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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刺了斗蓬下的人一下,他缩了缩。
“好了,讲废话的时间结束,看样子城里的人已经摆好阵仗等着迎接我们了呢。非常好,真是令人期待啊!到底他们会派谁来迎接我南夷露露呢?呵呵呵。”仰头笑着的女子,意气风发的举起手,朝着身后大队人马说:“前进吧!”
西琉城内飘扬着无数的曼陀罗皇纹旗帜,紫色图腾犹如一圈驾云龙般环绕着,底下则是象征西琉国土的暗底,以鲜明的红色为背景。抢眼而夺目的纵横一错地满布着整座城的上空,夸耀着神武威扬的气势。
同时等待在城门内,数以百计的精锐兵卫,全副武装的骑乘着同样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骏马,手持着闪闪发光的黄铜长枪,准备迎接贵宾。
领头在前的,亦是夺取众人目光的焦点——
一袭全自的簇新战袍,胸饰无数战勋,腰系金黄繐丝巾,佩长短双剑,足蹬高筒黑皮靴,华丽衣饰皆不敌自身锋芒毕露的男子,则高高在上地安生于一匹巨硕骏马上,任由微风轻卷,衣袂飘飘,傲视四力的态度却毫不动摇。
拥有传颂天下的绝俗美貌,冰凛而令人不敢稍有亵渎之心的男子,在南东国使节团纷纷入城后,便率先策马向前,恭敬说道:“欢迎来到西琉皇城内,余乃西琉护皇军元帅,谘国公,司珐尔,奉西琉帝君陛下之命,特来迎接垃护送南夷国长皇女殿下暨使节团一行前往皇宫。”
“果然是你,司珐尔。”
南夷露露挂着调侃的微笑,上下打量着他说:“到哪里都是一样,永远都这么醒目,教人无法不注意到你的存在呢!我在老家风闻你于西琉扬眉吐气,仕途顺遂,窜升得很快。护皇军元帅啊?谘国公?真是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教人刮目相看。”
“久疏问候,露露殿下别来无恙。”司珐尔不改神色,也回以适切的微笑说。
“无恙是无恙啦,就是日子过得枯燥无聊了点,少了你,咱们南夷就没再出现比你有看头的男人了,唉!”一掉头,南夷露露接着向司珐尔身旁摇扇子的男人说:“宓勒,你可帮本宫安排好消遣的活动没?我可把在西琉的娱乐,全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小的不敢。”宓勒弯腰拱手说。“司珐尔元帅,咱们不该让露露殿下在外吹风太久。请露露殿下移驾到皇宫,陛下非常期待和您会面,设宴等着您的光临呢。”
“那我真是不能失礼了。”南夷露露说着说着,突然就抛开自己马儿的疆绳,秀了一手特技站在马背上说:“来吧,司珐尔,把你的前方空出来,本殿要跳过去和你骑同一匹马,那匹马好骏,我非骑骑看不可。”
四周围观的人与负责护卫的士兵们起了不小的骚动,唯一不觉意外的,恐怕就是那些跟随南夷露露而来的使节团成员,以及宓勒了。没错,熟知这位露露殿下特异行径的人,包括司珐尔在内,都不会为她这心血来潮的举动感到吃惊。
“殿下若中意此马,微臣可以让给妳骑,请不要做出如此危险的举动。”司珐尔说着,准备翻身下马。
“别动,你动都不许给我动!我偏要和你同乘一骑!”
南夷露露说着说着,整个人腿一跨,越过了半臂之距,攀上了司珐尔的肩膀,落坐在他身前说:“出发吧,本殿表现如此地‘亲善’,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殊荣,是你独享的光荣呢。好好地驭马吧,司珐尔。”
“殿下还是老样子,这般我行我素。”
“彼此彼此,你还是这么懂得说些讨人欢喜的赞美话呢。叙旧的话多的是时候可以慢慢闲聊,快些上路吧!”眼儿一媚,南夷露露拍拍马背说道。
“谨遵旨意。”
看在南夷露露身为“使节”的特殊身分,司珐尔没有多作抗辩,“喝啊!”一声,策马徐付,而跟随的部队也紧接着出发。
谈起司珐尔与南夷露露的渊源,两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熟识了。
当然,这位南夷国的长皇女,与他相识时身分自然也是皇女,但那时司珐尔不过是个小小的雇佣士兵,是个不分国家、不分地域,只要有人出钱就可以为主子卖命效劳的“低下走狗”,这亦是一般人对“佣兵”的看法。
因此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当年,也像此刻他与飒亚的关系般,在南夷颇受非议。
司珐尔置这些世俗的想法于度外,根本没空理会这些琐事。他当时只在乎如何早一步获得力量,早一步掠夺机会,早一步得到更多更多的权力与地位。凭借着拳头与力气决定一切的佣兵社会,对他而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他最后也如愿地靠佣兵这一行累积了大量的财富,也因此才能重回西琉赎回自己的身分与尊严,重新以“平民”的身分投效军旅,不再被“奴隶”两字所拘束。
身在南夷的日子里,露露殿下不曾遮掩过她对他的兴趣,而在司珐尔眼里,即使对方大他个五、六岁,只要是个合他胃口的女人,管他是皇女还是娼女,只要对方投怀送抱,他都一视同仁、照单全收,他在这些女人身上所要的不过是轻松自在的享乐,无意牵扯上什么情感,哪怕对象是皇女也一样。
也许是他太过一视同仁,到最后露露殿下受不了他身边莺莺燕燕的影子,气得先跟他断绝关系了。司珐尔根本不把它当回事,照旧在任务结束后,跟着佣兵们转战他国,就此结束他与露露殿下的那段过去。
回想起来,杀人、战争、双手血腥,找女人、交媾、夜夜笙歌,就是他那段气盛年少日子的生活写照。
要不是南夷露露来访,重新唤起他的记忆,司珐尔根本不知道原来他还保留着那段日子的回忆呢。
“我前些日子刚过三十五岁生日。”突然,骑乘在司珐尔前方的南夷露露轻描淡写地说。
“恕我补上迟来的道贺,诞辰快乐。”
南夷露露摇着头。“呵,我过了三十就不再有诞辰能快乐的想法了。”
“真不像是您会说的话。”
“是吗?其实女人都是胆小的动物,我只是性子比一般女人不像女人罢了,内心依然是女人。不过我提这年龄,并不是想要你祝贺我,而是……你知道吗?司珐尔,当我看着那曾经被你抚爱过的身子日渐衰老时,我就非常痛恨当年为何不强硬点,将你留在我身边。这十年来不管我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我都忍不住要拿你和他们比较,可恨的是……品尝过极致佳肴后的胃口,再也不是寻常菜色能满足了。”
她将手叠在司珐尔的手臂上说:“你瞧我,失去了当年的美色了吗?”
“您风采依旧,不减魅力。”他只是说出南夷露露期盼他说的话,至于真不真心并不重要。
她回眸盯着他,噗哧的笑了。“你真是坏透了,以为过了十多年你会变,你只是变得更坏,更知道该怎么让人心花怒放。也罢,就算你说谎,我也是甘心被你骗的。”
断了笑声,她扭回头直视前方,目光狡狯地一闪说:“我想不需警告你,你也该知道“来者不善”四个字吧?司珐尔,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是来追回我逝去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我会谨铭在心。”
前方已可看到皇宫入殿的大道,司珐尔脚下一蹴,马儿开始由慢行转为快步前进。不论南夷露露心中有何打算,他都无意再重温旧梦,他此刻眼中只有一人,而此人正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陛下,可以看到使节团了。”
护卫长阿山的禀报,让飒亚由内殿步向接待贵宾的高台外,底下多达数十级的高耸台阶,铺着红紫色的长毯,两侧则有手捧花瓣提篮的侍女们,等着为贵宾们撤下象征祈福与视愿、洗净的花瓣。
来了吗?飒亚注视着烈日下,数百人马阵仗中,显得特别亮丽突出的高大骏马,以及马背上的骑士,熟悉的高大身影前还有另一名陌生红发女子。
为何?……飒亚难掩困惑地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一颗心亦在胸口中苦闷地跳动着。这名女子很明显地该是来自南夷国的皇女,然而她为何一脸与司珐尔再熟识不过地谈笑着?同时司珐尔也不像过去对待大部分女子般目中无人,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着“特殊”的意味。
振作点!对方可是西琉国的贵宾,身为主人的自己,怎可在此场合失态地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呢!
司珐尔与该女熟识,这又如何?他认识的女子在这世上,恐怕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莫非要一个个去点名、去认识?太可笑了!
“陛下,容我为您引见。”
就在飒亚重新恢复镇定的时候,他们已通过了花瓣洗礼,步上台阶,来到飒亚的跟前。“这位就是南夷国长皇女,南夷露露殿下。”
火红耀眼的发,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而那双金眸也漂亮得不像真的。飒亚不知她多大岁数,但那股自信成熟的风韵,绝非寻常女子能模仿得来,她也许不是最年轻貌美的女子,但她绝对是最吸引人的尤物。
与同样拥有傲视群伦出色容貌的司珐尔并列,却仍不会减去半点自己光芒的她,不知怎地,刺痛了飒亚的眼。
“露露有幸晋见陛下,诚惶诚恐。”
先是行了个宫廷大礼后,该名女子便直率地抬起头来说:“我是听说过西琉皇帝陛下年少、俊秀无双,未料今日一见,真是叫我吃惊啊!天下竟有这么俊俏的皇帝,真叫人羡慕西琉人民的好运,不似我们南夷,只有一位老态龙钟的皇帝,一点看头都没有。”
笑嘻嘻的,她继续说:“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我也想生在这个有俊俏皇帝,以及天下第一美男子将军的国度里!”
一时之间,飒亚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称得上“冒犯”的言词。
“露露殿下,请您收敛些吧。”司珐尔代飒亚回道。“这儿可不是南夷,陛下不像您习于这类的玩笑话。”
“那我真是失言、失言。还请陛下不要介意。”
飒亚勉强一笑。“朕不会放在心上,倒是见识了南夷女子的豪放,也开开眼界。”
“多谢陛下不怪之恩。”南夷露露再弯身说。“若以后还有失言之处,也请陛下海涵,就当我这乡下人没有见识。”
“露露殿下客气了,朕已设宴款待诸位,请上座吧。”
飒亚伸出一臂示意,南夷露露也理所当然地勾着他的手臂,一群人正要往内殿走去时,护卫长阿山却突然拦下使节团中的人。
“慢着,请你解下斗蓬,以真面目示人。”
大家纷纷回头,目光全投注在那位被拦阻的人身上,而护卫长见浑身罩着斗蓬的人依旧没有动手解下斗蓬的打算时,再次地说:“讲解下斗蓬,否则恕不卫无礼,要动手了。”
“阿山,慢着。”司珐尔见场面有些尴尬,毕竟对方是南夷露露带来的人,不能无端生是非,他只好上前征询露露的意见说:“殿下,能否请您的人遵守宫中的规矩?戴着斗蓬进宫,这样子不太好吧?”
嘻嘻一笑,南夷露露叹道:“本想把‘惊喜’留到最后呢!”
“惊喜?”司珐尔蹙起眉尖。
南夷露露却自顾自地转头向着飒亚。“陛下,我为您带来一份惊喜,要请您过目呢。虽然时候还早,但我就请您收下这份惊喜吧?”
飒亚还未及开口,南夷露露却抢先地召唤道:“可以把斗蓬掀开了,你。”
满场宾客们的好奇心也被挑到最高处,大家纷纷围了过来,看着身罩斗蓬的人,缓慢地将整件斗蓬由底下拉起、掀开,露出了一张未熟少年的稚气脸庞,以及与飒亚有着相近色泽,却较浅黑色的银眸。
银眸眨巴、眨巴,少年张开颤抖地嘴巴,轻轻地叫喊着:“亚……哥哥。”
“禧……沙?”
咽下无比惊奇,飒亚呆愣地看着两年前在野林中分别的亲弟弟,再度现身在西琉的皇宫中。
第四章
歌舞升平的热闹场面,挥走开宴前小小的意外插曲,平和安稳地进行着。一道又一道的佳肴纷纷上桌,一瓶又一瓶的冰酿美酒被打开,一次又一次的干杯、欢呼,半裸的舞伎们努力扭动着娆美的身段,搭配着乐手们奏出的靡靡音声,增添赏心悦耳的气氛。
然而,司珐尔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驻在某一点上。
视线的彼端,是挂着无比欣喜的神采,银灰的眸子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煦如日的慈爱,倾注在少年脸上的飒亚。飒亚将亲弟弟禧沙安排在自己身旁最亲近的位置,罔顾贵宾居首位的礼数。破格的作法在众人的心中掀起好奇的浪涛,只是谁也没有胆量直问。
今夜之前,知道禧沙身分的人还是少数,今夜之后——恐怕就会传遍整个朝廷内外了。
可是飒亚此刻对隐隐成形的风波,彻底地视而不见,整场宴会上他关心的、注意的都只有身边的少年,他不但没有和众人寒暄,甚至冷落贵宾们,一心只顾与惊喜相逢的弟弟交谈,宛如这世上只剩下禧沙一人似的。
司珐尔喝干了杯中酒,双手不自觉地使劲,“砰”地一声,脆弱的水晶杯身应势折腰而断。
“嘻嘻,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的礼物似乎很讨西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