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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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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转向杰拉德,恶魔般地邪视着他。

    “干得好!”他愤怒地嘲弄说,“这真称得上是体育运动。”

    话刚说完杰拉德照他脸上就是一拳,一下子把他打倒在雪中。可洛克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颤抖着,眼睛凝视着杰拉德。别看他身体羸弱,可他的眼睛却透着魔鬼一样嘲讽的目光。

    “英雄万岁,万岁——”

    说话间杰拉德的拳头在暗中又打过来,打在他头上,他躲不过这一拳,象一根折断的草被打到一边去了。

    戈珍冲上前来,高举起拳头用力打杰拉德的脸和胸。

    杰拉德大吃一惊,似乎天塌了一般。他的心裂了,痛苦万分。然后他的心又笑了,他终于伸出强壮的手去摘取他欲望中的果实了。他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欲望了。他双手卡住戈珍的喉咙,那双手坚硬,力大无比。她的喉咙太美了,太美了,异常柔软,他可以感觉到那脖颈内滑动着的生命之弦。他要折断它,他可以这样做。这是多大的快乐呀!哦,这是多大的快乐!他终于可以满意了!他心中感到十足的快感。他在等待她胀起的脸失去知觉,等着她翻白眼。她怎么这么丑啊!他真满意,真满意!这真好,真好,上帝终于满足了他的愿望!他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反抗。这是她情欲的回报,愈是强烈、愈有快感,直到达到快感的高潮,待她的力气殆尽,她的抗争动作和缓下来、平息下来。

    洛克在雪中清醒过来。他头晕得厉害,受伤太重,无法站起来。只是他的眼睛还看得清。

    “先生!”他叫道,声音又细又弱,“等你把她干掉以后——”

    听到他的话,杰拉德不禁感到一阵恶心。这恶心直令他想呕吐。哦,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还要走多远?!似乎他是因为太爱她才要杀死她的,似乎因为他太爱她他才要亲手解决了她!

    他感到浑身发软,溶化了似地失去了力量。他不知不觉地松了手,戈珍从他手中滑落下来,跪在地上。他一定要看看她,看她是死是活。

    他又怕又虚,关节似乎化成了水。他飘飘然而去,似乎乘着风、飘然离去。

    “我并不想这样做,真的,”他心里厌恶地坦白着。他有气无力地滑上山坡,毫无意识地飘乎着,躲着眼前的障碍。

    “够了,我想睡了。我受够了。”想着想着他不禁恶心起来。

    他很虚弱,可他并不想休息,他只想继续向前,向前,一直滑到底。不到头就不休息,这是他心里残存的唯一欲念。于是他就如此这般地飘然滑着,滑得有气无力,什么也不想,只是一个劲儿向前滑。

    黄昏的天光象神光一样,蓝得发紫,寒冷的蓝夜降在雪野上。在身后深谷中的茫茫雪野上有两个小小的人影:戈珍跪在地上,象一个被判了刑的人,洛克直挺挺地挨着她坐着。

    就这么一副景象。

    杰拉德踉踉跄跄滑上雪坡,他在墨绿的天光下向上滑着。尽管精疲力竭,还是盲目地向上,向上。他的左侧是布满黑色岩石的陡坡,风雪扑打着黑黑的石崖。可是没有一点声响,风雪静悄悄地袭击着黑色的石崖。

    他右侧有一轮小小的月亮闪着耀眼的光芒,这亮闪闪的东西真让人痛苦,他怎么躲也躲不开它。他想,就这样滑下去吧,一直滑到头。不过他还没有睡。

    他痛苦地向上滑着,有时不得不飞越过一片覆盖着白雪的黑石山坡。他真怕在这儿摔倒,真怕摔在这个地方。这高高的山顶上,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几乎让他难以顶得住,他几乎要沉睡过去。只是,这儿不是目的地,他必须继续向前滑。他心中那难以名状的恶心让他无法在这儿呆下去。

    爬上一道山梁后,他发现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影影绰绰出现在前面。总是更高的山峰,更高的山峰。他知道他这是沿着雪道滑向坡顶,玛丽安乎特旅馆就在那儿,然后从那儿顺另一面坡再滑下去。可他并不十分清醒。他只想继续前进,只要能动,就一直滑下去,一直滑,就这样,直到滑到头。他早已失去了方向感。他的脚凭本能踩着雪橇寻着雪道前进。

    他滑下雪坡时踉跄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他没有带铁头蹬山杖,什么都没带。不过既然安全地停了下来,他就在熠熠闪光的雪地上走了起来。他又冷又困地行走在雪谷中。他转过身来,心想是否爬上另一道白雪覆盖的山梁然后再沿雪谷前进。他的生命线扯得愈来愈细弱了!他或许会爬上另一道山梁。纯静的积雪很坚实了。他往前走着。雪中冒出了什么东西。他好奇地凑过去。

    那是一个半埋在雪中的十字架,顶端是一尊戴着头巾的小型耶稣塑像。他忙转开身去,似乎有什么人要杀害他。他十分害怕别人杀害他。这种恐惧就象一个魔鬼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要怕呢?这事必然要发生——被谋杀!他害怕地向四周的雪野张望着,四周的雪坡在影影绰绰地晃动。他明白,他注定要被谋杀。此时死神已经降临,他在劫难逃了。

    主啊,难道这是必然的吗?主啊!他可以感觉死亡的打击正向他降下来,他知道他已经被谋杀了。他朦朦胧胧地向前滑去,高举起双手,似乎要去感触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在等待他停下来的那一刻,一切还没有完结。

    他来到雪谷中的盆地中,四周尽是斜坡和悬崖,只有一条通往山巅的雪道。他迷迷糊糊地向前滑着,一失足,摔倒了。他感到灵魂中什么东西破碎了,随之酣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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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一页前一页第三十一章 剧终



    翌日清晨别人把杰拉德的尸体运了回来,此时戈珍还闭门未出。她看到窗外几个男人抬着什么重负踏雪走来。她静静地坐着磨时间。

    有人敲门。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轻柔地很有礼貌地说:“夫人,他们找到了他!”

    “他死了?”

    “是的,死了好几个小时了。”

    戈珍不知说什么好。她应该说什么呢?她做何感想?她该做什么?他们指望她做什么?她茫然无措,露出一副冷漠相。

    “谢谢,”说完她关上了卧室的门。那女人窝着火走开了。没有一句话,没有一滴泪,戈珍就是这么冷,一个冷酷的女人。

    戈珍继续在屋里坐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她怎么办?她哭不出来,也不能闹一通。她无法改变自己。她纹丝不动地坐着,躲着别人。她的一招儿就是避免介入这事。然后她给厄秀拉和伯金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

    下午,她突然起身去找洛克。她害怕地朝杰拉德住过的屋子瞟了一眼。她无论如何是不会再进那间屋了。

    她看到洛克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就径直向他走过去。

    “是真的吗?”她问。

    他抬头看看他,苦笑一下,耸耸肩。

    “真的吗?”他重复道。

    “不是我们害的他吧?”她问。

    他不喜欢她这副样子。他疲乏地耸耸肩道:“可是,事儿是出了。”

    她看看他。他颓唐地坐着,同她一样冷漠无情,倍觉无聊。我的天!这是一场无聊的悲剧,无聊,无聊透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去等厄秀拉和伯金。她想离开这儿,一个心眼儿要离开这儿。除非离开这儿,否则她就无法思想,没有感觉,不脱离这种境况她就完了。

    一天过去了。翌日。她听到一阵雪橇声响。随后看到厄秀拉和伯金从高坡上滑下来,她想躲开他们。

    厄秀拉直奔她而来。

    “戈珍!”她叫着,泪水淌下了面颊。她一下子搂住了妹妹。戈珍把脸埋进她的怀中,可她仍然无法摆脱心头那冷酷、嘲弄人的魔鬼。

    “哈,哈!”她想,“这种表现最恰当。”

    可她哭不出来。看着戈珍那冷漠之情,苍白的脸,厄秀拉的泪泉也干涸了。一时间,姐妹二人竟无言以对。

    “把你们又拉到这儿来是不是太可恶了?”戈珍终于说。

    厄秀拉十分吃惊地抬头看着戈珍。

    “我可没这么想。”她说。

    “我觉得把你们叫来,真太难为你们了,”戈珍说,“可我简直不能见人。这事儿太让我无法忍受了。”

    “是啊,”厄秀拉说着,心里发凉。

    伯金敲敲门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向她伸出手说:“这次旅行算结束了。”

    戈珍有点害怕地看看他。

    三个人都沉默了,没什么可说的。最后还是厄秀拉小声问:“你见过他了?”

    伯金看看厄秀拉,目光冷酷得很。他没回答。

    “你见过他了?”她重复道。

    “见了。”他冷冷地说。

    然后他看看戈珍。

    “你都做了些什么?”他问。

    “什么也没有,”她说,“什么也没有。”

    她感到恶心,回避回答任何问题。

    “洛克说,你们在路德巴亨谷底坐在雪橇上时,杰拉德来找你,你们吵了一架,杰拉德就走了。你们为什么吵?我最好知道一下,如果当局来调查,我也好说点什么。”

    戈珍面色苍白,象个孩子似地看看他,心烦意乱,一言不发。

    “我们根本就没吵,”她说,“他把洛克打倒,打晕,还差点掐死我,然后他就走了。

    可她心里却对自己说:“这是永恒的三角恋的绝妙例子!”但她明白,这场斗争是杰拉德和她之间的斗争,第三者插足只是个偶然现象——或许是不可避免的偶然,但毕竟是个偶然。就让他们把这事当成三角恋的一例吧,是三人的仇恨所致。对他们来说这样更容易理解。

    伯金冷漠地走开了。但她知道他无论如何总会替她出把力,他会帮忙帮到底的。她情不自禁轻蔑地笑了。让他去干吧,反正他是关心别人的好榜样。

    伯金又去看杰拉德。他爱过他。可一看到那具纹丝不动的尸体他又感到厌恶。这尸体冰冷、僵硬,令伯金五脏发凉。

    他站在那儿,看着冻僵的杰拉德。

    这是一个冻死的男性。他让伯金想起一只冻死的兔子,象一块木板冻在雪地上。他拣起那兔子时,它早已冻成了一块干木头。现在,杰拉德也象一块冻僵的木块,缩着身子似乎是在睡,可他明显得僵硬了,硬得吓人。伯金感到十分恐惧。这房子得弄暖和点才行,尸首得化一化,否则一拉直,他的四肢就会象玻璃或木头一样碎裂。

    他伸手去抚摸那张死者的脸,那脸上被冰雪划出的伤口令他五内俱焚。他怀疑自己是否也冻住了。自己的内心冻住了。棕色短髭下,鼻孔已不再喷出生命的气息。这就是杰拉德!

    他又摸了摸那冰冷的尸体和那冻得闪闪发亮、刺人的黄头发。头发冰凉,几乎象毒药一样可怕。伯金的心冻住了。他爱过杰拉德。现在他看着这张颜色奇特、形状奇特的脸。他鼻子不大,很漂亮地向上翘着,面颊很有男子气。这张脸冻得象一块石头。可不管怎么说他是爱过他的。这让人做何感想啊?他的头脑开始感到冻结了,他的血液也开始变成冰水。真冷,一种沉重的,刺人的冰冷力量从外界压向他的四肢,而他的体内也开始冻结,他的心,他的内脏都开始封冻了。

    他踏着雪上了山坡去看出事地点。他终于来到了山谷下为悬崖包围的大盆地中。这天天色阴沉沉的,已经三天了,一直这么阴沉、这么寂静。四下里一片惨白、冰冷、毫无生气,只有绵绵不断的黑色岩石象树根一样凸出来,有的地方那黑石又象一张张裸脸。远处,一面山坡从山顶上铺下来,坡上布满了滚下的黑色岩石。

    这儿就象一只被石头和白雪包围的浅谷。杰拉德就在这里睡过去了。远处,导游们已经把铁桩深深打入雪墙之中,这样他们可以拉着栓在铁桩上的大绳索上到巨大的雪墙顶上,攀上天际下凸兀的山顶,玛丽安乎特旅馆就在山顶的一片乱石丛中。周围的雪峰象剑戟一样直刺苍穹。

    杰拉德本来可以发现这根绳索,可以凭借它上到山顶。他可能听到了玛丽安乎特旅馆中的狗吠,可以在那儿找到住处。他本来可以滑下南面的悬崖,落到下面长满松柏的黑色深谷中,落到通往意大利的大路上。

    他可能!那又会怎样?大路!南面?意大利?然后又会怎样?难道那就是出路?那是另一条死路。伯金顶着刺骨的寒风站在高处看着峰顶和向南的通路。往南走,去意大利有什么好?走上那条老而又老的大路吗?

    他转过身。要么心碎裂,要么别再忧虑。最好是别再忧虑,不管创造人和宇宙的是什么神秘物,它终究是不以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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