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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玉手掩上了檀口,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你可是人称玉萧神剑闪电手的夏……”话出口,忽然觉得这样问法太过“客气”,脸色又沉,飞快改口道:“……可是那个自命不凡的夏梦卿?”
白衣文士先是神情微震,继而望着她笑了,笑得她粉脸上一阵臊热:“姑娘认识那夏梦卿么?”
黑衣人儿冷然说道:“我没有那份荣幸,答我问话。”
自衣文士双眉微挑,笑容可掬:“想来夏梦卿也会感到遗憾,姑娘一定要我回答,自当告诉姑娘,普天之下爱箫之人很多,我不是姑娘想象中的人。”
此言一出,黑衣人儿似乎微失平静,美目中射出一丝异样光采,娇靥上浮现一丝失望之色,但只是略现即隐,呆了一呆,讶然地望着白文衣文士,谈淡地说道:“这次算我唐突,那么你是……”猛觉失言.连忙住口。
可惜已经晚了。
自衣文士微笑接口道:“没有关系……我能奉告的都已经奉告过了,姑娘如果仍不满意,一定要追问姓名,那么我就再奉告三个字:“伤心人。”
语气充满戏谑意味,令她顿生被戏弄的羞怒,花容再变,冷冷说道:“你可是要我召来守卫?”
守卫又奈得他何?但他似乎有所顾忌,皱了皱长眉,笑道:“同是伤心断肠人,姑娘又何忍逼我太甚?”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也许你是断肠人,我却没有伤心事,不要跟我嬉皮笑脸的,若不想要我召来守卫,你就……”
白衣文士突然挑眉一笑道:“姑娘不必以此要挟我,须知我在这里坐坐并未过分,体说这区区什么静明园,便是深宫大内我也是要来就来,要去便去,没人拦得住我。我之所以不愿姑娘召来守卫,只是生怕俗人扰了我的清兴,姑娘若是看我不顺眼,只管站远些便了。”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异采闪动没有开口,那是因为她面对这位心智口才两称高明的文士,又气又恼,一时感到计穷,好半晌,她才突然一跺足,黛眉倒剔,狠声说道:“我就不信拿你没办法。”皓腕修扬,一掌拍子过来。
她忍无可忍之下,这一掌暗凝真力,挟怒出击,劲道非同小可,而且快疾如电,寻常一点的高手,休想躲过。
偏偏这白衣文士并非寻常高手,他不但避过了,而且避得从容潇洒已极。
“姑娘无端出手伤人,似乎有失皇族风……”
“度”字尚未出口,黑衣人儿玉手疾出如风,纤纤五指,闪电般点向他肩井要穴。
她自信这一招不慢,而且极具威力,殊料招至途中,眼前人影微花,白衣文士突然踪迹不见,方一愣神,身后已响起一声朗笑:“姑娘,凡事都须留点余地,你这是……”
她芳心剧震,霍然转身,一语不发,加提十成真力,遥空一掌又击了过来。
这一掌,白衣文士仍然未接,也未还手,只是双眉已高高挑起,目射寒芒闪身飘退,沉声说道:“姑娘,事不过三,我念你是个女流,不愿为已太甚,倘若你……”
黑衣人儿一向娇生惯养,任性已惯,几曾受过这等怨气,不容白衣文士说完,朱唇泛白,厉声怒叱:“狂徒住口,你擅入禁区,已犯大罪,犹敢口出狂言,你不必有所顾虑,有本领尽管使出来好了。”
话落身闪,一双柔荑狂挥,不顾一切地猛扑上来。
她的用心并不在置对方于死地,因为她知道那无异是痴人说梦,她只是恨透了对方那份比她还甚的傲气,伤了她的自尊,令她难堪,故拼死也要把对方微挫掌下,争回一口气,挽回一点面子。
虽说她未存杀机.但出手威势也极惊人,凝足了内家真力,玉手挥舞间,罡风憨卷.有如狂飙。
白衣文士似乎生俱铁石心肠,对如此可人的负气进扑竟然毫不容情,目射神光,容得黑衣人儿欺进五尺,突然扬声冷笑:“姑娘,小心。”右掌玉箫微点即收。
他虽只轻描淡写微傲一点,黑衣人儿却已承受不起。
别说招架,连躲闪都来不及,只听“嗤”地一声轻响,满头乌云蓬散披落,方自一惊,紧接着两只玉手掌心,又似被虫啮针扎了一下.微微一痛,双臂劲力顿失萎然垂下。
她大惊失色飘身疾退丈外,娇靥一片苍白,美目中射出难以言喻的光采,羞怒攻心僵在当场。
白衣文士并未追击,目注丈外黑衣人儿,似觉不忍,淡淡一笑,道:“请原谅,姑娘,我无意出手,实在是被你逼得无可何。”
黑衣人几哪里听得进去,只当他是说风凉话,娇躯剧抖,失色双唇轻颤:“技不如人,教我好恨,更可恶的是你这自命不凡的傲气太以凌人,我现在不妨告诉你,这口气我非争回来不可,你可有胆子在这儿等我半天?”
白衣文士入耳她这未泯天真的话儿,不禁有点啼笑皆非,望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要回去调拨人手,找我报仇泄恨?”
黑衣人儿苍白的脸庞上涌现一片红晕,微点螓首.道:“谈不上仇,恨却非泄不可,我有生以来还没有受过这等挫辱。”
白衣文士双眉微皱,笑道:“既然学武,就难免厮杀搏斗,厮杀搏斗总会分出胜负,姑娘气量也未免太小了点,如果我这只为自卫的一箫对姑娘有那么大刺激的话,我深为后悔,不过……唉……”
黑衣人儿气得险些流泪,贝齿紧咬,美目紧注,道:“你不要恃技骄狂,得意卖乖,我这就回去,再来那是必然,只问你敢不敢等我?”
白衣文士摇头笑道:“很抱歉,这我不敢肯定答覆,因为我这个人一向飘泊惯了,不耐在一个地方久待,你如果回来的早,我也许还在这儿,若是回来得晚了,那……”
“你可是有点胆怯害怕了?”黑衣人儿冷冷接口。
白衣文士想要纵声大笑,但终于忍住,目光深注,淡淡说道:“站娘,你不必出言激我,在我心里,还没有胆怯害怕这种字眼,我只是深知自己的习癖,不得不预做说明,免得姑娘徒劳往返,说我怕事。”
“那就好。”黑衣人儿抓住他前半段话儿冷笑说道:“你既是武林中人,当知武林中人言重一诺,过于性命,我不会让你久等不耐的,不过,我仍得提醒一句,假如你自贬身价,畏事逃走,天涯海角我也非找到你不可。”话落身起,向玉泉山下茫茫夜色中疾射而去。
白衣文士似乎拦阻不及,望着那无限美好的纤小身影,禁不住摇头一阵苦笑,哺喃说道:“我真是自找麻烦,我这是何苦?……”
突然回顾身后,轻笑呼道:“聂姑娘,她走远了,请出来吧!”
身后那片茂密的树林中,随着话声,袅袅行出一位容貌清丽的白衣女子,云髻高簇,环佩低垂,楚楚动人,仪态万千,赫然竟是那寄身千毒门中,曾于洛阳第一楼以歌舞惑众的俏佳人,聂小倩。
她停步林边,微微检衽,目注白衣文士,嫣然一笑道:“相公手法令人击节,把那满族亲贵的娇娃大加折辱而退,聂小倩隐身暗处,险些出声大呼痛快。”
白衣文士皱眉一笑遭:“哪里是痛快,分明是自惹麻烦,聂姑娘,我这就要走了,相救疗伤之情,容图后报。”
聂小情娇靥上飞快掠过一丝黯然之色,垂首说道:“相公何言之太重,若论相救疗伤微劳,则洛阳第一楼头宽容不究,北邙断魂谷内两次纵放又该当何说?聂小倩能为相公稍尽绵薄.正是毕生荣幸,也自觉稍减一分罪孽……”
妙目微红,不胜凄惋,幽幽一叹,住口不言。
白衣文土也觉戚然,忙自展眉一笑道:“聂姑娘冰情玉洁慧质兰心,出污泥而不染,只有令人敬佩.又何罪之有?……”
聂小情芳心窃慰,柔婉说道:“多谢相公不以陷身邪教见薄……”
话蜂微顿,美目深注,欲言又止……最后说道:“相公真要自毁诺盲,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白衣文士有意无竟避开她那双惑人的目光,笑道:“聂姑娘,你听见了,我何曾答应过她留此不走?她身为满族郡主,一向娇纵任性,既自认羞辱,必不干休,我料她除了她哥哥和傅小天外,不会找别人,我瞒过了她,却绝瞒不过傅小天伉俪,所以我不得不走。”
聂小倩神情更黯,美目隐射无限关切,道:“相公的伤势虽已无碍,但尚未痊愈,怎好……”
“多谢姑娘关注。”白衣文士淡笑道:“我这所谓走,仅是另觅隐密之处继续疗伤,不与人动手,不妄动真气,谅无大碍,否则若是等他们寻来,势必多生麻烦,耽误时日,来不及应付未来的事变。”
聂小倩道:“戚侯府中养伤不也很好么?相公何必一定……”
白衣文士脸上骤起一阵轻微抽搐,强笑说道,“侯府难免应酬,不宜疗伤。”
聂小倩垂首不语,白衣文士又道:“我走后,姑娘也不必在此多事停留,可仍返千毒门暗观动静,必要时再设法离开。以免不测,今宵暂别后会有期,告辞了。”微一拱手,就待腾身。
聂小倩突然抬头,美目微红,无限凄婉地,急急说道:“相公请慢,我还有一桩大事险些忘了奉告。”
白衣文士呆了一呆,道:“聂姑娘有话请说。”
聂小倩犹豫再三,终于一咬牙,毅然说道:“布达拉宫方面已请得能人,近期内必然再动,还请相公多……”
“姑娘可知是什么人么?’
聂小情微微摇头:“这个聂小倩尚还不知。”
白衣文士双眉微皱,略一沉吟,再次拱手:“多谢姑娘示警,我省得了。”
人化长虹,腾身飞射而去。
聂小倩呆呆羹注白衣文士消逝之处,娇眉上浮现一片难以言喻的表情,双唇一阵抖动;突然洒落两串晶莹泪珠,良久方始幽幽一叹,转身袅袅行向树林之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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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风吹芳心起涟漪
聂小倩那无限美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那片浓密树林之中。
她适才站立之处,突然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不知由何处飘落,身法之轻捷恍如幽灵,甫一现身,立刻为这月色昏暗的崖头带来了一片阴森鬼气,神秘诡谲已极。
这两个人一个身材颀长,身着青袍,面覆黑纱;另一个体形瘦小,身着黑袍,长发披肩,面色惨白,阴森怕人。
仔细一看……
那青袍蒙面人,赫然竟是千毒门门主雷惊龙,他目光森寒,凝注聂小倩身形消失处,不言不动。
那黑袍怪人,则是雷惊龙座下二灯使之一的阴煌,双目狠毒光芒闪烁,向林中望了一眼,转对雷惊龙阴声说道:“门主,至今你该相信我并没有看错吧!”
雷惊龙双目冷芒暴射,随又敛去,头也未回,冷然答话:“阴煌,你这是向我邀功么?”
黑袍怪人嘿嘿一笑,答得很狡猾:“属下怎敢?既为门主麾下,就应忠心耿耿,不能坐视门人反叛而隐之不言。”
雷惊龙仍然没有看他,语气也仍是那么冷:“看来你果然 是我的心腹人,我决定记你一功。”
“多谢门主恩典。”黑袍怪人躬身说道:“其实,这原是属下份内事。”
站直身子,目中凶芒闪射,飞快向林中投了一瞥,狠声又道:“门主,这贱婢该当何罪?”
雷惊龙淡淡说道:“那要看是从哪方面说了,或许与你一样,我还应该记她一功才是。”
黑袍怪人一怔.讶然凝注雷惊龙:“属下愚昧,不知门主此言何意?”
雷惊龙斜瞥了他一眼,道:“这不难懂,因她助夏梦卿疗伤,使夏梦卿得以早日康复,要不然我岂不要多等一些时日?”
黑袍怪人呆了一呆,随即诡笑说道:“门主不愧是英雄,属下无限敬佩。……”
面色一寒,阴阴又接道:“不过,门主莫忘了当初手创千毒门时所订的规条,聂小倩无意中助门主早遂心愿固然有功,但她生心叛变却仍……”
雷惊龙突然一笑.笑得好不阴森:“这不用你操心,我赏罚分明绝不徇私,聂小倩促成我早遂心愿,论功必须行赏;她心生叛逆,也难免身受修罗穿心之罚。”
话声未落,黑袍怪人忙自躬身,飞快搔道:“请门主颁下令谕,属下立即前去生擒贱婢。”
雷惊龙双目冷芒轻扫,吓得黑袍怪人那刚自直起的身形,微微一颤,又复俯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告诉你,在我面前你最好别打那假公济私的主意。”
黑袍怪人身形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