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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极其简洁,仅一床,一桌,一椅,然后就是药锄、药臼等物,瞧起来他是一人独居在此。
曲逢春见他进来后也不相让,自己掀帘子到后面的厨房烧水,海千帆也不敢私自就坐,就站在屋子中间等他出来,桌上的灯火跳着油绿色的光芒,映得屋内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绿色,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不过奇怪的是,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海千帆极力压抑住自己想举目四望的心情,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幸好很快曲逢春就出来了,坐在桌边将拿出来的一个海碗洗了洗,顺手折了几段药材掷到碗中,然后提壶将滚水冲泡下去,也不多说,将那大碗向海千帆面前一推,道:“喝。”
这个药是治哪部分疗效的?
试验假死还是解除素女经所带来的狂燥?
疑惑归疑惑,海千帆倒还真不敢问他,只犹豫了一下,端起来把那并不太难闻的药汤大口喝下,快到碗底时突然觉得胸口窒痛,大惊抬头看到曲逢春一向并无表情的枯瘦面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下不省人事。
……
再醒来,却已经被关在一间四面都是石壁的房间里,四肢都被锁在固定于地板地钢圈里动弹不得。
这昔日的恩人要加害于自己吗?
发现自己连头都转动不了后,海千帆只能睁着眼睛盯看上放的石板,满肚子疑问却问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有缓慢的脚步声自左侧响起,烛光照亮了昏暗的室内,曲逢春枯瘦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曲……”
奇怪,唇舌居然转动也变得不灵便起来,海千帆只能拼命睁大眼睛看着他,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曲逢春也不急着解释,将油灯放下,一伸手撕开了他的裤子,枯瘦如爪的手指抓起那被截断了大半的短小分身,看着它应刺激而半抬起的反映,冷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帮你救治这里的?当时你这里已经血肉模糊,我把一根鹅毛翎管插入此处,防止伤口愈合时将孔道封闭,不过没想到,现在这里的功能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
“你……”
要干什么?
私处被人打量的羞耻倒在其次,那枯冷坚硬的手抓上去的恐惧感倒大过了一切,海千帆瑟缩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寒气自脊骨升起。
下一瞬,那脆弱的地方被人用力抓住,巨大的疼痛剎时冲上大脑,海千帆一声不吭,默默忍受。
“交出掌刀秘籍和摄心术,我便让你少受些苦处。”
映照出自己痛苦曲扭面容的眼瞳逼进,一向阴沉的老人此刻的表情险恶而不祥。
望着声音也发不出来的海千帆馒头冷汗涔涔而下,曲逢春故作想起地讶然道:“哦,对了!应该是说不出话来。这样吧,如果愿意跟我合作就眨眨左眼,否则……”
粗糙的鞋底踩上了刚才被手指蹂躏的地方,下意识想蜷缩起来的身子被固定着不能动,海千帆把指甲掐进了肉里,被汗水模糊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
“我忘了,你有多么能忍。原来帮你洗髓续骨的时候你也没出过声叫痛。”
对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的折磨也只不过是肉体上的,感觉自己的威胁没收到意想效果后的曲逢春放下油灯,又出去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海千帆这才颤抖着把手指一根根松开,温热的血流了下来,感觉似乎一点点地带走了身体的温度。
虽然脑里转着千百个疑问“为什么”,但海千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折磨不会就此结束。
接下来在这昏黄油灯的照耀下也不知道过了几日,每一天都有人在外面对自己说话,有老的、有少的、有男的、有女的、所有的声音都只述说着一个故事。
他已经遗忘的故事。
到后来,故事里的人物都宛如化身为冤魂不散的恶魔,一声声,哭诉着自己的种种不幸和痛苦,折磨他无法休眠的神经。
那苍老男声在怒喝:“你这个不孝子!你迷恋男妓,害我武家一族面目无光,名声扫地,还与仇人同床共寝不思报仇,我们武家没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那哀戚的女声在哭诉:“儿呀,娘好痛。火!好大的火,好热,救我,救我!”
那年青的男声在怒诉:“为什么都是你?明明我才是大哥,掌刀应该由我来继承,你任性妄为,从来没有为武家着想过,为什么是你?”
那小的男童声音在哭喊:“舅舅,二舅舅到哪去了?麟儿有很乖地读书、练武,为什么二舅舅不回来救我们?”
这些声音就好像化身为一根根尖锐的利刺,刺向他的脑髓,刺向他的神经,若不是他全身都不能动弹,真想拿锯子把脑壳锯开,把里面胀痛得快要爆炸的脑子拿出来碾碎。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一千遍一万遍地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曲逢春的又一个诡计。可是埋没在遗忘之海的碎片沉渣泛起,与这些痛斥、惨呼相呼应,合成一片。
好痛。
心口好像破了个洞,源源不绝漏出去的暗流形成了巨大的黑潮,汹涌狰狞的黑色浪潮冲击向他竖起了防筑堤坝。
“擎阳,擎阳……”
一突儿,倪红棠娇美有如海容的面容对自己笑语晏晏,却转眼间化成面目可憎恨的血红夜叉。
“千帆?不,我要的不是千帆,我要的只有泉,只是泉。”
一突儿,俞湘君冷淡的面孔背身离去,不管自己挣扎嘶喊,不曾回首一顾。
“擎阳,回来吧。没有人需要这个千帆,只要你回来,就是我的擎阳。”
而那穿着血色红衣的夜叉恶鬼仍在对自己微笑,转眼间又变回一副颠倒众生的娇美面孔,眼波流转,惹人爱怜。
“不,我不是……饶了我,饶了我!”
他要忘记,他不要想起来,不管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
那个被人骗到全族惨死,又遭受爱人背叛的可怜虫不是他。他是海天一色阁的少帮主,运筹帷幄,智胜群雄。
“你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了,还不承认?”
已经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等海千帆茫然大睁的眼睛里有映出曲逢春枯瘦的面容时,已经连反应都完全迟钝。
“我需要你想起来。掌刀和内丹,这两样东西是你们武家欠我的,你必须想起来。”
宛如地狱魔神般的面孔投射在海千帆的眼瞳内,过了半晌,他才晓得要害怕地避开,睁起的眼睛睫毛颤动着脚却无力地瘫软。
终于起到作用的威胁初见成效,曲逢春满意地笑了。
他对肉体疼痛的忍受力很强,自信能熬过一切苦痛刑求是吧?也只不过是靠着强韧的神经勉力自控的结果。现在直接从让他自己从内部破坏,全线崩溃后,还有什么可以抵抗的力量?
不着急。越是坚强倔强的人折磨起来越有意思,享受的乐趣也能更长久。
恶猫戏鼠时,也希望那只注定逃不出生天的小老鼠能够过耐得一阵子,这样吃到嘴里时,肉才特别鲜美。
听到脚步声又一次离去,海千帆眼皮颤动了一下,仍是不敢睁开,被固定的四肢尽可能向身体收拢,可惜无法如愿把自己抱成一团。
***
“你确定这里有你们冥月教只有教主才知道的秘密洞口?千帆已经在半月前就上山了,没有人见他下来。”
在山下的苗寨询问过后,形容与海千帆相似的青衣男子的确已经来过,蓝如烟的消息来得太晚,他们就算日夜兼程也仍是没赶上在中途能将人截下。
俞湘君被汗水润湿的头发都黏在脸上来了,原本白色的衣服上全是青绿的草汁与黄色的泥印,一向仪表整洁的他简直一辈子都没这么邋遢过,不过倪红棠又不会武功,躺他去亲自找寻恐怕只有更麻烦。
焦躁地从半人高的草丛里站起来,要不是知道倪红棠对海千帆的关心绝不会假,他几乎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专门整他的了。
“我……我只在很小的时候我阿爸带着我来过,后来我离开这里就没再来过。”
倪红棠也有点心虚,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冥月教的教主自失去掌刀后代代都是牺牲用的,他爹也死得早,小时候的记忆可能有点模糊也在所难免。
“你离开就没回来过?”
按说,要是中原连唯一深爱他的武擎阳都给他骗得独自殉情了,他还留在那种地方干什么?又不会武功,又长得美。
俞湘君白了他一眼,向另一个方向继续找。
“因为……这一任的大法王是我舅舅。本来,按冥月教的教规,教主和大法王不能由同一族人担任的,不过舅舅他很厉害,不单只在蛊术和医术上打败了继任的法王,连上一任的都打败了,所以他在教中时,我不能出现。”
天纵奇才的第三任教主倪守日死时,留下的技艺良多,最主要的两项就是掌刀和蛊术。后来冥月教的教众在研习时自动分为两派,蛊术精通的奇才,至尊的称谓是大法师,可是自从教主失去掌刀,只能靠“血煞阴罗”肉身献祭获得大家的尊敬后,大法师一职也升为了大法王,代替教主执掌教务。
按说,他这第八任教主本应在武家庄一役时做出自己的决定的,可是曲逢春却让其它人代替了,所以他这个对教派一无供献的教主索性游离在外。
倪红棠无聊地在旁边折草叶,对这过于幼小时就离开的家,故土乡情倒不强烈。
“曲逢春那时候的野心就如此之大,现在看来他想要的不止是海千帆那颗未成熟的内丹吧。”
就算海千帆已经修习成了掌刀,但依他的年纪,拥有一甲子功力的时候,只怕曲逢春早老得在棺材里化灰了。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舅舅以前一向疼我,到时候我会好好再求求他。”
倪红棠脸上也露出了迷茫之色。
上一任的教主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死时母亲殉葬,舅舅从那时候起对自己就忽冷忽热的。
他埋头学医,医术好到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夺了大法王之位后却自行离教,跑到中原去当了什么“鬼神医”。十年后,才又重返冥月教,接下来,就是自己外去引诱武擎阳计划的开展了。
“你舅舅……与你母亲的感情如何?”
看着倪红棠娇美无俦的脸,俞湘君蓦地想起海千帆曾过说韩雪凝与冯希山兄妹相奸,并感情真挚远胜平常夫妻一事,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
“很好啊。母亲说我舅舅只比她小一岁,她又到二十好几了才嫁人,舅舅跟她相依为命二十几年,感情比一般姐弟要好得多。刚开始知道有了我这个侄儿后还很不高兴,后来才渐渐好了,说我长大后会像母亲一样漂亮,每次出去回来都有礼物送我。”
倪红棠歪着头回忆自己六岁前与父母,还有舅舅在一起的日子,记忆中年青的舅舅也生得蛮好看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修习了什么蛊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打败了姚姓的法师继承人,夺得了大法王的尊号。
“后来你舅舅在见到你时,还有没有……提过你很像你娘什么的?”
俞湘君的心沉了下去。
只怕曲逢春恨海千帆的原因还不止一个。
当初夺大法王之位就已经出现了初步的预兆,后来顺利利用这一职权将武家大子下了血蛊,代替倪红棠牺牲,还有救回海千帆后第一时间教他重练素女功……
种种迹象指明的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曲逢春曾经深深爱恋自己的姐姐,在姐姐身死后,却又将这种爱转移到了长得酷似姐姐的倪红棠身上。
只不过他对倪红棠的爱远比对自己姐姐的单纯爱恋要深沉复杂得多。毕竟倪红棠身上流的另一半血液来自他最忌恨的情敌——也就是自己的姐夫,上任冥月教教主倪尚蝾。
“嗯。不过他说看到我就想起我娘,伤心,不想见我。所以我一直没回来。啊,找到了!”
在俞湘君翻开下一片石头时看到底下金光一闪,是自己儿时偷偷埋在这里作记号的铜钏,倪红棠从铜钏处向前走了十步,用力向下挖却把手指硌得生痛。
“笨!也不想想那时你才几岁。”
沿着他走的路线向后退了几尺,运力向下按压处果然“咯剌”一声响,地面露出个大洞来。
突然有了新的进展,俞湘君只有把刚才的事存在心里,整颗心都扑到生死未明的海千帆身上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上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如果事前丝毫不知道提防防范……光用想的就已经叫人心神不安。
等了一段时间让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