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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看在手里握了将近30分钟的无绳电话。
没头没尾说出了那样一句话,看着智友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逃出书房却没有叫住她,明知她会因此离家出走也不曾制止,现在却又为智友的去向感到担忧,恩昊很厌恶这样伪善优柔的自己,拿着电话想了半天也找不出给智友的娘家打电话的借口,这更让他感到了自己的卑劣,放下手中的电话,恩昊隔着玻璃窗用手指描画着外面前赴后继打过来的雨点儿,似乎能感受到那破碎得如同鱼鳞般的细小泡沫。
眼前清晰可辨地浮现出智友在暴雨中颤抖的样子,恩昊狠狠地闭上双眼。
“恩昊哥,我只要听到打雷就很害怕,觉得根本都没办法呼吸了一样!哎呀!天呐!我好怕!”
恩昊紧闭着的双眼前仍然出现了智友那捂着耳朵摇着头大叫的可怜模样,耳边也似乎响起了智友那怯生生的嘟囔。
一直被压抑在心底的内疚和负罪感猛然浮了上来,让恩昊感到左边的肋骨在隐隐作痛,耳边却不由又响起了景善那晚所说的话,也许是想用景善的话来为自己开脱——“我怕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听着第一次主动偎进自己怀中的景善强忍抽噎说出的话,恩昊意识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在,明白自己应该站的位置,虽然知道是景善自己不愿嫁给他,拒绝了他的求婚,可恩昊却就是觉得让一向坚强的景善哭泣的人是智友。
本来早就应该结束的……
那天夜里把景善送回家之后,自己并没立刻回家,因为想找个地方好好地想一想,怎样才能干脆地把事情做个了断,于是就在景善家附近的宾馆里过了一夜,整整一夜,恩昊脑海里各种各样的念头思绪不断地交战,他试图从中理出头绪,思考着应该怎样做才能尽可能减少伤害地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可只要想起无辜的智友,恩昊的心就会忽地一声沉下来,想到自己再三地猜测贬低她的心意,嘴边不由弯出自从结婚后就不断出现的苦笑弧度,如果当初是被粗暴地强迫着带到婚礼现场的话,也许现在自己心里反而会好受一点儿,因为可以明明白白理直气壮地说“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一切根本不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当初承诺结婚誓约的正是自己,虽然并非完全出于自愿,但事实上并没有任何人真正强迫他做什么,而在面对“你是否愿意承诺会一直爱着你的妻子,至死不渝”这样的问题时,在为自己证婚的母校恩师面前回答“愿意”的,不是别人,正是玄恩昊自己。
智友带着精心准备的“爱心便当”到公司来找自己的事,智友为了诱惑自己摔倒在浴室,满脸是鼻血的被送到医院急诊室的事……这一切都让恩昊头疼万分,厌烦不已,可是……
脑海里刚浮现出那天那个紧紧抱住自己说希望自己能抱抱她哪怕只有5分钟的智友那双惹人怜惜的眼睛,就马上被在自己怀中哭泣的景善那轻轻颤抖的身影所代替,就像不能随心所欲得到爱情一样,想干脆利落地丢弃爱情,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唉!”
还是不由得想起刚才智友走出书房门时那几乎虚脱的无力脚步,恩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抬眼一看,发现被雨淋得模模糊糊的玻璃窗里隐约地印出一个人影,正渐渐走向自己,熟悉的轮廓让他瞬间为之一振,什么时候回来的?恩昊转过头去看着门口:
“刚才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
恩昊担心了半天,又因为自己的担心而有些烦乱,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我们谈一谈吧!”
走出房间时那个低声下气、卑微怯懦的智友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冷静自若,语气坚定。
“你到底去哪儿了?先把这说清楚再说其他。”
听到恩昊明显加快了语速的质问,智友把手压在了也随着加速怦怦乱跳的心口上,这个人不管怎样表现冷酷,其实内里也是会为自己担心的,自己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他保持距离,冷静谈判呢?智友想起在送自己回来的路上,恩在车里一再交代的话:
“你是你,恩昊是恩昊,你首先要认识到这一点,然后要让他也明白这一点。”
于是,终于让自己镇静下来,步伐稳定地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坐下谈谈吧!”
注意到智友依然冷静如故的语气,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的恩昊不禁仔细看了看她,怀疑不定地猜测她刚才到底去哪儿了,怎么会发生这么大变化?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智友吗?恩昊突然发现面前的智友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眼神望着自己。
“我再问一遍,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
恩昊看了一眼还套着开衫的智友,放松自己靠进了沙发里。
“恩昊哥,请你把原因告诉我吧,为什么想跟我分手?”
虽然并不希望她哭哭啼啼地来央求自己,但突然看到一直依赖自己把自己奉为天的智友如此冷静地坐在那里,用生疏礼貌的口气向自己提问,恩昊却忽然觉得一阵空虚,像是有什么不受控制地脱离了轨道一样,阵阵不安涌上心头。
“我知道,你并不是因为爱我才和我结婚的,但是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刚开始不都还好好的吗?虽然可能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并不至于要到分手的地步吧,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原因。”
想马上跪在他面前哀求他不要抛弃自己,立刻就再次叛变了理智的心让智友的话变得磕磕巴巴,当时听恩姐劝告自己时,并不觉得那些话真的会和自己与恩昊哥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真坐在恩昊面前,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才知道那些都是实用之至的东西,但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几个小时前那些让自己不断点头的劝告全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得无影无踪了。
“对不起!”
听着恩昊那残忍的话,智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我有一个深爱的女人。”
一股怒气直直地顶了上来,智友立刻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各种欲望交织在一起,想痛骂他,想哀求他,想质问他,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多得不知道应该先说哪句。
“如果事情发展到实在无法回避的地步,你们就得正面交锋。”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制止了智友又想要立刻逃走的脚,却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真是太残忍了!能把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说清楚的其实不过是一句对不起而已,这样想起来,恩姐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再次想要逃跑才会事前劝告自己……窗外倾盆的大雨就像满堂的哄笑声一样嘲弄着自己。
“恩昊哥,你还记得吗?婚礼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不,其实是在结婚入场的时候,你伏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其实一开始你不就已经告诉我了吗?我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你怕我误会,怕我会错意,所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清清楚楚地把你不爱我这个事实烙印在我心里……其实我知道,我很明白恩昊哥你那句话里的意思,好!我当一个空壳子,我愿意。可难不成现在你又想告诉我,我连做一个空壳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智友那充满了无力感却绝对出乎意料极富冲击力的话,让恩昊猛地被震慑了,如果智友哭闹着说“不行”,也许自己反而会习惯一些,权智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恩昊突然发觉眼前这个自己一直自以为很了解的人变得有些陌生了。
“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挂着有妇之夫的头衔,和你继续做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然后到外面把景善像包二奶一样养起来吗?”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对比自己小8岁的智友说出来的,恩昊只是在心中暗暗抱怨。
“这样不是很公平吗?我继续作为一个空壳子活着,恩昊哥你则可以继续到外面和那个女人恩恩爱爱。”
“智友!”
“那你还想怎样?想对我多残忍?”
恩昊似乎从这句话中看到了智友那被伤得血淋淋的心,于是站了起来,专注地盯着智友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听着她那极力忍住却仍然哽咽的声音,忽然涌起了很久以前常常对她产生的怜惜之情。
“智友,你没事吧?”
“没……没事!”
本来以为肯定会抱住自己大哭一场的她竟然推开了自己伸过去的手,心底的负罪感一下子就淹没了恩昊。
“恩昊哥,请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听着智友力持镇定却仍泄露心里颤抖的声音,恩昊难言担心地把手放在了她肩上,但智友却又一次推开了他的手。
“请你不要碰我!”
“你也回房间躺一会儿吧!你看起来很不好,像马上就要晕倒一样。关于那件事,我们就明天再谈吧!”
智友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恩昊哥,我只想问一句,请你诚实地回答,那个女人,你真的爱她吗?”
“!”
“恩昊哥也就像我爱着你那样地爱着那个女人吗?”
智友眼中透出冷寒彻骨的绝望,恩昊忍不住以手抚额,暗叹一声。
“好了,不要说了!”
“恩昊哥你问过那个女人吗?是问过她之后才爱她的吗?”
智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决然地从恩昊身边走过。
天上闪过一道刺目的光亮,顷刻,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充斥在天地之间。
慧因望着刚剪了短头发的智友,又开口催道:
“我说你把我叫出来不是为了看你发呆吧,你倒是开口说说话啊!”
“慧因姐,我们去旅游吧!”
“旅游?”
撑着黄雨伞的智友点了点头。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这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我有点儿听不清啊!”
慧因四周环顾一番发现二层有一间咖啡屋,便拉着智友的手跑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雨季的提前到来,又或者是因为现在还不是周末,所以咖啡馆的人不是很多,把滴着水的雨伞放在入口处的铁桶里面,慧因拉着智友坐到了窗边的桌子前。
慧因跟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后就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智友,今天是第一次看到素面朝天一点儿妆都没化的智友,也是第一次见到短发的智友,就在刚才她把及肩长发剪成了齐耳长短,真的感觉非常陌生。
“和你们家新郎吵架了吧?”
“还要吵得起来才能吵架啊!”
“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以为男女朋友之间吵个架还要先跟对方报告一下:喂,我要跟你吵架了,之后才开始吵的吗?爱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死去活来,一吵起架却又恨不得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一样,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嘛。”
从刚才智友把准秀支走,然后拉着自己一起到美容院把头发剪短的那个时候起,慧因就大概猜出发生什么事了,但看着用那种毫不犹豫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口气回答了自己问题的智友,又有点儿拿不准了。
“你啊,就算是吵架了也不能连暑假补课也不去了吧?不是前几天还跟我说要下定决心把学分拿下来的吗?”
“他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啊?”
慧因吃惊地望着智友。
“他说他另外有深爱的女人。”
“哈!我要疯了!真不敢相信!然后呢?然后他想怎么样?”
也许是被智友那淡淡的语气,那毫无起伏得就像在问今天的天气为什么会这样一般的语气刺激到,慧因一下子爆发出来,然后发觉自己似乎反应太强烈了,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动作剧烈地在书包里翻找着。
“等会儿,我先抽根烟,我得冷静冷静!”
“哇,原来慧因姐连烟都会抽呢!”
“不要那样!瞧你现在,才多大一点儿的人就用看破红尘似的语气说话!”
智友朝点上香烟狠狠抽了一口的慧因无力地笑了笑。
“智友啊,想不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挺狠的!”
“?”
“不过如果换成是我的话,肯定不是把头发剪短,我会把头发都剃光了!奇怪,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居然比你还生气!你们家那位什么哥他是有视觉障碍吗?怎么会扔下你这个新婚娇妻跑到外面鬼混?到底是哪个婊子?对不起,但我实在忍不住要骂人了!”
“我也不知道。”
服务生走了过来,于是谈话暂时停止了,等服务生走远后,智友往杯里舀了一勺糖,开口说道:
“可能是觉得太过荒唐了吧!我当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能肯定吗?真的确定是事实了吗?”
“嗯!”
“对不起,智友!可我真的要骂人了,你的那位新郎真是个太搞笑的家伙了,我简直完全不明白男人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