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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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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浅拿开她的手,怒道:“现在承认了?皇后待你如姐妹,你竟然……蛇蝎心肠!”
  “为什么这么做?”我无悲无喜地问。
  “奴婢一时想不开,一时糊涂……皇后让奴婢侍奉陛下,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可是陛下对奴婢毫无半分怜惜之情,只当奴婢是玩闹之人……皇后对陛下从未柔声细语,陛下却对皇后那么好,见到皇后就很开心,喜欢粘着皇后,与奴婢在一起时也整日念叨着皇后……奴婢很伤心,觉得陛下对奴婢无情是因为皇后……奴婢糊涂,奴婢鬼迷心窍,奴婢大错特错,奴婢恳求皇后念在昔日情分上,饶奴婢一次吧。”碧涵声泪俱下地求着,泪珠滑落如线,双眸微红。
  “啪”的一声,我扬掌,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的脸很细嫩,立即红了,现出鲜明的五指印。
  尔后,我转身回寝殿。
  身后传来碧涵懊悔的哭声,“谢皇后恩典,谢皇后……”
  ——
  本不想再随刘聪出金墉城,但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竹屋歇了一夜,披上外袍,我来到外间,看见案上有一幅画,以镇尺压着。
  这幅画,题为《月下潇湘》。
  夜幕上浅浅泊着一弯冰冷的弦月,树林寂静神秘,小河潺潺流淌,河畔站着一个纤瘦女子,着杂裾垂髾服,腰束帛带,迎风飘飞,广袂飘拂,临风照水,风姿绝世。
  画技高超,意蕴浓郁,画意优美,令人神往。
  忽然发现,这临风而立的女子,似曾相识。
  这是我吗?这幅画是刘聪画的?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那是属于盛年男子阳刚、烫人的气息。我一惊,立即回头,果然是刘聪。我搁下这幅画,思忖着,他来了多久?
  “这幅《月下潇湘》,如何?”他笑问,嗓音沉朗。
  “我不识音律,也不懂画,你就别为难我了。”
  “你不觉得画上女子似曾相识吗?瞧不出来吗?”刘聪展开画作,放在身前让我欣赏。
  “你作的画?这女子是我?”虽然早已猜到实情,但我还是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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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马
  他颔首,朝我一笑,“心中有画,自然水到渠成;心中有人,自然流诸笔下。”
  我愣愣的,想不到他身为一个匈奴后裔,竟然精通汉学。
  收好画作,他拉着我去吃早食。用过早食,他教我骑马。
  我骑在马上,他牵着马,让我温习上次所学,接着他再教我几点技巧。然后,他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不知道想些什么,让我自个儿练习。
  学会了骑马,以后应该大有裨益;而且坐在马背上的时候,掌控着坐骑,犹如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一生。那种感觉,很好。
  策马疾驰的时候,冷风迎面扑来,发丝、衣袍飞扬而起,任意驰骋所带来的畅快、恣意与狂放,让我深深迷恋。
  刘聪躺在草地上,嘴中叼着一根细草,闭着眼,正惬意地享受着日光的抚摸、春光的沐浴。
  我忽然来了兴致,略略催马,骏马小跑起来,往附近的树林奔去。长发掠起,我的心仿佛也随风高高飞扬,畅快至极。而远处的那男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终于学会了骑马,我开心得扬声大叫,回程途中,再次扬鞭催马,骏马陡然提速,风驰电掣,如箭离弦。我的身子往后仰,差点儿摔下去,所幸抓牢了马缰。
  远处,刘聪疾速奔来。骏马越跑越快,风声呼呼,心揪得紧紧的,我越来越害怕,想让骏马慢下来,完全忘记了他所教的要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手忙脚乱。
  他喊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只好紧紧抓着缰绳,夹着马腹,不让自己掉下去。
  骏马越来越不听话,凄厉地叫,马背上的我被颠得东摇西晃,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怎么办?
  “松开缰绳!”刘聪大声喊着,满目焦急。
  距离近了,我终于听见他的话,试着松手,须臾之间,骏马不再那么暴烈。
  陡然,轻微的一震,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原来,他跟着骏马疾奔,以高强的武艺与骑术跃上马。
  刘聪紧拥着我,接过我手中的马缰,骏马慢慢平息了恶劣的脾气,最终停下来。
  我手脚冰凉,头晕目眩,全身僵硬,身在颤抖,心也发颤,任由他抱我下马。
  双足着地,却虚软得站不稳,我背靠着骏马,感觉到腰间立即缠上一支铁臂。
  想推开他,然而,我四肢绵软,无力支撑,头也晕晕的。
  不知怎么回事,一阵阵的眩晕中,有人吻我的唇,扣着我的后脑,将我紧紧压在炙热的胸膛。
  迷糊中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奋力推拒着,却无济于事,他的强势攻占令我毫无反抗之力,他的霸道封锁令我更加虚弱绵软。唇齿之间的绞缠越来越激烈,我想对他说,我好难受,不要这样……可是,刚一启唇,就沦陷了。
  舌与舌的纠 缠,唇与唇的噬咬,炽热,缠 绵。
  双腿越发无力,他似乎抱着我坐在草地上……
  晕浪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击着我,酥酥的,麻麻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作者题外话:咔咔咔,吻戏哦,宝贝们,给慕容一点支持,收藏+砸票哈。
  

你卑鄙
  碧空如洗,流云宛如棉絮飘逸多情,春阳为这早晨妆点了万丈光芒,仿若琉璃,金光闪烁。
  鸟语,花香,眼前似有一条流淌着千种花瓣的花河,芳香袭袭,流水悠悠……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那幽静迷人的胜境回来,发现刘聪压着我,浅浅啄吻我的唇角。
  羞窘,恼怒,我用力地推他,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容儿……”他那双暗迷的眼眸顿时灼亮,目光如豹子般锐利。
  “放开我!”
  “方才你不是……”
  “趁人之危!”我切齿道,在他双臂的禁锢下挣扎着,“放开!”
  “你明明……”刘聪的拇指指腹缓缓蹭着我的腮,“容儿,你的心,喜欢我。”
  “你卑鄙!”我重声道,怒目而视。
  他看着我,瞳孔一动不动,蒙上一丝清寒,染上骇人的戾气,就像出没于深山的猛豹,下一瞬就会扑过来,将我吞入腹中,嚼碎。
  心,咚咚咚地跳着,我强烈地感觉到,心底滋生惧意。
  自从母亲过世,我就不再惧怕,再可怕、再骇人的事,我也不怕。可是,这个叫做刘聪的匈奴男子,竟然让我觉得怕。
  为什么?
  过了半晌,他的脸膛恢复如常,松开我,坐起身,也拉我起来。
  我缓缓呼气,四肢略松,但听他波澜不兴地问:“容儿,你考虑得怎样?”
  站起身,我冷声道:“刘公子垂爱,我深感荣幸。请你记住,我是大晋皇后,谁也改变了这个事实。”
  “我已猜到你会这么回答,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陪着那个失智、庸碌的皇帝吃苦头?”刘聪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假若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那么,我给你:我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缓缓站起,深深注视我,悲愤地问:“难道你对那皇帝就有男女之情?”
  我克制着心头的怒火,“我对陛下如何,对旁人如何,与你无关!”
  他纵声大笑,笑得狂妄,笑声渐渐悲冷,“好!好!好!与我无关……你的事,自然与我无关……”他凶厉地瞪住我,“羊献容,我不会再打扰你!不过,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我看着他拂袖离去,背影僵硬,步履沉重,带着满腔怒气走向竹屋。
  他一片丹心,遭我生硬的拒绝,我本以为不会再有相见的一日,然而,世事难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动情,但我很清楚,他真心待我好,真心带我脱离漩涡、泥淖,真心给我一种安稳、宁静、平淡的日子。假若,这是司马颖对我说的,我会心花怒放,毫不犹豫地答应。
  刘聪,虽是匈奴后裔,却不可否认,是一个有担当的优秀男子。
  ——
  日日担心,夜夜惧怕,怕司马伦的人突然闯进来,杀了我们,永绝后患。
  所幸,一日日地过了,我们还活着。
  我等着司马颖率军攻进洛阳的那一日,等着他带我离开这个血腥的是非之地,我相信,他一定会带我离开。
  作者题外话:10收发2更。
  

复位,回京(二更)
  四月,天渐渐热了,阳光越来越盛,风暖花落,春花凋零,夏花绚烂,浓荫遍地。
  一日,我正在抄书,碧浅形色匆匆地奔进来,神色怪异。
  “发生了什么事?”我搁下狼毫,心头微感不祥。
  “皇后,城门那边来了好多将士,手执长戟,腰配宝刀,不知是什么人。”碧浅越说越惊怕,“奴婢听闻,那些士兵来势汹汹,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是赵王派来的人?难道赵王按耐不住,终于下手了?可是,若他想下手,何须大张旗鼓?
  金墉城消息闭塞,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无法得知。
  整整一月,表哥没有派人送来书函,难道表哥出事了?
  “容姐姐……容姐姐……”人未至,声音先至,司马衷惶急地大喊着,奔进大殿,“容姐姐,不好了,前面来了好多士兵,他们是不是来杀我们的?”
  “皇后,前面真的来了很多士兵,杀了一些人,硬闯到这里了。”紧跟着奔进来的是碧涵,又急又怕,六神无主。
  我大惊,心揪了起来。
  可是,那些士兵若是赵王的部下,为什么会杀赵王安排在金墉城监守我们的士兵?
  这时,殿外传来凌乱而重重的橐橐声,似有不少人闯进来,我沉思片刻,拉着司马衷往外走。
  站在殿前阶上,我望着数十个刀戟在身的戎装士兵,心潮涌动。
  灿烂的阳光映照在刀上、戟上和触目生冷的铠甲上,银芒四射,闪闪烁烁,耀人眼目。
  两个身穿将领战袍的男子从后面走上前,屈身行礼,“臣、末将参见陛下、皇后。”
  这二人自称,左者是广陵公司马漼,右者是左卫将军王舆。
  司马衷惊怕地躲在我身后,结结巴巴道:“平身。”
  “陛下,逆贼司马伦犯上作乱,矫诏篡位,大逆不道,末将与广陵公已擒获司马伦,还请陛下与皇后回京主持大局,以安军心与民心。”王舆高声道。
  “请陛下、皇后回京。”司马漼也道。
  ——
  原来,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赵王司马伦矫诏篡位,登基称帝,不得人心,尤其是司马氏诸王对赵王的大逆不道之举很不满。这种“不满”,其实是对皇权、帝位的觊觎,换言之,你司马伦能称帝,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三月,驻守许昌的齐王司马冏与豫州刺史、龙骧将军等人起兵,遣使传檄文给驻守在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和驻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等人共同讨伐逆贼。
  正在洛阳宫城享受当皇帝滋味的司马伦,听闻诸王起兵讨伐,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召孙秀等一帮心腹大臣共商御敌之策。
  齐王司马冏大军屡战屡败,只能坚垒自守。
  成都王司马颖亲率二十万大军至朝歌(今河南鹤壁市淇县),与敌将会战于黄桥,战败;后采纳谋士所献之计,大败敌军,乘胜渡河。
  四月,广陵公司马漼、左卫将军王舆率七百精兵入宫,击杀孙秀等司马伦一党于中书省,擒获司马伦。
  这场讨 伐赵王司马伦之战,将士之死大约十万人。
  而洛阳宫城,死了多少人,无人知晓。
  作者题外话:10收,奉上2更。容儿回京了,司马颖会来吗?
  

痛苦的记忆
  回到洛阳宫城,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
  司马衷又穿上帝王朝服,坐在太极殿上朝,以无人敬仰的天子之尊俯瞰群雄。
  五花大绑的司马伦跪在丹墀下,耷拉着头,发冠凌乱,已无昔日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兵败如山倒,他也变成了阶下囚。
  有朝臣问陛下如何发落司马伦,司马衷看看我,咧唇傻笑,“皇叔爷毕竟是皇叔爷,虽然他做出人神共愤之事,不过朕是晚辈,就罚他……和朕一样,去金墉城面壁思过吧。”
  群臣高呼:“陛下仁厚。”
  当日,赵王司马伦被送往金墉城,不几日,金墉城传来消息,他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正是他毒死先皇后贾氏的金屑酒。他四个儿子,也都在金墉城。
  也许,这是司马氏哪个王爷下的密令,也许是司马衷的谕旨。
  无从得知。
  回京后,仍然住在昭阳殿,但我是废后。
  我设法联络表哥,但是,派人找遍洛阳城,也找不到表哥。
  司马颖呢?何时才进城?
  三日后,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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