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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脑袋实在不适合做太过复杂的运动,想了一会儿,竟然就沉沉地睡着了。睡梦中还喊着,要和他的楚叔叔一起玩。猛然一个翻身,将被子踹到了地上。
冷于秋无奈地摇头,重新拾起被子给他盖好,自己却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打开窗子,凉如水的月光就这样涌了进来,映得一室通明。不知是谁说的,秋天的月光最美、最纯净的,果然,皎洁无暇,就象……月儿!
手在怀中摸索半晌,掏出一支金钗来。藏得深,只因为太过宝贵,生怕丢失了。
金钗的样子很普通,一头雕成月牙的形状,底下缀了一颗珍珠。金钗是他亲手打的,手工粗劣,不值几个钱,可月儿却当宝是的。
现在,月儿去了,这支钗成了他的宝。
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见到月儿,月色也是这么美、这么纯净。他是被一阵柔雅的箫声引过去的,然后他就看到了月儿。
月儿穿着一身白衣,俏生生站在月下,就象月中的仙子一样,干净柔美得不可思议。而他,就呆呆地看着,悄无声息地堕入了情网……
微风透过窗子,悄悄探进来,随风而来的,还有似有似无的箫声。
月儿!
冷于秋全身一震,错不了,这旋律,这份清雅,到死他都认得!
手在窗台轻轻一按,人已经越到了窗外。毒伤初愈,脚步还有些踉跄,不过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要去见月儿!
穿过一排排竹屋,箫声是从后面的树林中传来的。泪眼模糊中,隐约看到一个白衣人影。
心在跳,手在抖,月儿,他的月儿!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牢牢的,生怕这一放下,月儿就再也消失不见了。
“冷于秋?”
眼前的脸孔开始变换,清丽的容颜变为男子阳刚俊挺的面庞。微微蹙着眉,是他熟悉的模样——楚行云。
颓然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转回。是的,他的月儿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冷于秋,身后的男子有些慌张,追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放手!”心中早已被失落沮丧充斥得满满的,正无从宣泄,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别人?
“你到底怎么了?”楚行云正对他无由的疏远感到莫名其妙,既然今晚有这个机会,不妨就说个清楚。
“放手!”
纠缠之间,两人一同滚落在了地上。楚行云就压在冷于秋的身上。
“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为何你总是有意回避别人,毫无理由地拒绝他人给予的善意?为何你总要把自己排拒在人群之外……”
话音戛然而止,楚行云一脸的震惊。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可以看清冷于秋的脸,还有顺着脸颊流下的两行清泪。
“你哭了。”
“放开!”冷于秋挣扎着要起来,可是久被毒素销蚀的身体却怎么敌不过楚行云的腕力。不愿让人见到自己这副脆弱的样子,冷于秋咬牙偏过头去。
从未见过这样的冷于秋。往日的冷于秋,无论是蓬头垢面也好,俊美无双也罢,都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从不会令人觉得他脆弱。
可是,现在,他却象一个水晶玻璃人儿一样,脆弱得让人心怜。那双迷离的泪眼,还有那微微开启的红唇,使他增添了一份楚楚可怜的神韵,在在的吸引住了楚行云的目光。
似是被一种无形的魔力所驱使,楚行云轻轻扳回他的脸,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锁住那片红唇,深深地印了上去!
'墨'
这章写得不太满意,大家帮我看看:写冷于秋和山中子和解的地方是不是太仓促了?引了一个很老很俗的故事,没办法,本人水平有限。汗~~~~~~~~~~ 十三
只是轻轻的,唇与唇之间的接触,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如此柔软,如此甜美。楚行云从来不知道,仅仅是一个亲吻,竟有如此大的魔力,让人不想移开。
不想……移开!
猝然惊醒。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强吻一个男人?慌忙抬起头来,只见一双冷到令人骨子里发寒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全身不由一僵。
“玩够了没有?够了就快起来!”
冷于秋面无表情,声音更是没有一点温度,较之楚行云,更应该惊慌的他此刻却冷静的出奇。可是这冷静之下所郁积的怒火,一旦爆发起来只怕也惊人得很。
楚行云一呆之下,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这一生恐怕也从未如此狼狈过。
直至他完全离开,冷于秋这才翻身坐起,行若无事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就好象是他自己要倒下去,与楚行云无关似的。
“我……”
楚行云想说句抱歉的话,但本来就心虚,被冷于秋一瞪,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
冷于秋上下打量他几眼,目光中难掩轻蔑之色,然后嘿嘿冷笑数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寂静的夜色之中,他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每走一步,都象是踏在楚行云的心上。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楚行云知道,从今晚起,两人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凉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楚行云却丝毫没有感到舒服。满脑子都是自己适才惊人的举动,以及冷于秋临去的身影。
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只记得当时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起初以为这般跟着冷于秋,只是源于对这个迷一样的人物的好奇,可是现在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了。
看来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自己在做什么。放纵感情任意而为下去,只怕结果会不可收拾。
视线从远处拉回,月光下的一个亮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只金钗!做成月芽的形状。
月儿,冷于秋的妻子,这是他留下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此这么敏感,更不明白,当想着要收起来交还给他的时候,心里为何会隐隐有一丝喜悦。
“你心不静。”山中子撤回抵在冷于秋背上的双掌,淡淡的道:“你应该知道,行功之时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旁骛,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虞。”
“何谓心静?”冷与秋的声音仍是懒洋洋的。
“屏除杂念,一尘不染。”
冷于秋了悟似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勾起一丝令人看了就不舒服的笑意,曼声吟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
这本是禅宗五祖弘忍座下大弟子神秀作的一首示法的佛偈,后面还有一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在一旁洒扫的小沙弥惠能听后,随口念的。据说当时弘忍听了,便觉还是这小沙弥悟得透,遂将衣钵传与了他,是为六祖。
这虽是佛家典故,在民间却也流传极广,不少人耳熟能详。冷于秋知道倒也没什么希奇,只是他只选前一偈来说,吟诵间似含深意,山中子眉心微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远离人群,隐居在这幽谷之中,不问世事,不见外人,住得干干净净,穿得一尘不染,这样就能做到心静了?”
他冷笑一声,“我看不见得吧?若是真的一尘不染,心无杂念,又何必斤斤计较于形式?处闹市之中心自然不乱,酌贪泉之水也自怡然,这才是真正的心静之人。”
头一次有人对山中子说这样的话,在他来说,当真有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般,沉默许久,才问:“那你呢?”
冷于秋睥睨一笑:“自在红尘中,谁能不逐流?逐流亦不惧,我心自不渝。”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山中子似乎从冷于秋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怔怔地盯着冷于秋,好象第一次才看清楚这个人,半晌,长叹一声:“我这才发现,其实你我是一样的人,只是我要守住的是这一方净土,而你要守住的却是这一颗心。”
冷于秋也呆了半晌,也叹了口气,喃喃道:“不错,你我的确是一样的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失声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何你我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只因……只因我们实在是太过相象了。”
他这么一笑,山中子想起当日的情形,也不觉莞尔。这一笑之中,两人间原本的一点龃龉也消于无形,剩下的只有难言的亲切感,就好像一个一直独自长途跋涉的旅人,突然找到了同伴。
“你可知我当时为何要留你下来?”
冷于秋想了想:“你当然知道我那是激将法,我也很奇怪,象你这样的人,没有理由看不穿的,那么为何还要救我?”
“只因即使是激将法,也从没有人胆敢在我面前用——没有人愿拿自己的性命冒这种险。”山中子笑了笑,“你是第一个敢当众顶撞我的人,这样的人,我还不希望他太快就死。”
冷于秋长长吁了口气,他当时只是想,就算是死了,也得先杀一杀这人的嚣张气焰,想不到竟歪打正着!说来也是因这山中子脾气太过古怪。只是如果换了是自己,多半也会这么做。物以类聚,自己个性本来古怪,倒也不必太谦虚。
“还有,那个昊天堡的少主手中的玉玦也是原因之一,我师父曾欠他先人一个人情,势必是要还的,这样做也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不过我倒有些奇怪,那人看来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世家子弟,居然和你扯上了交情,如此不遗余力的救你。”
山中子的神色间透着几分玩味,他本不是个对别人的事情有兴趣的人,不知为何却对冷于秋和楚行云之间的关系关心起来,着实有些奇怪。不过冷于秋却没有注意这点,事实上,提到楚行云,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我和这人没有任何关系,他救我也未见得出于好心。”
“原来如此。”
山中子似笑非笑,居然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倒是冷于秋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问:“你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就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他对你固然关怀备至,你对他也与众不同。”
这话就有些暧昧了,冷于秋剑眉一挑:“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对他怎么与众不同了?”
“你看他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同,你自己不知道么?”
冷于秋一呆,脸色一脸变了几变,突然道:“今日事已毕,我要走了。”也不等山中子再说些什么,急匆匆地去了,活象身后有怪物追似的。
少了一个人,内室顿实显得空旷不少,山中子负手而立,日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一人一影,尤显孤单。他就这么站着,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终于叹了口气:“微斯人,吾谁与归?如今被我找到了,只可惜似乎又晚了。”
所谓冤家路窄就是这样,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两个不该见面的人就这么遇见了。
冷于秋所住的房间就挨着楚行云的,他现在最不想见到这个人,可是刚走到门口,正赶上楚行云从房中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看见对方一呆之后,神色转为漠然,楚行云有些慌乱。但他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很快就恢复了从容:“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听。”冷于秋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进屋,然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留下楚行云一个人对着大门发愣,想了一夜的话蹩在肚里,不知该跟谁去说。
他叹了口气正想走,谁知门又开了。“我寒儿呢?”
“在我房里睡着了。”
楚行云本以为冷于秋下一步定要过去抱孩子,不想他却一动不动,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自己几眼,然后闪开身:
“进来吧,我也有话跟你说。”
'墨'
十四
房门一关,一切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楚行云莫名的全身一紧,明明知道冷于秋不会对他如何,心里却仍然感到有些局促不安,然而到底在怕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冷于秋站在床边,背对着他,看不到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他的语音,平静、缓慢,却又带着难掩的冷漠:“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
“你为何这般大费周章的帮我?”
“我——”
“你是人人称羡的少年侠客,而我却是人人除之而欲后快的武林公敌,按理说应该是不共戴天,可是你却声言要‘保护’我,不辞辛苦地带我来到这里。天心大还丹是武林至宝,你却毫不犹豫的给我用了;还有那块玉玦,可以求山中子为之做一件事,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却自愿把这宝贵的愿望浪费在我身上……”
他转过身,清澈冷洌的目光直逼楚行云:“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直面这样的目光是在是件痛苦的事,楚行云只觉心底深处的那点连他自己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