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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孙思邈:《千金要方·自序》,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 年版。
第四节王焘与《外台秘要》王焘(约670—755),宰相王珪的重孙。王焘青少年时期多病,常与当时名医交往,逐渐对医学产生兴趣。后任职弘文馆,管理国家图书达二十余年之久。在此期间,他努力攻读医药书籍,心得体会也日益增多。尤其是他深刻认识到以前中医学的重要缺点就是理论与实践脱节。此外,他在认真攻读医药书籍的过程中,每每摘录要义却苦于其书不注明出处而很难确知时代与作者。因而,他立志要改变上述缺陷,于是更加勤奋刻苦,积累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资料。其间,他虽然被迫离开弘文馆,贬守房陵,但其整理医药学文献,促进医学发展的意志坚定不移。他一边处理政务,一边仍编撰医书,终于在天宝十一载(752)实现了心愿,将秘密枢要之方,编撰成书,命名为《外台秘要》。该书共四十卷,分一千一百零四门,每门皆以《诸病源候论》、《内经》或张仲景学说之理论贯其首,并分卷别类收载各种病症治疗医方六千余首,有着明显的理论联系实际的特点。其次,凡他所攻读的五、六十家之古方,或数千卷新撰,只要《外台秘要》引用者,皆一一注明出处。这是我国医学文献强调详注引文出处之始。因此,他被誉为我国古代整理医学文献的大师。由于王氏治学严谨,并且《外台秘要》所引用的医学著作多已散佚不存,所以《外台秘要》成为现代医学家研究唐代以前医学和据以辑佚、校勘古医籍的重要参考书。
第五节蔺道人与正骨医术蔺道人,已不知其名。九世纪中,唐统治者推行废止寺院以促进僧侣还俗从事耕织的政策,蔺道人也由长安流落江西,隐名埋术,过着半自耕的生活。后来由于帮他耕种的彭姓老人之子,因打柴多处骨折筋断,又求医不愈之际,他用埋没多年的正骨医术为病人治愈了折伤,并由此名闻乡里。此后,他将自己的医术传授给这位彭老人,并以《理伤续断方》相赠,不辞而别。彭老人称蔺道人为仙,故将所得之书名之为《仙授理伤续断秘方》。《理伤续断方》是现存最早的骨伤科专书,内容比较丰富,并有着相当高的学术价值,反映出我国在九世纪前骨伤科理论和技术已达到很高的水平。例如,“总论”中所叙述的诊断治疗方法和步骤,强调运用麻醉、拔伸之牵引,收入骨、捺正之复位,夹缚之小夹板固定,外敷内服药物及早期之全身和局部活动等,已为现代中西医结合治疗骨折和实验研究给予了科学的论证。
第六节太医署和医学教育我国医学教育历来是以师带徒的传统进行的。六朝创始而隋唐继之兴办了医科学校教育,而且达到了相当完善的地步。唐太医署实际上是一座国家医科大学。其规模之大,学制之健全,课程设置之新,教学目标之高,考核制度之严,在中国医学教育史上都是十分突出的。例如,太医署属太常寺领导,除设太医署令、丞以及府、史、医监、医正等行政、教学管理人员外,下设医科、针科、按摩科、咒禁科以及药园等五个系。在医科之下,又分有体疗(内科)、疮肿(外科)、少小(小儿科)、耳目口齿(五官科)、角法(理疗科)等五个临床治疗学科。教师则根据不同水平分有博士、助教、医师、医工等职务,博士、助教负责授课,医师、医工则多承担临床治疗教学的辅佐工作。当时在校师生员工等达到近四百人之多。在学制以及考核晋升方面,其规定也是很严格的。例如:医科系之体疗是七年制,疮肿、少小是五年制,耳目口齿是三年制;对学生成绩的考核,月考由博士负责,季考由太医署令主持,年终或毕业考试则由太常寺丞主考。品学皆优者可提前分配任职,若不及格者则要降级且不得超过两年,否则则予除名。
在课程设置和分科重点教学方面,其制度也是比较严谨的。例如:各科学生均须学习的医学基础课《明堂》、《素问》、《针经》、《本草》、《脉经》等,要求“皆使精熟”。在共同学完基础课之后,则分专科重点教学,即所谓“诸医生既读诸经,乃分业教习”。在分业教习上,各科均有不同的学习重点和明确的培养方法和目标。如药园在京师有良田三百亩,栽培种植药材以适应联系实际进行各科学生教学和培养药园师之需要。“药园师以时种莳,收采诸药”,“凡药有阴阳,配合子母兄弟,根叶花实,草石骨肉之类及有毒无毒、阴乾采造时月皆分别焉”,使学生能“辨药形,识药性”等。唐代除朝廷之国家医科大学外,地方也多办有医学校,其规模当然比朝廷要小,师生最多者二十人,并强调:“各于当界巡疗”,“掌州境巡疗”,“医药博士以百药救民疾病”。从为基层人民群众服务衡量,此等地方医学教育更有进步意义。
第七节国内外医药学术交流如上所述,中医学在隋唐时期已居于世界先进之列。但是,在中国的边远地区,医药学仍较落后。随着国家的统一和经济交通的发展,中原与边远地区在医药学方面的交流也进一步繁荣。例如,与西藏地区,随着汉藏关系的改善和文成公主、金成公主之结亲,中医学大量传入西藏,并有多种中医典籍先后被译为藏文。松赞干布等还命令藏医、中医、印度医、阿拉伯医等编撰藏医学著作,其中影响最大者是宇陀·元丹贡布等编撰的《四部医典》,约成书于公元八世纪。是书内容丰富,是藏医、汉医和印度医学等在西藏综合发展的一次总结。是书被全译或节译为蒙汉文外,还有俄、英等文字,影响广泛,为世界藏学家较关注的一部藏医古典著作。在四川、云南、贵州的一些地区,也由于与内地的交流,使原来“只知卜巫,不晓医药”和“杖头挂食,遥以哺之”的落后习俗得到了改变。在北部和西北部,这种医药交流随着丝绸之路也繁盛起来。中医学和中医相继在新疆、内蒙古等地得到发展,这些地区的医疗经验和药物也更多地传到内地,并为内地医家撰著所采用,从而更加丰富了中国医药学的宝库。
隋唐时期国际医药交流更为广泛。隋唐以前,中国与国外的医药交流,特别是中医对国外的影响主要在日本、朝鲜,从隋唐时代起则与印度、阿拉伯等有了更广泛的往来。在繁荣的中日文化交流方面,医学仍占着一个重要的地位。此期日本大量引进中国医学。他们派遣留学生来中国学习医药学,大量输入中国医药书籍,甚至将中国兴办的医学教育体制、课程设置等几乎原样搬到日本,并以《大宝律令》的形式形成制度。在此时期朝鲜医学也经历了与日本大致相似的情况,即朝鲜化的中国医学在朝鲜卫生保健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随着佛教从印度大量传入我国以及广泛传布,印度医学也不断传入,并在隋唐医学的发展中产生了明显的影响。如,汉译的印度医学著作,仅《隋书·经籍志》及《旧唐书·艺文志》等所收录者就有十余种之多。与此同时,在隋唐医学家的著作中,也有不少引用了印度医学的理论和方药等,可见其影响之广泛。中医学同时也传播到印度、巴基斯坦等国家,印度等所谓的“神州上药”即指中药而言。
中国医学与阿拉伯医学在隋唐时期也有着较广泛的交流。一方面是阿拉伯国家所产的许多药物和香料药物大量运进中国,并为中国医药学家所接受和发展运用。另一方面是中国先进的医学理论和丰富的医疗经验被传播到阿拉伯世界,最著名的有脉学、中药学等,也为阿拉伯医学家的著作所引用。据统计,此期与中国有医药交往的国家和地区约有二十多个,这对促进中国医药学的发展发挥了良好的作用。
第八节隋唐时医学家的批判精神隋唐时中医学所以取得较大的发展,与医学家们不泥古和讲求实际效果、敢于批评前人的错误是分不开的。例如:服石求仙之风曾在三国两晋南北朝盛极一时,隋唐时期在士大夫和统治者当中仍甚风行。如唐太宗、唐高宗、唐宪宗均迷信盲从、妄求长生之术,但坚决反对者亦复不少,如有人敢于当着唐太宗之面揭穿西域僧“能咒人使立死,复咒即生”的骗局①,有人敢于现身说法,力劝高宗取消“合炼黄白”的念头等②。有的医学家观察到因服石中毒引起大量死亡和“石发”病等,所以更是积极地予以批判。巢元方批判了“寒食”(即服石)的流弊,孙思邈对于服石则坚决否定,指出:“宁食野葛,不服五石”。而且要求“有识者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③。在学术上,孙思邈虽然十分崇敬张仲景,但他并不因循张仲景“六经辨证”的学说,易之为“方证辨证”;陈藏器虽然尊崇《神农本草经》,但他对“食姜能使人愚”的说法提出了批评。甚至唐廷在官修本草中对《内经》等也公然提出:“无稽必正”的原则。这些,对医学的发展有着解放思想的作用。在古代,统治阶级迫害医学家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如扁鹊为李醯所杀,华佗被曹操所害,虽然这反映了统治者的愚昧和残暴,但并未有公开之反抗。隋唐时期,被无辜杀害的医学家大多仍不敢申诉,但已能引起大臣们的同情和为之舍命反抗。如咸通九年(868),同昌公主因病久治无效而死亡,唐懿宗竟以为医药有问题,而将翰林医官韩宗绍、康仲殷处死,并将韩、康两家宗族枝蔓三百余人下狱。宰相刘瞻令谏官温璋上疏,以为刑法太过,不料竟遭贬斥。刘瞻又亲自上疏指出:“公主久患危疾,医工无不尽其方术”,“自陛下雷霆一怒,朝野震惊。。囚平人而结冤,此皆安不思危,忿不顾难者也”④。懿宗竟大怒,罢刘瞻相位。“璋叹曰:‘生不逢时。。’是夜自缢而卒。”①虽然还缺少资料证明因唐顺宗之死迫害过医学家,但从唐顺宗之母病死时遗命“侍医无加罪”,或可证明顺宗死亡时曾迫害过,而社会舆论则在后来为改变这种暴政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① 参见《旧唐书》傅奕、叶法善、裴潾等传。
② 《旧唐书》卷八四《郝处俊传》。
③ 孙思邈:《千金要方》卷二四,人民卫生出版社1955 年影印本。
④ 《旧唐书》卷十九上《懿宗纪》,并见《旧唐书》卷一七七《刘瞻传》。① 《旧唐书》卷一六五《温璋传》。
第五十四章妇女第一节洗夫人洗夫人是广东南部越族人。梁武帝天监十一年(512)生于高凉郡洗氏家中。相传她本名阿英。隋时封为谯国夫人。《隋书》记载她家“世为南越首领,跨据山洞,部落十余万家。夫人幼贤慧,多筹略,在父母家,抚循部众,能行军用师,压服诸越。每劝亲族为善,由是信义结于本乡。越人之俗,好相攻击。夫人兄南梁州刺史挺,恃其富强,侵掠傍郡,岭表①苦之,夫人多所规谏,由是怨隙止息,海南儋耳归附者千余洞”②。
梁大同元年(535),洗夫人二十四岁,与高凉(今广东阳江西)太守冯宝结为夫妻。冯氏原为北燕苗裔,不为高凉人所信服。夫人来到后,诫约本族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她与冯宝处理诉讼案时,对本族犯法的人,也是依法办事,不徇私情。这样,冯氏在当地的威信建立起来,“自此政令有序,人莫敢违”。
梁太清二年(548),投降了梁朝的东魏大将侯景复又背叛梁朝,进攻梁都建康,围困台城。广州都督萧勃征兵援助解围,高州刺史李迁仕称疾不肯前往,却派人召冯宝。冯宝欲往,被夫人阻止。洗夫人说:“刺史无故不召太守,必欲诈君共为反耳。”“刺史被召援台,乃称有疾,铸兵聚众而后唤君,今者若往,必留质,追君兵众,此意可见。”不久,李迁仕果然举兵反梁。洗夫人设计,请冯宝遣使传信李迁仕,说自己“身未敢出,欲遣妇往参”。李迁仕信以为真,便不加防备。洗夫人便亲率千余人“步担杂物,唱言输赕”,前往大皋口。至灨石,突然出击,获大胜。李迁仕败走保于宁都。洗夫人与长城侯陈霸先的部队会合。出征回来后,她对冯宝说;陈霸先是一个大有可为的人,我看他定能平定叛乱,你应该多多帮助他才是!这些见解,显示了洗夫人的善识时务和军事才智。
梁敬帝太平二年(557),陈霸先废梁,自立为帝,建国号陈。这时,岭南地区政局大乱。洗夫人安抚百越各部,并派自己的儿子,年方九岁的冯仆率百越首领去丹阳。陈武帝拜冯仆为阳春郡(今广东阳江一带)太守。
陈宣帝太建元年(569),广州刺史欧阳纥谋反,把冯仆召至高安,企图拉他一同反陈。冯仆派人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