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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罗通忘了一个事实——疯子根本是不可理喻的，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出于本能。一声大喝，疯子扑了上来，他的招式毫无章法，可是罗通却能从中看出些许师门武学的影子，当即试探性地接下对方的来招。可是他又忘了一个问题：这里是市集，在这里动手，绝对是不合时宜的。尤其你的对手还是个疯子，一个杀了人都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疯子。
二人身边很快就围了一群人，而且从他们的话中，听到的，尽是对罗通的指责，毕竟先动手的还是罗通。甚至有人还站出来，指责罗通如此体型，却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出手……
见之情越闹越大，罗通只能带着若梦落荒而逃。不过此番重返此地，罗通已经下了决心——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这个疯子的身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见罗通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张枫忍不住担心道，“大哥想要怎么做？”
罗通没有回答，仰天长叹道，“师父养了罗某二十多年，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罗某怎配做师父的首徒了？”
这下连若梦也发现罗通的异样了。罗通的倔脾气她是知道的，以她所知，罗通已经下定决心的事，似乎从来没有人能改变，就算师父也不能。对张枫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不是说人群真的能给这些武林高手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不过罗通这样善良质朴的人，虽然是为了师门，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别人的指责，对他的心灵肯定会造成一定的阻碍。如果将来罗通真的有机会进窥武道至境，今日之事必定会成为他的一大心魔。
虽然与罗通从相见到相识不到两个时辰，但罗通的豪爽和大度却给张枫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看着罗通坚毅的表情，张枫淡淡道，“本以为大哥想来个欲擒故纵，谁知大哥竟想蛮干，那只有当事情再无回寰余地的情况下迫不得已而为之。所谓上兵伐谋，罗大哥现在就决定了蛮干，可是会让杨帆为难呐！”
罗通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想法已经写在了脸上——对一个疯子，欲擒故纵能有什么作用？
若梦却是眼前一亮，一脸期待道，“杨大哥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张枫油然道，“办法暂时还没有。”看着若梦的眼神迅速黯了下去，张枫又道，“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现在虽然还没有办法，不过看到那个疯子后也许就有办法了呢！”这次，似乎连罗通都感受到张枫强大的自信，转头向他望来。
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张枫又恢复了淡淡地表情道，“总之，我们见到这个疯子后的一切事宜，都由小弟全权处理。当然，如果这个骨头实在难啃得紧，小弟也不反对罗大哥出手。不过什么时候动手，还得小弟同意……小弟也知道这条件有些苛刻，可是我们都不想引起民愤，大哥认为如何？”
看着张枫清澈明亮的双眼，罗通苦笑道，“我能说‘不’吗？”
洒然一笑，张枫再不说话，一马当先向市集走去。
卷五 千里茫茫若梦 第十三章 两只老虎
以罗通迥异常人的身材和若梦的绝世容貌，任何人只要见过一次，终生都难以忘怀。不过他们刚才在这里与那疯子动手显然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此刻步入集市，路边的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都不甚友善；但罗通非人类的身材显然还是很有震慑力的，这些人在望向他的时候，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恐惧。
望着众人充满敌意的眼神，张枫向罗通传音道，“大哥，看来你上午在这里动手很影响形象呢！这样好了，你和若梦还是先退出去吧，否则惊动了有心人就不好了。让小弟一人去会会那个疯子好了。”
罗通知道张枫说得确属实情，自己来的时候，实在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但既然张枫认为事情还有转机，自己不用扮演欺负人的恶人，又何乐而不为呢。传音道，“那我和若梦就在湘妃祠等你的好消息了。”
君山方圆不足一公里，这个市集自然占地更小。不过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张枫刚刚来到一家当铺门外，一道歪歪斜斜的身影晃晃荡荡来到他的面前。
眼前这位仁兄，想必就是罗通所说的那个疯子了吧！张枫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个邋邋遢遢，像乞丐远多于像个疯子的家伙。
这个疯子也用他那双滴溜溜地小眼睛打量着张枫。好一会，才说出了一句让张枫发噱的话来：“看小兄弟骨骼精奇，实在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将来拯救世界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张枫撇了撇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不到竟然在这里听到了《功夫》中的经典台词。实在是……倍感亲切啊……
见张枫没有说话，那疯子又道，“如果你想拯救世界，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老夫是绝对可以帮你达成愿望的。”
张枫心怀鬼胎，当然要配合疯子演戏了。故意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装嫩道，“你不会骗我吧？我可知道练成绝世武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啊。”
疯子不以为然道，“功夫好不好，全是看你练的功法怎么样！我这套功法可是天下第一奇功，保证你在一个月内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这个人是个疯子，还是个自大狂？张枫现在真的有些怀疑了。不过事关罗通与若梦师门，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了。怯生生道，“那是什么功夫，你肯教给我吗？”
疯子一脸得意道，“我这套绝世剑法名唤‘天涯剑法’，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将它传授给你。”
“仅仅拜你为师就行了？”张枫有些奇怪道。这个“天涯剑法”应该就是罗通的师门绝学了吧？从那本被盗的秘笈的名字《天涯剑谱》看来，这套剑法的厉害之处是勿庸置疑的。可这个疯子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它传授与人？
疯子有些得意道，“当然啦，既然拜了师，自然就要学会尊师重道了。不过为师也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你负责为师一个月的酒钱就可以了。”
“如果罗通知道他的师门绝学在这里被人当街推销，而且价钱才只有一个月的酒钱时会作何感想呢？”张枫有些坏坏地想着。看着那对骨碌乱转的小眼睛，张枫突然对眼前这个家伙是否真正的疯子产生了怀疑——一个疯子的眼睛怎么可能如此灵动？
可一个不疯的人，在得到如此绝学后，怎么可能仅仅凭之换来几天的酒钱呢？难道他不知道这剑谱的意义？还是……这其中另有什么阴谋？
这些东西都不是张枫仅凭猜测就能弄清楚的。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家伙，虽然张枫真正的功力并不算深厚，甚至与罗通还有段差距，但他仍然发现眼前这个人眼中的神光华而不实——虽然修习了上乘内功，但他的功力实在有限。
这样的一个家伙，张枫绝对有信心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把他带到罗通和若梦面前。
计议已定，张枫也不多言，当街向疯子躬身行礼道，“弟子杨帆拜见师父。”与此同时，他功聚双耳，街道两旁行人的话巨细无遗传入他的耳中。只听到一过路人叹息道，“瞧瞧，又一个可怜虫被李大头骗了。”
“是啊，自从三年前李大头变成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这些日子来也不知道已经骗了多少前来观光了人了。而且不知道这李大头学了什么邪法，这些人走的时候也都是乐呵呵的。”
张枫心中暗惊。从这些人的话中，他知道这个“李大头”在这三年里一直利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罗通师门绝学混吃混喝，按照李大头所说：“教”一个人用一个月的时间，恐怕从他这里学到天涯海阁绝学的人不下三十人了。
学武者首重功法。似寇仲、徐子陵这样起步甚晚、本已没有什么希望问鼎绝世高手的人，在得到《长生决》之后，就算没有和氏璧与邪帝舍利，他们也已经是第一流的高手，由此可见功法对一个人的重要了。虽然罗通的武学修为明显不如自己，但自己是因为屡获奇遇才有今天的修为。平心而论，罗通和若梦都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其真正的实力，甚至可以和雷九天、候文易二人一争高下了。他们可不像寇天朗等人是在寇仲、宋缺这些超级大宗师的哼哼教导下成长。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只能说明天涯海阁的武学绝对有其过人之处。
不过现在……恐怕从此以后，天涯海阁置身江湖之外的好日子就要过到头了。
又一个猎物上钩，李大头当然是大乐。不过几年的行骗生涯，他也算是其中的老手了。当即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笑呵呵道，“徒儿快起来，其实能收到你这样聪明的弟子才是为师的福份呐……”
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张枫趁其不备，左手在其肋下轻轻一抚，李大头只感觉到全身的力量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听得张枫在他耳边嘻笑道，“嘻嘻，对不起了师父，徒弟也是受人所托，只能委屈你随我走一趟了。”
鉴于张枫已臻“入微”之境，在他离开幽谷的时候，徐子陵将“不死印法”传授于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张枫已经掌握了其中的奥秘，并从中衍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幻魔身法”。此刻施展开来，市集中的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张枫和李大头二人已经从原来的地方消失了。
对古人的“愚昧”，张枫是有他自己的见解的——他们习惯于将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归结为怪力乱神。不过自己今天的行为会否在这里造成恐慌已经不要紧了——这些愚民明知道李大头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却仍然不分青红皂白维护他，着实可恨；而自己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或许还会在这里留下一段有趣的传说呢！
罗通与若梦刚刚在湘妃祠的废墟中坐定，就见张枫肋下夹着一个人在远方出现。未曾想到，仅仅一瞬间，张枫已经来到他们身前。
罗通骇然道，“这是什么身法？竟然如此诡异。”
张枫淡淡道，“幻魔身法。”他没有隐瞒的必要。因为一直以来，石之轩行事都甚是低调。除了天底下有数的高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幻魔身法”是他的独门绝技。虽然后来他将之传给了徐子陵，徐子陵又转而教给了寇仲和候希白等人，但这些年来，寇仲和徐子陵退隐江湖，候希白也在成都安心地做起了他的“员外爷”，知道“幻魔身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重要的是——张枫相信，以罗通的为人，就算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
将李大头放在一旁，张枫将刚才与李大头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罗通二人听，最后则是自己的推断。
罗通脸色阴沉，神色不断变幻。张枫的推断虽然很可怕，但罗通却清楚地知道那很有可能是事实。当即沉声道，“烦请杨兄弟将这个混蛋的穴道解开。”
手指轻弹，那个李大头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才全身不能动弹，但张枫和罗通之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只是一个市井小民，但江湖上的事他也有些耳闻的，知道偷盗别派秘笈是怎样的行为，虽然这秘笈不是他盗来的，但他的行为比偷盗者还要恶劣；再看看罗通那张阴沉怕人的脸，他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张枫在一旁油然道，“老兄，原本我还是想帮你一把的。可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明知道这样是犯了人家忌讳的。啧啧……像你这种人放在江湖上，死十次都不够啊！”
李大头看着张枫，又看看罗通兄妹，突然普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小的混蛋，小的该死，小的李大头，本地人士。小的骗人也是逼于无奈啊、生活所迫啊！请两位看在小的家中尚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的份上，放小的一马吧！小的保证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