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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郑喜成失踪
张春海没想到袁书记会这么好玩,他觉得今后的工作更顺利了。他来到县棉麻
公司,问这几天进度情况。二大爷告诉他说:“那计划外任务我已经落实下来,分
散在几个棉花厂里存放着,不用等国家计划完成,就可陆续外调了。”张春海说:
“调动时可要小心!”二大爷说:“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县长就不用操心了!”张
春海很高兴,觉得这位原古河乡供销社主任能力特别强,想到上次对他的处分,心
里便有点儿愧得慌。但领导者绝不能向自己的下级作检讨,临走时他只是说一句:
“老主任,姜还是老的辣啊!”一切均在不言中了。
回到办公室,通讯员送来几张新到的报纸,张春海只是看了一眼那头版标题,
便火冒万丈:《一个冤魂的呼喊和一群孩子的祈盼》,标题下赫然署着夏风的大名。
张春海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个熊孩子!”便急忙去找袁书记。袁书记也在拿着那
几张报纸看,他说:“下边传说,中央电视台还要来人采访,要在焦点访谈给县里
曝曝光……这可不是小事!”立即召集在家的几个常委碰了个头,研究了对策。最
后大家统一口径,一是通知各乡镇立即让学生复课;二是只承认让学生动员家长多
交爱国棉花,没有分配具体任务,更没规定完不成任务不准上课;三是老支书是老
上访户,多次要求给他一份退休补贴,因县财政困难,没有答应;这次是突发性心
脏病而死,跟这次棉花征购没有关系。作者夏风多次写假报道受到领导的批评,他
心怀不满,才抓住这事大做文章,故意为我县抹黑,添乱!
散会后,袁书记故意问张春海:“这个夏风是什么人?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张春海忙作检讨说:“夏风是咱县的一个小作者,是我瞎了眼,一手把他扶植起来。
过去他写稿惹了点麻烦,我以为他是个书呆子,不了解社会的复杂性。这次我才看
清,他是故意跟领导作对,是个危险人物!”最后,张春海提出,为了防止记者来
了他瞎说,公安局要暂时对他适当“控制”一下!
如何“控制”一下?张春海没有细说,这个任务最后交给县委办公室主任了。
其他常委各负其责,分头行动,有的给各乡镇打电话,有的到县直单位传达县委意
见,以便统一口径,对付记者的采访。
这几天,黑牡丹一直为写作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天黑了才回到住处。她打
开门一看,不由吃了一惊。郑喜成不在家,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份报纸和杂志
扔在地下。她从床上捡起一份报纸,只见署名夏风的那篇“呼喊和祈盼”登在显要
位置上。标题下用红笔划了一道粗杠,下面写了一行大字:“为人民而写作才是幸
福的!”但那福字只写了一半,那笔便扔到了一边。红墨水洒在被单上,一滴一滴
的,跟血一样!黑牡丹看了,似有不祥之兆。黑牡丹给王大笔打了个电话。王大笔
抱怨说:“这个郑喜成啊,真是死不改悔!我苦口婆心地向他讲过多少次,他就是
不听。一个小作者,公然把矛头指向了县委和县政府,我看他是不想在平原县呆了!”
黑牡丹问:“是不是这篇稿子惹下祸了?”王大笔说:“问题就出在这稿子上!写
批评稿得掌握个‘度’,超过这个‘度’就要惹祸端!要是人民日报的记者下来,
批评一下县级领导,他们可能不敢吭声,要是省报批评县委书记就不那么顺利了,
批评个乡长还差不多。市报就得再降一级,只能批评一下村干部,要是批评乡一级
的,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咱这县里的小作者,只能批评批评一般老百姓,比如有
人不遵守交通规则呀,有人破坏林木呀,有人搞封建迷信呀,就是批评一般老百姓
也得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背景!”黑牡丹不愿听王大笔的从文之道,就软软地顶了他
一句:“还是王老师活得滋润,人们有再大的疾苦也不会找你去诉说。”
黑牡丹又给赵写家打了个电话。赵老师对郑喜成深表同情地说:“小郑呀,真
是个好青年,这次我算真正认识他了!自古以来,文人都有一种正义感,敢于为人
民鼓与呼。小郑不愧是农家子弟,农民的淳朴和忠厚在他身上体现得最突出。虽然
他遭受不少曲折,但他这种本性不变,一到关键时刻就要顽强地表现出来!想想我
自己,唉,实在是自愧弗如!”黑牡丹问:“郑喜成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人抓走
了?”这让赵写家也大为吃惊:“真会这样吗?那太卑鄙了!”
黑牡丹料定郑喜成被抓起来了。她来到看守所,找到一个爱写稿的小民警,打
听郑喜成的情况。那小民警说:“下午郑老师来看守所一次,进了后院就不知到哪
里了。”
后院是牢房,黑牡丹为了进一步证实郑喜成是不是在里边关着,便从街上买了
几样好吃的东西,装进一个精制的饭盒,送到了看守所。值班的民警看看在押犯人
名单,连连摆手说:“我们这里没有这个犯人。”黑牡丹一再说是下午刚来的,可
能手续还没办好。这时过来几个年轻的民警,看看那饭盒里还有一包鬼子肉,便对
那值班民警说:“你叫她先放这里吧,我们查查再说!”黑牡丹连送几次盒饭,值
班民警都顺利地接收了下来,于是她便断定,郑喜成被关押在里面了!
一个弱女子面对这不公正的待遇,她能有什么办法?在县城虽认得几个笔杆子,
但他们仅能表示一下同情,却也爱莫能助。无奈之中她来到大槐树村,向郑喜成的
爹娘报个信。村民们一听,一个个便怒不可遏,有人主张要到县城去为喜娃子喊喊
冤,有人主张到市里告状。倒是郑喜成的爹比较冷静,他说:“咱不能干出格的事,
咱也得讲究点儿策略。”
有什么策略呢?黑牡丹当时也没细问便回县里了。到第二天,七八辆小四轮拉
着大槐树村的几十个老娘们,一下开到了县城。她们多是五六十岁甚至六七十岁的
老太太,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瓦罐儿,一路走一路高喊着:“喜娃子,大娘给你送
饭来了!你到底在哪儿啊!”“成儿,老奶奶给你做了好吃的,给你送来了。你现
在哪里,快给奶奶说一声啊!”她们先去县委县政府大院转了两圈,后来又一路呼
喊着去了公安局和法院。这弹丸小城,在街心跺跺脚,四门都忽闪。这群老娘们在
县城溜了一大圈儿,好像举行了一次示威游行,郑喜成被抓起来的新闻顿时传遍了
整个县城。
最后,几十个老娘们来到了看守所,向着牢房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叫着,招惹得
整个县城的人都围拢来看热闹。民警们一次次出来劝说:“郑喜成没在这里关着!
你们要干什么呀?”她们回答得也很得体:“俺啥也不干,给俺孩儿送饭吃,总不
算扰乱社会安定吧?”她们好像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似的,往看守所门外一坐不走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们趁机向人们宣传说:“喜娃子是个好孩子,他为老支书鸣
冤叫屈,为失学的孩子伸张正义,到底有什么错?为啥这样对待俺孩儿呀?”这些
老娘们都这么大岁数,劝不得,动不得,有个小民警想拉她们出去,她们直把那小
民警骂了一顿:“娘那个脚,你拉老娘去干啥呀?是不是饿了,想吃蜜蜜了?”那
个小民警脸一红,跑了。最后看守所长也来了:“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听谁说郑喜
成在这里关着?”这些老娘们早有准备,便说:“你们这公家人也不说实话,叫俺
老百姓咋活呀?”看守所长说:“你们聚集在这里,是妨碍公务的。”老娘们回答:
“俺不堵你的门,不拦你的路,妨碍你啥子公务?”面对这群老娘们,看守所长干
急也没法,最后摇摇头走了。黑牡丹一直远远地在一傍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最后她
终于暗暗笑了,郑大叔真是老谋深算啊!
第二天,人越聚越多。有人听说郑喜成是为孩子上学被抓起来的,也一个个买
了点心和水果,纷纷来声援来助威了。有人说:“你们跟郑喜成八不沾九不连,来
这里凑什么热闹啊!”他们说:“俺咋能是凑热闹啊!俺孩子这么多天上不成学,
不是人家郑喜成向中央反映了这情况,俺孩子还得被关在学校大门外。人家为咱出
这么大力,如今被关了起来,俺给人家送顿饭吃,还不应该吗?”看守所长出来作
证说: “郑喜成没有关在这里, 你们不要听信谣言!”大伙自然不信,她们说:
“前一天还有人给他送饭吃哩,他不关在这里,送去的饭就会有人接了?你们不用
骗俺,啥时郑喜成放出来,俺啥时才不来送饭!”
看守所长也无可奈何,便查问是谁收下了给郑喜成送来的盒饭?当然,查了半
天也没查清,那几个年轻民警早已订下了攻守同盟,一口咬定没有收到谁送来的盒
饭。
到了第三天,可就不得了啦!全县有几万人涌进了县城。他们大多是来看热闹
的。眼下正置冬闲,农村没啥活儿,闲得无聊的庄稼人为了寻找生活的刺激,也乱
哄哄地跑来了。有的骑自行车,有的开着小四轮,还有的骑着摩托车带着女朋友,
像赶庙会似的,一下子把县城弄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故意制造紧张气氛说,全县二
十多个乡镇都行动起来了,一支支送饭大军正从四面八方向县城开拔!看守所长没
想到事态会发展这一步,忙向公安局长报告事态的严重性。公安局长又向县委书记
和县长汇报情况,要求县委领导出面解决。
这情况令张春海大为震惊,一个小小的郑喜成竟有这么大能量?背后会不会有
人操纵?然而,几万人聚集在一座小小的县城里可不是小事体,闹出事来其影响和
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张春海马上下令各乡镇,立即做好工作,凡未到达县城的要千
方百计把他们劝阻回去。同时向交警下令,严把各个路口,所有车辆一律不准进县
城。公安局也积极搞好防范,以免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搞不轨行动。
袁书记倒是比较沉着,他说:“不要把问题看得那么严重。群众主要是关心郑
喜成的下落,到底把郑喜成弄到哪里去了?只要证明没有把他关押起来,问题不就
好解决了吗?”
郑喜成到底去了哪里?张春海追问办公室主任。主任挠挠头,也说不清。
那天,张春海叫公安局把郑喜成“控制”一下,办公室主任觉得动用公安机关
不合适,便叫两个负责看大门的保安员去把郑喜成“安置”一下。他扔给两个保安
队员两盒烟说:“这几天只要不叫郑喜成呆在县城,不叫他跟记者见面,你们的任
务就算完成了。”两个保安队员是刚从县城招来的临时工,狗屁不懂,但却有不少
鬼点子。他俩也认得郑喜成,便跑到郑喜成住处,一个喊老师,一个喊大哥,一个
搂腰,一个拽胳膊,一个说我早就崇拜你,一个说今天我请你喝几盅,一个说咱去
大富豪,一个说大富豪咱去不起,咱去野味餐厅换换口味多好。郑喜成说我有事,
我有事!可他们拉的拉,拖的拖,郑喜成挣了半天也挣不开,三个年轻人像要好的
朋友似的,亲亲热热地走出了这小小县城。最后天也快黑了,郑喜成才发现前面根
本不是什么野味餐馆,而是看守所。“你们要干啥?你们想干啥?”郑喜成怒斥着
两个小保安,两个小保安嘿嘿一笑,软中带硬地说:“你先在这儿委屈几天吧,这
是领导交给俺的任务,俺不完成也不行。”
原来这两个保安有个同学在看守所当民警,他俩打电话说:“俺有件东贵重西
想叫你保管几天,可成?”那小民警一口答应,中中中!可等那两个保安来了,一
看被保管的是个大活人,那民警连声说:“不行,不行!”两个保安说:“只有你
这里最安全,门外有高墙,门上有铁锁,这对你来说,也不是多重的任务。”那民
警说:“你们别走,我得请示请示所长!”所长不在家,等这个民警回来,那俩保
安已经没了踪影。
小民警先对郑喜成盘问一番,方知这是大名鼎鼎的夏风,他平时就很崇拜这位
笔杆子,这次有缘相见,自然十分高兴,晚上他请郑喜成喝了几杯酒。只可惜此时
此地不是谈论创作的时候,更不是拜师之处。第二天,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伸
手抓住郑喜成的手说:“郑老师,我先给你看看手相吧!”他抓住郑喜成的手,左
瞅右瞅,忽然惊叫一声说:“大哥,不好!这几天正是你倒霉的时候,你最好离开
县城,到边远的地方躲一躲。”郑喜成问是啥灾?那小民警也说不清,只说:“此
话不可不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