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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水浒全传-荡寇志[70回本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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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内处陪多少小心。你恼了二位伯伯,还不快去拜谢!”丽卿上前,叉玉臂,折柳腰,深深的道了两个万福,口里说道:“深感二位伯伯。方才实是奴家卤莽,不识高低。我爹爹已将奴家责罚过了,还望二位伯伯,衙内前替奴家周旋则个。”看那两个没脑子,涎着脸儿,连忙答喏道:“姑娘说那里话!还是衙内冲撞姑娘,特叫我们来姑娘前求开罪。”说罢,又唱个肥喏。陈希真连忙拉住道:“二位,这等小孩子,兀的不折杀他。孩儿,难得二位伯伯恕罪,你进去罢。快教他们安排酒肴。”丽卿又道两个万福,进去。那两个没脑子连珠箭的推辞道:“并不饥饿,不敢承赐。”立起身就走。希真拦住道:“小酌数杯何妨?”两个齐声道:“天色暗了,衙内盼望。”一定要去。希真虚拉着送出门外,道:“恁地要紧,明日却来草舍小酌。”两个略答应一声,又唱个无礼喏,慌急慌忙奔出巷去了。 
  希真关上门,进后轩来。那养娘同苍头安排夜饭去,希真见女儿只一个人,便悄悄的说道:“卿儿,计策便有些意思。往常本师张真人说你的姻缘却在东北 ,我亦于东北上有段魔障必须去完了他,方好打点内丹。我想别处也无可托足,只有山东沂州府你的姨夫刘广。他义胆包天,与我最投契,只有他那里安得我们。但不知他为何削了职,近来又没个书信。你那两个表兄去年应武举,又都不中。我也正记念着要去看他,如今正好与你同去。你精细着,慢慢地把些细软收拾起,随身只打两个包袱,其余都撇下了,不必可惜。只不可使养娘打眼。”丽卿道:“爹爹吩咐,孩儿都省得。只是母亲的坟墓,又没个亲人,托谁照看?”希真道:“不妨。因我又看得高俅那厮的气焰也不久了,不过四五年之间,必然倒马。那时太平,我同你再回故里,有何不可!”丽卿道:“这房子同这些器皿都弃了?”希真道:“我看得功名富贵如同粪土,连身子尚是假的,不过套着他,不得不为他应酬,何争这些房屋器皿!”丽卿道:“先来的三个客,是什么人?”希真道:“你不听得,一个姓范的,是本城人,我亦认得他,只是不十分深交。那两个是梁山上的强盗,没来由说我去入伙。我恁的没路走,也不犯做贼!便做贼,也不犯做宋江的副手!吃我回覆了他。那厮们再来缠我,也未可定。只恐他那军师吴用亲来,那厮会放野火,倒要防备。闻得蔡京就要进兵,那厮未必敢离巢穴。余外怕他怎的!”丽卿道:“爹爹何不早说,我们却好捉住那厮,去到官领赏,可惜吃他走了!”希真瞪了一眼道:“你又来了!干你甚事?你捉来献与高俅,他便封赠你不迭?”说罢,养娘正掌上灯,搬出饭来。父女二人吃罢,苍头、养娘收抬去,亦吃了。希真道:“卿儿,去睡了罢!我去静室祭炼都箓也。”丽卿应了一声,叫养娘照着,到后面箭园内亭子上看了个转身,弓箱内照应了火缸,又将各样军器料理了一番出来,关好园门,上楼去睡了。 
  希真自去静室做了一番功课,祭炼毕,又运了一回内观坐功,恰已是三更天气,也归房去睡了。一早起来梳洗罢 ,叫起女儿来,吩咐道:“我去回拜客,就回来。今日高俅那里倘有人来,我不在家,你不可出头。”丽卿应了。陈希真一直走到九曲巷范天喜家,只见大门已开,一个苍头躬着腰扫地。希真问道:“大官人起来否?”苍头忙丢了扫帚,应道:“大官人因亲戚家婚嫁喜事,一早出门了。”希真道:“还有两位客官何在?”苍头道:“两个客官都回乡去了。天不亮动身,顶城门出去的。老爷请进里面拜茶。”陈希真道:“我不进去了。大官人回府,相烦说声:陈希真亲来谢步,夜来怠慢。”苍头道:“小人说便了,陈老爷慢去。” 
  陈希真一直回家,进得门时,只见那拨火棒、愁太平两个,早在厅堂上坐等。希真忙抢一步上前道:“失迎,失迎!二位好早 ,点心用未?”那两个起身答道:“便是一件要紧事,要报提辖得知。”希真惊道:“什么事?”两个道:“便是夜来小可见衙内回那话,衙内在府里整整吵闹了一夜,磕头撞脑只要奔到府上来,吃我们捺住了。小可们兀自一夜不曾合眼。”希真道:“却是为何?莫非老汉有恁不是处。”两个道:“只为小可们嘴快;不应说出姑娘被责一节。衙内听得,跌脚捶胸,恨不得寻死,声声说道害了好人,自己补自己,连夜要过来负荆。挨到天亮,又不敢径来。此刻已在巷口茶店内候着,叫我两个先来通知。”希真听罢,呵呵大笑,谢罪道:“什么道理,衙内这般克己!快去请进来坐地。” 
  三人脚不落地赶出巷口,只见衙内已在巷口探看,后面又有两个亲随。见了陈希真,便来唱喏。陈希真连忙扶住道:“罪过。老汉该死,请草堂上陪罪。”挽着手 ,一同回来。到得堂上,衙内先跪下去,磕头捣蒜也似的道:“我的老子,我再三求恳你,你恁的这般执性儿?如今反把令爱姑娘冤屈责罚,教我高某死了做鬼也难过。”陈希真连忙跪倒回礼,扶起衙内道:“恁的这般颠倒说!老汉生出这种不肖女儿,冒犯了衙内,此等责处,算得什么?衙内不怪,已感激不尽,不料衙内这般情深。衙内坐地,老汉唤这小贱人出来。”高衙内假拦阻着,陈希真已进去了。好半歇,领着丽卿浓妆艳裹,慢慢地出来。衙内望见,扑翻身就拜。希真慌忙架住道:“衙内怎的……怎的不是折杀人?孩儿快回礼!”丽卿只得连忙跪下去,也拜了几拜。两个一齐立起。衙内道:“姑娘,小人兀自不知,害得你苦,小人兀自难过了一夜。”丽卿道:“奴家实是卤莽,懊悔不迭,亏杀衙内海涵。不省衙内身子有事不?”衙内连连答道:“没事,没事。只愁姑娘问了贵手。”两个没脑子呵呵大笑道:“真叫做不打不成相识。好个宽洪的衙内,好个贤德的姑娘!”陈希真道:“旧话休再提起,且坐了谈心。”只见那孙高、薛宝上前道:“衙内还有一件事,要恳台允。”正是:粉蝶贪花,撞着蛛丝殒命;灯蛾扑火,惹来红焰烧身。毕竟不知高衙内还说什么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北固桥郭英卖马 辟邪巷希真论剑    
  却说孙高、薛宝当时上前说道:“衙内还有一件事求恳,提辖切勿推却。”希真道:“请教。”两个说道:“衙内夜间对我等说,提辖这般仁德君子,实在少有,衙内情愿过房与你老人家做个干儿子,万勿推却。”陈希真道:“阿也,什么话!谅陈希真是何等样人,虽是稍长几年,与太尉厮熟,此时贵贱悬殊。虽是衙内雅爱,不怕辱没,太尉得知,须任陈某无礼。”衙内道:“家父处已禀明了。”孙高道:“正是太尉的主意。”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亲随早明晃晃的点起两枝臂膊大的蜡烛,插在那带来的台儿上,捧上画桌来摆着。希真那里拦得住。拨火棒便去拖过一张椅子,那愁太平便把陈希真推在椅子上按定。高衙内跪下去便拜。希真欲待回礼,吃两个没脑子帮住了手,实足足受了八个头儿。那丽卿立在屏风边,光着两眼看他们做作,呆默默地只不做声。那苍头、养娘都忍不住笑。拜毕,陈希真道:“二位哥,这不是弄我,折尽了我的草料!说不得,我儿过来,同哥哥厮见了。”丽卿走到中间来,同高衙内又拜了四拜。 
  陈希真让了坐位,丽卿去老儿的肩下坐了,苍头、养娘送茶过来。希真吩咐苍头:“快去叫个疱丁,整顿酒筵。倘来不及,酒楼去做些现成凑上 ,色色都要美好。”高衙内道:“恁地要费事!”却坐着不起身。苍头去巷口疱丁家转了回来道:“今日大好日,疱丁不得空,不在家里。”希真道:“只好委曲酒楼上去胡乱搬些来罢。”希真道:“我记得衙内今年好似二十九岁了?”衙内道:“旧年孩儿曾对干爷说过二十八岁。”希真道:“衙内长你妹子十岁。”衙内道:“如此说,贤妹是十九岁了。”陈希真道:“虽则衙内大十岁,看去却与小女差不多,全不似三十光景。毕竟富贵人家,安养得好。”高衙内道:“孩儿那有贤妹这般后生。”孙薛二人道:“却真是差不多。”只见陈丽卿缓缓立起身,对父亲道:“孩儿没事进去罢?”希真道:“你进去不妨,各位处告了。”丽卿又都道了万福,冉冉的往屏风后转去了。养娘也随了进去。高衙内那双眼睛直送进去。 
  少顷,酒保挑了酒席,送到后面去。苍头安排搬来。那衙内两个亲随也来相帮伏侍,摆桌凳,安杯筯。陈希真苦苦的劝衙内坐了首位 ,孙高第二,薛宝第三。轮流把盏,吃了两三巡。希真只将素酒相陪,自有几种蔬菜。衙内道:“爹爹真不开荤么?”希真道:“我昨日说过的,要到月尽夜。”两个矮方巾起身告辞道:“小可委实要到亲戚处贺喜,不能奉陪。衙内在此宽用杯不妨。”希真已知其意,假留了一回,送出门去。转身来,高衙内已出席候着。希真一只手挽着衙内的手,一只手拍着他肩道:“我的儿,我怎想有这块福气!如今已是一家人,进到里面去何妨。”便叫把酒席移到后轩去,吩咐养娘:“一发请姑娘出来陪哥哥。”高衙内听见这一句,好似哑子掘着藏金,心里说不出的欢喜。只见养娘伏侍丽卿出来,高衙内又唱个喏,丽卿又道个万福。希真笑道:“家无常礼,只管文绉绉的几时了!”遂自己居中坐了,教女儿伺衙内对面坐了。养娘来斟酒。高衙内亦不敢十分多看,只是左一眼右一眼的飘过去,险些儿把魂灵飘落。丽卿有时眼光同他撞着,只不怎么。高衙内问道:“西门外鸳鸯岭好景致,贤妹去过否?”丽卿道:“不曾。”衙内道:“那里有个天妃庙,近来桃花盛开,干爷何不领贤妹去耍子?”希真道:“家里无人,老汉不十分教他出门。”衙内道:“耍子何妨。”那衙内想不出的话去逗引丽卿开口,丽卿只答应了便住口,再不多说。希真去陪他说些闲话。看看下午席散,高衙内只得动身,却又坐下,吃两杯茶。外面亲随也吃了酒饭,备好了马。希真送衙内出来,亲随也来讲了饭。希真叫苍头把自己烛台来替换了,将那原来的烛台交还亲随带回。希真道:“容日来谢太尉。今日初次,不便留你,下次就在老汉处歇宿都不妨。”衙内道:“爹爹不要反劳,孩儿不时的会来。”高衙内上马去了。附近的邻舍有几个识得的,都说道:“这老儿从新颠倒,这般举止!花枝般的女儿,岂不吃他勾引了?” 
  那陈希真进来,叫把两枝大烛移到后轩吹灭了,看着女儿长叹一口气道:“我只因势力不敌,故此降志辱身,求个出路。只是委曲了你 ,多受几日腌臜。我成就了都箓大法,皆你之功也。”丽卿道:“爹爹休说这般话,孩儿夜来原说已都依了。只要爹爹安稳,就是那厮有些长短,我只捺着便了。”希真甚喜,道:“好孝顺儿子!我计必成。但只是家中只得一匹川马,临走时还少一副脚力。我亦时常头口行里去留心,不是挤不得银钱,实在好的绝无。”丽卿道:“只好再商。”   
  却说高衙内得意扬扬回到殿帅府前,孙高、薛宝已在那里等着,拱手道:“衙内恭喜!”衙内大笑。一同进府,到书房里都坐下,孙高道:“衙内 ,我这计如何?如今这人怕不是衙内的!”高衙内道:“计便有大半灵了,只恐求亲时他却推阻,岂不是加倍的陪了吃亏。”孙薛二人齐说道:“没事,那老儿却不比得那年张教头。你看他方才的那些言语,却十分迎着来。我看他已是千肯,只不好自己开口。我这边若一去说,必成无疑。却不可太说得骤了。衙内不时的去温存着,不可冷落。太尉处便趁早去禀知,恐那老儿早晚来谢,弄得两不斗头。”衙内道:“说得是。” 
  当晚衙内就去见了父亲,把这节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高太尉道:“你这厮想不到的去做!陈老希虽则起先同我认识,他不过一个退休的提辖,你却去拜他做老子,又要他的女儿 ,少不得又是讨来做正,无故揿我同他做亲家公。况且你左弄一个女娘,右弄一个女娘,还怕不够。劝你不如省些精神,断了念罢!”高衙内磕头礼拜道:“我的爷,断得来时,孩儿早自断了,只是那人委实的可人心坎儿。爹爹这一次与我作成,下次就有好的也不敢再要了。”太尉道:“我不是意懒,你记得那年为林冲的老婆,费尽多少心血,只一场空。陆谦、富安的老小,现在还养着。”衙内接口道:“不,不,这陈老希不似那林冲,他已千肯,只要父亲一说便成了。只不可就说。”高太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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