份隔阂,再也不适合先前的亲昵了。我对瑾之笑笑,却没有说话。
“不过太后娘娘也是搞笑了,对着个牙还不齐的小奶娃唱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她如何听得懂?姐姐莫不是借着她,想念起了谁?”
我侧目看了眼瑾之,这三年,她果真变化很大,当年她只是话语犀利鲁莽,如今却会了绵里藏针。此时婉儿却被我们话语声吵醒,看着小丫头脸色转红,似要大哭一番,我赶忙将婉儿抱起,晃荡着哄她。
“姐姐很会照顾孩子嘛,若姐姐与先帝能留有个孩子,倒是甚好,这深宫寂寞,也能做个伴儿。如今这小郡主送到了衍卿阁,倒很是不错呢。”随后也凑上前看着婉儿,道:“咦,仔细一看,郡主眉眼间却极似先帝呢。”
我没有回头,只继续哄着婉儿,道:“像不像先帝哀家看不出,不过眉眼却很似宁王。”
我话音一落,内堂内鸦雀无声,怕是瑾之都不曾想过我会这般直接答着。宁王谋逆,本就是宫里的禁语,如今怕也只有我在皇上面前这般直言提起宁王了。
寂静了一会,我听见皇上话音传来:“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心似漏了一拍,深呼吸,面上极力保持着平静,淡淡答道:“念婉,向念婉。”我着重在向字上咬音,意在告诉他,这也是向家的孩子。
然一时堂内又是一阵寂静。婉儿跟了我也好几天,我却一直没有觉着什么,可今日突地向皇上念起她得名字,才发觉不妥。虽此婉非彼菀,可听着音调,却着实让人误会。
“这名字太过柔气,不好。叫北安吧。”
向北安?我皱起眉头,这名字,实在不好听,一个女孩家家的,取个这般大气名字,长大了是要让人笑话的。
然瑾之却很是喜欢,“北安好听,安定西北,寓意也好,倒是让我想起了在西北的那些日子,虽艰苦些,却很是难忘。是吗,延翕哥哥。”
语气里难言的亲昵,让我浑身不自在。她是在警示我,她与他共患难三年,是谁都无法取代的么?!
“太后你也见了,若没有什么事情,朕先走了,还有许多政事堆着。”这是翕儿对着瑾之说的,语气里那丝丝的宠溺,任谁都听得出来。
瑾之嘟起嘴,扯过我的衣袖抱怨道:“紫菀姐姐,你是不知道,延翕哥哥每日都只对着奏章,忙死了。今日我好不容易把他扯来你这儿,可还没站暖身子,他便又要离开了。也不想想年少时的情分,你是长辈,他总要抽空来请个安才像话嘛。”
不知为何,我脱口而出:“政事要紧,皇上若是忙,便不用过哀家这来了。”说完才发觉有丝丝赌气成分在里头。何时,你我之间见面,却需要外人拖着拽着。
“那正好,朕以后便不再打扰太后,太后也好安心念佛。”说完挥袖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眶酸酸涩涩,却咬牙强忍着,抱着北安的手不自觉收紧一圈。
“啊,紫菀姐姐莫要怪延翕哥哥,他就这个性子。改天我再带延翕哥哥过来坐坐,先告辞了。”
这一前一后的来,再一前一后的离去,却如刀子一下下剜着我的心。还不如,你一直不来,我也能留着念想安静度日。如今,却只是梦再支离破碎了一回。我早该明白的,我是太后,他是皇上,终究在那年宣政殿,我便将他推开了,推得愈来愈远,这三年时间过去,我再也牵不住他了…
“娘娘。”
面前是苏玖递来的手帕。我静静看着,随后抬头,眼神异常清晰。“皇上给郡主改名,这平安锁便要重做了,你吩咐下去吧。”
许是心疼着我,玖丫头只静静看着我,不答话。我却好笑,我都已然接受了的事情,倒是身边人总用着或怜悯或悲愤的眼神来反复提醒我这段无疾而终的情愫。
“你家主子的性子,你该是清楚了。日子总是要过的,为何不欢乐些,我们还有北安陪着,倒也安逸。”
如今我在乎的事情越来越少,这小女娃的到来,倒真是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自觉地看着北安笑起来。这丫头却很是懂事,亦对着我咧开嘴,笑乐开了。因牙还未长,这一笑,倒是口水四溢,但却让人看着暖心。
…
窗前轻纱随着夜风飘荡,月光下,树影斑驳。伴着月光,琴声不断,却无人与之共赏。原本已经宁静的心,却在今日他的出现全部搅乱。“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又有谁知,此曲为你而吟。
一曲弹罢,紧接一曲,此时,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我夜夜都不愿入梦,梦中,总是当年你握紧我双手,哄我闹我的情景,虽然甜美,然次日醒来,却是更深的伤痛。一切的过去,为何不曾褪色,却愈发清晰。
叮~一阵刺痛感传来,我低头看着断裂的琴弦,无声叹息。所有一切都如这根琴弦般,断了,散了…
窗外又下起鹅毛大雪,只一瞬间,园里便是素裹银装,茫茫一片在夜色中异常绝美。
今年冬天雨雪甚多,却不知为何。今年却也的确是多事之年…突地想起花园中得那株紫菀花,我顾不得大雪,推门跑出。
花坛中早就被白雪覆盖,我卷起袖口,便一点点将雪扒开,我的紫菀在哪儿?我的紫菀呢!
双手已然没有知觉,然眼泪却如断线的珠子般一直不停的落下。温热泪水遇着冷气,凝结在脸颊上,难受极了。可此时我只万分怪自己粗心,这些年明明我最在意那株紫菀的,日日都要亲自打理。可自从翕儿回来,我便将它放在园子里,难得惦念上几回。
大雪中,我看着一抹紫色。将雪花抖落,果然,是我的紫菀。冬天花苞不再,然傲立的枝干却在雪中散着清香,透着紫红。
我将紫菀搬回窗上,屋里太暖和,怕冷热交替,紫菀根茎受不住,但放在窗沿,日日能见着,也能安心。
…
经这样一夜的折腾,果然,第二日便病下了。头昏沉沉地,意识也模模糊糊,浑身散着高热。我知道苏玖传了好些太医来,都说我是着凉了,要丫头们好生照料,寒冬季节,莫不能吹了冷风,受了寒气。接着每个太医都开了不少草药,想着嘴巴又要受罪,便也无奈。
好在苏玖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只当我体弱着凉,不然,她又要念叨上好些天了。如今,只玖丫头最窝心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倒是拖了好些时日。先帝驾崩后,衍卿阁本就冷清,如今只偶尔有萧家人来探望。除开他们,便是芜音来得勤快了。她每次来倒是能陪我说上许多话,顺便还会一起逗弄着北安,日子倒是安逸地过着。
“娘娘,今早长公主那送来一封信。”
我接过丫头的信笺,心底也纳闷,长公主怎么突地找上我,便是我病下的时日,她也不曾来探望过。这病才一见好,她便寻上门了。
信纸上只简单一句话:允诺之事,望守信。
允诺之事?我愣了会,才突地反应过来,是了,我曾答应过,若翕儿为皇上,那,瑾之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那时不过情急之下的承诺,如今我这般的境况,想来我的话,皇上断然听不进的。不过,也许不需我想法子,翕儿本身便是想娶瑾之的吧,那三年的患难情,又岂是随便割舍的。
这一生,我从不认同瑾之,却只那一次,她毅然随翕儿去了西北,让我佩服万分。这样一个娇弱小姐,却吃尽了苦头,只是为了心尖上的人儿。
我将信往旁边香炉投去,一瞬间便已是灰烬。好不容易过了几日安稳日子,烦心事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