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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增建太庙,太社稷及社稷坛、先农坛等等,壮丽宏敞,远胜南京。又添建清宁宫为太后奉居,皇城东南建皇太孙
宫。乾清宫、坤宁宫后面又建了交泰殿。又建设景福、景和、仁和、万春、永春、永寿、长春等官,备六宫嫔妃的居住。
那太宗的德配徐皇后,是中山王徐达的长女,貌很艳丽,性又贤淑。太宗在藩邸的时候,几次获罪太祖,多亏徐皇后从
中设法调停,太宗得不受罪谴。太祖在日常说:“棣(太宗)有贤妇,终身享受不尽了。”太宗登极,便册立徐氏做了
皇后,平日非常的敬爱。徐皇后又著《内训》二十篇,都是规诫妇女的格言。又拿古人的言行录,编成书本颁行四海。
徐皇后本识字知书,对于朝政,辅助太宗的地方很是不少。但偏偏又不假年,这时忽然一病不起,竟至逝世。大宗想起
皇后的多才贤淑,心上很是悲伤,一面替皇后发丧,又命有道的高僧,建坛设醮超度皇后。七月中旬,太宗亲送灵舆,
葬在长陵,并谥号仁孝皇后。
那时徐达还有一个幼女,芳名唤作妙锦,便是徐皇后的妹子,年纪已二十一岁,不曾适人。太宗闻得妙锦的才貌更
胜过徐皇后,便饬内臣,下币致聘,要想立妙锦为皇后。妙锦的哥子徐祖辉见是上谕,不敢违拗,一口就应许下来。谁
知那妙锦的性情倒十分古怪,她却不愿做皇后,坚持着不肯答应。徐祖辉没法,只好从实上奏。太宗听了,又派了女官,
来中山王府里向妙锦劝驾,妙锦任她们说得口吐莲花,她老是一个不答应。太宗又派内史来劝妙锦,见妙锦没有转意,
便亲自驾临王府,由祖辉出来迎接进去。太宗坐定,便召妙锦面陈。不一会。妙锦盈盈地来见驾,礼毕侍立一旁。太宗
细瞧她的容貌,果然不差,虽是淡妆素服,却觉得艳光照人。太宗很和蔼地问道:“朕欲立卿为皇后,为甚这样的见拒?
想徐皇后在日,和朕也很雍睦。卿是姊妹,难道不知道吗?”妙锦低头说道:“臣妾非故违陛下,自思质同蒲柳,不配
做天下母,以是不敢应选,乞陛下洪恩,恕妾慢上。”太宗待要回答,妙锦又道:“臣妾福薄,既蒙陛下知遇,望赐寸
地,妾得终身礼佛,就感激不尽了。”太宗知妙锦固执,谅来不能强做,不由地叹息一声,便命起驾回宫。祖辉和妙锦
在后跪送,太宗心里很为懊恼,但还希望妙锦回心过来。回宫之后,不时令女官内侍们颁赐珠玉珍宝与妙锦,妙锦勉强
受领,都用竹箧把所赐的东西一一封锁起来。
这样地过了半年,太宗又提起立后的事来,再派女官来劝妙锦,妙锦也叹道:“皇上不能忘情于我,总算是我的知
己。那么我就把半生的幸福,报了知己吧!”妙锦说着,忽地将云髻打散,提起金绞剪来,飕飕地几下,把万缕青丝剪
在手里,用黄袱裹好,递给那女官道:“烦你上达皇帝,说我已削发,从此遁入空门,不能再侍奉皇帝的了。”那女官
呆了半晌,只得回奏太宗,太宗也无可如何,只得令马妃暂掌六宫,誓不别立皇后,空着这个位置,算是报答妙锦的。
后来妙锦死了,太宗命照皇后礼节也安葬在长陵。这是后话。
长陵神功圣德碑太宗自丧了徐皇后,妙锦又削发为尼,弄得他两头脱空,正在满心不乐的当儿,忽然高丽入贡,内
有美女两人。一个叫权英的,面貌艳冶,举止妩媚,太宗看了大喜,便立时进入后宫,当夜召幸。那权英不但美丽,又
工媚术,太宗因此越发宠幸,就晋封她为玉妃。那玉妃的肌肤,腻滑莹洁,伸出手来,真和羊脂一般,又白又嫩。不说
别的,只就看她一身的玉肤,也要令人魂销了。太宗笑问她为甚皮肤这样娇嫩,玉妃回说:“咱幼儿便把玉当作食品,
所以肌肤格外的细腻。”太宗惊道:“那玉是石质的,怎样可以吃的?”玉妃微笑道:“高丽地方,原是产玉的所在。
不过那种玉和市上做珍玩的又是不同,颜色有黄的也有白的,式样也有大小和厚薄。这一类的玉,大都产在河中。高丽
地方,有种人专在河中掏玉,掏着了便来卖给人家,黄的算为上品,白的略次一点。吃玉的人,把玉取来,涤洗干净,
放在罐里煮着,过了半晌,再将白草和玉煮,待玉煮软了,再把白草取出,这时的玉已煮得和膏一般,又加上香料糖汁,
吃起来味儿又鲜洁又香美,无论什么东西,终比不上它的。”太宗听说,很是诧异道:“那煮玉的白草又是哪里来的?”
玉妃答道:“这也是高丽的特产,出在产玉的河边上,有了这草,河中必然有玉,那卖玉的人掏了玉来卖时,顺便拔了
那白草,算是买玉时附赠的。这白草和玉,性情极其相反,不管怎样厚的玉,一经和草同煮,便柔软如绵的了,大约也
是一种相生克的意思吧!”太宗笑着问道:“你幼时便这样煮玉吃的吗?”玉妃微笑道:“臣妾的老父,那时爱妾如掌
上明珠,还特雇了一个老妪,专一替妾煮玉,自三四岁上直吃到十八九岁。老父死后,家景渐渐中落,也没有闲钱再去
买玉吃了。今年高丽国王挑选美人进贡,见臣妾生得肌肤莹洁,便也选在里面,现得侍候陛下,不是妾的万幸吗?”太
宗点头道:“你既喜欢吃玉,朕就命那里的官吏去采办去。”于是传谕,令宦官永禄专往高丽采玉。
那永禄领了旨意,开了一只大船,上插着红旗,大书“奉旨采玉”四个大字。一路上绣帜飘扬,锦帆满张,直达高
丽。那面的地方官吏,自忙着迎送,永禄也乘间勒索,高丽的人民不胜他的滋扰,暗中纠集了无赖恶党,举旗作乱,又
戕了明朝守将,杀死永禄。太宗闻报大愤,立饬英国公张辅出师高丽。自永乐十九年三月往征,直到九月班师。太宗仍
命内监赴高丽采玉,时人称为取宝船。每一个月中往高丽采玉一次。玉妃得玉,便亲自调煮,等到煮好,先进太宗。太
宗尝了玉的滋味,果和别的不同,从此和玉妃有了同癖。据内务的报告,只就采玉这一项,耗费报销月支五十五万余两。
当时已这样的奢靡,怪不得明廷要穷奢极欲了。
杨荣像一天,太宗携了玉妃往游西苑。这个西苑是在河东,距御花园约半里许。太宗迁都北京,便命建一个大花园
在河东,赐名叫作西苑。那西苑里面有无逸亭,有温玉泉,有秋辉夕照,有漪涟池,有清芬尽在,有风月无边楼、雪玉
亭、明镜湖、玉树翡翠榭、放鹤亭、松竹梅三清轩。种种名胜,都是清幽壮丽,无美不俱的。当落成的第一日,承造西
苑的是司礼监余焜,便来请驾幸西苑。太宗见奏,带了玉妃和几个内侍宫女,竟往西苑中来。
这时正是三春的天气,碧柳丝丝,红花如锦,千花万卉,共斗芳菲。又加上苑中的画栋雕梁,愈觉得景致的幽美了。
这时太宗和杨士奇等,议定出兵征阿噜台卫,太宗雄心勃勃,便下谕即日亲征。杨士奇等再三阻谏,太宗不听。第二天
上,太宗命皇太子高炽监国,自己到御校场来,点起三十万大军,出塞北征去了。
这一次的亲征直到了永乐二十二年,总算把阿噜台征服,太宗下谕班师,大兵到了白邙山,忽京中的警报到来,是
玉妃逝世了。太宗听说死了玉妃,不由得悲痛欲绝,因此衰毁太甚,圣躬也有些不豫起来。回到榆木川时,太宗的病越
沉重了,便召杨荣、夏原吉、金幼孜三大学士及英国公张辅等到了榻前,太宗嘱咐了后事,令太子高炽即位,杨荣等顿
首涕泣受命。这天的晚上,太宗忽然睁眼问内侍海寿道:“到北京还有多少日路程?”海寿跪禀道:“须至七月中可到。”
太宗长叹一声道:“看来等不得了。”说罢便闭目不说了。海寿见太宗形色不妙,忙去报知侍驾的大臣。杨荣、张辅、
金幼孜等慌忙进御帐来问安时,太宗早已驾崩了。杨荣等痛哭了一场,却不给太宗发丧,只令内侍海寿星夜进京。那内
侍海寿飞骑到了北京,当殿宣读遗诏,皇太子高炽,再拜受命。于是由大学士杨溥等,即扶太子登了大宝,百官上殿叩
贺,改是年永乐二十二年为洪熙元年,尊谥太宗为文皇帝,庙号太宗。封太宗王妃为恭献贤妃,马妃仁慈贤妃,追谥玉
妃为昭献贵妃。又册立妻张氏为皇后,长子瞻基立为皇太子。又晋杨士奇、杨荣、杨溥为内阁学士。夏原吉为尚书,金
幼孜为文渊阁大学士。黄维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张辅世袭英国公,加封太子太保。一面替太宗发丧,草诏布
告天下,杨士奇等将太宗遗体安置前锡裨里面,上护着翠盖,扶丧回京。那高炽既然继统,便是后来的仁宗皇帝。这时
仁宗闻得大宗丧车将到,忙遣太子瞻基先去迎接,当由杨士奇等及朝中文武百官,护着太宗遗骸,直进东华门,至仁智
殿停住。仁宗亲祭奠,熙皇帝礼盛殓了,择吉安葬长陵。
第二十章仁宗短命
再说这仁宗皇帝,做太子的时候,太宗出征塞北就委他监国,前后计算起来足有廿多年。所以对于官民的营私利弊,
没有一样不知道的,又引用杨溥、杨士奇、杨荣等,时入号称三杨,杨士奇名为西杨,溥名为南杨,荣名东杨。这三人
的确有治国的才干。又任金幼孜、黄淮、夏原吉等要职,这几人也是一时的人杰。这样一来,自然时贤毕集,奸邪远避
了。
仁宗献陵三座门还有那个太子瞻基,也是天姿聪颖,为人仁智英毅,在诸皇子当中,无人可和他颉颃。当太宗在日,
瞻基方十一二岁,太宗批阅奏牍,瞻基侍立一边,见有害人民的奏疏,便把它指摘出来。太宗欢喜他不过,竟递一个奏
折给他,令照他的意见批答。瞻基居然下笔,所批的句语更洞中窍要。只有一样疏忽,不曾把疏上的讹字圈出。太宗笑
道:“你批奏牍,怎么不留心文字。”瞻基答道:“那是无心笔误,只要大事不差,这些小错误,何必苛求他呢?”太
宗连连点头道:“这才有人君之度。”又问瞻基道:“天降灾眚,还是祈禳?还是修德?”瞻基应道:“为君的修德,
宜随时留意,也随时可以修德,若等见了灾眚,修德已经晚了,还去祈禳它吗?”太宗大喜:“好儿子!你准备做有道
之君吧!”
太宗立储,本欲册立高煦,因燕邸出兵,高煦异常出力,太宗许他事成立为太子。后来太宗登基,见长子高炽也很
英明,高煦却勇而无谋。况废长立次,金幼孜、张辅、杨士奇等又极力反对,太宗忽然想起了皇孙瞻基,说他将来必是
个盛世天子。瞻基是高炽的儿子,太宗立储,方决意定了高炽。但高煦为太宗的次子,靖难的当儿,太宗亲口允他做个
储君,高煦每出阵时就拼命战,汗马劳绩很是不小。现在太宗忘了前言,事成后高煦只封得一个汉王,他心里怎样不怨
恨呢?唯碍着太宗,不好过于胡为。
到了仁宗继立,又是内外大治,高煦虽满心要反,倒也没有机会可乘。仁宗也知道高煦衔恨,终必作乱。大学士黄
淮曾入奏仁宗,述高煦的坏处,并请早加诛戮,以靖后患。仁宗明知是好话,然不忍伤手足的情分,又恐廷臣多说,便
召黄淮至谨身殿,仁宗正言厉色地说道:“卿身为大臣,不教朕修政补过,反劝朕摧残骨肉,起箕豆的嫌疑,算是什么
道理?且文皇帝只有朕弟兄三人,昔日文皇帝兄弟有二十四人,朕如其同室操戈,那文皇帝当时弟兄有这许多,不是要
闹得连江山也送掉了吗?”黄淮听了不便回奏,只好诺诺连声地退了下来。那时朝中的诸臣,闻得黄淮受了责斥,谁也
不敢再提及高煦两字,仁宗的手足情算是始终保住。不过高煦自恃勇猛,谋乱的念头却一日不能去心。他常常向部下说,
能将十万大兵横行天下,无人敢抗。其时高煦晓得太子瞻基英武,便悄悄地命参赞王斌来见瞻基,瞻基知高煦因叔侄的
关系,对王斌自然格外优客。王斌时把话打动瞻基,令他在内筹划,高煦愿为外援,里应外合,保瞻基登极。瞻基是何
等的乖觉,听了王斌的一番话说,知高煦有意煽惑自己,弄成父子猜忌,他就于中取事。以是任那王斌怎样地说得好,
瞻基只是不睬。谁知那王斌便捏造流言,说太子有篡位的举动。那话传进仁宗的耳朵里,也不能不略有疑心。过了几天,
忽然地下一道上谕,命太子瞻基去留守南京,不奏召唤,不准入朝。
明宣宗像这种计划,原是仁宗恐太子真有异志,特地调开他,以杜内变的意思。哪里晓得太子瞻基才到南京,北京
的仁宗皇帝已得了暴疾晏驾。内宦海寿又忙着奔往南京,飞诏太子瞻基入都。瞻基拜读了遗诏,大哭了一场,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