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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心想:“博罗金不表态。至今又未得到总部的任何指示。而延误时间就等于自杀。胆小鬼上不了赌场。这是谚语。民间谚语。赌场是旧社会的残余。不是吗?当然,‘傻瓜’‘酒鬼’除外。这种赌博不正常的孩子也可以玩。钻进脑袋里的念头有多古怪。”
“这是个有趣的建议,”旋风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是个长远的建议。您身上带有母亲或孩子的照片吗?”
“我是重感情的民族……当然带着。”
“给我看看。”
贝格从衣袋里掏出一叠用蓝带子捆扎的信件。
“全都给我吧。”旋风要求说。
贝格说:“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您拿一封吧──带地址的。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是我的母亲和孩子。其余的还是留给我吧。”
旋风拿了一封带地址和邮票上盖有邮戳的信,取出照片,然后把信件装进自己的衣袋里,说:“就这样吧。我的朋友将潜入你们内部。”
贝格看了科利亚一眼,点了下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旋风;猛然间,从他那精确、敏锐的记忆深处一下子浮现出那个苍蝇曾迎候、后来被盖世太保抓住、又从他们那里,从集市上逃跑了的俄国侦察员的形象
上校突然象是疲劳而颓丧地想:“我若是把他交给盖世太保长官,我就能成为民族英雄。很可能,为这份厚礼我可以得到一次假期。”
“请约定下一次的接头地点吧。”贝格说。科利亚这时觉得上校的声音一下子变了。
旋风看了看科利亚,然后又扫了贝格一眼,说:“这个小伙子,”说着他把手搭在科利亚的肩上,“就象我的兄弟一样。对您──就象是儿子。明白吗?”
“明白了。”
“假如他脑袋上哪怕少了一跟头发,我都会给您许多苦头吃的。”
“好了,”贝格的语调仍旧有气无力,“我们没有必要彼此威吓。本来活在这个世上就够可怕的了,我明早等候。我想,地址没必要告诉您了吧?”
“用不着了。”科利亚说。
“再见。”贝格说。
“再见。”
“我是在朝左边走吧?”贝格迈出十几步,又折回来问,“我辨不清方向了。”
“是的。一直沿着峡谷走。到了小路上,朝右拐。它会把您引上公路的。”
“谢谢。”
贝格又开始朝前走,但被科利亚叫住了。
“听着,上校,”他说,“您还是设法打听一下克劳赫正在干什么,好吗?”
贝格摇了摇头,说:“不。这事得您去干。您亲自干。”
他弓着背,象个老人似的,步履艰难地走了。
“如果我警告那个年纪大点的,要他别在城里露面,他显然会大吃一惊,”贝格暗自思忖,“他会害怕我,对什么都不相信。当然他不是我所需要的那一级侦察员。他还不明白,对于他们的指挥部来说,我有多么大的价值。另一方面,盖世太保印制了他的照片,如果他被抓住了,无论他有多坚强,他们都会把他折磨地供出我来。不,这个人会守口如瓶的。”
贝格扭过头:俄国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不,还早。”他拿定了主意。“他逃出盖世太保──这是我的王牌。为时尚早。应该学会做买卖。而聪明人做买卖是要单独行动的。”
第二十四章 痛苦的尝试
谢多伊和尤素福·特龙普钦斯基在驶出城外的汽车里等候旋风。旋风来迟了;谢多伊焦急不安,不时地看手表。特龙普钦斯基不慌不忙地吸着烟──他是个既幽默又冷静的人。
“我们所有的人都处在错综复杂的偶然事件之中,”他开口说起来,“而且,老实说,我们与逻辑毫无关系,就好比整个太阳系一样。哪里有什么逻辑?大自然给了我们生命,把我们送到这个世界上来,可是它干嘛又每时每刻地向人们索取它亲自送给人家的东西呢?新生儿的第一声哭啼,就是对未来死亡的呐喊。害怕死──这是天真的,因为它根本不存在。我们指示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世界里。从小别人就拿地狱来吓唬我们,而能吓唬人的,应该只有一种东西──想象出来的地狱,也就是生命。”
小胡同里突然闪现出旋风:他戴着眼镜,身穿时髦外衣──活象个市长的办事员;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装着两颗手榴弹,公文底下放着一把自动手枪。他的两个嘴角下垂,左边的眉毛有些蓬乱。
“对不起,”他说着坐进汽车里,“市里正在搜捕,我避了一会儿。开车吧,有话要谈。”
特龙普钦斯基踩了一下油门,汽车缓慢地开动起来。
“是这么回事,”旋风讲起来,“我衣袋里有两个地址。这两个地方住着两个将要炸毁克拉科夫城的德国鬼子。”
“这场序幕还挺诱人,”特龙普钦斯基说,“什么时候穿透他们的脑壳:今天晚上还是夜里?”
“这是单枪匹马的干法,”旋风回答说,“这回要来一次有趣的联合行动。当然,是同一时间的联合行动,对它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但为了拯救城市,我们要利用一切手段。有这样一个情况:这两名党卫军分子中有一位的父亲是在汉堡被杀害的共产党员,母亲也是共产党员,在集中营里被枪杀的。但这些情况他本人一无所知。能够把这些情况告诉他的只有一个人──特劳布。”
特劳布问特龙普钦斯基:“听着,尤素福,您明白您来我这里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吗?”
“明白。”
“把收音机打开,我担心有窃听器,虽然我也知道这里没有──电话被拆除了,今天早晨,我带着一根木棒爬遍了所有的通风口。”
收音机正播放轻歌剧选段。看来是维也纳的录音──歌声动人,乐曲和谐,合唱象是把独唱慢慢地推出,而后又轻柔、温情地收拢回来。
“这些情报是怎么到您手里的?”
“这不重要,特劳布先生。最好是立刻把盖世太保叫来。”
“我答应帮助您──在对我没有危险的限度之内……请对我解释一下,我是怎么赢得你们这种可恶的、我根本用不着的信任的?”
“您是作家。”
“德国的作家还少吗?!干嘛你们非要缠住我呢?!”
“德国的作家很少。其中一位──就是您。其余的都算不上作家。”
“亲爱的特龙普,”特劳布微微一笑,“我无法满足您的要求。我只能在我认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有利于你们的事。再往下走就该写警察小说了,可我以前是写性问题心理剧的。自从元首认定性问题正腐蚀着民族的未来──青年人,我就开始写无聊的报刊通讯了。”
“如果您拒绝,那可太糟糕了。克拉科夫城将变成一片废墟。您帮助过我们一次,帮了大忙,难道这第二次您会拒绝吗?”
“我希望您不要拿我帮助过你们来威胁我,您会吗?”
“如果我相信这样做有效,我是会的。”
“我的上帝,别胡说。您可以随便吓唬什么人,可吓唬不了艺术家,因为他已经用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吓唬过自己多少遍了,总之,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他害怕了。作家就象女人一样:她愿意以身相许──您就能得到他,如若她不愿意──您只能是一无所获。”
“作家先生,我不相信您会拒绝我们。”
“让我们认真地推断一下:就算我去找那个儿子,我对他讲些什么呢?我在这里无人不知,他一个电话打到盖世太保,我第二天就得落到他们手里。”
“干嘛这么悲观?别这样。我们可以再来做另一种计划……”
“‘我们’指谁?”
“我们就是我们。”
“算了,你讲吧。我听着。当做写小说的素材。”
“很简单。我记得您曾对我父亲讲过,一九二二年起义时您正在汉堡工作。”
“是的。只是我那时曾反对这位党卫军分子的父亲,我拥护日耳曼共和国。我当时非常不喜欢共产党人。”
“不要总盯着过去。我们来谈谈未来。您去找这位小伙子,最好是无意中在他家的门口遇上他──这我们可以帮忙──您叫住他,只向他提一个问题:他是不是利博。当然,您要穿军服。以后的一切都取决于他对您的回答。”
“他会回答让我见他妈的的鬼去。”
“您是少校,而他才是中尉。他绝不会那样回答您。”
“好,就算是这样。接下来呢?”
“因此,他不会让您去见鬼。他会问您是什么人。您就向他做自我介绍。军界都知道您是战地记者,西班牙、阿比尼西亚、埃及战役的英雄。他就会同您攀谈起来。肯定会跟您攀谈。这时您只问他一件事:他是否记得与自己相貌十分相象的父亲,汉堡起义的领导人之一,德国共产党中央候补委员。您会亲眼看到他对您这句话的反应。以后的事就由我们来办。您明白了吗?您的理由是:想给报纸写篇文章,报道一个敌人的儿子如何变成了战斗英雄──小孩子戴上了奖章,这会使他喜欢的。您不必去知道他们的秘密,您是动笔杆的人,您不会招来任何嫌疑。让军事检查机关去删掉这篇稿子好了──这与您无关。”
(后面的一切旋风连微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在利博家附近安排一个耳目。他的房间里没有电话──他的住所离兵营只有五分钟的路。他与特劳布谈过话后去什么地方和是否出去──这是至关重要的,应首先查明。如果利博一整天都不出去,那么就应该进入下一阶段由旋风亲自担负的行动。如果他到盖世太保去,特龙普钦斯基就要去提醒特劳布。他本人也立刻迁居。如果他回司令部去,那问题就明了了。也就是需要作家再与利博接触一次,需要特劳布赶写一篇激昂的文章,并争取在自己的报纸上发表。)
“依我看,这把戏不会有什么结果,”特劳布说,“尽管您对我说得天花乱坠。将来可能用得着。您还是用铅笔把您的计划写出来。对我可能构成危险的地方请您写得详细些。后面的这要求并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出于好奇和理智的谨慎──必须把日记藏起来。”
“喏,这还早……”
“我不知道什么是早,只知道什么是晚。况且,您的计划中还有漏洞:就是这位利博的父亲。他是什么样子?您有他的照片吗?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他。”
“我们没有照片。”
“如果他们突然拿出十几张照片问我:‘这当中谁是利博的父亲?’我怎么回答?”
“您肯定他们有这些照片吗?”
“为什么要排除这种可能呢?”
“这倒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
“这里只有一个有利的情况:即便有这些照片,他们也来不及向盖世太保索要。”
“怎么解释?”
“都被封锁住了。一切迹象表明──他们很快就要完蛋了。”
“您跟德国人讲话太乐观了。应该谨慎点儿,我的心是德国的,头脑也同样是德国的。”
“您现在的主子完蛋得越快,对德国越有好处。”
“这只是说说罢了,特龙普,说说罢了……对我们领袖的仇恨转变为对我们民族的嘲讽。”
“我认为您讲得不对。”
“好了,我亲爱的劣等人种的代表,还是让我们一起来拯救克拉科夫城吧。死了也无愧。顺便问一句,您从来没有见过我们那些白痴们用来测量劣等人种头骨的卡钳吧?”
“见过。”
“在什么地方?”
“我被他们测量过。”
“对不起。”
“明天我来接您,好吗?”
“不必来接我了。把地址给我,我到那附近走一走。”
“不用。利博是个很准时的人。他每天从兵营回来是晚上七点到七点一刻之间。”
“我怎么认得他呢?”
特龙普钦斯基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就是他。”他说,“请记住。”
“好吧。”特劳布说,“我试试看。”
“谢谢,作家。”
“嗳,别这么说,用不着感谢。我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您别以为是您把我引到这上面来的,是元首,是我的胡思乱想和用来测量人种优劣的木制卡钳引我走上这条路的。”
元首:从军事观点看,战局决定我们必须在西线从徒劳的防御战转向进攻战。只有进攻才能重新使这场战争在西线形成我们所希望的趋势。防御战会使我们在短期内陷入绝境:一切将取决于敌人得以加强其不断扩大的武器装备的程度。况且进攻战所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