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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_+番外_by_满座衣冠胜雪-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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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救了出来。老人家伤的不重,大概是被烟熏着了,神智不太清楚。”
云深这才放了心,转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花厅,便对总管说:“你注意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报与我知。”
“是。”那位总管立刻急步离去。
云深缓步走回,神色如常,继续与淡氏三兄弟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宾主尽欢,似是相见恨晚,直到戌时将过,淡凛然才提出告辞。云深关心地问:“你们住在哪里?”
淡凛然微笑着说:“我们下榻在城中的缘来客栈。”
“哦,你们可以搬来跟悠然一起住。”云深诚恳地道。“府里有人伺候着,饮食起居也方便。”
淡凛然很感动,抱拳道:“多谢云大人如此厚待我兄弟三人。只是,三弟住在元帅府中,已经够打扰了,我和二弟就不来叨扰了。”
“淡兄太客气了,哪里谈得上打扰?”云深看了一眼江从鸾,温和地说。“有悠然在,正好跟从鸾做个伴,他们在生意方面也谈得来,我看挺好的。”
江从鸾的脸微微红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镇定,笑着点头:“是啊。”
淡凛然坚持要住客栈,云深自然不再勉强,便客气地送他们出府,看着他们乘坐马车离开。
淡悠然和江从鸾一起向云深拱手道别,回了隔壁的元帅府。
云深看着夜色中空寂的街道,这才回身对澹台子庭说:“右旌侯府走水了……”
听他讲完,澹台子庭和大檀琛都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立刻上马,疾驰而去。
右旌侯府得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空,皇城内一片混乱。这时,外城也燃起了大火,烧得却是流花湖边的花街。顿时仿佛炸开了锅,整个城中都是四处奔窜的人,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啼哭不断响起,让人感觉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有大批黑衣蒙面人对刑部大牢发起了猛烈进攻。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很强,迅速杀死守卫,冲进去劫走了鲜于琅。
守城戍军得到消息,立刻出动,在城中围追堵截,却因有无数百姓在街上奔走逃窜而无法一一抓捕审问,最后无功而返。
到了清晨,刚刚赶到御书房的云深又得到消息,被人劫走的不止鲜于琅一人。
在夜里消失的,还有前南楚废帝、现在的靖王淳于乾,以及他的两个兄弟,淳于朝和淳于翰。
云深站在阶前,看着天空中沉沉压下来的铅灰色的浓云,久久没有言语。
澹台牧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着,仰头望天。半晌,他低沉地说:“看来,要变天了。”
云深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云层再厚,也挡不住阳光,终究会消散的。”
“对。”澹台牧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们有更多的事要做了。”

51

在荒无人烟的一隅,风雪依然笼罩着苍茫大地。
宁觉非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遥远的一群黑点。
那是敌人的数万轻骑,正在向这边艰难挺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应该就是来与他们的首领会合的。
宁觉非切断了雪域通往中原的通道,现在,他要把那几万精锐敌军一起消灭,既可以树立蓟国威信,也会给南国百姓以重建家园的信心,同时也给予敌人巨大打击,使战争迅速结束,可谓一举三得。
前世今生,他都是将军,热血从来不曾冷却。他知道战争不存在正义还是邪恶,不过是各为其主,有分别的只是他选择了哪一个阵营,将何处当作自己的家园。今生今世,他选择的是酷似他前世祖国的地方,而与上一世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他这次爱上的,是一位国家栋梁。他愿意为他分担国家兴亡的重任,愿意与他共同保护百姓的安定生活,愿意和他并肩齐览这万里河山的壮美。在他心里,这便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此时此刻,他站在危险的最前线,挡住敌人的铁骑,其实,也就是想让身处遥远皇城的人能安心入眠吧,那是他在这世上最特别的牵挂。
放出飞鹰,告诉他首战告捷,要他在朝中的政治漩涡中多多保重,然后便翻身上马,率领着千余鹰军向东驰去。
云汀的骚扰战相当成功,将敌人的步伐拖得极其缓慢,再加上风雪大作,一直不停,更令他们举步维艰,走了两天,才向前推进了三百余里。按照这样的行程,他们要天到达老虎岭,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宁觉非不打算在山下等待,便率人正面迎了上去。
云汀和另两路带队武官都已经知晓他的作战意图,立刻召回分组进行袭扰的属下,在隐蔽的地方集结待命。
敌方见他们的游击战忽然停止,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有停下来查探,而是趁机加快前进速度,向西赶来。
他们应该是一直没有接到他们首领的音信,急了吧?
宁觉非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纵马飞奔,凛冽的寒风扑打在脸上,却让他感觉十分痛快。他们都换上了黑衣,骑着神骏的逐日,率领着同样装束,也同样骑着清一色黑马的鹰军精锐,如黑色狂飙,卷过白茫茫的原野。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却是气势如虹。
傍晚,他们便赶到了与云汀会合的地点,其他人下马进食,然后歇息,宁觉非与云汀和其他几位将领则聚在一个猫儿洞里,一边吃东西一边交流情况,商议行动计划。
等到说完,云扬忽然反应过来:“元帅,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宁觉非确实觉得胃部隐隐作疼,感觉不好,但强忍着没说,脸色却有些发白。听云扬这么一问,他略微想了一下,便问道:“云深有药让你带过来的吧?”
“有。”云扬立刻拿起一直挂在腰间的小草囊,在里面翻了一下,便拿出两粒棕色的药丸递给他。“这是治你胃病的,嚼了服下就好。”
那药丸有拇指大小,宁觉非塞进嘴里,面不改色的嚼碎咽下去,然后问那几个面带忧色看着他的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
云汀立刻说:“元帅,你在后面歇息吧,我们去就行了。我们是你亲手带出来的,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没不放心。”宁觉非笑道:“我就是手痒了,想去过过瘾。”
几个人一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扬也笑,但仍然关切地道:“元帅,你在临淄时就身子不适,这几日跋山涉水的,呆在这冰天雪地里,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过,都是胡乱对付,肯定不好受。我看,你就别去了。如果到时候病不但没好,反而严重了,那我就惨了。我们族人说不定都要剥了我的皮。”
“是啊。”云汀连连点头。“元帅,你别去了。”
其他几个将官都诚恳地出言劝阻。
“元帅,你要上去了,我们都得挂念你,肯定要分心。”
“是啊,专注不了,一上战场我肯定会满世界找你,控制不了。”
“元帅,你就留在后面看着我们打就行了,这样我们才来劲。”
“对,有你在后面看着,谁都会嗷嗷叫地冲上去。”
宁觉非听了一会儿,只好叹口气:“好吧,我在后面看着你们上去,过过眼瘾。”
那几个将军都高兴地笑了,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马冲锋。
宁觉非抬手点了一下他们:“你们别光顾着打,按我说的做,最后能逼他们投降。”
“好,我们记住了。”那几个汉子立刻老实了,很认真地点头答应。
宁觉非探头出去看了看天色,便道:“你们都去歇息吧,到了时辰便出发,不用再来请示了。”
“是。”几个人立刻散开去,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云汀立刻拿出厚厚的皮褥子来垫到雪地上,云扬更是要扶着宁觉非躺下。宁觉非好笑地说:“我不是病号,别搞得这么隆重。”
云扬却不由分说:“我们这两万鹰军里,除了打仗受伤的外,只有你的身子最不好。云大人早就关照过我了,一定要照顾好你,不然就把我调走,另外派人来侍候你。我可不愿意离开元帅。”
宁觉非无奈,只好一边听他唠叨一边让他扶到角落里,脱了外套和里面的小羊皮袄,慢慢躺下去。
云汀愉快地笑着,拎起一件皮大衣盖到宁觉非身上,然后便钻出去,琢磨着给他弄点软乎的热食来。
宁觉非觉得身上暖洋洋的,渐渐有了些倦意。他很放心自己的这些下属,便顺其自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云汀端着热腾腾地荞面粥进来的时候,宁觉非已经睡熟了,云扬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
云汀有些为难,在他身边坐下,悄声说:“不吃东西不好吧?可叫醒他是不是更不好?”
云扬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睡着的人,又看看云汀手里捧着的提盒,一脸为难。
在他们心里,一直非常崇拜敬重这位神奇的元帅,可有时候也当他是个孩子,需要无微不至地照顾。宁觉非太年轻了,长得更是秀美绝伦,看上去就像是个少年郎,特别是睡着的时候,总会给人单纯稚气的感觉,让人打心眼里疼惜不已。
云汀是三十多岁的人,早就想结婚生子,比云扬要成熟得多,照顾起人来也更细心。坐在那里想了想,他便决定还是让宁觉非先睡,等醒来再吃饭。
宁觉非是被饿醒的,胃一抽一抽地疼,若不是入睡前服过云深吩咐御医特别配置的药,只怕胃病立刻便会发作。他睁开眼,看着头上的冰壁,心里涌起些微无奈。这病似乎真是断不了根了,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复发的迹象,让他感觉很不耐烦。他微微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做起来。
洞里放着气死风灯,闪动着橙黄的光亮,他能看到云扬倚在地铺旁,靠着墙打盹,怀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宁觉非见他那么宝贝地抱着,一想便知,肯定是为了自己。他笑着起身,伸手过去,极轻极慢地探手到他怀里,立刻摸到带着热度的提盒,便心里有数了。他一点一点地将提盒摸出来,然后把大衣给云扬严严实实地盖上,然后穿上皮袄,这才打开提盒的盖子。荞麦粥很稠,里面放了点盐,再没其他的东西,在这种时候,已经算是难得的美味了。他们带的荞麦很少,主要是馍和干肉,吃起来经饿,也用不着生火煮,多放几天也不会坏,但宁觉非的肠胃弱,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云深特别关照云汀和云扬,让他们在随身携带的革裹里尽量腾出些空间,带了不少荞麦和小米,专门做给宁觉非吃。
手里的提盒散发这淡淡的香气,宁觉非用小木勺慢慢吃着,思绪不由得飞翔临淄,云深在那边怎么样了。他能想象得到云深正在承受的巨大压力,心里感到即钦佩又疼爱,也希望能尽快打完这一仗,好班师回朝,那才是对云深最大的支持。
不知不觉间,他把粥都吃完了,感觉胃里舒服极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头脑便更加清醒。他把提盒放在地上,起身钻出去,回身将帘子掩上,以免露出灯光。
外面很寒冷,风已经停了,大学却依然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宁觉非站在黑暗中,游目四顾,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所有鹰军都是向地下挖出猫耳洞,然后钻进去休息,地面上呗大雪覆盖,即使在白天,也看不出来下面有人,更不论深受不见五指的黑夜。按照惯例,他们有不少暗哨分布在四周,却连宁觉非也看不出来。四下里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沉沉地压向大地。
宁觉非看了一会儿,穷尽目力,也看不出丝毫,便转身重新钻进洞中,从自己的行囊里拽出一条羊毛毯,盖在身上,继续睡觉。
这毯子是云深帮他准备的,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熟悉的特有的草木清香,这让他感到很安心。在睡梦中,他那犹带着孩子气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52

当黎明的微光出现在天际,鹰军分成几路,陆续出发。
云阳被云汀推醒,诧异地看了一眼在身上的皮大衣,便明白是宁觉非替自己盖上的,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没时间多想,他立刻起来收拾东西。
宁觉非也就醒了,起身穿好皮袄,套上靴子,折好毯子塞进革囊,一边扎紧腰带一边钻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天上的浓云也消散了许多,世界不再阴沉,雪地反射着天光,亮得刺目。
这个时代没有玻璃,因而根本无法制造护目镜,为保护眼睛,宁觉非与云深研究过很长时间,用一种特制的白色绢纱代替,做出了眼罩。现在,所有鹰军将士都戴着这种白色眼罩,对周围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眼睛也不会很难受。
宁觉非眯着眼,极目远眺,却没看到什么异常。他转身打量了一下周围所剩不多的战士,便对云汀说:“我们也走吧。”
云汀却道:“先吃东西。”
当初拿下临淄后,他亲眼见过宁觉非发病时的状况,至今心有余悸。前几日,他们日夜兼程,赶着封锁雪域通往内地的各个山口,没办法好好弄点吃的。临出发前,宁觉非曾经因胃疾而晕倒在兵部,被皇上亲自抱进宫中医治,此事他很清楚,一路一看着宁觉非与他们一起风餐露宿,啃着冷硬的馍和肉干,他心里相当担忧,深怕宁觉非的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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