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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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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两三天来,她好替他辅导一下他的专业,说他形象再好,她再托人,卞小宇的专业考试也要差不多。去北京的一路
上,卞小宇的心情是激动和紧张的,他想他就要见到他的偶像堂姐了;并且又要近距离地与她接触。时不时,他就要心
跳起来。
    见到堂姐卞银薿时就不像一路上的心情了,顿然进入了平静。因为来火车站接他的不是只有堂姐,她的身边还有一
个高大英气的男人。男人叫南洋,是堂姐去年结交的男朋友,之前他不知道,也没听说。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的这个
南洋,令卞小宇心里有些落寞,还有些自卑,虽然他比南洋个头矮不了多少,站在南洋跟前,不由得就没有了自己似的。
南洋有一种气质的力度,他知道在他稚嫩的身上是无法拥有的。
    卞小宇住在了堂姐的家里,堂姐的房子是一居室,卞小宇便被安排在门厅住。床是堂姐特意借来的一个折叠钢丝单
人床。从始至终,南洋都跟着。卞小宇想他可能晚上就走了,他希望南洋走得越早越好,好叫他和堂姐单独在一起,他
宁愿感受紧张,感受心跳。南洋不但不走,反而住在了堂姐这里。这叫卞小宇有些别扭和难受,他知道自己是没有理由
难受的,可心里就是有一些不是滋味,不以他意志为转移的。那个夜晚,他没有路途的疲惫,很晚都没有睡着。他的脑
子有些不听使唤,总是禁不住去遐想与他一门之隔的里屋,躺在床上的堂姐和南洋。他们都是太出色了,他们紧密地在
一起,是叫人无法不去羡慕和联想的。他们之间会有多么美好呢?他的单纯经历叫他还不能充分发挥想象,他能想的无
非是一些模糊的表面图景,那些就足以使他心里再次升起了难受,觉得南洋是一个插进来的外来者,占有了堂姐的一席
之地。这么想,他就想起了自己与堂姐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又叫他平静了,堂姐的个人生活是与他不能有关系的。他
有些释然地要昏昏欲睡了。朦胧中,传来了两声呼唤“银薿”的叫声,是男人粗重而喘息的声音,接着,是女人轻微的
答应和喘息的声音。卞小宇一时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而后,恍然知道那是屋内南洋与堂姐的声音。这声音叫他回味了一
夜,之后,他再也没有睡意。里屋,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二天清晨吃早饭时,卞小宇无精打采的脸色,就被卞银薿看了出来,他低着头承认了自己一夜没睡,不敢正视南
洋和堂姐。卞银薿和南洋面面相觑,传递眼神,就有了判断。那天后,南洋来是来,当着卞小宇,再没有留下过夜,说
是回自己宿舍了。卞小宇每天躺下,心情平静,不久就睡着了。
    卞银薿连着给卞小宇辅导了三天。卞小宇表演方面的悟性和感受力很好,另外他的形象表现力也好,动作有节奏感,
这些出乎卞银薿意料的,她高兴地对卞小宇说,她即使不托人,凭借他自身的内外条件,也都够被录取的格了。说是这
么说,卞银薿还是在电影学院托了人,以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表演系招的人少,考的人多,竞争十分激烈。最终,卞小
宇自然顺利通过了专业考试。招考老师对卞银薿说,卞小宇的确是块做演员的料。卞小宇直到走,也没有对堂姐讲出他
是背着父母出来考试的,他不想叫堂姐操心。
    回到兰州后,卞小宇的父母自然知道了一切。但卞小宇主意坚定,对父母说,不叫他上电影学院,他就什么大学都
不去上。父母怎么气也是没用了,只能像以前说的那样对卞小宇撒气地说,既然他目中无父母,他以后不要回这个家了。
卞小宇不在乎地说“好”,一脸说到就能做到的样子。父母倒害怕了,过后主动与卞小宇做了和解。局面不能扭转,表
面他们只能认了,心里却是不断叹气的。他们不明白,儿子自小就与卞银薿生疏,怎么就能想到去考电影学院呢?他们
以为是卞银薿怂恿的,心中十分埋怨卞银薿。 他们哪里知道,就是他们有意制造的生疏,才叫儿子对卞银薿有了似亲不
亲,似近不近的好奇与吸引,执意投入进去的。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这种影响只是表层,更深远的还在后面呢。
    在北京上了学,卞小宇也是很少能见到堂姐的,首先堂姐经常地去外地拍影视,即使偶尔一段时间在家,她总要和
南洋在一起,他就不愿意插在其中了。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南洋和堂姐在一起,他心里总是有种难受的滋味,情绪会立
即低落起来。这种滋味是越积累越厉害的。他不想加强,就只有逃避,要眼不见为净。这种奇怪的感觉,其实是由另一
种感觉造成的。在他的定位里,堂姐卞银薿是有两个位置的。对外,他会毫不犹豫地对人讲“卞银薿是我姐”,他觉得
给外人呈现出那种“姐弟”关系,是一种依靠,会叫他有一种幸福;在他的内心,却又不把卞银薿当姐看的,那个“姐”
不是大小关系,是亲属构建的关系,这是一直以来没有连接起来的自然惯性,概念的给予,是叫他难以从心底接受的。
他叫卞银薿为姐,只是他认可的大小关系。无论怎样界定他与堂姐的关系,在他心中,堂姐在他心中的魅力是不变的;
他看堂姐也是最美丽的。堂姐的男朋友南洋,是叫他羡慕又嫉妒的,他想,南洋拥有了堂姐,是多么幸福啊!他憋劲地
想,他将来找也要找一个像堂姐一样能吸引住他的女朋友。他要求的不是样子,他想样子上没有人能像堂姐的,指望是
放在气质上的。堂姐在他的眼中,气质绝好,她昂扬而和婉,大气而细微,乐观而多情,骄傲而和善,坚持而通融,总
之,她身上散发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在表演系,卞小宇是有名声的。首先他是借了堂姐名气的光。他很有运气,入学的时候,正赶上卞银薿再次“成名”
的高峰,当时卞银薿是被谈论最多的演员,卞小宇自然就时常被学校的同学带着说了出来;其二,卞小宇帅气的形象在
电影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加上他内向而不张扬的性格,使他显得深沉,深沉是一种被追捧的气质,他就更加突出;其
三,卞小宇不是徒有外表的,由于他文化课有功底,他考进电影学院时,高考分数达到了五百多分,这样高的分数在艺
术院校学生中罕见,他便被同学传呼为“才子”。他优秀,自然就博得了许多女生的青睐,除了有表演系的,还有其他
系的;同届和不同届的都有。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像堂姐的气质,他都没有选择。但是,他二年级时,在一次学校舞
会中,他却发现了一个样子像堂姐的女生。女生不是他们学校的,是戏剧学院导演系的新生。女生姓西,叫西茜,很西
化的一个名字。西茜长得洋气,外形整体像卞银薿,但细看面容是不能比卞银薿的。眼皮不如卞银薿的双,是内双的那
种;鼻子不如卞银薿的挺;嘴唇不像卞银薿的丰润,是一个薄嘴唇;脖子也没有卞银薿的纤长。但她的一头长发和身材
都是像卞银薿的,更主要的是她举手投足的姿态很像卞银薿,很有节奏和分寸的感觉。如果只看背影和远景的西茜,卞
小宇觉得那就是堂姐。只要有一方面像了堂姐,在卞小宇心中就都像了堂姐,在他的心里就像找到了依靠和安宁。他在
心理上很快就靠近了西茜。卞小宇的名声,西茜是耳闻的,与这样的男生接触,谁都会上来好感。卞小宇有主动性,西
茜是欢悦接受的。不久,他们就好了起来。
    艺术院校的学生是开放的先锋,好起来了,像谈恋爱的所有男女同学一样,他们放得开,该有什么亲密的接触,就
自然接触了。条件是从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在场的缝隙里挤出来的。这个时候卞小宇实际年龄只有十八岁,西茜和他同岁,
比他只小不到十天。这种体验,对他们都是先行,新奇刺激,一时就沉入了进去。沉入进去,卞小宇就暂时不去想堂姐
了,只想他和西茜的时光了。再看西茜的时候,就觉得那只是他的西茜了,不再掺杂堂姐的因素。只是,他明白了当年
他来北京考试的晚上,为什么南洋会在半夜里呼唤“银薿”了。那是一种幸福时刻,堂姐有,他也有了。他们是各自的,
便顾不上站到对方的立场上多加设想了。他一切开始朝着正常方向发展下来,向着正常方向行进。但是,南洋的去世,
打断了进程。
    卞小宇得到消息的那天,已经是南洋离世的第五天了。是卞银薿亲自打电话告诉他的。电话中,堂姐说着,就哽咽
得说不下去了。卞小宇立即觉得自己是堂姐的擎天柱一般,放下电话,就直奔向堂姐的家。他一进门,卞银薿无限伤悲
地叫了声“小宇”后,就控制不住地将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副当他是寄托的样子。卞银薿闭着双眼,一句话不说,
眼泪默默地流了出来,洇到了卞小宇银色的羽绒服的肩膀上。
    卞银薿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裤,她的腰身纤细,肩膀纤弱;有些凌乱的一头长发泻在肩头。伤痛使她的脸色没有
红晕,被黑色衣裤衬托得十分苍白。在卞小宇的眼中,堂姐此时是一个受伤的天使,柔弱孤痛。卞小宇高大地挺立在她
面前,感到浑身力量强大。他的怜意爱意油然涌起,不顾一切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堂姐。卞银薿像委屈的孩子找到
了亲人依靠,失声痛哭起来。卞小宇紧紧地搂着堂姐,喃喃说:有我呢。他的声音被卞银薿尽情发泄的痛哭声音遮盖,
卞银薿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天后,卞小宇每天都要抽时间来陪伴堂姐,不管早晚。起初时,卞银薿的状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顾不上其
他,卞小宇在不在跟前都一样。思绪情绪都是只徘徊在无法解脱的伤怀之中。卞小宇来了,就像她的屋中增加的一件物
品,依然不会对她撩起声色。卞小宇心甘情愿地顺应着,进入她的情境,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是纯粹的“陪”了。有时,
他还会留下过夜。在那时,平时细致的堂姐,没有了关照他的心情,请他自便。堂姐不照顾他,他反要照顾堂姐的,吃
喝端到她的面前,不断地叮嘱她吃喝。堂姐哪怕麻木地吃上喝上一口,他也会有一点像大人说动孩子的成就感。连着一
个多星期后,卞银薿才逐步释怀了,她看着卞小宇,这才想到,为什么西茜没有跟着他来呢?卞小宇不自然地说,他已
经不需要她了。卞银薿敏感地问,你们分手了?卞小宇点点头。卞银薿问为什么?卞小宇看着堂姐说:就是不需要了。
他的眼神中包含一片情愫。卞银薿想,卞小宇可能有太多和西茜的情感纠葛要向她倾诉,但她现在的思绪实在不能跟着
他走,为他说不了什么,不如不问了。况且他们这代青年,个性强,变数大,靠说和教是改变不了他们主见的。再往后,
卞银薿就知道,1995年已经到来了十几日,卞小宇就要放寒假了。
    放了寒假,卞小宇并没有立即起程回兰州,他要和堂姐一起回。卞银薿想消磨时间,多缓冲一下她心伤的情绪,好
以“好”的姿态面对家人。卞小宇就随着堂姐的日子走了。走之前的日子,他就住到了堂姐的家里,天天陪着她了。那
段时间,卞小宇学会了干家务,买菜,做简单的饭菜,他殷勤情愿,卞银薿是不拦着的,她浑身有种大病初愈的无力,
是没力气做什么的。看着卞小宇努力周到照顾她的样子,她的心里十分感慨,说:这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啊。卞小宇随
着堂姐的时间回的兰州,也随着她的时间回的北京。在没有开学的日子,他就依然日日陪在堂姐的身边了。卞银薿感觉,
卞小宇像自己的亲弟弟似的。
    有了卞小宇的陪伴,减少了一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应该说是缩短了卞银薿摆脱痛心的时间。卞小宇开学之后,卞银
薿基本恢复了工作状态,开始接拍“戏”了。不管去哪儿拍,到了哪儿,卞银薿都会给卞小宇打一个电话,当他是和她
过日子的一家人了。而卞小宇时不时就要把电话打到剧组,无话也要找话地与堂姐说上两三句,最后总是一句“多保重”,
口气像卞银薿的长辈。有过一段卞小宇的陪伴照顾,卞银薿也当他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了,答应得口气有些乖巧。她与
堂弟的亲情维系得是越加深厚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几个月后,卞小宇就毕业了。由于卞小宇形象好,专业好,毕业分配留到了北京,进了
电影制片厂的演员剧团,成了专业演员。从此,卞小宇的日子也像堂姐卞银薿一样,忙了起来,总是有“戏”上。90年
代中期,是电视剧开始广泛生产的时期,卞小宇和卞银薿总是片约不断,他们不是你去了此地的剧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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