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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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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腐倡廉方面也是下大气力抓了一阵子的,他本人也是比较公正廉洁,比较讲究
原则的。他曾多次拒贿,有群众来信称赞他是“包青天”,但李书记过去一直不叫
宣传。这次选举,他觉得自己不能太老实了,便把自己过去拒贿的事向几个自认为
信得过的人透露了点底儿。为了显示拒贿成绩之巨大,他把几年来的十几封信都拿
出来了。平时写信,一般只写月日,不写年代,这么一来,几年间的事都变成近一
两个月的事了。市报发表了那篇《拒贿记》,他还以为是他手下人为他拉选票,暗
暗为之高兴呢!等到党代会一开,各乡镇在讨论他的工作报告时,那篇《拒贿记》
一下成了代表们议论的中心话题。有人公开提出质疑,一个月拒贿五万元,任两届
书记整整八年,那该收多少礼啊!这么一算账,便有人惊呼,天爷哟,当个书记真
是了不得啊!怪不得县城里盖那么多小洋楼,那都是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钱啊!党代
会成了反腐败会,从乡镇长到各局委的头头们都认为,李书记为给自己拉选票,把
领导干部都出卖了!于是,当初追随他的“自家人”也纷纷改换门庭,投向了袁张
二人。这些中层领导都掌握着实权,他们在会上一鼓动,李书记便由廉洁奉公者变
成贪污受贿者了。这是李书记预料不到的,直到第三天选举时他才发现了端倪。郑
喜成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一会儿擦汗,一会儿皱眉头的镜头正反映了他此时此刻的
心理……
    郑喜成听了,又吓了个心惊肉跳,他说:“我得把名字改了,要是别人知道那
稿子是我写的,我在县城还能呆得住吗?”“不用改,不用改!”赵写家点燃一支
烟,长长吐了一个烟圈说:“李书记也是因祸得福,你那稿子引起市委领导重视,
后经考察,证明李书记确实是个好干部,县里落了选,却调到市里当纪检书记,官
升一级。”
    郑喜成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他说:“赵老师,想不到官场上的事这么复杂,
今后你得多提醒我,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你可不能看着学生我往火坑里跳啊!
我不求别的,今后能不犯错误,有碗饭吃就行了!”赵写家连连摇头:“不不,你
千万别学我!我整天小心谨慎,生怕惹是生非,平时连口大气也不敢喘,虽然保了
个一身平安,可我混了这么多年,混出个啥来了?跟我一起进县委来的一个个都提
了起来,有的成了我的上级。就说张春海吧,当年叫他写个讲话稿他都写不成,是
我把着他的手教的,现在倒他成了我的顶头上司,我倒要为他写讲话稿了。”
    赵写家说到这里又激动起来:“我至今还是个副科级秘书,可我的贡献,我的
成绩,谁能知道啊!”他搬了个凳子,就要往墙上爬,但那两条腿却直颤抖。郑喜
成忙问:“赵老师,你要干啥?”赵写家往天花板上的那个通口指了指:“你给我
取下来,给我取下来!”郑喜成踩着凳子向那通口里探望了一阵,发现里面全是打
印的文稿。郑喜成探着身子,掏出来一本又一本。每本都装订得工工整整,摞在一
起足有一米高。
    赵写家手摸着这些发黄的材料,居然激动得涕泪交流地说:“这是我的半生心
血啊!我好像一头牛,默默地耕耘,我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不,我挤出来的是
水,是眼泪!”
    赵写家真名叫赵中华,按时下说法属于“老三届”,但他却有幸被贫下中农推
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来到省城一家最高学府,并且成为一名尖子生。大学毕业前夕,
省委在学校召开一个什么现场会,他被抽到材料组。临开会前两天,大会报告还没
准备好,那草稿便又拿到材料组里去进行集体修改了。赵中华看了一眼,不屑地说:
“写的啥家伙?乱七八糟!”不料这话被材料组长听到,也许是他图省事,也许是
想给赵中华办难看,也许是他真的认为赵中华是块料,于是便把修改这份报告的任
务交给当时年仅二十几岁的赵中华了。那时学校的笔杆子都赶到了乡下接受贫下中
农再教育去了,有幸留下来的几个虽能掂动笔杆子却又顾虑重重,生怕一句话说不
好而犯错误。这么一来,便应了一位伟人的话,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才。赵中华
熬了两个通宵,一份代表学校革命委员会的报告便交卷了。也许是时间紧,不能再
拖了。也许是赵中华真的下了功夫,那份报告就是写得不错。开会那天,省里来的
头头听了连连鼓掌,指令省报摘要发表。这一下赵中华出了名,他连党员也不是就
被调到省委宣传部,成为写作班子里的一员了。
    那写作班子里的成员都是从全省拔出来的大笔杆子,类似北京那个“梁效”,
有次省委书记给写作组出了一个新题目,如何把大批判引向深入,提高农民的路线
觉悟。写作组长忙带领一帮子人去农村作调查,又是开座谈会,又是进行家访,忙
乎一阵子,拉出来三个提纲,送给省委书记审阅,都未通过。赵中华家在农村,就
是两眼一闭,也能把农村的实际情况想出来。为了再次露峥嵘,他便背着写作组,
悄悄地拉出来一个初稿,交给了写作组长。组长连看都没看就把那稿子扔到一边去
了。因为赵中华实在太年轻,抽他到写作组,实际是为了让他给那些大笔杆子抄抄
稿子。然而,没过几天,赵中华那篇稿子居然在省报显要位置发表出来了。省委书
记看了颇感兴趣,在上面批示:请写作组以此文为基础,尽快把稿子拿出来。写作
组长接到省委书记批示忙把写作组成员召集起来学习那文章,赵中华不好意思地说:
“老师,这稿子写得不好!”组长眼一瞪:“你太骄傲了!省委书记都称赞,你敢
说写得不好?”赵中华说:“这是我写的,是根据呈送你的那个文件初稿改写的。”
组长听了大吃一惊,看看文章署名,照华?“这是你的名字吗?”赵中华嘿嘿一笑:
“照华,就是我赵中华,意思是光照中华。”
    赵中华从此在省委机关名声大振,很快成了写作组的骨干力量。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四人帮的倒台,他被发配到家乡,到县委党校当了一名理论教员。后来形势有
了松动,省里一家社科单位要调赵中华去一个研究所工作。这时县里才像发现一个
宝贝,省里几次下调令,他们硬是不放,理由是人才不能外流。为了表示对赵中华
的重用,后来便把他从县委党校调到县委办公室,当了一名专为领导起草文件和讲
话稿的副科级秘书。当时,赵中华已经娶妻生子,又有年迈体弱的父母,对于县委
这种安排自然很满意,也就不图高就,安心当他的秘书。那次在高中讲课虽是酒后
失言,却也是实话实说。
    然而,赵写家此时此刻再也涌动不出那天向中学生讲课时的豪情逸兴,他泪流
满面,发出声声长叹。郑喜成安慰他说:“赵老师,你别看不起自己。这报告这讲
话哪一份不在全县引起轰动?几千人的大会上,书记念着你的讲话稿,各单位回去
还得向全体干部传达,传达后还得组织大家讨论,谈心得谈体会,然后还要向上级
汇报贯彻和落实情况。你想想,哪个作家的作品能这样被重视?哪个理论家的著作
能这样被广泛地传播?你比那些作家和理论家都强多了!”赵写家说:“你别安慰
我!当初我要是调到那个科研所,现在也成个理论家了。”郑喜成说:“当个理论
家又咋着?要想出本书,还得自己掏钱买书号,自己去销售。我看呀,搞理论研究
还不如你给领导写讲话稿实用哩。你这些材料都是珍贵的历史档案,要是过个三百
年五百年的,有哪位历史学家想研究这段历史,你这材料就成无价之宝了!”
    赵写家被郑喜成说得破涕为笑,他说:“你小子,真会给我开心呀!除非地球
来个大爆炸,新人类在地球残核中发现这批材料,研究逝去的旧人类是什么样才有
点儿用途!”他吩咐郑喜成说:“你拉到废品站卖了吧,换几个小钱,咱喝酒!”
    郑喜成把这堆材料翻开看看,有评法批儒的辅导资料,有批林批孔的发言稿,
有揭批四人帮的动员讲话,还有真理标准讨论发言摘抄,更多的则是为领导起草的
会议总结和工作报告,的确没什么价值!于是他便拉到街上卖了,最后又添了二块
钱,才买了一瓶张弓酒。
    二人又接着喝下去,郑喜成说:“全县百十万人,能混到你这一步的有几个?
你落在高枝上还不满意,人家老百姓该咋过?我现在要能有你这份工作,就谢天谢
地了。”赵写家吃惊地问:“咋?你的工作问题还没解决?是不是张春海对你还留
一手?”

    12、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郑喜成在宣传部上班,工资关系却挂在县广播站。每次发工资,别人都是去县
委财务科领,唯独他要跑大老远地去广播站领,这使他感到低人一等。这样过了半
年多,县人代会召开,张春海将他头上的那个“代”字抠掉,成了名符其实的县长。
郑喜成便趁一次开会的机会找到张春海说:“张县长,你能不能给我批个编制,把
我正式调到宣传部?”张春海做出一副吃惊状:“怎么?你的关系还没办?这太不
像话了!”
    一句话说得郑喜成感动得不得了,看来赵老师的分析也不是每句话都准确。他
向张春海表述了一番感激之情,希望他能再帮他一把。张春海却说:“我是县长,
东院的事我不便插手。这事你找找朱部长,叫他写个报告,我给他批个指标,这样
才合乎程序啊!”
    朱部长没有当上县委副书记,心里憋了一股子气,李书记一走使他失去一座靠
山,他自感在这平原县没有了奔头。新闻报道都是为现任领导唱赞歌的,他怎肯为
自己的反对派出力卖命?过去新闻科最吃香,现在基本上没人问,放任自流。这使
郑喜成心理负担很重。别人每天喝开水看报纸可以过得舒服自在,然而郑喜成地不
能这样混下去,他要用自己的成绩表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他从县委和政府以及各局
委弄来一些工作简报,稍加修改,写成一篇篇新闻稿,有的给县广播站,有的寄老
河报,大多被采用了。这类稿子都是讲成绩讲功劳的,发谁家的稿子谁家高兴。这
么一来,郑喜成在县城知名度大增,谁家开会都争着向他发邀请,会上不但能美美
地吃一顿,还有纪念品相赠,光文件包和石英钟他就得了一大摞。
    这天,郑喜成把自己发表的几十篇新闻稿复印一份,装订成册,诚惶诚恐地送
给朱部长,本想得到朱部长几句称赞,不料朱部长连一声也没吭,只看看他,那眼
神似乎在说,你小子还想讨好我吗?你把平原县吹成一朵花,不是为张春海制造政
绩,为他往上爬打基础吗?郑喜成是个明白人,他后悔自己办了件蠢事,白花几十
块复印费,讨来的却是朱部长冷峻的目光。他深深感到新闻科是个失误,今后永无
出头之日了!
    然而,这天太阳偏从西边出来了!
    朱部长平时从不到新闻科来,此时却笑嘻嘻地爬到五楼上,一进门就跟王大笔
打招呼:“王科长,有项重要任务非你莫属了!”
    平时领导要找自己的下属,只须打个电话或让人传个信就行了,今天朱部长亲
自登门,从中足可看出此项任务非同一般了。但是王大笔依然坐在桌前,连屁股也
没动一动,话里却带刺地说:“部座,有何吩咐?劳你大驾光临!我还以为你把新
闻科忘了呢!”
    朱部长脸一红,照王大笔后脑勺上轻轻一摸,表示一种亲近,又表示一种平等。
在这小县城有些习俗跟农村差不多,一种特殊的动作和特殊的行为往往能表示出来
一种至亲至密的关系。你捅我一拳,我踢你一脚,或者拍拍你的肩膀,连一句客气
话也不必说,那感情就一下子贴到一起了。而这拍拍后脑勺或者拧拧耳朵,又是一
种更亲近的动作,只有关系达到“铁”的程度,才可这样做。
    王大笔见朱部长如此友好,这才站起身问:“啥鸡巴重要任务?是提官?还是
分奖金?这两样能有一样归你这宣传部长管,你放个屁也是重要任务!”
    “你这臭嘴!”朱部长不愿跟王大笔多费口舌,便把省里一份通知放在王大笔
桌上。此时,二人的关系好象打了个颠倒,朱部长像向王大笔汇报工作似的,站在
王大笔面前,弯着腰,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省委召开农村思想政治工作研讨
会,指定咱县参加。会上要宣读一篇论文,既是经验性的,又要有理论的高度。”
    王大笔把那印着省委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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