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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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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们好运气。”伯金说。

    “也祝你们好运气,”那女人说。然后她又试探着问:“你们什么时候结?”

    伯金看看厄秀拉说:“这要由女士来定。只要她准备好了,我们就去登记。”

    听到这话厄秀拉迷惑不解地笑了。

    “不着急。”那小伙子意味深长地笑道。

    “到那儿去就跟要你的命一样,”那女人说。“就跟要死似的,可你都结婚这么久了。”

    男人转过身去,似乎这话说中了他。

    “越久越好啊。”伯金说。

    “是这么回事,”男人羡慕地说,“好好享受,别用鞭子抽一头死驴。”

    “可这驴子是在装死,就得抽它。”女人温柔又霸道地看着她的男人。

    “哦,这不是一回事。”他调侃道。

    “这椅子怎么样?”伯金问。

    “嗯,挺好的。”女人说。

    说完他们走到卖主跟前,这小伙子挺帅,但有点可怜见的,一直躲在一边。

    “就这样,”伯金说,“你们是带走呢还是把标签上的地址改改让他们送去?”

    “哦,弗莱德可以搬。为了我们可爱的家,他会这样做的。”

    “好好使用我,”弗莱德笑着从卖主手中接过椅子。他的动作很雅观,可有点畏葸。

    “这给妈妈坐很舒服,”他说,“就是缺少一个椅垫儿。”

    “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厄秀拉问。

    “当然漂亮。”女人说。

    “如果你在里面坐一坐,你就会希望留下它。”小伙子说。

    厄秀拉立时坐在椅子中。

    “实在舒服,”她说,“可是太硬了点儿,你来试试。”她让小伙子坐进去。可小伙子却露出尴尬相,转过身,明亮的目光奇怪地打量着她,象一只活泼的老鼠。

    “别惯坏了他,”女人说,“他坐不惯扶手椅。”

    “只想把腿翘起来。”

    四个人要分手了。女人向他们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这椅子我们会一直用下去。”

    “当装饰品。”小伙子说。

    “再见——再见了。”厄秀拉和伯金说。

    “祝你交好运。”小伙子避开伯金的目光把脸转过去说。

    两对儿人分手了。厄秀拉挽着伯金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去看那一对儿,只见小伙子正伴着那圆滚滚、很洒脱的女人走着,他的裤角嘟噜着,由于扛着椅子,他走起路来显得很不自然,椅子的四只细腿几乎挨上了花岗石便道。可他象机敏活泼的小老鼠,毫不气馁。他身上有一种潜在的美,当然这样子有点让人生厌。

    “他们多么怪啊!”厄秀拉说。

    “他们是人的后代,”他说,“他们令我想起了基督的话‘温顺者将继承世界。’”

    “可他们并不是这样的人。”厄秀拉说。

    他们等电车到了就上去了。厄秀拉坐在上层,望着窗外的城市。黄昏的暮色开始弥漫,笼罩着参差的房屋。

    “他们会继承这个世界吗?”她问。

    “是的,是他们。”

    “那我们怎么办?”她问,“我们跟他们不同,对吗?我们不是软弱的人。”

    “不是。我们得在他们的夹缝中生存。”

    “太可怕了!”厄秀拉叫道,“我不想在夹缝中生存。”

    “别急,”他说,“他们是人的后代,他们最喜欢市场和街角。这样就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是整个世界。”她说。

    “噢,不,只是一些空间。”

    电车爬上了山,这里一片片的房屋灰蒙蒙的,看上去就象地狱中的幻景,冷冰冰、有棱有角。他们坐在车中看着这一切。远方的夕阳象一团红红的怒火。一切都是那么冰冷,渺小,拥挤,象世界末日的图景。

    “我才不在乎景致如何呢,”厄秀拉说。她看着这令人不快的景象道:“这跟我没关系。”

    “是无所谓,”他拉着她的手说,“你尽可以不去看就是了。

    走你的路好了。我自己的世界里正是阳光明媚,无比宽广——“

    “对,我的爱人,就是!”她叫着搂紧了他,害得其他乘客直瞪他们二人。

    “我们将在地球上恣意游荡,”他说,“我们会看到比这远得多的世界。”

    他们沉默了好久。她沉思着的时候,脸象金子一样在闪光。

    “我不想继承这个世界,”她说,“我不想继承任何东西。”

    他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不想,我倒想被剥夺继承权。”

    她攥紧了他的手指头。

    “咱们什么都不在乎。”她说。

    他稳稳地坐着笑了。

    “咱们结婚,跟这一切都断绝关系。”她补充说。

    他又笑了。

    “这是摆脱一切的一种办法,”她说,“那就是结婚。”

    “这也是接受整个世界的一种办法。”他补充说。

    “另一个世界。”她快活地说。

    “或许那儿有杰拉德和戈珍——”他说。

    “有就有呗,”她说,“咱们烦恼是没好处的。我们无法改变他们,能吗?”

    “不能,”他说,“没有这种权力,即便有最好的动机也不应该这样。”

    “那你想强迫他们吗?”她问。

    “也许会,”他说,“如果自由不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让他自由?”

    她不言语了。

    “可我们无法让他幸福,”她说,“他得自己幸福起来才行。”

    “我知道,”他说,“可我们希望别人同我们在一起,不是吗?”

    “为什么?”她问。

    “我不知道,”他不安地说,“一个人总要寻求一种进一步的友情。”

    “可是为什么?”她追问。“你干吗要追求别人?你为什么需要他们?”

    这话击中了他的要害。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我们两个人就是目的吗?”他紧张地问。

    “是的,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如果有什么人愿意与我们同行,让他们来好了。可你为什么要追求他们?”

    他脸色很紧张,露出不满的表情来。

    “你瞧,”他说,“我总在想我们同其它少数几个人在一起会真正幸福的——与他人在一起共享一点自由。”

    她思忖着。

    “是的,一个人的确需要这个。可它得自然而然发生才行。你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它。你似乎总想你可以强迫花儿开放。有人爱我们是因为他们爱我们——你不能强使人家爱我们。”

    “我知道的,”他说。“可我们就不能采取点步骤了?难道一个人非要孤独地在世上行走——世上唯一的动物?”

    “你既然有了我,”她说,“你为什么还需要别人?你为什么要强迫别人同意你的观点?你为什么不能象你说的那样独善其身?你试图欺压杰拉德和赫麦妮。你得学会孤独才行。你这样太可怕了。你现在有了我,可你还要迫使别人也爱你。你的确是迫使人家爱你的。可即便是这样,你需要的仍不是他们的爱。”

    他显出一脸的困惑相。

    “我是这样的人吗?”他说,“这个问题我无法解决。我知道我需要与你结成完美、完善的关系。我们几乎建立了这样的关系——我们的确建立了这样的关系。可是除此之外,我是否需要与杰拉德有真正完美的关系?是否这是一种最终的、几乎超人的关系——对他对我均是如此?”

    她的眼睛闪着奇特的光,看了他好久,但她终于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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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一页前一页第二十七章 出走



    那天晚上厄秀拉神采奕奕,眼里闪着奇特的光芒回到家中,这副样子把家人气坏了。父亲上完夜课,晚饭时分回来了,路程又远,他累坏了。戈珍正看书。母亲默默地坐着。突然厄秀拉响亮地冲大伙儿说:“卢伯特和我明儿结婚。”

    父亲不自然地转过身问:“你说什么?”

    “明天?”戈珍重复道。

    “真的?!”母亲说。

    厄秀拉只是开心地笑,并不回答。

    “明儿结婚!”父亲严厉地叫着,“你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是的,”厄秀拉说,“为什么不呢?”这口气总是令父亲发疯。“万事俱备了,我们就去登记处登记——”

    厄秀拉高兴地说完以后,人们又沉默了。

    “这是真的吗,厄秀拉?!”戈珍说。

    “我们是否可以问问,为什么这秘密封得这么严?”母亲很有分寸地问。

    “没有秘密呀,”厄秀拉说,“这你们知道的呀!”

    “谁知道?”父亲大叫着,“谁知道?你说的‘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正在发牛脾气,厄秀拉立即反击。

    “你当然知道,”她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们将要结婚。”

    一阵可怕的沉默。

    “我们知道你们要结婚,是吗?知道!谁知道你的事,你这个变化无常的东西!”

    “爸爸!”戈珍红着脸抗议道。随后她又冷静、语调柔缓地提醒厄秀拉听父亲的话:“不过,这么着急做决定,行吗,厄秀拉?”

    “不,并不急,”厄秀拉高兴地说,“他等我的回话好长时间了——他已经开了证明信了。只是我——我还没准备好。现在,我准备好了,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吗?”

    “当然没有,”戈珍说,但仍嗔怪道:“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呗。”

    “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就这么回事!‘我还没准备好,’”

    他学着她的口气。“你,你自己很重要,是吗?”

    她打起精神,目光很严厉。

    “我就是我,”她说。她感到受到了伤害。“我知道我跟任何别人都没关。你只是想压制我,而不管我是不是幸福。”

    他倾着身子看着她,神色很是紧张。

    “厄秀拉,瞧你都说些什么话!给我住嘴!”妈妈叫着。

    厄秀拉转过身,眼里冒着火。

    “不,我就不,”她叫着,“我才不吃哑巴亏呢。我哪天结婚又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关别人什么事?”

    她父亲很紧张,就象一只缩紧身子要弹跳起来的猫。

    “怎么没关系?”他问着逼近她。她向后退着。

    “有什么关系?”她退缩着但嘴仍很硬。

    “难道你的所做所为,跟我无关吗?”他奇怪地叫道。

    母亲和戈珍退到一边一动也不动,象被催眠了一样。

    “没有,”厄秀拉嗫嚅着。她父亲逼近她。“你只是想——”

    她知道说出来没好处,就住口了。他浑身憋足了劲。

    “想什么?”他挑衅道。

    “控制我,”她嘟哝着。就在她的嘴唇还在动着的时候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把她打得靠在门上。

    “爸爸!”戈珍高声叫着,“这样不行!”

    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厄秀拉清醒过来了,她的手还抓着门把手,她缓缓站起来。他现在倒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不错,”她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昂着头说,“你的爱意味着什么,到底意味着什么?就是欺压和否定——”

    他握紧拳头,扭曲着身子走过来,脸上露出杀气。可厄秀拉却闪电般地打开门,往楼上跑去。

    他伫立着盯着门。随后象一头斗败了的动物转身走回炉边的座位中去。

    戈珍脸色煞白。紧张的寂静中响起母亲冷漠而气愤的声音:“嗐,你别把她这事看得太重了。”

    人们又不说话了,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突然门又开了,厄秀拉戴着帽子,身穿皮衣,手上提着一个小旅行袋。

    “再见了!”她气呼呼、颇带讽刺口味地说。“我要走了。”

    门马上就关上了。大家听到外屋的门也关上了,随着一阵脚步声传过来,她走上了花园小径。大门“咣当”一下关上了,她的脚步声消失了。屋里变得死一样寂静。

    厄秀拉径直朝车站走去,头也不回,旋风般地奔着。站上没火车,她得走到交叉站去等车。她穿过黑夜时,竟禁不住哭出声来,她哭了一路,到了车上还在哭,象孩子一样感到心酸。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她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儿绝望悲哀,象个孩子一样哭着。

    可当她来到伯金那儿时,她站在门口对伯金的女房东说话的口气却是轻松的。

    “晚上好!伯金在吗?我可以见他吗?”

    “在,他在书房里。”

    厄秀拉从女人身边擦身而过。他的门开了,他刚才听到她说话了。

    “哈啰!”他惊奇地叫着,他看到了她手中提着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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