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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少校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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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利亚从衣袋里拿出一包德国饼干:“拿去吧,老妈妈。给孙子们吃。”

  “谢谢,先生。”老大娘回答。“我们不吃德国人的……”

  科利亚和老大娘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走去。在遥远的南方,重重叠叠的群山笼罩在一片淡紫色的晨雾中。科利亚和老大娘登上了一座小山岗,一幅宏大美丽的画面展现在眼前:冈峦起伏的田野,一片片的翠林,一个个教堂的尖顶象玩具似的,从许多公里之外就能看见,因为空气就象早晨的溪流一样明净──仿佛河底的每一粒沙放在了显微镜下,清晰可见。只有当一阵风刮过来,搅动了溪水之后,那些沙粒才会消失,变为一片黄沙。过后又是一片寂静,风逝去了,于是颗颗沙粒又彼此分开。眼下也是如此:有时一阵风吹了过去,驱赶着灰色的飞云,那些教堂的尖顶便暂时隐藏了起来。一座座小屋的红色砖顶映现在眼前。炊烟枭枭,鸡鸣犬吠。清晨开始了。

  “先生从布尔什维克那里逃出来,是因为他们太可怕吧?”老大娘问。

  “我去找我的未婚妻。她随父母一起走了。大家都走了,他们也跟着走了。”

  老人抬眼看了看科利亚,说:“先生,你穿的这件上衣背上破了,你知道吗?”

  “知道,”科利亚答道,其实他并不知道。“大概是在树林中划破的。”

  “德国人喜欢穿戴整齐的先生,”老人一边说,一边仔细看了看科利亚。

  “我也喜欢整齐,”他答道。“到了那里我再缝吧。”

  一条小径从大路通向林边的一座小屋。

  “我就到这儿,”老人说。“再见,先生。”

  “再见。谢谢,大娘。你是专为教堂送蜡烛来的吧?”

  “不是,我是从克拉科夫来的,我的儿子关在那儿的牢房里。”

  “为什么?”

  “为各种各样的事,”老人答道。

  “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干家务活,”科利亚说。“这儿离集中营不远了吧?”

  “还有五里路。别操心,我有两个孙子,能对付得了。你记住把衣服缝好,德国人不喜欢穿戴不整齐的人。”

  科利亚来到“安乐窝”后,受到一个身穿皱军衣的年老的德国军官的盘问,折腾了四个来小时。接着那人让他写了一份详细的履历,拿走了他的护照,把他带进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锁上门,熄了灯,便走了。

  科利亚了解这种集中营。这里集聚着随德国人一起撤退的俄国人。这种集中营是三、四个月前开始建立的,还没有来得及把德国式的严密和准确灌输进来。这里人员流动量很大,集中营的工作人员也不十分内行,到这里来的大多数是些效忠法西斯的人:伪警察,旧职员,商人。审查带有表面性质:德国人连公开的敌人都来不及认真对付,哪里还顾得上喽罗和走卒呢。

  科利亚认为,凭借自己的各种证件是能够混过审查的。他指望得到一份劳动派遣证,这样就可以以公开身份潜入敌占区。这对于一个情报员来说是最要紧的。他从总参谋部的材料中知道,经过这种集中营审查的人大多被派去修建防御工事,平时没有卫兵押送,还可以自由地住在平民家里。

  “当然,这么做有点冒险,”科利亚暗自想到,一边用手慢慢地抚摸着双膝,“不过还是值得的。起码比站在雷布内镇的教堂广场上或在林中过夜更值得。这固然是孤注一掷,但我有我的王牌,我了解我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的心理。这座集中营大大门无人把守。守卫的只是两个伤兵。只有一个临时营房,住着十五、六个新兵,进行例行的审查。”

  在黑暗中很难估准时间。时间似乎走得很慢,如同一匹衰老的驽马。在漆黑之中,一开始还想活动活动,可是到了后来,一种缓慢的呆滞会不由自主地控制住你,使你感到疲倦,昏昏欲睡,但又睡不着,于是便在枯燥的昏沉中挣扎。你的一切都裸露在外,你会听到一种簌簌声,幻听开始了,接着便会看到一些光束,你以为光线射进了门缝,其实这是黑暗在你眼中呼叫;是的,漆黑加上沉寂是会呼叫的。

  “也许,应该去教堂附近接头?”科利亚心想。“可是那么做太没把握。我的波兰话说得不怎么样,又没有什么联系,在这一带溜达两天岂不愚蠢。而待在树林里,无异于浪费时间。我这么做就是抓住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应该属于我。一切都对我有利。没有必要紧张。这是黑暗造成的。应该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没有必要自己吓唬自己。能使情报员毁灭的不是冒险,不是险情,也不是背叛。只有一种东西能使情报员毁灭,那就是──恐惧。”

  他觉得自己在黑屋中被关了至少十个小时。其实不然,他在那里待了五个小时。审问过他的那个老德国军官对他说:“现在你到营房去。我们要检查你的证件。没法子,战争嘛!”

  “我早有准备,”科利亚答道。“不过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对我就象对付敌人一样。我在小黑屋里待得眼都疼了。”

  “没事,没事……到营房去吧,明天就能定下来了……喂,哨兵,把这位先生带到营区去。”

  哨兵把科利亚带到铁丝网跟前,就放他一个人进去了。

  科利亚穿过黑暗的院子,朝门口上面亮着一盏蓝色灯泡的营房走去,这时有人从另一间营房走了出来。

  科利亚在门廊前那盏灯的旁边停下来,想点一支烟抽。这当儿,他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十分熟悉的声音:“桑卡!”

  科利亚一步跨进门廊,把打火机放到口袋里,连头也没回就朝营房走去。

  “桑卡!”黑暗中那人又低声重复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桑卡!”说话间那个人走到了科利亚跟前。这是个年轻人,可是头发已经开始发白了。科利亚不在意地瞅了他一眼,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在莫斯科的朋友,37号住宅的斯捷潘·波格丹诺夫。此人在一九四一年就失踪了。这是他父亲说的。

  “你认错人了,”科利亚说。“你把我跟什么人搞混了。我不是桑卡,我叫安德烈。晚安……”

  “等等,”波格丹诺夫一边说,一边抓住科利亚的衣袖。“别发疯,懂吗?别发疯!”

  2、阿尼亚

  阿尼亚第二天傍晚来到了雷布内镇。她把自己的毛衣弄得满是尘土,往脸上抹了一层脏,象个疯人似地佝偻着腰,流着口水,慢慢地走过这座小镇。她知道德国人是不会来纠缠傻瓜的。她先从镇边的小路绕着走,然后穿过中心,从教堂、镇公所的两层石头房子、一座大商店和插在广场上的几个路标旁边走了过去。蓝色箭头标明了到克拉科夫和扎科帕涅去的里程。

  阿尼亚从雷布内镇出来,穿过一片小松林,朝东南方向喀尔巴千山脉走去。她决定在离雷布内不远的树林中过夜,以便后天到教堂前的广场上去找旋风,或亲自去和苍蝇接头。因为总部正期待着她的发报。

  她从大路走下来,穿过收割过的棕黄色田野,来到一片林边空地上。这是一片美丽的树林,在白桦树中还生长着松树。树叶被风吹得籁籁作响,布谷鸟在僻静的丛林中数着什么人的年龄,一条从灌木丛下流过的小溪不知在唠叨些什么。

  阿尼亚离开林边空地,深入林中约半公里,准备在这里过夜,可是后来又往前走了一段,因为从路上可以看到篝火,而在密林深处可以点更大的篝火,整个夜晚都可以取暖,用德制小锅烧水,溶化浓缩食品,做匈牙利红烧牛肉块。阿尼亚过去吃过这种牛肉块,里边还放有胡萝卜干,黑胡椒,腊肉块,味道很象她父亲在原始森林中煮的那种肉汤。不过父亲把腊肉切成大块,并且往锅里放几个干胡萝卜,而不是象匈牙利浓缩食品中那样放一、二十片胡萝卜干。

  维索科夫斯基大尉曾经两次请阿尼亚吃这种匈牙利牛肉块,还劝她喝点酒精,可是阿尼亚不肯喝,因为她在森林中和那些地址工作者一起喝过几次。至今一提起酒精,她的嘴里就有一种干涩的铁锈味。

  “要是酒我倒想喝点,”阿尼亚对长着一双安详的蓝黑色眼睛的大尉说,“酒还有点甜味,可酒精难喝死了。”

  “我的小爪子!”大尉一边喝酒精,一边笑着说道,“胜利后你丈夫会给你喝甜酒的。可酒精是私情的媒介。当然是友好的私情……”

  阿尼亚是在原始森林中,在强健、善良的男子汉们中间长大的,学会了一下子就能识别人的本领。在那种地方也只有如此方能生存。在那里,必须当机立断:能不能跟这个人一起穿过冬天的原始森林,到十公里以外的阿尔捷莫夫矿场去看电影?人人都喜爱大森林,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受住它的考验,哪怕只有十公里的路程。

  当长着一双安详眼睛的漂亮大尉用古怪的、意味深长的词句跟阿尼亚讲话时,她感到很开心。她明白大尉想干什么。对于大尉这种狡猾的、由远及近的围攻手法,她也觉得好笑。

  她十七岁时,勘察队里一个来自克拉斯诺雅尔斯克的地质工作者曾偷偷地爬到她的身边。她是第一次在原始森林中遇到这种情况。当时她也觉得很好笑。当那人搂抱她的时候,她一开始还咯咯直笑,后来便厌烦了,把那人一把推开,绰起炉边的一块劈柴,说:“看我把你扎死!”

  她的一些女伴爱上了小伙子后,却不让他们吻自己,她觉得很奇怪,心想:“为什么要这样呢?既然爱上了,就不能再扭捏作态了。只有对那些你不爱的人或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扭捏作态呢。”

  有一次上级派她去克拉斯诺雅尔斯克取试剂。试剂没有了。阿尼亚来到理发店,让理发师把她的两条辫子盘了起来,然后去找设备供应处副处长。他给她批了试剂,可是整整两个小时不放她走,两只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她,磨磨蹭蹭,嘴里还唉声叹气的。

  阿尼亚知道自己很漂亮,但态度很稳重,就象一个好士兵对待武器一般:心里有底,但不滥用,一旦需要,立即动用。

  她在列宁格勒爱上了她所在营的教导员。她等着他叫自己去他的掩蔽所。她会毫不犹豫地应声而去。可教导员迟迟不叫她,只是在见面时拍拍她的脸蛋,送给她一块面包皮。阿尼亚想自己去找他,对他说她爱他,想跟他待在一起,可是没来得及:教导员饿死了——在从电车站到前线去的路上冻僵了。

  篝火一下子就点着了。它把那咝咝响的白光射向天空,接着便怒吼起来,红色的火焰噼啪作响,过后便安静下来,扑闪着黄色的火苗,把暖气送到阿尼亚身上。她按照林区人的方式取暖:先把左侧转向篝火,接着是背,然后是右侧,最后把眼睛眯缝起来(为了保护眼睛),把脸转向篝火。

  “也许,多神教徒对火的崇拜是对的,”阿尼亚想道。“他们真不该屈从于基督教教徒。他们总算有所信仰:点起一堆篝火,就可以祷告了。可是我怎样进行祈祷呢?我向森林祈祷,也向苍天祈祷,向河流祈祷……”

  阿尼亚捡了一堆干树枝,抱到篝火旁,给自己做了个垫子,然后躺下去,伸了伸腰,把身子向篝火移近些,顿时觉得困顿不堪,想要入睡。她强使自己睁开眼,看看篝火能不能燃烧一个夜晚。她堆了一个西伯利亚式的篝火:找到一棵倒在地上的云杉树,用斧子砍了一捆树枝,又捡来一堆白桦树皮,最后把一棵枯树点着了。只须每三小时醒来一次,把云杉树向前移移,让它均匀地燃烧,而不是让整个树干一起冒烟起火。

  阿尼亚把云杉树朝前移了移,四周闪起了火花,火焰一瞬间凝然不动了,接着又熊熊燃烧起来。阿尼亚用维索科夫斯基大尉在规定份额之外发给她的一件薄大衣裹住身子,立刻就睡着了。

  3、仅仅是开始

  “愚蠢的梦,”旋风想道,仍然没有睁开眼。一个人深夜待在陌生的、受到敌视的森林中,要活下去并取得胜利,就必须象一头野兽那样——开始靠本能生存,然后才靠理智生存。对旋风来说,眼下起决定作用的是本能。是睁开眼,还是不相信这种呼哧声,或是象在睡眠中那样转一下身子,让右手总能够摸到放手手榴弹和手枪的皮包——都靠本能去决定。他总是把皮包放在自己的右侧,因为在睡眠中很难从揉在一起的衣袋里取出武器,等你从里面往外掏的时候,就会失去化险为夷的宝贵时机。他象在睡梦中那样吧嗒了一下嘴唇,翻了个身。他并没有强迫自己吧嗒嘴唇,这是一种自发的动作,是他近三年来的生活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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