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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浩手忙脚乱地跟着学,倒是把‘虎戏’练成‘猫戏’;把优雅的鹤,演绎成完美的家鸡……
五木被耿浩的姿势逗的笑弯了腰:“耗子啊耗子,你这哪是鹿啊,怎么看怎么像姜太公的坐骑——四不像啊!”
待到练熊戏,需要仰卧于地,耿浩仰面朝天,蜷缩四肢,王队也练不下去了,“哈哈”笑道:“这个练得像,真像!不愧是耗子,很像食堂里偷鸡蛋的耗子!”
耿浩浑不在意,一付认真学习的嘴脸,倒是猿戏还真被他练得有模有样,像极了偷桃的灵猴……
一套五禽戏练罢,教授慨叹道:“俗话说:笑话人不如人,提着裤子撵不上人啊。咱们不要取笑耗子了,我看各位未必赶得上耗子呢。”
华佗也笑道:“嘿嘿,耿小友所练虽有偏差,但却深得精髓,此套导引之术,不仅是模拟无生之形,更应练五生之心,方能强身健体。”
耿浩得意道:“看,连华老爷都夸我了,我可算是华老爷的入室弟子喽。”
教授道:“大师,我等实在愚笨,怕是一时学不会了。”
王队、五木也点头,有心想再让华佗多教几遍,但华佗那么忙,众人实在不好意思占用他太多时间。
华佗却不在意,笑道:“来来来,咱们再来一遍。”
“慢着。”蔡鹏因腿伤初愈,不便跟着练习,方才始终在边上观看,这时走上前来,“大师您去忙吧,教他们的任务交给我了。”说罢,站到地中,因下肢有伤,不便动作,便把一套“五禽戏”上肢动作,行云流水般演练了一遍。
华佗大惊:“啊!蔡小友竟天赋异禀,不仅过目不忘,且一招一式,均契合五生之形,真神人也!”
“他作弊了!”耿浩大叫。
要知道,蔡鹏的专业是武术。所谓内行看门道,众人觉得难以掌握的“五禽戏”,对蔡鹏而言,却是小菜一碟,加之其原本就对五禽戏有所了解,因此,只看了一遍,便已彻底掌握。这就像学英语,中国人学,肯定觉得艰难;而对于英美人来讲,不过是说话聊天而已。
“你才作弊了!”蔡鹏回道,“告诉你吧,这叫‘专业’。大师您忙去吧,今天我代师授业,尔等快来参见大师兄……”
第0205章 王队 冬去春来
“咦?”蔡鹏惊叫一声,“竟然下雪了?”
果然,片片雪花缓缓飘落,雪在南方本就少见,而今年竟下得如此之早……
……
稀稀落落的雪花,落地即融。
教授站在门口,低声吟诵:
“o…wild…west…wind,thou…breath…of…autumn's…being
thou,from…whose…unseen…presehe…leaves…dead
are…driven,like…ghosts…from…an…enter…fleeing……”
“教授,嘎哈呢?”蔡鹏问道。
“剽悍的西风啊,你是暮秋的呼吸/因你无形的存在,枯叶四处逃窜/如同魔鬼见到了巫师,纷纷躲避……”
“哦,吟诗哪,谁的诗啊?”
“if…winter…es,…spring…be…far…behind?”教授又吟了一句,扭头看看蔡鹏,微笑着进了屋。
“不就是english吗?咱是中国人,pleasok?”
五木过来拍拍蔡鹏肩膀:“这最后一句你还听不懂?”
“啥意思?”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哦,这句啊,我听过,不就是那个谁……外国人,名字好像是种水果,哦,对,雪梨写的吧?”
五木想笑,却没笑出来:“拜托,建议你说雪莱吧。”
“嘎哈呀,不都一样,音译,知道不?”
五木凑到蔡鹏耳边:“说雪莱,能让你显得更有学问些。”
……
“王队,干嘛呢?”教授走到屋内,问站在窗前的王队。
“哦,教授啊,没事,我就是看看雪。”
“下雪了,也就意味着春天不远了……”
王队缓缓摇摇头:“可是人聚了,却马上又要分别了……”
……
分手的时候,总是要到来的。
耿浩从曲阿回来,一进院,就将两个大包裹交给五木。
“怎么这么沉?”
“钱嘛,嫌沉我拿回来了。”
王队摸摸大包裹,对耿浩道:“耗子,干嘛弄这么多钱啊?”
“哦,有一包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衣物。”
“耗子,你一大家子人呢,得多留些过日子啊?”
耿浩笑着道:“王哥你放心吧,我是有手艺的人,钱嘛,没了再挣,小意思了。但兄弟没了……啊,看我这臭嘴,兄弟出远门,我只能尽这么点心意了……咦,我鞋带松了……”耿浩蹲下去,整理着原本就没有鞋带的鞋子,一滴泪悄然砸落在地……
“耗子……”王队单跪下去,扶着耿浩的双肩,“兄弟……别生哥的气,哥哥前些天,心里着急,胡说八道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哥你说啥呢?还把我当兄弟不?”耿浩搀起王队,“时间紧呢,抓紧收拾东西吧。唉,说实话,王哥你和教授还有五木,你们三个人组队,我还真有点不放心,少了我这个探路先锋加绘图大师,你们可得小心些啊。”
耿浩走到五木身边:“兄弟,你年纪小,要多替两位哥哥背点东西啊。”
“放心吧耗子,知道我是干啥出身不?我可干过快递,从彭城跑到秣陵呢。”五木笑着道,笑容却十分难看。
“五木,我不能跟你们走,绘图的事,你行不行啊?”
“瞧不起人啊,耗子?我可是学机械的,绘图不比你差。”
“哦!”耿浩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还有重要的礼物呢。”
王队一把拦住耿浩:“兄弟,你要干嘛?弄了这么多钱和衣物,还备礼物干啥?”
耿浩咧咧嘴:“王哥,我这礼物,你看完可不许高兴得笑出声啊。”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摞白绢。打开看,竟然是一摞绘制精美的地图。有益州地图、西南山区简图,当然,还少不了那“漢耿浩”版中华版图。
“王哥,这些是我查阅了资料,又根据以往经历,凭记忆画的,有些可能不大准确,你们不要被误导了……”
“耗子!”王队不待耿浩把话说完,一把将他抱住,“兄弟!”
“王哥!”耿浩听到耳边的抽泣声,“王哥,干嘛呢?王哥、王哥,边上有人,咱俩这样,会被传闲话的……”
“呲……你个耗子……哈……”王队松开耿浩,抹了把眼角,又紧紧攥住耿浩的手,将头扭向一旁,轻声说道:“谢谢,谢谢兄弟……”
……
“都在啊,嘎哈呢?”蔡鹏扛着几根木杆跑了回来。
“菜鸟,你干嘛去了?”耿浩埋怨道。
“我嘎哈去了?我干大事去了,看!”蔡鹏将木杆递给王队和耿浩,“知道这是什么不?”
“破木棒子有什么用?”耿浩不屑地道。
“破木棒子?这是蜡木杆,又叫武术杆,我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专门弄来给王哥教授和五木他们用的。”
王队掂掂手中的木杆,赞道:“真不错啊,很轻巧,又结实。”
“嗯哪呗,俺们练武都用这种木杆。王哥,我不像耗子是土豪,没啥能送你们的,就给你们找来这种木杆,本来想给你们打造几根铁杖,可是这嘎达铁器管得太严,再说了,铁的太沉,也不方便,不像这蜡木杆,轻巧结实,走路能当拐杖,有难过的沟沟坎坎,就在前面帮上钩子,遇到危险,也能防身……”
耿浩扒拉蔡鹏一下:“说啥呢,菜鸟,哪来那么多危险……”
蔡鹏“呸呸”吐了几口:“我嘴臭,没危险没危险,王哥,这嘎达不像咱们家那边太平,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你们一定得小心啊,王哥,小心啊……”说着,蔡鹏的眼泪喷涌而出……
“菜鸟!”耿浩喝道,“你特么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啊,你、你哭、哭什么哭……呜……”
“兄弟、兄弟、兄弟们……”王队终于止住泪水,两只手重重按在耿浩喝蔡鹏肩头,“兄弟,好兄弟,不哭了,我、我们一定能找到,我们找到了,一定回来找你们……”
蔡鹏抹去了眼泪和鼻涕,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只精致的铁皮哨子。
“王哥,教授,铁匠打不了铁杖,但能做这个,拿着吧,探洞用得上。”
“我来试试,看菜鸟做得这东西好用不。”耿浩抹去了泪,接过一只哨子。
“嘟……嘟……嘟……”耿浩扭头问道:“五木,我考考你,看你毕业没有。”
五木不屑地答道:“三声长音,要求探路人报告方位和是否平安。”
王队拿起另一只哨子,“嘟嘟嘟……”
“两短一长,要求队伍向我方位集合。”
耿浩眼睛再次湿润了,嘴唇蠕动着,用哨音回应了王队“嘟嘟嘟”。
“三短,命令收到,明白。”
王队止不住眼中泪水,脸上的肌肉痉挛般抖动。
“五木,你是第一参加探洞,有一个哨音你应该还没听过,是探洞结束时,才会发出的指令……”
“嘟……嘟……嘟……嘟……嘟……嘟……”
“王哥,我、我懂,这、这是返回的命令……”
……
“回去吧,回去吧……”王队向岸上挥着手,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更不要说站在岸上,身影已缩成两个小点的耿浩和蔡鹏了,但王队依然执着地嘱咐着,“回去吧……”
“王哥,进船舱吧,外面风大浪急,别着凉。”五木拉拉王队。
王队依旧望着岸上,摇了摇头。
“五木,让他站会吧,你进船舱吧。”教授从船舱里出来,低声招呼着五木。
“别走,五木。”王队叫道:“唱支歌听听吧。”
“好啊,咱们这是要进川,我就给你们唱首‘川江号子’吧。”
“你碎裂人心的呼号,
来自万丈断崖下,
来自飞箭般的船上。
你悲歌的回声在震荡,
从悬岩到悬岩,
从漩涡到漩涡。
你一阵吆喝,一声长啸,
有如生命最凶猛的浪潮
向我流来,流来。
我看见巨大的木船上有四支桨,
一支桨四个人;
我看见眼中的闪电,额上的雨点,
我看见川江舟子千年的血泪,
我看见终身搏斗在急流上的英雄,
宁做沥血歌唱的鸟,
不做沉默无声的鱼;
但是几千年来
有谁来倾听你的呼声
除了那悬挂在绝壁上的
一片云,一棵树,一座野庙?……”
……
夜深了。
王队仰望星空,他试图找到那些代表自己和队友们的星斗,但是,他分辨不清。
但是,有一颗星,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亮得有些诡异……
天亮了。
长江浩淼烟波中,船儿显得那样渺小,逆流而上,行得那样艰难、那样缓慢,却又是那样坚定……
也许,这是一段旅程的终结。
但,也许,这是另一段冒险的开始……
【第三卷终】
四卷 引子
“耗子,我也得走了……”
“菜鸟,你这么快就走?”
“恩,离开徐州一年多了,我这心里放不下。”
“菜鸟,你……”
“嘎哈呀你,能不能像个爷们似的好好说话?”
“你特么嚎啕大哭完,凭啥不能让我哭两声?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离得又不远,有时间去彭城找我啊,我领你出去玩……啊,不行,我军务忙,我让我手下负责遛狗的兄弟牵着你出去玩……”
“我特么踢死你,菜鸟!”
“嘿嘿嘿,不哭了?”
“菜鸟,你有时间,记得来曲阿看看我……”
“放心吧,俺们一定会打过长江,解放……啊,不,统一全国……”
……
“仲景先生,您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唉,华某无能啊!若是仲景先生同往,当可瞧出些端倪。”
“张某惭愧,元华兄(华佗字元华)尚无法探得病因,机(张仲景名)亦难下定论。不过,若似元华兄所言,某倒想起一上古传说。”
“难道是……”
“元华兄所虑,正是张某所想。”
“难道当真有死而复生之事?死而似生,还是死了,怕就怕其若死若生。”
“正是。除那邪恶之毒,必另有异毒为辅。只是,尸身已然焚化,吾等以难探究竟,除非再遇此类疾者。”
“唉,还是莫再出现为好……”
“然也。只是,究竟何人?为何用如此阴毒之术?”
“唉!苍穹暗淡,客星独明,华夏大地,芸芸众生,痛兮悲兮……”
……
漫天大雪。
天地素白。
一架小车。
顶风冒雪。
公孙雪儿,面色惨白,一绢白帕,两行清泪,几声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