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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其势不妙!
陡地,面前红影一闪,一条人影,直如穿帘的燕子,“刷”一声掠了出去。
好快的身子!
尹剑平、樊银江一经着目,顿时心里有数,果然是那个红衣人阮行现身出手了。
只见他整个身子一经窜出,极其轻巧地已经落在了一块池中假山石上,手中竹杖倏地向外一探,伸到了李桐眼前,后者正是要命关头,自是不会放过活命之机,当时一把抓住了杖梢。
红衣人阮行冷叱一声:“起来。”
杖势一挥,“哗啦”一声水响,李桐在水里的身子,就像是出潮的一只海马,湿淋淋地由水里抛起来,直向岸边上落下去。
“噗通!”落在地上,李桐总算身手不弱,当时就地打了个滚儿,窜身而起,顿时“哇!哇!”一连吐了两口清水,那双红眼恨恶地注视着亭子里的樊银江,大吼一声,倏地再次纵了过来。
樊银江冷笑一声,霍地站起,正待迎战!
忽然面前红影一闪,那个甘十九妹驾前的红衣跟班儿阮行,去而复还,已自荷花池子里纵身入亭,一去一还,极其利落,有如红云一片!
想是不愿意看见李桐的再次出丑,身子一经纵出,正好落在了樊银江与李桐之间,竹杖乍出,正好抵住了李桐扑上来的身子。
“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翻着两只小眼,阮行冷笑地望着当前的李桐:“还不退下去。”
“洗云刀”李桐狠命地咬着一嘴牙齿,怒视向樊银江道:“好小子,算你有种,老子是饶不过你的。”
樊银江冷笑不语。
红衣人阮行冷冷地看着全身是水的李桐道:“你们先回去吧,改天我们再联络。”
李桐自己也觉着怪不好意思,全身上下泥水交污还不说,脸上更是由于刚才摔出去时撞碎了栏杆,已有多处擦破,被泥水淹得阵阵发疼,无可奈何之下,乃随着同来之人,狼狈自去。
等这几个人离开以后,红衣人阮行那双白多黑少的眸子,才移向樊银江身上。
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冷冷地道:“足下看来功夫不弱,佩服,佩服!”
樊银江其实巴不得有个机会,好好跟红衣人较量一阵,如能待机将他毙了,更为得计。
当下聆听之后,故示傲慢地道:“哪里,只是贵友欺人大甚,不得不给他点教训,以诫他下次再不敢目中无人罢了!”
“好说!”阮行尖削的白脸上,忽然现出了几条怒纹:“还没有请教足下贵姓?”
樊银江正要说出,目光与座上的尹剑平一交接,立刻得到了对方的暗示,微微一顿,随口道:“在下姓吕单名一个奇字!尊驾大名是?”
“哼哼……”阮行冷冷地道:“我的名字暂时还不便奉告,吕朋友,常言道得好:打人一拳,防人一脚。今天你出手打了我的朋友,太不给我面子,说不得要向朋友你讨教几手高招,尚请赐教!”
樊银江冷笑道:“尊驾的意思,是预备怎么一个打法,还望划出道儿来。”
尹剑平站起来劝阻道:“嗳,嗳,这又何必?彼此不过是场误会,来来来,这位朋友请坐下来,容在下敬上一杯水酒,就算为朋友道个歉,该好了吧。”
他当然知道此举多余,势难为他们双方所接受,但是口头上却不能不有此一说。
果然这几句话顿时激起了阮行一腔怒火,那张尖削的白脸一阵子泛青,怒日视向尹剑平道:“你又是什么人?没有你什么事,最好少插嘴!”
原来尹剑平虽然曾与他照过脸,甚至于那一次还动过手,然而却由于上一次尹剑平蒙面,又不曾开口出声,是以他无法认出。
尹剑平一笑道:“在下姓尹,只是觉得这碧荷庄乃是雅静地方,二位真要动起手来,岂不把大好景致破坏无遗了?”
阮行翻着一双眼皮道:“破坏无遗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大爷有钱,了不起赔他们银子,你又何必多事。”
尹剑平怔了一下,喃喃道:“老兄既然这么说,小可也就无话应对了。”
“那么就给我规规矩矩地坐下来,”阮行冷笑着道:“要是再要多话,休怪我手下无情,连你这小子一块修理。”
尹剑平果真老实地坐下来,不再出声。
樊银江一笑道:“尹兄你是读书人,犯不着管我们的闲事,这位红衣朋友既然一定要与我比试一下功夫,显然他是个大行家,我就借此机会请教他几手高招,岂不是很好吗?”
尹剑平道:“吕兄你要小心呀……这位朋友功夫可厉害得很呢!”
樊银江冷哼道:“我知道。”
转过脸来向着阮行道:“朋友你只管说吧,刀山剑树,在下一定奉陪。”
阮行“吃吃”一笑,脸上神态益见狰狞地道:“刚才我那位朋友,吃你打落池子里,很不成体统,贻笑大方,我们何妨就在这一池子荷叶上展试一下身手,足下以为怎么样?”
樊银江目光在池子里一扫,心中不禁微微一惊!因为这片荷花池子虽说是占地甚广,但是可供落足之处,却仅仅只有布置在池中的一堵假山,设非有极佳的轻功身手,可以提气借助于池内荷叶,否则简直举步维艰,更逞论在其中较量身手了。
樊银江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分明是衔恨自己方才将那个李桐打落水中,决计也要向自己如法炮制一番,以泄他心中之恨!
然而此举对樊银江来说,也是正中下怀,原来他自幼在父亲樊钟秀指点之下,即在轻功一道上,扎下了极深的根基,其中“竹刀换掌”一项,乃系在满布细竹所削制而成的锋尖上,展示身手,其情景几与足踏荷茎相仿佛,再者,樊银江更有几手适应于此类方式下所递出的绝招,堪称一绝。对方既然以此叫阵,却是再好不过,当下微微一笑,步出座来。
“好得很!”樊银江微笑道:“朋友你这个比斗的方法的确高明之至,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还要多问一句,不知朋友你是要与在下徒手相搏呢,还是……”
阮行冷哼一声道:“足下显然并没有带着家伙,我们就空手玩上几招,也是一样!嘿嘿……足下莫要以为空手就容易对付。那可就错了。”
“在下清楚得很!”樊银江道:“在下也得顺便提醒你老兄一声,那就是水面较技比不得陆上,用力可难免没个准儿,万一误伤了老兄……”
阮行“吃吃”笑道:“我看还不至于,闲话少说,姓吕的,我们这就下去吧!”
樊银江抱拳道:“承命!”
他遂即将长衣下摆拉起来,别于丝绦上,紧了一下双袖道:“老兄请!”
“哼!”阮行手中竹杖往地上一插,“噗”一声,入地半尺。
在此同时,他身子却有如穿帘之燕,“飕”一声已掠了出去,但只见红影一闪,已临池上,猛可里空中的身子滴溜溜打了个转儿,螺丝转儿一般地落了下来。就见他单足轻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挺出的了根无叶荷茎之上。
那荷茎仅不过只有拇指般粗细,承受着他偌大的身躯,顿现不支地弯了下来。然而却也仅仅只弯到接近水面之处却行止住,枝水相接,间不容发,兀自上下连连颤动不已!红衣阮行那一只脚,就像是粘在了枝上一般,好一招“风摆残荷”,看得人触目惊心不已。
原来早先那么一闹,池心亭里的客人俱都匆匆离座远去,却又由不住心里好奇,此刻遥见二人荷上比武,一时极感新鲜,纷纷又向亭子里聚集过来,人数较诸先前,更多了许多。
樊银江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甘十九妹手下一名随从,未免心存轻视,直到此刻目睹他出亭身手,才知对方果然身怀绝学,大大不可轻视。当时他乃大生警惕,不敢掉以轻心。
冷笑了一声,他双袖猝然向后一挥,身躯如箭而出,但只见他直出的身子,一连在池上点踏了数片荷叶,霍地弹起约有八尺上下,冉冉下坠,将身子落在一片高出的荷叶面上,也同红衣人阮行一般,屈起一条腿来。
一阵风来,荷叶悉索!二人身子也同着足下荷枝一齐摆动,阮行衣红,樊银江衣白,红白二色映衬在满池碧绿的荷影里,更显得醒目十分!
随着舞动的荷叶,樊银江滴溜溜转了个身子。
在这个过程里,他身子已微微矮下了一步,双掌合十,目聚威凌地打量着对方阮行道:
“请!”
红衣人阮行目睹着对方这般身手,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片木讷,毕竟他生性偏激,自恃一身武功,绝不轻易服人。他早已蓄势以待,这时见状鼻中厉哼一声,一双大袖倏地向两下一分,恰如展翅飞鹰,两手开合之间,已向樊银江身前扑到。
樊银江只觉得一股疾风直袭面前,其势绝猛。
阮行更是一出手,即使出全力,一双枯瘦手掌倏地向前一抖,施展“双撞掌”力道,直向樊银江前心上猛厉直迫了过来。
樊银江倒没有想到他一上来即施出杀手!况且这“双撞掌”乃属于内家重手法之一,他竟然胆敢在水面荷枝上这样施展,却是胆大妄为之至。
心中一动,身躯已施展“蝶梦花酣”身法,飘出丈许以外。
果然他身子方一闪开,阮行即因用力过猛,一时收脚不住,直跄出七八步外,才得稳住了身子。
这等水面轻功较技,不比陆地,乃是全凭提吸丹田真力,最忌浊力,一个调息不佳,即不免有坠水之虑。眼前阮行显然自恃这方面有深湛造诣,才敢如此施展。话虽如此,等到他站定之后,却也惊吓得出了一身虚汗!一只鞋上满为他水所湿。
这一刹,樊银江却由他左侧方倏地扑了过来,嘴里叱道:“看掌!”
陡地向下一塌身子,猝出左掌直向阮行背后击来。阮行肩头一晃,急忙向左侧方跃开,樊银江这一掌原来只不过是诱敌之势,对方身子一移动,他即刻猛地依了过去,左掌向下一沉,猛地撤出,施了一招“海底针”,直向阮行下腹要害击去。
这一掌才是他的真功夫。
由于这一招借着前一招为掩护,施展得天衣无缝,阮行大出意外,容到觉出自己上当时,却已避之不及,心中一惊,霍地向后就倒!无意中可就又犯了大忌,虽说是于千钧一发里,闪开了对方的一掌,却因为足下力道过猛,只听得“噗哧”一声,一条右腿没入了水中半尺有余。紧接着他一声厉哼,倏地施展出一招“蜉蝣戏水”,“刷”地把身子盘出七尺以外,总算没有当场坠入池子里出丑,却已是败象显著。怒火攻心之下,红衣人阮行身躯一个倒拧,足下力点,整个身子再次窜了起来,其势如箭,再次向着樊银江扑了过去!
其实平心而论,二人功力相去不多,如果此番对招是在陆地之上,胜负尚自难料,阮行吃亏在脾气暴躁,而此时此刻,“妄动无名”正是最称不智,是以才会吃了大亏……樊银江显然看出了他的这一弱点,才会加以利用,果然阮行在不知不觉里上了大当。
目睹着阮行这种猛烈的进身之势,樊银江更是暗称得计,当下反身就退。他心平气和,身轻如燕,几个轻快的提纵,已避开了阮行的来势。阮行更形暴躁,嘴里怒声喝叱着,在后面就追。
一逃一追,转瞬间己围着池子绕了七八个来回,在万丛碧荷之间,但见一红一白两条人影倏起倏落,其势有若星丸跳掷,着足处不过是片片荷叶,稍有不慎,即将覆没于池水之中,其状简直惊险莫名。
池心亭内的一干客人,先是怀着警戒好奇之心在旁观看,时间一久,却只当二人在池内作耍,看到好处俱不禁拍手叫起好来。
红衣人阮行更形暴怒,倏地一个拧身,成了背道而驰。这么一来却无巧不巧地与樊银江又照了脸儿。
樊银江看看把对方也逗得差不多了,决计不再戏弄而给他一个厉害,心中方自一动此念,阮行已用“八步凌波”的轻功绝技,陡地袭身而近。两个人这才真正交上了手,但见红白两条人影霍地凑在了一块,转瞬间已对拆了十数个照面。
这一场鏖战,彼此缠了一段甚长时间,大抵看来樊银江沉着老练,似乎处于被动,只是每一出手,即见其功力深湛,而绝不予对方缓和之机,而阮行看上去行动如风,频频出手发招,每一招都直奔对方要害,恨恶之情,溢于颜表!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座上的尹剑平不禁微皱了一下眉。
他倒不是担心樊银江会输,而反倒担心他会赢,如果输了大不了丢人现眼而已,要是赢了,或是迫使红衣人阮行负伤出丑,情形就只怕不妙。因为这么一来,势将招致甘十九妹的不快。如果对方在暗中窥伺,待机而出手的话,樊银江虽说是身手不弱,要是拿来跟甘十九妹比较的话,显然还差得太远,保不住可就有性命之忧!这么一想,尹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