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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慢慢站起来,腰部很痛。她轻轻捡起水桶,用力握紧冼洁剂的容器,从楼梯下面钻出来。
由于她穿的是胶底鞋,走路时几乎不发出声音。
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走向玄关。
没事的。只要打开了门锁……
终于来到玄关的门前。放下水桶,握住旋钮,轻轻转动。
开到了!行啦!
有子半开大门,伸手拿水桶。
那一瞬间,眼前的门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拉看似的,冷不防地关上。咔嗦一声,门锁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摘的嘛!
“拜访别人的家时,应该打个招呼。”
背后传来说话声音。
有子慢吞吞地转过身去。
黑色的斗篷垂到地面,那人站在那里。
“不是吗?”男人说下去。“所谓的礼仪,日本也一样才对。”
有子想,必须说点什么才行。可是,自己还能发出声音说话么?
“你是替我打扫房子的人吧!”那人说着,慢慢走向有子。
“是的。”有子说。
“是吗?做得非常干净了,谢谢你。”
“不……不必客气。”
“不必客气?”男人重复一句。“我会记住这个句子的。”
男人走近时,有子被他的高大身形压倒了。有子属于高大的类型,然而只有仰头的份儿,对方实在太高大了。
“好暗。”男人说。“互相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很难聊天。”
“呃……”
就在转瞬间,不知何处飞来啪一声火花,四周亮起了蜡烛。
几时有的蜡烛?打扫时肯定没有的事。
“这就行了。”男人满意地说。“我喜欢这个程度的亮度。”
“哦……”
“看着我!”
有子慢慢抬起脸来。
意想不到的年轻。
有子原本预测对方的脸像怪物,一瞬间泄了气。
长脸,眼睛深睿,宛如雕像的容貌。黑头发黑眼瞳的他,正在俯视有子。
起码这样凝视自已时,令人感觉到气质高雅的容貌。年龄不明。站在人的立场说,大概是四十到五十之间吧!可是……这个男人就在不久以前,撕裂了天野,然后啜吮他的血啊!
男人转到有子旁边,因为他的身体遮住了光线。
有子的脸暴露在蜡烛的光中。
——冗长的沉默。
有子发现男人睁大眼睛,仿佛像看到无法置信的奇迹似的盯着自己。
十一、窗外的脸终于耐不住,睡着了。
正人的头歪向前方,突然醒了过来。一瞬闻狐疑地看看周围,怎么自已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槽糕!”
这里是亚纪的房间,发觉自己是为监视吸血鬼到来才在这里时,不由苍白了脸。
睡了多久?笨蛋!为了什么逗留的埃看看表,知道顶多睡了不过十分钟时,正人发出安心的叹息。
仅仅十分钟,纵使那家伙闯了进来,也无法吸到亚纪的血吧!
正人的腿上摆着斗大的十字架。铁做的关系,重甸甸的掷地有声。
正人也没自信,这个十字架有没有效,可是目前没有其他武器。
只要查出那家伙沉睡的地点,将桩子刺入它的心脏,就能毁灭它。不,一定可以找到它,非把它干掉不可。
显然,袭击亚纪的就是那位“外国贵族”,查出它的居所并非难事吧!
到时,选择太阳高挂的时间,一口气置它于死地,毁掉它!
无论怎么说,这是文明的日本,不是坦桑尼亚的深山。
它所住的地方,不是需要费时间慢慢寻找的古堡,纵使是大宅,宽阔程度也有限。
这回一定不放过它,正人喃喃地说。
咯哒咯哒——窗口响了。
正人悚然一惊。是风吗?
望望床边,亚纪还在安详地睡眠。
正人关掉桌上的小灯,右手握十字架,左手拿手电筒,还没按掣。
相当昏暗,不过眼睛适应了。他悄悄走近窗边。
其实他想挂一串大蒜在身上,又怕这样做的话,会使亚纪的父母吓得目瞪口呆。
亚纪的父亲对于正人在女儿房间过夜的事,脸色并不好看。作为父亲,也许是当然的反应。
经过她母亲邦江的一番调停,正人才可以在亚纪房间留下来。
邦江似乎已将正人和亚纪的关系悄悄告诉了丈夫。
松永先生的脸色深沉,不过大致上已承认正人的样子。
咯哒咯哒——窗口又响了。不是风,有人在敲窗。
“晤……”亚纪低吟一声。翻了一个身。
原来亚纪快睡醒了。
当然,凭那家伙的气力,大可打坏窗子,或者拆掉窗子跑进来。也许它怕吵醒其他屋里的人引起麻烦吧!
咯啮咯啮……又在敲窗。
亚纪快要被它吵醒啦——不好。
假如她醒来就麻烦了。
正人的手指放在手电筒的掣上,站在窗前。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所谓外面,乃是二楼。通常窗口外面应该什么也看不到才对。
紧捏十字架的右手渗出汗来。首先可以吓一吓敌人吧!
他那握十字架的右手搭在窗帘上。准备在一下子拉开的同时。用手电筒的光去照对方。
正人深深吸一口气。我来也!
啪一声拉开窗帘,同时把手电筒直直照向正面,按掣。
对方的脸几乎贴在玻璃窗上,突然暴露在光中,愤然睁大眼睛。
不是那家伙!
女人!长发像波浪般在风中摇动。睁大的眼瞳发出红光,狠狠地盯着正人。然后她那张开的大口,发出湿润的血色。正人看呆了,她的发光尖牙也黏着血。
那女人因光线刺眼而愤怒。摊开指甲长长的手,越过玻璃做出恐吓的动作。
正人反射地退后。
女人尖笑的声音使玻璃打颤。
“晤……”亚纪快要醒过来了。
正人知道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亚纪醒来——对了!
他忘掉右手握住的十字架了。
看着这个!正人把十字架伸出电筒的光线前面,使十字架几乎贴在玻璃窗上。
十字架的影子落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的脸歪了。残暴的表情逐浙消失。然后悲哀地皱起眉头,一边惨叫着一边远离而去。
正人呆呆地目送女人宛如纸屑似的身影,在黑暗中飘舞而去……女人消失在黑暗深处,她的悲哀叫声还住正人的耳底回响。
她一定是那个被吸血鬼袭击的女子大学生。因为没受招待,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进来。
正人回头看床的方向。
亚纪还在沉沉入睡。怎能让亚纪变成那样可怕的吸血女鬼?我一定要保护她!
正人拉起窗帘。轻轻走近床边,在亚纪的脖子上轻轻一吻。
当薄日从窗外开始照进来时,正人终于放了心,将十字架收进上衣口袋里。
毕竟,一晚又熬过去了。
门外传来拖鞋声,亚纪母亲的声音说:“平石同学正人把门打开。
“亚纪怎样了?”邦江问。
“睡得很好。我想她很快会精神起来的。”正人说。
“是吗?好极了。”邦江走到床边,俯视女儿的脸。
“真的,血色好多了。”
“我……”正人顿了一会,说。“谢谢你们这般信任我,留我在这里。”
“那里。”母亲微笑。“我明白的,虽然外子有点罗里罗嗦的。你是很好的人啊!”
“多谢夸奖!”
“亚纪太福薄啦!”母亲开怀一笑。“哦,你饿了吧!”
“嗯,饥肠辘辘!”正人坦率地说。
“我马上预备。请稍等三十分钟左右;我得先把罗嗦的外子赶出门去。”
母亲说着,佻皮地向正人打个眼色。
正人的心情豁然开朗,她是好母亲呀!
蓦地心口一痛,他想起失去的至亲……
三十分钟过了,肯定亚纪的父亲到公司上班以后,正人在楼下享用丰富的早餐。
心情松弛了,加上昨晚没睡,又吃过丰富的早餐,自然睡意袭来。
他想忍住,终于当着母亲面前哈欠连连。
“困了吧!”母亲寄以同情。“上去睡一会如何?”
“不,我要回家了。”正人抖擞一下精神,甩甩头,睡意减退了。“今晚也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你撑得住吗?”
“我回去就睡。我经常外宿的,当然去的是男同学的家。”
“那么,路上小心了。”
“多谢款待。”正人站起来。“万一亚纪有什么变化,随时用电话通知我。”
“嗯,我会的。”
正人走出松永宅。
走路时还在打哈欠,他决定一回家倒头就睡!
总之,昨晚保护了亚纪的安全。这样可以吓倒那家伙几天不敢靠近就好了。
可是,那位女子大学生已经无可救药了。想到这里,正人的心不由沉重起来。
传来巡逻车的警笛声。
不稀奇的声音,然而渐渐接近了。什么事呢?
走过前面的转角处,看到人群聚集。巡逻车好像是朝这里开过来的样子。
难道……又有人被袭击了?
昨晚没有吸到亚纪的血的女子大学生,抑或是那家伙干的?
正人走向人墙。
“好残忍!”
“好恶心!”
附近的主妇们七嘴八舌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正人上前问。
“一个女子死啦!”
“女子?”
“一定是大学生。”
“是呀!为何遭受那种下场嘛!”
正人正要走过来时,其中一名主妇阻止他,说:“别看的好。”
“为什么?”
“她的胸口……被桩子刺中,浑身血淋淋哟……好可怕!”
正人急急冲上前去,拨开人群进到前头。
“下去下去!不准进来!”警察发出愤怒的喊声。
正人知道,就是那个女子大学生。
一支摆在工地现场的桩子,尖端贯穿她的胸口,死在那里。
是谁做的?说不定是她本身选择了死亡。
“做得好过分啊!”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谈论。
然而,知道这样才能使她“得救”的,恐怕只有正人一个罢了。
总之,又增加一名牺牲者了。
正人离开人群,准备回家时,冷不防有子站在眼前。
“有子!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