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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二十四岁,婚后并非不幸福,只是不满足而已。这种不满足,那位列斯特伯爵也有同感。我厌倦了家务事,渴
望来一次冒险,好驱除日常生活的枯燥。我并非天生的忠贞妻子,我深深着迷于罗勃,我不禁恐惧了起来。罗勃长我十
岁,此时正当他的黄金时代。不过象罗勃这种人的黄金年华是会持续一生的,至少对女人而言,他永远具有魅力。
最近,女王开始对两位男士特别青睐。一个是汤玛士。韩尼兹,另一个则是克利斯多夫。哈顿。这两位都是俊帅人
物。这一类女王的宠臣,都必须具有特殊的“规格”。他们一定要英俊潇洒、风度不凡,而且都得舞艺高超。这或许表
示女王的轻浮,因为她对这些男士大送秋波,显得有失身份。然而她也有其他方面的宠臣。
她倚靠赛俊、倍肯一类的大臣,信任他们的能力,对他们也十分诚挚。其实,他们的地位远比那些漂亮的宠臣还要
坚固,因为后者很可能被一个同样英俊的新人给替换掉。罗勃是这种庞臣的第一号人物,然而我常常觉得女王一直在鼓
励别人,只为了让他没面子。
这期间,她认为罗勃把许多事都视为当然了。自从他受封成爵之后,就神气得不象话。她想要他明白她才是发号施
令的人。
她就位之后,便朝着当时的三位人物,罗勃、韩尼兹和哈顿微笑。
一位侍者端着“宴中王”的银色大礼帽进来,呈递给女王。她一接过,便朝着四周的年轻人笑着。罗勃凝视她,正
要取走礼帽,女王却宣布:“朕指命汤玛士。
韩尼兹为今晚的宴中王。“
这一刻相当紧张。汤玛士满面面春风,喜孜孜地跪在女王跟前。我向罗勃瞥了一眼,发觉他脸色苍白,双唇紧闭。
不一会儿,他昂头笑了,因为她明白每个人都在注意他。女王登基后的这几年来,不都喜欢把“宴中王”的头衔封给他
吗?“
众人必定都在耳语:“列斯特失庞了,女王不会跟他结婚了。”
我替罗勃难过,但又乐得发狂,因为那是当晚际遇的重要关键。
汤玛士的第一道要求便是亲吻御手。女王伸手给他,宣称她别无选择只要遵从。
然而她宠爱地朝他微笑,我知道她是存心气罗勃而已。
当然我与罗勃共舞,他紧握住我的手,我们四目凝视意蕴深长。
“在宫中,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他说。
“是吗,先生?”我回答:“我没发觉,我以为你只注意女王。”
“没看到宫中最美的女士是不可能的。”
“嘘!”我嘲弄地低喊:“这种话真大逆不道。”
我讥笑他,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愈加热切了起来。他的意图相当明显,我不得提醒他我已结婚,而他也是形同
已婚的人。他答说有些情感太过激烈,任何羁绊也制止不了。
罗勃并不机灵,他只是单刀直入,果决刚毅,却不懂花言巧语或快驳急辩。他不隐瞒追求我的原因,我也并不因而
不高兴。我的热情足可和他媲美,因为我光凭本能就知道我借着他可以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境界。我嫁给华德时,
还是处子之身,此后,我一直忠贞自守,只在思潮中才有越轨的倾向。可是我对这男人,有一种强烈的渴望,相当于他
对我的欲想。我看得出他会激怒我,然而我决心要他明白:一旦他试过我,就少了不我。我想到女王和罗勃争吵时的那
付怒容,要是她现在听得出我内心所想的,不宰掉我才怪。这正是我继续执迷的理由之一。
他说我们得暗中幽会。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毫不在乎。我已经抛却了谨慎和良心,我只在意他是否爱我而已。
女王和那位舞蹈能手克利斯多夫。哈顿共舞。他俩翩然生姿,曼妙优雅,正是女王所醉心的搭配。舞毕,全场报以
热烈的掌声,还宣称女王舞艺空前地精湛,甚至超越她自己往昔的表现。
“宴中王”汤玛士。韩尼兹接着就说,这要的舞姿既是前所未见,且高不可攀,他将要求每个人禁足片刻,因为御
足所到之处,即使别人只是踩一脚,也形同亵渎。
我不由得暗笑。这种过度的奉承简直令我吃惊。我一直以为明伊丽沙白这种老奸巨滑的人会笑责一阵的,然而她毫
无表示,仿佛理所当然似地。
宴中王又宣布,舞会既暂停,就换个节目,名叫问答游戏。他将要提出问题,并挑选回答的人。
一个备享殊荣的人一旦稍稍失庞,他的劲敌就等不及要落井下石,以逞其快意。
这情景使我想起那些打落水狗的人。今晚,罗勃远不及以往风光,每个人似乎都想多羞辱他一点。一个人能引起诺
大的妒意,实在少见。其他帝王是否曾宠过一个臣下,就如女王厚爱罗勃那样呢?我不禁怀疑。
韩尼兹自然也免不了考问罗勃,因此宫中鸦雀无声,大家都凝神静待。
“列斯特先生,”韩尼兹开口了:“命令你对陛下询问一个问题。”
罗勃俯首静候。
“恶评和嫉妒,哪一种较难扫除?”
我观察着罗勃,当时我离他很近。他满腔温怒,地神态从容,实在可佩。
他转向女王,声音十分冷静:“陛下已听到宴中王的命令,他是您所挑选的今夜之王,因此我别无选择。我请您以
您的睿智回答我们。”
他复述问题时,女王神情凝重,亲切地朝他笑着:“先生,我认为两者都不容易扫除,不过嫉妒还要难些。”
公开受嘲,罗勃异常难堪。女王还故意跟韩尼兹联合阵线,更是令他激怒。
当晚,他再也没接近女王。许多人正翩翩起箅,他却牵着我,把我拉出大厅,直走到一间他熟识的雅房。他拉我进
去。并关上门。
“先生,”我低唤着,感觉得出我声音中的激颤:“我们一定被看到了。”
他猛力地抓着我,嘴唇离我极近:“即使有人看到,我也不在乎。”他说着:“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这个。”
他把我的襞襟取下抛开,两手搁到我肩上,硬把我衣服扯开。
“先生,您希望我光着身子吗?”我问着。
“款!”他唤着:“款!对了。我在梦中曾多次见过你。”
我渴望他,正如他渴望我一般。真情不待掩藏。
“你好美,美得一如我的想象。”他喃喃低语:“你正是我梦寐以求的,蕾蒂丝……”
而他,也一如我的梦想。这样的经验我未曾有过。他的情感,是愤怒和欲望的混合,这点我不能不知道。我为此激
忿,却无损于我的热情。我决心让他明白我是他前所未见的一位情妇,我要他同我一样坐立不安。他得准备冒失庞的危
险,正如我愿意违背婚姻的誓言。
我暂获成功了。我体会出他的奥妙,也因为明白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欣喜不已。
尽管女王会想他,我知道他离不开了我。我大为欢欣,仿佛我天生就具有特殊的魅力,可迷倒男人,教他们离不开
我似地。而且,我注定要同这男人亲热,正如他注定要渴望我一般。
我俩彼此着迷。然而我们溜出来,一定是有目共睹的。好一会儿,我们回到舞厅,我不由得不安了起来。
女王必定会想念罗勃。她是否曾发现我也不在了?相信我马上就会知道的。我不觉打了个冷颤。万一被逐出宫廷,
我怎么办?
以后几天,女王毫无表示。罗勃未到宫廷,我知道她很想念他。她变得躁怒不堪,还声称某些人自以为去留自如,
看来该教训一顿才行。
不久,韩尼兹和列斯特交恶的消息传来了。列斯特捎信给韩尼兹,说他将带一根手杖去拜访他;韩尼兹则回答说他
将以一支剑来恭迎大驾。
伊丽沙白一听,盛怒不已,同时也有些恐惧。她担心罗勃会发动决斗,而被杀死。几位宠臣间如此蛮干,实在不是
她的本意。她把韩尼兹召来,着实训斥了他一顿,指问他是否自以为能够抗命,斗剑非儿戏,下次他如果再这样蠢,有
人就得尝尝斧头的滋味了。
她大概还掴了他几个耳光,因为他一出来,我发现他两只耳朵红冬冬的,整个人仿佛给泄了气一般。
再来轮到罗勃,我忍不住地凝神细听。
她非常光火,比训韩尼兹时还要动气。
“混帐!”她吼着:“我一直希望你好,可是我总不能光宠你一个而别人什么份儿都没。我还有其他臣仆呢!记住,
朕只有情夫,没有主人。任何人蒙朕抬举,就能够蒙朕贬抑。那些利用朕的恩宠而胡搞蛮干的人,就得尝到这个苦头。”
只听到罗勃平静地说:“陛下,臣谨请告退。”
“退罢!”她叫着。
他一出来,看到我,便盯着我,这是一种邀请,要我跟着他。我一等有机可乘,便一溜跟上去,就在那晚幽会的雅
房找到了他。
他攫住我,紧紧拥着,纵声大笑了起来。
“你看,”他说:“我已经失庞了。”
“但是并没有失去我。”
“那我并非不快乐罗!”
他锁上门,仿佛着魔了一般,疯狂地渴望着我。而我呢,也是激切地欲想着他。
我知道他欲怒参半,但我不在乎。我要这个男人。女王登基那天,我看到他护驾在侧,从那一刻起,我就忘不了他。
如果说他对我的欲望多少肇因于女王的态度,我渴望他有部分也是由于女王的关系。我们即使在最沉迷的时刻,她也阴
魂不散似地,蹯踞在我们心中。
我们并躺着,深知这么做相当危险。万一被发现,必定稳死无疑,但我们却不在乎。我们对彼此的需要远超乎恐惧,
也因此增添我们的感触和激情。这一切,我相信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能给予我,而且,我认为罗勃也一定深有同感。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个性上的认同吗?这是雷霆万钧的欲望和不可抗拒的激情,使得我们忽略了危险。事实上,为
了这番际遇,为提升沉醉的境界,我们已不惜把未来当作睹注了。
我们精疲力竭,却振奋异常。这次的经验,我们将不致遗忘,由于今天,我们来日的生活才会彼此相连。不管发生
任何变故,我们将永难忘怀。
“不久我们还会相见。”他说着,神情十分严肃。
“是的。”我回答。
“这真是会面的好地方。”
“被发现就不妙了。”
“你怕吗?”
“即使怕,也很值得。”
的确,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他是我所要的男人。
“蕾蒂丝,你看起来很漂亮。”女王说:“有什么喜事吗?”
“陛下,没有啊!”
“想必是怀孕了。”
“老天!”我一叫,心理着实恐慌。
“别这样,你只有两个……而且还是女儿。华德想要个儿子,我知道。”
“陛下,我想休养一下。”
她轻轻拍着我的臂膀说:“你这个妻子,真是想什么有什么。”
她紧盯着我,似乎要探究我。她可能起疑吗?万一她起了疑心,我准被轰出宫门无疑。
罗勃对女王,依然是疏远如故。有时这令她光火,然而我相信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给他一点教训。她不是说过吗,她
不能专宠某人,不然他会过于放肆。有时我倒认为她是惧怕罗勃那深厚的男性魅力(我自己就领教过),才强迫自己对
他动肝火的。不然她一掉入陷井,就成了他野心下的牺牲啦。
我并没如愿地掌看到他。只一两次,他潜入宫中与我幽会,我们就在那稳密的雅房里缱绻良久。然而,我觉察得出
他内心的苦闷,我知道他最渴望的不是女人,而是王冠。
他回坎尼华兹堡去了。这个堡,经过他的整饰,已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壮丽城堡。他曾说希望我同他一起回去,还
说若非已是罗敷有夫,我们就可以结婚。不过若不是绝对安全,我怀疑他是否会提及婚姻,因为我知道了尚未放弃与女
王结合的希望。
在宫中,罗勃的敌对正开始设计陷害他。显然,他们以为他失宠了。诺福克公爵尤其是一大劲敌。这人不仅无能,
而且固执。他因为崇拜祖先而郁郁不得志。在他看来,他的祖先远比女王的先人还要尊贵,因为铎德家族的王位等于是
篡窃得来的,这一点我倒有同感。他的祖先可能也相当聪明,然而却都自恃优越,此尤以当今的诺福克公爵为然。伊丽
沙白很清楚他这种脾气,每次一看到他老毛病要发作,就立刻加以抑止,仿如她父亲一般。可是,她总有防范不周的时
候,可怜的诺福克,他责任心重,求好心切,却总是免不了出错。
象他这样的人,眼睁睁看着罗勃登上全国第一把交椅,内心自然很不痛快。他认为以他的家世,那个地位非他莫属。
不幸的是在封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