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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索雷的办公室,对老人说:“索雷先生,衷心感谢你两年来对我的指导和帮助。”
索雷坐在椅上,满是皱纹的脸显出了淡然的神态,注视着他说:“我们没有理由不帮助你。你到这里不是看树上的鸟,玩地上的花。你那么勤奋,为什么不帮你呢!”
听了这话,姜云松眼睛湿润了。
索雷老两口最后一次请姜云松来家的晚上,把他的肚皮差点儿撑破了。他们恨不得让他把家里的食物全都装入肚子里带走,烤小牛肉、水手鳗鱼、血汁鸭块,一连上了几道菜。
他一再说吃不下了,老头儿就让他起来走走,认真说道:“下下再吃”。
三
过了一周的星期五晚上,姜云松跟玛丽琳娜一起吃过晚饭,对她说:“玛丽琳娜,到我房间来。我让你看一封信。”
她进屋后,姜云松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吴丽萍来信了,你看一下。”
玛丽琳娜摇头:“这是你们的隐私,我不要看。”
“你要看,因为跟你有关系。”他只好说。
她把信打开来,好奇地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很快地,她读到了一段不寻常的内容:
……回国后体检,查出我患有白血症。
一三三
我现在仍是孤身一人。陈文涛由于他妻子不同意,一直就没有离婚,也许是命运惩罚我吧!……
见玛丽琳娜低头琢磨信上的内容,姜云松憋一口气,用法语对她说:“Je dvois renouer le marriage avec elle 。(我必须跟她复婚)”
玛丽琳娜惊讶地抬起头来:“我的上帝,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荒谬了!”
“她向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为什么?”
“信讲得很清楚,她患了绝症孤立无助。我能坐视不管吗?”
玛丽琳娜立即颓然跌坐到了床沿上。
沉默片刻,她托着双手不解地说:“她在利用你的善良。她背叛过你!”
“可是,她现在很可怜。”
“为什么必须复婚?”
“得了这种病,很快就会生活不能自理的。不跟她复婚,就无法照顾她。” 说完,他低下头来,不敢看她。
“她家里没有别人?”她想找一个解决办法。
“她只有一个妹妹,十七岁就患病死了。”姜云松想起了丽芸,顿时涌出了泪水,“她妹妹临死前,要我一辈子照顾她的姐姐。我答应了。”
玛丽琳娜两手抓着前胸,惶惶然不知所措,抬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冲出门外,跑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她走之后,姜云松一直呆呆地坐着,脑子一片茫然。
这一夜,他彻夜无眠。看她那么痛苦,却无从安慰她。能说什么呢?硬着心肠演出这场戏,他只能说这些了。他不善说谎,再说下去只会越说越走样。
看着心爱的姑娘在自己策划的谎言中备受煎熬,他怜惜、内疚、痛苦,又万般无奈。两眼盯着天棚,泪水在脸颊不停流着。
天刚蒙蒙亮,他就听到了敲门声,紧忙起来开门。
玛丽琳娜站在门外,脸色苍白两眼红肿,显然她也一夜未眠。
他赶紧将她拉进来,把门关上。
她一进门就抓住他的肩膀,盯着他的脸问:“我不明白,云松。我就没有你那个离婚的妻子重要?”
他不知怎样回答,心慌意乱地解释:“玛丽琳娜,这不是感情问题。”
“不对,你在骗我!”
他心里一惊,脱口而出说:“我爱你,这个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怔怔地看着他:“吴丽萍是你的初恋。可你知道,我的第一个恋人是你,你是我惟一的恋人!”
姜云松一阵心痛,无法理出思路应对她,只好说:“玛丽琳娜,你以后会明白的。”
“你有民族偏见,一直就不相信我的爱!”她伤心得流出泪来,“我认识你六年了,你一直把我看作一个外国人。”
“以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不是。我真诚地爱着你,非常爱!”。
她不听他的表白,顾自说下去:“不不,你并不知道,为了我们的爱,我做过多少努力。我父亲反对,我母亲反对,我哥哥反对,我的朋友怀疑,我都没有动摇过。我找柯迪斯,找旺德希,还找过你的老师诺默教授。他们都感动了,都愿意帮助我……”
姜云松到此刻才知道这些真相,才真正了解一个白人姑娘的深情,内心深处强烈震惊了。他泪水奔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大哭起来:“玛丽琳娜,相信我,我多么爱你。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深深地反省,痛悔不该陷入情欲的深谷里,害了这位单纯美丽的法国姑娘。自己当初要是清醒些,就能记住出国前李所长的谈话,感情空虚和她的美色让自己陷在爱的旋涡中不能自拔,结果却重重地伤害了她。
在那种情况下,有谁能拒绝这么美艳的白人姑娘的温情?他对她的爱,使他没有这样想,就使他更加悔恨倍觉痛苦!
他痛悔当中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只有紧紧地抱着她痛哭。
两人无言地哭泣,面对着面紧紧搂在一起站立了很长时间。
她忽然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默默走到床前,动手解剥自己的衣裙。
他惊异地看着她的举动。
当她完美的躯体整个裸露在眼前的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紧忙跑去拉上窗帘,迅速脱下衣裳。
他们默默对视了片刻,随即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在一起。一同滚落到床上,疯狂地放纵自己的情欲,以此来填补即将离别的痛苦。一遍遍抚摸对方身体的各个部位,永远记住每个细节……
他迷醉在夜来香的气味中,又感觉到那股急切的旋涡有力地卷吸着,把他裹向大湖的深处……他虚脱般瘫在她的身上 。
一三四
忽然,他看到她的泪水在两颊流淌。他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
他们搂得紧紧的。整夜无眠的折磨之后,他们相拥不舍地沉入睡眠。
她突然醒了过来,身子向后挪动,瞪着眼睛注视他。他也醒了,两双眼睛对视着,不碰对方的身体……
他侧转过身来,贴着她柔软的胴体,紧紧挨着她一动不动,感受她的身躯传达到心里的温情。
他悲哀地想道,这么美好的姑娘,就要舍她而去,我不再能拥有她了……
忽然,她痛苦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爬下床去,冲到了窗前。站在朦胧的光线底下,转过身来瞪眼注视他。
她掩脸哭泣。
她烦躁不安,光着身子在房间中来回走动。
她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木床、书桌、板凳、帆布靠椅,这个简朴房间的每一个物件都是她绵绵情思的归宿,她泪水涌流。到底发生什么了,自己最信任最锺爱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想不明白。
她泪流不止,重复说着自己实在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谬的决定,怎么来解释你一再表白对我的爱。
他静静地听她诉说,不回答。
他站了起来,把她拉向身边,吻她。
她止了泪,闭上眼睛,接爱他的爱抚。
窗外的松林被风阵阵吹过,似大海波涛涌动,似地中海海滨别墅的屋里听到的声响。那幸福的时光历历眼前,草地、树林、浅绿的泳池、米黄色小屋,那些刻骨铭心的日子。六年来跨越万里的日日夜夜,给两人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艰难培植起来的爱情,渐渐溶入了两人的血液,强烈激起心底的巨大痛苦。
她不说话,默默捡起地上的衣裳穿了起来。
他惊奇地看着她,跟着穿上衣服。
“你决定了?”她注视他的眼睛。
他避开她的目光,眼睛盯着墙壁,吃力地点了点头。
她推开椅子,脸上现出凄惨的笑纹:“那么,我该离开了。”
他心慌起来,想走向前去。
“不要动!”
她两眼闪闪微光。
“我该走了。……你不要动,不要动!云松,我该走了……”
他想搂她。
她推开他:“放我走吧。在中国还有一个女人等着你,你必须放我走……”她哽咽着,“你只能放我走,是不是?”
他不说话。
她退后一步,死死盯着他,眼睛射着冷光。看了几秒钟,转过身快步冲出门去。
四
第二天晚上,姜云松到周老板的中国餐馆来。
周老板今晚请他吃饭,算是饯行。
幽静的芙蓉餐馆里,依旧缭绕着如丝如云的音乐《采茶灯》。
姜云松看着温馨的环境,景物依旧却人事全非。他注视玛丽琳娜常坐的位置,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她相伴相依。他的眼睛潮湿了。
周老板看姜云松眼神呆板地坐着,就问:“玛丽琳娜没跟你来?”
“她有事,不来了。”姜云松掩饰道,把脸转向一边,不想让他看到就要掉落的眼泪。
精明的周老板看出来了,索性告诉他:“她中午来过。要了一瓶白兰地,喝得满脸通红,还说了好多。”
姜云松心里一惊:“她说什么了?”
一三五
“她说,你们亚洲人民族偏见很深,做事难以置信。”
姜云松不语。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姜云松眼里的泪水滴落下来:“我们吹了。”
周老板点头感慨:“我就说过,两个民族的差异太大了,很难成的。眼看就要启程回国了,她却变卦了。”
姜云松心如刀绞,不想向他解释,只是把杯里的酒一口倒入喉中。
周老板中午见到玛丽琳娜的样子早有预感,今晚只摆上低度的沉缸老酒,放心地陪着他借酒浇愁。
看姜云松始终打不起精神来,老周安慰他:“想开些。像你这样的高科技人才,回国还怕找不到满意的女人!婚姻都讲缘分,不能强求的。”
他说了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姜云松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牵挂着中午灌了一肚子白兰地的玛丽琳娜。
十一点过后,姜云松才离开芙蓉餐馆。
他沿着迷纳波林荫大道往回走。
度假期已过,深夜的埃克斯城非常幽静。这条法国最美的林荫大道两旁的法国梧桐,形成一里多长的绿色长廊。大道中央的喷泉,在灯影里闪烁着点点荧光。路面晦暗朦胧,路上行人稀少。两旁楼房窗户,透出一团团朦胧的灯火。
看着一个个温馨的家园,他心里默想,如果留在这里,也可以跟她坐在一个壁炉前享受幸福的夜晚。不觉洒下两行凄凉的泪水。
走了不远,他看到一家酒吧依然热闹得很。有的在吧台边自饮独酌,有的围着小桌子边喝边聊,一些人在舞厅里伴着摇滚乐曲扭动身子。
忽然,他在那团团色彩中发现了玛丽琳娜的身影。她正坐在一张小桌边,一个人喝闷酒。
那些跳摇滚舞的小伙子们,自然不会忽略这个闷声独饮的艳丽姑娘。一个小伙儿坐到她边上,搭讪说:“我们上个月见过面……”
她厌烦地挥挥手,把他赶开了。
姜云松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外,两眼不眨地看着她。她鬓发零乱满脸通红,两只眼睛失神地瞪着,脸部表情飘忽不定。他看着,心要碎了!
过了一阵子,一个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过来,喷着满嘴酒气对她说:“他不会来了,我们干一杯。”
她喊道:“滚开!”
她拿起桌上那瓶白兰地往杯里倒,只淌出几滴就没了,已经被她喝光了,就招手要酒保再给她送来一瓶。
姜云松一看,今天至少是第三瓶了,就急忙奔进酒吧去,把她手中的瓶子夺了下来。往吧台上丢下五百法郎,立即拽起她往门外走。
玛丽琳娜看是姜云松,呆滞的脸上立即淌下了泪水,用力扒他的手:“走开!不要管我。”
酒吧里的人惊奇地看着他们。姜云松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一个黄种男人拽一名白人姑娘有很大危险,就死劲儿拉着她尽快离开这里。
一离开酒吧,玛丽琳娜很快就温顺下来。把头伏到他的肩上,哭了起来。
姜云松听她哭泣,心里阵阵疼痛。他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默默搂着她的肩膀往住所走去。
第二天晚上,姜云松不放心,在周老板那儿呆了一阵儿,又到那间酒吧来探视。
他到窗外一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