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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聪一笑道:“情势正是如此!”
甘十九妹微微一吟哦道:“那么……”
魏聪一笑,说道:“哦,这海棠花开得好美!”
甘十九妹一怔,正自待说话,即见左前侧一排雪松处转出两个人影,却是彩家姐妹中的老三老四。二女乍见甘十九妹,忙即上前礼见别过。甘十九妹心忖:好险,差一点被她二人听见,由此更不禁深深钦佩这个魏聪的心细如发!当下遂即不再探询,足下加快,循捷径转入到自己居住的“藕香院”。
一入藕香院,鼻中立刻飘过来一阵沁人心田的清芳荷香,眼前却见展延半顷的荷田碧荷,虽说这个时令荷花多己凋零枯落,只是些残留的荷叶,然而越是这般情景,却越有其惹人垂怜之处!
在一片梧桐影里,聆听着吵耳的蝉鸣之声,遂即来到甘十九妹所居住的房舍。这片房舍,全系上好的黄石所筑,墙面上满生芭,其上面开满了一种黄色的小花,就整个建筑而论,虽不若水红芍下榻之外那般宽阔雄伟,却别有幽雅,一眼看去立即深深引人入胜!甘十九妹最是喜静,是以她所下榻之藕香院平素是不许任何人擅自闯入的。
院子里置有茅亭一处,面对荷池而立,看上去最称闲情雅意!
甘十九妹在前,魏聪在后,二人遂即步进亭内。
魏聪谢了座,坐下之后。对着一池残荷深深地吐了口气:“好雅洁的地方,这里实在太美了!”
甘十九妹道:“这里只有我独自一个人,闲人不经招呼,不能擅自进来,魏大叔你有什么话,只管放心地对我说就是了!”
魏聪点点头道:“老奴在三位公主之中,对姑娘最算缘厚,姑娘对老奴,亦最是敬重,是以轩里凡是有关姑娘之事,老奴都会特为留意。”顿了一下,也轻叹了声,才又接下去道:“就拿这一次姑娘身领重任,外出去闯江湖来说,老奴无时无刻不对姑娘你的行踪寄以无限的关怀……”
“魏大叔,你可是听了关于我的一些什么话吗?”
“这个……”魏聪目神左右看了一眼,一笑点头道:“老奴正有禀报之意!”
甘十九妹一愕,道:“敢莫是轩主她老人家……”
“那倒不是!”魏聪微笑了一下:“轩主对于姑娘情谊有如母女,这一点老奴即使不说,想必姑娘也是知道得很清楚!”嗯。”甘十九妹缓缓点了一下头,甚是疑惑地道:
“那,这么说,莫非是有什么人在轩主面前说了我些什么?”
魏聪摇头道:“那倒也未必!只是……”
谈到这里,他临时又顿住,轻咳一声,一时要说不说,有点迟疑不定!
甘十九妹一笑道:“魏大叔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这里目下除去你我之外,没有任何外人。”
魏聪轻叹一声道:“姑娘这么说,老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老奴生性并非饶舌之人,更不擅背后论人是非,老奴所以要说,亦是基于对姑娘一番善意,生恐姑娘一时无察,而为人……”
甘十九妹谛听之下,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是大师姐她……”
魏聪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姑娘是聪明人,老奴也就不必多说了!”
甘十九妹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大师姐生平对人,最算严谨,再说我与她并无瓜葛,她又何必要陷害我呢!”
“老奴并不曾说有人要陷害姑娘!”魏聪苦笑着摇头道:“老奴之意是想请姑娘对最近所行,要不时提高警觉,否则……”
“嘿!我明白了!”甘十九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难道是说大师姐对于我的行为,起了什么疑心不成?”
魏聪点头含笑,说道:“恐怕详情正是这样……”
“哦,”甘十九妹忽然发觉到事情的严重:“原来这样,大师姐她又为……什么……
呢?”
魏聪道:“大公主行为最算诡异,对任何人都抱有怀疑,姑娘与她虽然谊在同门,也不例外,老奴是因为姑娘素日行为较为任性,生怕万一有所……不检,一旦落入了她的眼中,就不太好。
甘十九妹不禁脸色微微红了,聆听之下,沉默了一刻,冷冷一笑道:“大师姐这么做,未免太无同门之谊了,不过,即使她对我有所怀疑,我看她又能察出些什么,好在轩主面前邀功?”
魏聪道:“这个老奴就不尽明白了……老奴只知道大公主在姑娘出门十几天以后,也离开了丹凤轩,这期间曾多次转回,又多次离开。”他嘿嘿笑了几声,才又接道:“老奴偶然听到轩主提出此事,才知道与姑娘有关!”
甘十九妹缓缓的道:“魏大叔,你听见些什么了?”
魏聪道:“这……似乎大公主怀疑到姑娘对师门的效忠之意……”
“这……哼!大师姐她真的这么认为?”
“她……的确有这个疑心!”
“轩主也这么认为?”
“那倒不会!”魏聪摇头道:“要是轩主也这么认为,姑娘又岂能有今日之风采?”
甘十九妹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我明白了!”
魏聪轻叹一声道:“姑娘心里知道就好,这件事千万不能形诸表面,因为大公主这个人精细过人,要是被她看出来,就不太好了!”
甘十九妹冷笑道:“有什么不好?这几年我可是一直在受她的气,她要是欺人过甚,我也不是好欺侮的,她就等着我的好啦。哼,哪个还怕她不成?”
魏聪呆了一下,才劝解道:“姑娘这件事千万不要再闹大了,老奴我可是一番好意,姑娘还是暂时忍耐的好!”
甘十九妹抬起手,把脸上面纱揭下来,由于魏聪在师门关系不同,是以三位公主对他都另眼相待,从不敢以下人视之!
揭下了脸上一袭面纱,甘十九妹轻轻一叹道:“魏大叔放心,我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再怎么她也是我的大师姐,我又岂能在她面前撒野?”
魏聪才似得放宽心,聆听之下,如释重担地笑道:“姑娘这么说,老奴也就放心了!”
甘十九妹含笑道:“魏大叔可知道大师姐在背后都编排了我一些什么?”
魏聪道:“这……据说大公主对姑娘行径甚是有疑,而且她得到消息,说是姑娘对一个人心生好感,而有了叛师之心!”
甘十九妹面上不动声色,微一吟哦道:“哼,说的好,你可知大师姐说的那个人姓什么吗?”
魏聪仰天想了一下道:“这个……好像是尹……像是两个字的名字……”
甘十九妹心里一动,顿时不再吭声,那张花容月貌遂即浮起了一片红潮!
“哼!”甘十九妹看了魏聪一眼,喃喃道:“她还说我些什么?”
魏聪道:“据说姑娘因为认识了那个姓尹的之后,受了他的引诱,因而才对本轩心生二心,还说姑娘心里很犹豫,并且有了叛师的潜意!”
甘十九妹冷冷笑了一声,表面上像是很沉着,可是内心却不免忐忑不已。糟了!她暗忖道:这些事她竟然也知道了,奇怪,她又怎么会知道的?莫非在我身边,大师姐安排的还有内线不成?
这么一想,不禁吃了一惊!当下她慢慢地把一双眸子转向魏聪,冷冷地道:“魏大叔,你可曾想到大师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魏聪瞠目道:“啊,莫非大公主所说的这些全是真的?姑娘,你真的是认识那个姓尹的?”
“哼,你以为呢?”
“这……老奴绝不能相信姑娘会对本轩心生叛异,这件事一定是有人造遥生事!”
“那你看这个造谣生事的人又会是谁?”
“这个……”魏聪愕了一下:“这……老奴可就不知道了。哦……”
“什么?”
“啊,没有!没有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个人?”
“我只是……我没有。”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骗我,我问你,阮行这个人,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魏聪怔了一下,摇摇头道:“我对他印象不深!他对本轩主却是忠心耿耿!”
“你说的不错!”甘十九妹思忖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知道阮行是怎么进入丹风轩的?”
“这……”魏聪道:“自然是有人保举,才能进入本轩,阮头儿当然也不例外。”
甘十九妹冷笑道:“我正是在问,是谁保举他进来的?”
魏聪想了一下,忽然神色微微一变道:“是……大公主!啊,真的是大公主!”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这件事我竟然不知道,哼,原来大师姐把他有意安排在我身边,我届然把他当成我的心腹之人!”
魏聪道:“看来情形正是这样……姑娘却要小心……不过是不是真的是他,姑娘还是最好暗中观察一下才好!”
甘十九妹点头道:“我知道了。”
魏聪站起来道:“老奴在这里已耽搁了很久,万一要是被大师姐跟踪的人看见了……只怕她们又要多生疑虑了……”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道:“笑话,难道我说话也在她监视之列吗?”
魏聪陪笑道:“老奴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娘还是与大公主和平相处的好。”
说罢退出亭外,向甘十九妹躬身为礼道:“老奴这就告退了!”
甘十九妹道:“有什么消息,还请随时通知我一声才好!”
魏聪躬身道:“老奴谨记!”
甘七九妹刚要说话,却见前面花丛间似有人影一闪,不禁清叱一声道:“什么人?”
话声方出,红影再闪,那个人已现身,红衣红帽,手持的竹棍杖,正是阮行其人!
阮行乍然现身,还向着甘十九妹深深一揖道:“姑娘金安。”话声方歇,那双眸子却已转向魏聪,嘻嘻一笑道:“想不到总爷也在这里,怎么我刚一来,总爷你老却就要走了?真是太巧了!”
魏聪一笑道:“我是就轩主息驾之事,在这里向三公主讨个商量,阮头儿有事吗?”
阮行忙自转身道:“岂敢!”
甘十九妹上前一步道:“魏管事忙你的去吧!”
魏聪又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而去,阮行却瞪着一双小眼,一直送着他离开之后才转过头看向甘十九妹道:“卑职……请姑娘用餐!”
甘十九妹冷冷一哼,道:“今天好像早了一点!”
“是的!”阮行弯下身子道:“是大公主传话要请姑娘过去一同用餐!”
“啊!”甘十九妹翻起眼波看着他道:“你不是去轩主那边整理花树去了吗?”
阮行躬身道:“正是,卑职才刚由轩主那边出来,中途遇见了彩姐儿,是她传话说是大公主有请!”
彩姐儿就是彩家四姐妹的老大,依序是彩莲儿,彩萍儿,彩珠儿等四人。四人除了精擅琴瑟、国乐之外,身分与丫环无异。
甘十九妹听阮行这么一说,心里倒也不再怀疑,当下略一思忖点点头道:“知道了。”
阮行欠身道:“卑职告退!”
甘十九妹道:“慢着。”
阮行翻动着一双眼皮道:“姑娘有什么差遣?”
甘十九妹那双剪水瞳子凝视着他道:“阮头儿,你这一趟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论功行赏,轩主一定会有一番厚赐……”
阮行道:“这全是托姑娘的福,有姑娘在前面,卑职等一些人,可就大树底下好乘凉了!”
甘十九妹点点头道:“你很会说话,现在轩主与大公主、二公主都来了,我们的责任总可以减轻了一些,你原是大公主保荐进来的人,我打算把你送到大公主那边去,你辅着她总比跟着我有出息多了,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阮行只是一呆,接着摇摇头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莫非是不要我了……”
甘十九妹摇头笑道:“你不要误会,不妨平心静气地想想,跟着大师姐才不会被埋没吃亏!”
阮行脸上红了一下,喃喃道:“是魏管事这么建议姑娘的吗?”
甘十九妹摇头道:“这与魏管事没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阮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道:“姑娘已经这么决定了?”
甘十九妹道:“你不妨好好地想想看,因为就我所知,轩主与二位公主来,很可能对我有所不满,也许攻打清风堡的事,不会再落在我身上!”
“这,”阮行越见尴尬地道:“不……会吧!姑娘才在师门立下了大功,轩主她们又怎么会对姑娘……心生不满呢!这一定是姑娘误会……了!”
“是吗?”甘十九妹道:“我看不是误会!你不妨回去想想看,明天告诉我好了!”
阮行嗫嚅欲言,却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甘十九妹察言观色,心里约摸有了七成的把握,情知这个阮行果然大有问题。她生性率直,尤其是恨两面恶的小人行径,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一经对阮行心生疑念,便不能再行容忍!当下她冷冷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