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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本水浒传 后50回作者:施耐庵-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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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宗出外去看。少顷,二人将李逵拖了进来,宋江问明因由,把李逵大骂一顿,几次呼喝捆打,经众头领劝解才罢。原来青龙神阎光中间离席,出外净手,不防李逵背后跟来,叫一声:「阎光,你有多大能耐,想坐忠义堂的交椅;俺今要和你比试高下,你赢得俺的拳头,便做头领,如若输了,休想,休想。」阎光连说:「无能」,不肯出手。李逵连声叫骂,阎光听得不耐,回了几句话,李逵怒极,二人真个动手就打,亏得被史进部下一个头目看见,连忙上前解劝,一面命喽啰飞报宋江知道。李逵性又躁,力又大,若柴进、戴宗来迟一下,阎光定要被他打倒。当下李逵受了一顿大骂,酒也不吃,悻悻地走向别处而去。宋江用好言安慰阎光,请他重行入席。又对吴角说道:「道人休怪,这位兄弟只是一点疯狂,说了的甚事,非要做到才休,有时我也禁压不得,边才沖撞你们师徒,谁不生气,伏望看宋江薄面,不要同他计较,实为万幸!」说罢,过来亲手执壶,筛酒给师徒五人吃,五人慌忙离座,拜倒於地,吴角道:「宋头领如此见爱,折杀我们也!」宋江教好好起来,坐了,说道:「小可宋江,本待留道人在此坐把交椅,都因这李兄弟性子疯狂,时常发作,只怕再来得罪道人,坏了义气。二则众位新到,山寨里一切事务,不易熟悉,尤恐别生错误。这里人多,或有顾不到处,开罪道人,於心不安。」宋江说到这里,吴用便接口道:「俺知哥哥之意,只虑的李铁牛冒失多事,得罪人家,故而想请道人且回本寨,待过几时,再做理会,可不是么?」宋江笑道:「学究先生不愧军师!早知我的主见,欲请道人回山坐镇,仍做狼嗥山寨主,不知意下如何?」吴角连声:「遵命」,别无话说。宋江大喜,当日席散,山上备就客舍,请师徒五人安歇,供张十分优渥。吴角因对徒弟说道:「久闻山东及时雨大名,无由相会,今日见面,方知名不虚传!俺往昔欲与梁山泊做对,真正自不量力。」田霸道:「宋公明是第一个好人,我们归顺於他,也不辱没。」玩了几日,吴角要回狼嗥山去了,特向宋江辞行。宋江说好,来日饯送。接着李俊来见,向宋江告禀道:「董恺、董二依恋不舍,煞是可怜,俺思将董恺留在此间,充一职事,使叔侄常在一处,不知哥哥许否!」宋江道:「天伦之乐,人所应有,怎说不许,便令充在你部下好了。」吴角道:「董恺本系舟人出身,深通水性,如今留在李头领部下,真得其所。」李俊去告诉董恺、董二,叔侄大喜,对宋江十分感激。次日,吴角师徒吃罢送行酒筵,宋江传唤四人至忠义堂上,只见众头领两傍排列,桌上供着兵符印信,令旗令箭,牌签宝剑。大头领宋江、卢俊义,正副军师吴用、公孙胜,都在居中高坐。数百喽啰扬着刀斧,直站至滴水簷前,异常整齐严肃。师徒从未见过这般气象,不由得怵目惊心,口中不住声喏。当下玉臂匠金大坚发下印信令箭,圣手书生萧让朗诵梁山泊十二条诰诫,吴角将印信令箭,恭敬地接到手中,慢慢倒退下来。只听得铁面孔目裴宣高声喝道:「吴角师徒听令!今日为始,你们已归入梁山泊,以后应恪遵本寨律令,锄恶扬善,除暴安良,本寨主替天行道,凡属部下,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如有妄作妄为,违犯律令,立即重惩不贷!」裴宣喝罢,师徒四人一齐打拱,口称:「愿奉梁山泊寨主,替天行道!」众人待散,只见樊瑞走出座位,向宋江拱手说道:「吴道人道法高明,令人钦佩,小弟欲去狼嗥山盘桓数月,藉领道人教益,伏乞俯允!」宋江答应了,堂上众人随散。吴角师徒退下,即行打点动身。樊瑞带同项充、李衮,三百喽啰,并做一处而行。宋江、卢俊义直送下三关,又把了上马杯,吴角等再三拜谢而去,按下不题。
  过了数日,林沖、黄信、杜迁、宋万回来,告说:「吴角回到狼嗥山后,已将赛梁山旗号倒去,诰诫部下喽啰,一应都依俺山寨为法,具见真诚,今后又多一处帮助。」宋江大喜。近来梁山泊声势越大,各处山寨都闻风归附,群奉梁山泊为盟主,一同替天行道。像那青州管下的鸡鸣山,郓州的云台冈、多子山,徐州的黄蜂岭,尽都投顺梁山泊,拱听号令。如今又来一个狼嗥山,气象更日见兴旺。
  那日,宋江共林沖、公孙胜等燕坐闲谈,忽见混江龙李俊走来,脸色不欢,神气沮丧,要请公孙胜替他详梦。公孙胜便问是何梦境?李俊道:「昨夜三更时分,做得一梦,梦见俺的叔叔走到床前,披头散发,满身鲜血,口里只叫:『苦也!苦也!』俺惊醒来,累得一身大汗,思量此梦兀自不祥,敬烦先生解释,到底是凶?是吉?」宋江道:「兄弟,你往常也洒落,一个梦却忽然认真起来,要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近日你见董恺叔侄久别重逢,十分亲热,因羨生念,心中也想起自己亲人来,日日思量,抛撇不开,便幻成了这个梦兆。」公孙胜道:「哥哥此话再对没有,只也无须详解,总是你若念不释所致,无关吉凶,你自放心好了。」李俊道:「虽说放心,这条心究竟如何放下。」宋江问道:「你的叔父见在何处?」李俊道:「哥哥容告,小弟当日在浔阳时节,有个光身的叔叔,名叫李福,兀的一身好本事,也靠水面上作生涯,明说打橹为活,却做私商勾当。那年哥哥来了,我们干出一场大事,都上这山寨来。俺临行时去见叔父,劝他做一起走,他说:『你自走,我年纪已老,得过且过,再不愿东奔西走,便死也要死在这里。以后你如思念,尽可悄悄地回来探望,不是叔侄仍得相见?』俺当时自念,他虽年纪老大,多年不曾出去赶买卖,手下有两名徒弟,几个火家,在江面上做到好的买卖时,常要孝敬他老人家,便不亲自动手,也有得吃喝,不到得会饿死,任他留在那里,自也无妨。俺自随哥哥上山以来,每思想起这老人家,只因水寨里事烦,没得机会去那里一走,一向延搁下来。如今俺已打定主意,不问梦兆如何,须索去浔阳走一遭,看看他是否健在,探得个真实下落,也消释了这段思念。」宋江道:「如此甚好,不知贤弟何日起程?请定个日期,待愚兄把杯饯行酒,聊尽一点弟兄情分。」李俊应道:「明日便行。」
  不是李俊此一去,有分教:揭阳镇上,来几头摇山虎豹;小孤山下,降数条搅海蛟龙。正是:手挥三尺新磨剑,要杀四方积恶人。毕竟李俊此去干些甚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混江龙重临旧地 分水犀追诉前情
 
  话说混江龙李俊要去浔阳省亲,宋江问他:「何时起程?」李俊回说:「明日便行,俺前日说起此话时,童威、童猛都愿相随同行,浪里白跳张顺也说要去,若得几人做伴,路上倒不寂寞。」正说时,只见张顺、童威、童猛一同走来,三人拜见过宋江,告说要随李俊去浔阳的话。宋江道:「俺早已知道了,李贤弟此去省亲,俺正替他打算,孤零零没个伴当。今得你们做伴,再好没有,明日吃过酒筵,就可动身。」四人大喜,退到外面,不防背后闪过一人,一把揪住李俊叫道:「你们倒好,撇了俺回乡去乐意。」李俊和三人住步看时,乃是没遮拦穆弘。李俊道:「兄弟休得取笑,你敢是要同去不成?」穆弘放手笑道:「不是同去,只要跟着你们走。」大家都笑,再来见宋江告说一遍。穆弘问道:「哥哥许俺去否?」宋江点头笑道:「穆大郎也动了乡思,此去途中更不寂寞。」穆弘道:「哥哥此话是实。俺的庄院田园虽都变成白地,不知何故,听到他们回乡,俺的乡思难却,要往那里走一遭。」宋江道:「无论何人,哪有安心着意抛弃乡土,一点不思念的?离乡背井,总是一件万不得已的事情。如今你们要回乡探望,俺须不来劝阻,自然一个个都答应;只是你们各有重大职事,不可久离山寨,要早一日回来为是!」五人齐说:「谨遵哥哥吩咐,俺们自早去早回。」次日,宋江排下送行酒席,又拿出五份路费,赠给李俊、童威、童猛、张顺、穆弘五人。五人拜受了,吃了一个畅快,便打叠起包裹,换上行路衣服,各人挎口腰刀,提了朴刀哨棒,另行藏过惯用兵器。张顺带的半月镰刀,李俊携一对分水虎头钩,万一遇着甚事,使用时自也顺手。当下一行五人,辞过众头领,拜别了宋江,径下山来,渡过了金沙滩,取路前行。张横、穆春、阮小二等,直送至李家道口而别。
  五人在路,有话即长,无话即短。不止一日,到来浔阳地处,五个人暂分三起,各去勾当。李俊、童威、童猛去揭阳岭,张顺去小孤山下,穆弘去揭阳镇傍边一个村庄上。待勾当完毕,相约在揭阳岭下李福家会叙。
  且说李俊和童威、童猛一路赶来,直赶到揭阳岭,走过岭脚边,只见昔日李立卖酒的草房,久被风打雨淋,已颓破得不成样子。山色依然,人事大变,旧地重临,不胜感喟。李俊立了片刻,拔步便走,二童相随,迤逦过去,早到李福居住之所。抬头看时,不禁大吃一惊,童威、童猛也自呆了,三人立着没得话说。但见李福所住草房,东倒西歪,墙塌壁倒,门前长满青草,哪里还像有人居住的样子。从前此地共有三二十户人家,大都是打鱼为业,如今那些草房尽都坍塌,留着些劫火残痕,大半变成一片白地。李俊看了,心头只是突突乱跳。三人呆立一回,不见一个人迹,便慢慢踅转去,只见远处西北角上,炊烟隐隐而起,李俊又觉诧异起来。从前那边只有荒林坟家,没得人家的,何有村落炊烟,且去看来。李俊招呼二童,拔步就向那里赶去,约莫二里路程,早已赶到。李俊看时,果然是个村落,一带都是竹篱茅舍,不下三二十户人家,那些房屋,望去很新,看来盖造得还不久。当下三人踅入村来,但见临流种树,绕舍编篱,鸡鸣犬吠之声历落,有几个科头赤足的男子,在篱边收拾鱼网。李俊看见几个中的一个大汉,头挽双丫髻,身穿棋子布背心,腰束一条蓝布围裙,赤着双足,此人兀的眼里廝熟。李俊嫌远看不很清楚,索性再行近前,走到彼此相差十步光景,那大汉恰好转身,二人打个照面,大汉把李俊认了一下,口呼:「李大哥。」纳头便拜。李俊连忙扶起,再一看他面庞儿,脱口问道:「你不是分水犀朱小八么?俺们缘何在这里相会,可知俺的叔叔何处去了?」朱小八叹气道:「李大哥,说也话长,难得今日廝见,且请到舍下详细奉告。」李俊应声:「好!」招呼二童上来,也相见了,朱小八吩咐几个火家,好生收网,自引李俊等三人家去。三人到了小八家中,只见是新盖的三五间草房,门前有树,宅畔有篱,地方倒好。小八让三人坐定,他的娘子出来拜见过了,便呼着茶。李俊叫道:「俺们又不是贵客,甚事麻烦,有酒,乾脆的拿出来吃。」小八便叫娘子去厨下杀鸡,又煮了几尾鲜鱼,打出一大桶家酿白酒,唤两个火家抬了,小八掇一个桌子,去门外柳树下放着,又移几条板凳,把酒桶放在桌边,桌上摆下鸡鱼碗碟,引李俊等都到树下,各佔一方桌子坐了。小八道:「李大哥,旧时兄弟,你知我晓,大家都不是斯文人,尽放怀乐意,不用拘谨,这桶儿放在桌边,要吃酒时,自己动手舀取,今日俺们须吃个醉饱。」这时是七月里的天气,斜阳初坠,夜色未深,晚风远远吹来,令人神清气爽,好不凉快。李俊刚吃过两三碗酒,开口便道:「小八哥,俺的叔叔到底哪里去?」小八见问,一手擦着眼睛,应道:「李大哥,若提起俺那师父,他老人家早已亡过了,至今……」李俊起身大叫道:「真的么?俺千里迢迢赶来,不想已见不到一面,怎不伤心!」说罢,只见他一足踏着板凳,两手按定桌沿,仰头不发一语。童威道:「哥哥暂勿伤心,且问小八哥,老人家如何身故?」李俊恍然道:「也见得是,小八哥,你且说来。」便重行坐下,酒也不吃,只听朱小八讲说。
  原来李福是去年冬天死的。在去年重阳节边,一连几日大风雨,江面上不能行舟,人都坐困在屋里,他的徒弟潜水鲲于贵,和分水犀朱小八也是如此,每日但拿酒来消遣。那日天气晴了,于贵大喜,便带领火家,开两只船去江中赶买卖,恰好撞见一只大号官船,在对面行驶过来。这是一位官员卸任回籍,舟中满载箱笼物件,油水很足。于贵因好几日大风雨,不曾到过江上,鱼儿没捉一条,贩私盐又折了本,正苦得没说处;难得今日出来就撞到行货,好好发个利市,足可资助几月吃用,岂肯当面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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