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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三十出头,有很性感的身材,涂着鲜艳的口红,屁股一扭一扭地迎上来,说:“雨哥,好久不见了,带这么漂亮一位小妹呀!”
看得出爸爸是这里的熟客。他摆摆手,说:“这是我女儿。”
“哟,真是格格相貌……”她还没夸完,又一波客人进来了,就连忙给我们打个手势,快步向客人迎上去,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夸张的话。
爸爸找服务生点了几个地道的湘菜,什么剁椒鱼头、农家小炒肉、水煮香干,味道真的都不错,再加上我肚子早就空城,吃起来更是狼吞虎咽。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节奏放慢之后,爸爸才找我说话,他说:“又是你妹妹惹祸了?她总是让我很头疼!”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没有接话,筷子停在面前不动了。
“吃,吃饱。”他连忙提醒我吃菜,“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姐姐,能忍的就忍一下,让着她一点。我和你妈在外面忙碌,还指望你带好她呢。”
我很吃惊,爸爸也和妈妈说同样的话,让我忍让。我直直地盯着爸爸,目光中夹带着明显的不满。
爸爸见我不作声,就解释说:“你不知道,你这妹妹从小就有心脏病,一哭闹就容易出事,那时候医院的门槛都被我们踏平了。所以,只要她没事,我和你妈都阿咪托佛,你懂吗?”
我点点头,说:“也许是我的到来让她不适应,所以,我,我想好了,我决定搬出去住。”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爸爸一惊,左右看了看,好像怕被别人听见,然后,举手让服务生过来买单。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快速向外走。我看得出他很紧张,也很意外。
到了车里,他没有发动,而是放下车窗,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出去。车里顿时弥漫着一股烟味。
他不说话,我就觉得心慌,所以我先开口,说:“爸,我……”
他伸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他把吸了不到一半的烟扔到窗外,说:“可以再商量吗?”
我摇摇头,说:“你还不了解我,我从不轻易作决定。”
爸爸盯着我,目光很陌生,好一会儿,他点点头,说:“我尊重你的决定,这样,你必须和你妈谈通,她的肝不太好,一上火,肝病就会发作。”
我点点头,说:“我试试。”
爸爸这才启动汽车,向家里驶去。
回到家里的时候,雨林已经入睡了。她只要一闹,很快就会睡着,几乎每次都是这样。妈妈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我们的到来让她清醒过来,但她并没有动弹,脸一直侧对着我,连眼珠子也没转一下。
我抱着匣子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掩上门。我背靠着门想了想,觉得没必要把它放到柜顶上去了,就放在写字桌上,走的时候方便拿。放下匣子之后,我忽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我和外婆的合影。我拿起来,细细地端详着。
爸爸在客厅和妈妈说着什么,声音很低,但能听出有争吵的口气。不一会儿,妈妈就推门进到我的房间。
我以为她会对我发火,赶紧转过脸正视她,准备迎接暴风雨。令我吃惊的是,她并没有一丝火气,而是满脸泪水,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靠近。
我有些不知所措,刚准备放下照片,她却伸出手说:“让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她用手轻轻摸了摸照片,想要感觉什么似的,然后就把照片贴到脸上,无声地抽泣起来。
爸爸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却使了个眼色,让我自己解决。然后,他就不见了。
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伸出手抓住妈妈的双肩,轻轻摇了摇,说:“妈,你这是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外婆,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她!”她尽量控制住自己,把照片放到书桌上。她确实是个坚强的女人,能让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刹住抽泣。但我不明白她怎么会一下把话题扯到外婆身上去了。
《手心里的阳光》 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在城市的发尖上筑巢(2)
不管怎么样,我应该安慰她一下,于是,我说:“外婆并没有责怪你什么,她一直对我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她为你感到骄傲。”
妈妈摇了摇头,说:“你骗不了我,你身上有太多外婆的气息,我一看到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这种气息让我感到亲切又害怕,你知道吗?”她越说越激动。
这回轮到我摇头了,一脸的茫然。
她平静了一下,说:“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只想告诉你,在兰亭市,要活着是很难的,为了这套房子,我必须有一份工作,为了保住工作,我必须放弃我的家人,这个你还不太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干完今年,我将成为公司的荣誉员工,到那时,我也许可以轻松一点,多一点时间陪陪你。”
我点点头,说:“其实我懂,我什么都懂。”
妈妈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说:“这么说,你答应和我们在一起了?”
我轻轻摇摇头,把脸别向一边。
我感到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脸,让我体温上升,但我不想改变主意。许久,她才说:“可是,我是你妈。”
“我知道,否则我不会从千里之外来投奔你。”
“你恨我,对不对?”
我仍然没有转过脸去看她,只是坚定地说:“不,我谁也不恨,外婆没有教我怎么恨一个人。”
“你看看,又是外婆,我就知道你总是以她为准则……”
我突然转过脸,正视着她,打断她的话,说:“是的,没有人能够取代她,十几年来,我的生命中只有她,我快乐的时候,我委曲的时候,我摔倒了,我饿了,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外婆,也只有外婆。你没有权力指责她,也没有权力猜疑她,你根本就无法知道她是多么的慈爱、宽容、大度……”我激动得有点说不下去了,嘴唇不停地颤抖。
妈妈也许被我的气势吓着了,她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我消消火。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就强行吞了一口口水,让情绪稳定一下,说:“我已经决定了,请你不要阻止我。”
“说到底,你还是恨我。”
我摇摇头,说:“不,我说过不是恨,而是我感觉不到这里是我的家。”
妈妈愣住了,沉默良久,才说:“怎样才能让你回来?”
“等哪一天我感觉到这是我的家了,我就会回来。”
“也好,只能这样了。”妈妈向前走出一步,伸手摸着匣子,望着窗外,说,“我会让你回来的,但需要一些时间。”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仰头长出了一口气,说:“天不早了,先休息吧。”然后,就转身走出去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家里静悄悄的。我抬腕一看,已经睡过头了。但我并没有着急,伸个懒腰,掀开被子,刚坐起来,就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叠钱和我的手机。我连忙走出门去看,一个人也没有,全走了。我连忙到书包里掏了掏,雨林的手机还在。我将它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走进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时,我没有带走所有的钱,只从中间抽出了一千块。
一时没有去处,我想到了苏老师,只好先投靠她了。我背着大背包,提着黑匣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张大嘴巴望着我。苏老师也在,她连忙迎上来,帮我接下背包,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在你这儿暂存一下,可以吗?”
苏老师望了望周围其它老师,觉得说话不方便,就拉着我到走廊上,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在家里住厌了,想出来透透气。
她没再多问,只说:“快上课去,放学之后来找我。”
正好是英语课,我迟到了,老师不但没批评,还带头鼓掌欢迎,搞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到座位上,邹文亚才告诉我,老师因为我竞赛夺冠,表扬了我。我这才想起有这回事。不知怎么的,我仿佛觉得那已经很遥远了。
下课了,班头坐在座位上没出去,闷闷不乐,谁来叫她,她就用手挥开。我知道她心里很难受,想过去和她说说话。可我刚走到她面前,她就站起来走出教室,好像没看见我似的。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庞亮从后排走过来,耳朵里塞着耳机,身体一边随音乐摆动,一边小声对我说:“抢了人家的风头,还往枪口上撞,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我不喜欢他像个马后炮,刚想说他两句。这时,邹文亚冲过来,扣出他一个耳机,不由分说地塞到自己耳朵里,说:“来,让我听一下。”
庞亮连忙伸手过去抢,嘴里喊:“别乱动,线断了,断了!”
两人疯成一团,我一转身,回座位去了。
放学的时候,我故意磨蹭,想等大家都走光,再去找苏老师。可邹文亚就是不走,她的书包早就收好了,就一直坐在那里盯着我。
我说:“你怎么还不走?”
“等你呀!”
《手心里的阳光》 找一个抛弃阳光的理由在城市的发尖上筑巢(3)
“我今天还有点事,不能马上走。”
她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能不能,当作家?”
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我刚想笑,却被她的问题怔住了,想了想,说:“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回答,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点点头,说:“其实我一直在写一部小说,是关于我自己的,我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现在快结尾了,我想给你看看,你想看吗?”
我瞪大眼睛,说:“真的吗?我太荣幸了!”
她这么信任我,我觉得自己应该对她没有秘密,于是,我说:“我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就去找住处。”
她一脸的同情,说:“肯定又是你那个刁蛮的妹妹捣鬼,对不对?”
我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好好,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跟你一起去,租房子可是一件大事哟,我也许比你熟一些。”她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们一起来到了苏老师的办公室,其它老师都下班了,苏老师正在接一个电话,见我们进来,她就加快语速说:“好,那就这样。”说完,就挂了电话,脸上还泛起一阵红晕。
邹文亚悄悄拉拉我的衣角,其实这不用她提醒,我也看出来了,苏老师一定是在和男友通话。但奇怪的是,我们从来也没听说过她男友的任何情况,更别说见面了。苏老师真是个含蓄内秀的淑女,不像其它人,动不动就拉个男友到处晃,生怕全世界不知道。
苏老师没有和我说话,她一边低头整理桌上的书本,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心情,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说:“房子已经联系好了一处,我们一起去看一下。邹文亚来得正好,你帮参考一下吧。”
我还以为要满大街去找房子,没想到苏老师这么快就搞定了,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她,激动得只知道抓住身边邹文亚的胳膊一边摇一边笑。
邹文亚被我抓得只求饶,冲苏老师喊:“要出人命了,快救我呀!”
“别把她捏残废了,留着她至少还可以帮你背包呢。”苏老师冲我一笑,没想到她幽了我们一默。
我清醒过来,连忙松手。邹文亚跑上前,背起我的大包,说:“做苦力总比受酷刑强,我们出发吧。”说着,就先出去了。
我和苏老师相视一笑,随后出门。
我们拦了一车出租车,出校门没走多久,苏老师就指着远处的一座楼问我:“看见了吗?就是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座瘦而奇高的建筑物,远看就像一根电线杆子。我点点头,没问什么。
邹文亚忍不住叫了起来:“哇,好酷呀!简直就像兰亭市的一根头发。”
我们都笑了,觉得她的比喻还真有点味道。
苏老师说:“这是一座点式楼,里面全是单身公寓,你那一间在顶楼,第三十八层。”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楼下。我站在楼下,想仰头看看楼顶,根本看不到,越看越觉得楼向我倒过来似的,心里反而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