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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他的内心那头饥渴的野兽,依旧不甚安分地钻动着,长久处于争夺状态下的野兽,无法接纳来得过于轻易的安稳,不安时时啃噬着他。尤其是像今夜这般宁静的夜里,明显的探出头来,渴望着“确切”的保证,脚下这片如履薄冰的幸福,不会在下一刻被谁盗走,被什么给破坏了。
过去不曾尝过这种不安,对他而言,目光从不看着自己脚下的地位,而是注视着自己能往上攀升的地方,像头永不停歇狂奔的兽,他侵略、他夺取、他征服,一个目标接着一个,他一步步的顺着光的方向爬去。
不回头、不低头,一旦往下看、往后看,他就会被拉回过去的地狱,胸中一直怀着这样的信念,一路走来……直到他成为现在的他。
想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自己会因为恐惧“失去”而不安。
失去的要是地位,他知道自己能易如反掌的夺回;失去的若是财富,他知道伴随着些许手段,自然能再赚进;失去的倘是权势,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而一败涂地,大不了是忍耐几日,稍加计划的问题。
独独失去飒亚这一件事,令他惶惶不安。
臣子与君主,以下犯上,这道悖乱伦常的鸿沟都跨越了──
为何还是担忧会失去他!?
男人与男人,光是字面上就叫人觉得猥亵污秽,世俗道德的高墙都推倒了──为何还是烦恼谁会抢走他环绕在他和他之间的一切,都破坏殆尽,就能确保这份光永远属于他吗?就算是天地间只剩下他和他,这样他就有安心的一日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答案恐怕不会有浮现的那一日。
所以……
到头来,他还是只能做一头永恒处于饥渴状态的野兽吧。
哪怕是得承受心爱的人,以令人憎恨的甜美小口咒骂着。“万年发情的禽兽!”
他也永远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想要的时候,不伸手去拿,难道要等着别人将东西抢走后,再来懊悔自己的愚昧,咬牙切齿的看他人享用自己渴望的果实吗?他可没有如此好的修养。
被指责禽兽也无所谓,反正他从头到尾也无意做什么正人君子。
“躺在禽兽的身边,还能睡得如此香甜的,又是哪一个小笨蛋呢?这可是你自找的,实在怪不得我。”沙哑地呢喃着,掀开那覆盖在劲瘦身子上的软被,司珐尔微笑地伸出手……
嗯?有“什么”在干扰他的梦境?
飒亚皱着眉,企图翻身将那讨人厌的干扰物拨开,但是沉甸甸的双腿却动弹不得……有什么缠住了他的脚……
啊!乳尖的刺痛逼得飒亚睁开惺忪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见惯的那张脸。“……你……在干什么……住……住手……”
抗议的话语,因为浓浓的睡意而显得无力。飒亚一时无法运转的脑筋,还未及理解此时自己身处的危急状态,只是傻愣地看着男人的指尖在自己胸上大玩花样,不一会儿那里便热痛地挺立而起。
“……我叫你……住手……”
打算推开男人的手腕,反而被对方所扣住,紧接着凑上来的蛮横双唇,无视飒亚的意愿,吸咬着他,浓烈而窒息的一记深吻,几乎令他无法呼吸。当然,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瓦解他那刚刚清醒没有多久的反抗意志。
“……啊……嗯……”
贪婪火辣的舌尖,吸走飒亚的力气后,还意犹未尽地咬囓着他的每根神经,直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一片空白为止,男人才突然转移阵地,抚上他沈睡而安分的腿间。
“唔!”
男人的手熟知他的形状大小,迅速而准确的圈住,执拗地在他的弱处上打转。无关飒亚的意识,身子也本能地听从男人的呼唤而渐渐苏醒,曾经歇缓的热度,再度点燃。
“……不……住……手……”明明是想抗议他霸道的行径,偏偏出口后却像是求欢似的媚声呓语,更加煽动男人指间的动作。
“啊啊啊……”
鼓胀到极点的亢奋,开始颤动,不住泛出透明的滴液,一触即发。
“等等,飒亚,一个人先偷跑,这太卑鄙了吧?”
突然间被扣住了爆发的源头,男人沙哑的耳语着,口气中有着百分百的戏谑,灰蓝的眸子灼灼闪烁的情焰,说明飒亚的反应有多么令他乐在其中。
“就算要去,也要两个人一起上天堂,这才公平吧!”
缓慢的伸舌,舔着飒亚的耳根,毫不隐藏那恶劣性格的一面,男人半讽的微笑,令那张超越美貌而几成凶器的俊秀容颜,飘荡着无与伦比的奢华邪气。
“司珐尔你这……混帐……”重重喘息着,飒亚噙着眼角沸腾的泪,瞪着可恨的扰梦元凶。“……又在发什么情……趁人在睡觉时……”
“还真敢说呢!”司珐尔浅笑着,微微松开指间,刺激着亢奋顶端的小小缝口说。“瞧瞧自己现在的情况,飒亚。真正的禽兽到底是谁啊?光会说别人发情,难道你现在就没‘发情’吗?”
“啊嗯!”腰身一扭,飒亚咬住下唇才能忍住那儿所受的刺激,好不让自己处于更难堪的状态。
司珐尔这混帐──始作俑者明明是他,打断人一场清梦不说,弄得人处于百口莫辩的状况后,居然还不认帐!
他就知道今夜睡在这混帐身边,准没有好事发生!说什么绝对不会对他怎么样,说什么明天会让他能够顺利上早朝,结果……结果这算什么?说话不算话的畜生!他真笨,竟会再次上了他的当!
“怎么了?无话可说吗?”另一手的指头朝下前进,轻轻一压。“说得也是,这里也一样,蠢蠢欲动的欢迎着我,狡辩也无用。不是吗?”
“……唔……”
经历入睡前的一场欢愉,充分润泽过的地方还带着湿意,根本阻止不了司珐尔指头长驱直入,才刚探入不出片刻,抽动时所发出的可耻细微声响,便噗吱噗吱的刺痛了他的自尊。
“……混帐……畜生……啊嗯……”红着眼眶、热着脸颊,飒亚仍在口头上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没关系,你就尽情骂个够吧!”拔出指头,司珐尔扬着唇,将自己发热硬挺的部位抵住飒亚热情绽放的秘处。“反正到最后你那逞强的小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哀求我。我并不贪心,大概只要你求饶个三、四次,我就会放过你的。”
“啊──”
畜生、畜生、畜生!飒亚在那股强烈得几要震碎自己意识的波涛来袭之际,脑海中不断咒骂着,发誓他下次绝对不会再听信这畜生的任何一句“保证”了。
西琉皇历,二三○年,初冬。
晌午前,森静庄严的皇宫内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几位大人,请留步。”面色发白的皇宫侍从们,慌张的拦阻着步履坚定的朝廷重臣们,语气胆怯地说。“司大人有交代过,陛下今晨身体微恙,不容任何人打扰。”
“任何人?我们是谁?是随便的市井小民吗?陛下身体微恙,身为臣子的人去探望,不应该吗?再啰哩啰唆的,小心你的侍从地位不保。”率先领头的宫卿主宰官脸上写着大大不悦,义正词严地说。
“是,非常抱歉,但小臣也是奉命──”侍从咽下一口口水,还是不敢退让,毕竟这些人的威胁事小,司珐尔大人的命令却不能不听。
“奉命?奉谁之命,这可要说清楚!”站在主宰官的身边,一位年轻气盛的新进朝官,仗着历代祖先为开国元老的复姓贵族地位,气焰高涨地说。“八成是受了司珐尔那厮的指使吧!我们已经连着三天没有见着陛下的人,今天说什么也要见到陛下,不容任何人阻扰。”
“各位大人还是请回吧!待陛下起身后,小的一定会禀报陛下,众位大人如此关切陛下龙体,曾来探望的事。”侍从们一字排开,将通往皇帝寝宫的道路堵住,死守最后的关卡。
“该让开的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诸臣不甘示弱,同样摆开强行闯关的架势。“让我们见陛下,我们要晋见陛下!”
“宫廷内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这里看来像是供人闲嗑牙的菜市场吗?”
悠然的一句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在场的喧哗归于平静。司珐尔缓慢地由通往寝宫的道路内,迈步走出说:“吴陆主宰大人、赵千副宰,以及各位大人有何要事不能处理,非要见陛下不可?”
被点到名的大臣们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这家伙竟从陛下的寝宫走出来?”
“传言说他经常在陛下的寝宫内出入,果然是真的吗?”
“真是丑闻,就算陛下再如何宠幸他,这样不知君臣界线的行为,也教人无法容忍。”
“所以外面才会闹出那样可耻的传言,说什么陛下和他……真是国家大耻。”
群臣们交头接耳地说着,仇视的目光,同指向司珐尔。
对这些敌意的视线,丝毫不痛不痒的司珐尔,扬起微笑的唇角,灰蓝眸里一片冻寒地说:“如果没有什么紧急重要的大事,请递折子上来,陛下自会过目。若有人为了枝微末节小事,便想要擅自打扰陛下休息,延缓了陛下恢复身子元气的时间,这责任诸位大人可有承担的心理准备?”
支支吾吾的,每个人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犹豫,而这点踌躇的时间,给了司珐尔恫吓的良机。“要真有心理准备,便由得诸位晋见,我司珐尔也不便再强行说项了。”
闻言,众人开始显现退缩的迹象。迫不得已,里面官衔最高的吴陆主宰道:“司大人见过陛下,陛下龙体微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太医官怎么说?”
“陛下忧国忧民,夜晚忙着批折子弄得太晚,着了点风寒。太医诊断说风寒会恶化是平日劳体过度,乘此良机修养几日,养精蓄锐。要是怀疑我的话,诸位可径自向太医们查问。”司珐尔细长完美的眉眼一蹙,俊秀端整的五官因此而更添凛冽魄力,让人无法踰越雷池半步。
“不、不、不,我怎会怀疑司大人的话呢!”彷佛被戳破气囊的牛蛙,霎时间缩头缩尾的主宰大臣,已经不见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换上讨好的笑脸说。“我看我们几个还是先回去,盼望陛下身子能早日恢复健康,重开早朝。”
“主宰大人的深深关怀,我一定会转达陛下。”
“那就有劳司大人了。”
落荒而逃的主宰背后,几名年轻的朝官不满地抗议着。“干么怕那家伙,主宰大人!”
“不是说要见陛下的吗?主宰大人!”
“……”嚷嚷声与脚步声都随着远去的背影,渐渐听不到了。
驱逐了见风转舵的一群家伙,司珐尔抬抬眉头,真是一群饭桶,以为能够避开他的眼线,闯进寝宫。不必想也知道方才那些人企图做什么,想要离间他和飒亚有那么简单吗?看来该是汰换一名听话、又懂分寸的主宰大臣的时候了。这五年来,有多少前车之鉴,这些笨蛋一个也不懂得学会教训吗?啧!
他吩咐侍从说:“记住,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擅入陛下寝宫。”
“遵命。”
背转过身,正打算回飒亚身边的司珐尔,耳边却传来──“嘻嘻嘻,不愧是防守密不透风的前边防重将,进入了宫廷,还是一样戒备森严呢!许久不见了,司大人。”
顿了顿足,这世上能用这种口吻同他司珐尔说话,还有命活到今日的家伙,屈指可数,他侧过脸,不意外地看着站在身后的男人。
“宓勒。”
宓勒多蒙,众人昵称“宓勒”的这个男人,五年前曾为他司珐尔的军师,只是在飒亚登基后,为了一桩小事(他偕同飒亚违背了司珐尔的命令,放走了一名司珐尔视为眼中钉的男人),而被司珐尔驱离西琉,名义上是派遣到他国当亲善使节,实际是惩罚他与飒亚勾结一气的作为,刻意将他逐离西琉皇朝的政治中心。
摇着羽扇、有着张欺世良善面孔的温雅男子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司大人。”
“你何时回来的?回来做什么。”
“唉呀,司大人真是好生健忘,把我发配到边疆去就把人给遗忘了吗?真是过分啊!再怎么样,小的也和您有过一段难忘的‘过去’……”宓勒哇啦啦地叫着。
没把他的嘻皮笑脸放在眼中的司珐尔,撇着唇讽道:“你不会是惹了麻烦,被南夷国给踢了回来吧。”
“您这话未免太侮辱人了,司大人。小的我别的不行,就是会交朋友,我才到南夷就受到广大仕女、民妇的爱戴,就算我想回来,那儿还不愿让我走呢!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人见人爱的好男人了。”
“那你更加不需回来。”抛下冷冷的一言,司珐尔重拾步伐。
熟知他性格的宓勒,笑嘻嘻地跟上前去。“都五年了,你还不消气啊?司大人,心胸狭窄的男人可是会被人厌恶的。”
“这又怎样。”司珐尔走入空荡荡的寝宫,因为他的命令,就连贴身随侍都不能靠近的寝宫,彷佛是安息在被人遗忘的死寂中。
“又怎样……这……唉,果然是处处逢源的情场圣手才说得出这种话……也对,就算司大人性格恶劣,光是为了你那张脸被吸引上门的狂蜂浪蝶就不胜枚举,根本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