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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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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华秋实,总有收获季节。
  椒房殿的酒窖之中为何有那个出口,我不愿去细想,酒窖是轩辕帝应我所求,但关于出口一事从来不曾听他提过。
  对葳湛我化名白芷,颜字提都不提。轩儿改作阿叶,虽然他仍不习惯。叶烨同音,轩辕帝是他父亲,我还是要为他保留。知夏用了原来的一个字,荷。葳湛没有多问,他秀气的脸上永远都是腼腆的神情,或微笑,或皱眉。
  我们为何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那里,小荷的背上为何烧伤如此严重,他都没有问,只是将我们带到了山腰上的这间草庐。
  而后几个月的时间里,都是在为小荷疗伤。
  小荷的伤势严重,时常反复。多年以后,我想,若非如此,可能我会整日沉湎于怨贲之中,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而那个时候,整日都担心她的安危,再无瑕顾及其它。
  我们所在之地是甘泉山的支脉,闲瑕时候,抱着阿叶倚着阿泽坐看浮云。云至,柔美神奇,云往,苍翠欲滴。
  阿叶喜欢摸着我的满头银丝,往自己脸上拂,我的发丝软如绸缎,老人家说这样的人心软。
  葳湛隔几日会来,带来衣食所需,我想将阿叶的项圈当给他,可是想到他说的话,有些胆怯。
  那支金步摇,竟让他未婚妻的亲戚见到,小事化大。
  他笑着对我说:“所以,那时一见到夫人我就认出来了!”
  话题一转移,我心中暗暗滋长的点点歉意又悄然无声了。
  这样的男子,有着青竹一般的气质,又温柔若水。
  他给阿叶带来了一个拨浪鼓,孩子爱不释手。又给我们买了冬衣,心思缜密。
  草庐除了我们居住的那一间,另外一间隔墙边,堆的满满的书。
  他指了过去:“都是师父留下来的,天文地理,奇门遁甲都有,你若闲着,可以看看!”
  “听你描述,你的师父真是百年难遇的奇人!”
  他面有得色,眼底意气风发:“朝廷现在广纳良才,若师父来了,我定要劝说他出仕为官!”
  如春花般精致的笑容顿时斑驳:“你师父那样,定是不屑的!”
  “也对!”他面上一红,“依他的性格,还不把人得罪光了?朝廷之上,除了皇上,还有那些军功权贵在。说是广纳良才,不论出身,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能一踯而就?”
  他一说起国家大事,比寻到一株千年灵芝还兴奋。
  我目光微沉,洒下一片清冷:“这些事,女人家不懂!”
  听说轩辕帝凯旋而归,匈奴大败,左右贤王均降,唯有胡单于带了几千人马往月氏逃去。月氏国不敢放行,他们只得渡海往西。匈奴——这个曾铁蹄横行,耀武扬威的游牧民族在中土纵横了几百年,终于沉寂了。
  史书让该会如何描写这一段?应该是极尽辉煌灿烂的吧?但是,天朝寂静,朝野哀歌。
  听说轩辕帝达未央,穿大殿直入后宫,到椒房只见一堆冒着青烟的废墟,宫人惊见帝王泪,比血还红!
  听说淮王去了封地河西,去的时候,一身白衣,形如槁枯。
  听说晋安王病入膏肓,轩辕帝念手足之情,派人送其往南方别宫疗养。
  听说相王上表请辞,轩辕帝念他年迈丧女,准其所奏。
  听说皇上挥剑斩了一个宫人,将自己关在宣室殿三天三夜。
  我听说了许多,但,那些,现在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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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尽露寒山头来,直到枫叶落尽,我忍不住开口:“你师父,最后一次来是在什么时候?”
  葳湛放下手中的药篓,掐指一算:“已有两年了!”
  小荷惊呼一声:“两年?”
  我默然,又坐了回去,车前子在我手中一个个滚过。
  他将冲了过来的阿叶抱起来,歉声说道:“我学艺不精,否则也不会一筹莫展!”
  “别这么说,已经很麻烦你了!车前子,初寒必定常用到,我多为你包一些!”
  阿叶搂着他的脖子,认真地看他,而后一个劲地指着外面,那意思是让他带着出去玩。
  葳湛这时的笑容才略带了一些顽皮:“走,大叔带你去采药!”
  这么大的孩子谁不爱玩?但是我不敢走出这间草庐,生怕被人当作鬼。深山野谷,白发红颜,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一定魂飞魄散。
  葳湛想了想:“我就不怕,白发更衬肤雪,外邦还有金发者!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人,你同我们一道吧,我教你认草药!”
  我轻捋发丝,虽不好拒绝但亦觉不妥,小荷心灵,寻了一块粗麻布为我包起,除了耳旁鬓角隐露,但不那么醒目了。
  阿叶拍着手,“呵呵”的笑着。
  山脉跌宕,蜿延于脚下,葳湛走惯了山路,虽抱着阿叶却不觉脚步停顿。
  我在后面跌跌撞撞,直至走到一块空旷地,才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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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空垂,仍笑世间事。青山妩媚,堪解心头忧。
  离开繁华宫阙,原来,深山野谷,便是世外桃源。且走且看,越至险峻越见青翠。
  行至空旷处,我迫不及待的坐下休息。葳湛解下背篓,将阿叶负于背上,对我说:“我带阿叶去山阳看样东西,你在这里等着别走开,山里的路难辩。”
  我点点头,将药篓拉近身前,似设屏障。前面不过丈远,便临深涧。
  阿叶兴奋,脸上冻得通红,却仍迎着风将一颗小脑袋伸到了前面。葳湛不用顾我,步履更快,一会,便隐于山林之中。
  山音回荡,林静悠远,偶尔鸟鸣啾啾,不知身在何处。
  突然,一声异样的响动在我身边惊响。
  “哗——啦——”轻微,更显得诡秘。
  我抱紧了药篓,环顾四周,只有凉风割面,矮草高树齐刷刷的动,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轻轻呼出一口气,手也松了一点,或许是我听错了。
  “哗——”这会听得真切,而后是“扑扑”的声音,我神经紧崩猛然一转头,只见一道阴影穿过树林直飞而去。
  哎,原来是飞鸟出林。
  “呵呵!”我轻笑了几声,心里却后悔留在这里,眼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们——去哪里了?葳湛叫我别走开的,还是再等等吧。
  “呵呵!”又一声轻笑声传出!我毛发竖立,并不是我在笑,而是别人在发出冷笑声!
  有足踏青草的“悉悉索索”声自身后传来,我一手紧紧抓住了药篓的边,作势待发,已值初冬,手心却全是汗。
  在椒房地暗渠之下,也没有这般恐惧过!难道死里逃生的人,知道了死的滋味,就更加害怕了?
  怕什么?我也不是像鬼一样的吗?别人见了我,也许会被我吓到也不一定。
  声音越来越近,我再忍不住,胡乱的抡起了药篓就像身后挥去!
  “砰——”的一声,砸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接着再砸,然而药篓却再也收不回来,只听一声怒吼:“滚开!”
  正使劲的时候,药篓突然一松,加于其上的力气刹时卸于无形。正使回拉的我猝不及防之前倒退了几步,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朝深涧滑下。
  药蒌也脱手而出,再无回响。
  难道,椒房的大火困不住我,今天竟要丧命于此?那始作俑者,我甚至都未看清楚他的模样!
  万念俱灰,手却被握住,下滑的身子也悬在了崖上,似秋风落叶,刚才憋在喉咙口的惊叫终于出声:
  “啊——”
  “叫什么叫?死不了!再叫我就放手!”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我的上方响起,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我将另一只手撑在突起的石块之上,抬头看,悬崖上方露出一张五官粗犷的脸,肤色若古铜,轮廓如斧凿,眉宇坚硬,隐隐含着怒气。脸上有一道血痕,想必是方才药篓抡过去被竹篾所伤。而他的手正拉着我的手,却没有要拉我上去的意思。
  我怒目相视:“你敢!”
  他浓眉一挑,露出不屑:“没有我不敢的!”
  裸露在空中的手被风刮得生疼,然而比不上他的禁锢。
  山涧之中吸风,再加上我的挣扎,不一会,只觉头上一松,遮发的粗麻布便被吹得无影无踪,一头雪白丝发顿时失去整缚,随风飞扬。
  他脸上微露惊讶之色:“你是谁?”
  “我是鬼!”然而,鬼能感觉到疼吗?我的手,支撑着整个身子,差不多快要断了。
  他冷笑一声:“我就喜欢鬼!”
  “咔嚓”一声,我的手脱臼了。下一刻,整个人已被凌空抓起,如置云里雾里。
  待身体重新有了重量的时候,竟然在他的怀中。
  慌不迭一把将他推开,怒目圆睁:“大胆轻薄狂徒!”
  他闻言浓眉山峰更甚,声若雷霆万钧:“你说谁?”
  站到跟前才发现,这人魁梧有力,他若有不轨之心,我断难抵挡。
  闭上眼睛,我突然喊了出来:“葳湛!”
  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平静下来,只有风吹过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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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景音乐:云水禅心
  
                  当时只道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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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怒火微微平息,但眉间仍有不平:“葳湛?是你什么人?”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禁脱口而出:“是我家相公!他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早该想到!”他不再面对我,捡起地上两个包袱,一长一方,又返身将药篓捡了起来递给我。
  我接过竹篓,对他的转变感到莫名其妙。
  “早该想到什么?”
  他低头看我,更多的是注视我的满头银丝:“早该想到,一个女子怎么会单身上山?”
  我这才想起头巾已经掉落山谷,不禁下意识地用手去挡。
  一块素色丝巾递到我的面前,上面以金黄丝线绣着“碧霞元君行宫祈福”几字。
  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只是现在被这个拿在手里,显得十分突兀。
  我犹犹豫豫地接在手中,又看他带着行囊,像是出远门的人:“你到山上做什么?”
  他似乎渐渐不耐烦起来,“路过!”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人仍有几分后怕。
  这个人,十分奇怪,明明一身玄黑色布衣,却像是包裹了层层铁甲,散发着不怒自威的霸气。
  遥望他的背影,突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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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被打断,一阵欢快的脚步声踏草而来,葳湛温和的语音响起:“夫人,听到你刚才在叫我?”
  我忙下意识地将那块方巾藏进了袖子,回过身去,笑的有些不自然:“是啊,看你们好长时间没回来!”
  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将阿叶凑到我跟前:“我带阿叶去看松鼠,倒有些流连忘返了!”
  果然,阿叶的眼睛里还有向往,脸上写满雀跃。
  回去的路上,我没了来时的兴致,脚下不停的打颤。
  未到草庐,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撕打声音。
  只见小荷一路小跑着出来,脸色煞白,看到我们时,异常地紧张:“姐姐!姐姐!”
  她边说边将手指向了草庐的方向,我顺眼看去,猛然一震!
  枫树旁边,阿泽正冲着一黑服男子嘶咬,凶猛异常。而那男子——
  竟然就是山涧旁边所遇到的那个怪男人!
  他闻声转过来,一边抵挡阿泽一边怒吼:“该死!你养头狼狗做什么?!”
  “师父!”
  “阿泽!”
  我与葳湛同时出声,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兽攸然而止。阿泽前爪扑地,向后拉伸身体,不停地“呜呜”喘气,眼中仍射出灼灼的凶光。
  我转向葳湛,不敢置信的手指玄服男子:“你说的师父——是他?”
  葳湛温和一笑:“正是!”
  他的师父难道不该是白发苍苍?这玄服男子,顶多三十出头,而葳湛也年近三十,怎么可能做他的师父?
  玄服男子不屑一顾,只向葳湛微微点头,便进入屋里。
  葳湛面有忧色,歉声说道:“师父心情不太好,我先进去,待会再向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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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坐在庭院外面,小荷不安地搓着手心,脸色还没恢复过来:“怎么办?是我叫阿泽咬他的!”
  “你做得没错!”那人无礼至极,谁会想到是葳湛的师父?葳湛的性子温柔至善,和那人相去甚远,“放心!说来他也是长辈,不会怪罪的。”
  她仍是惴惴不安,看着阿泽叹气。
  而我则在想,他的怒气是否因为我刚才在山中斥责他轻薄一事?若是如此——
  不禁伸手抚着阿叶的头,他顺势转向看我,双目清澈,似懂非懂。
  但愿不会因为这一岔子令我抱憾终身,阿叶的病,若他真能瞧好,便是跪在他面前认罪我也心甘。
  不过——确实是他冒失在先!
  可是,我回想前情,陡然一惊,莫非,他看我身旁的药篓,误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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