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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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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咱们到东陵镇闹他个鸡犬不宁,打他个落花流水,”
  “对不起,兄弟爱莫能助……”
  “闹一场见好即收,咱们并不想和姓蓝的以及他的主人商苑拼老命,兄弟愿以白银五十
两为酬,请老弟助拳。”
  艾文慈正缺少盘缠,心中一动,去东陵镇闹事的人愈多愈好,而且有银于收入。一举两
得,何乐而不为?但口中却婉拒道:“不成,在下可不愿做作奸犯科的事。同时,三个人昼
间前往闹事,搞不好还得赔上老命,敬谢了。”
  “私人仇恨械斗,并非作奸犯科。这样吧,咱们晚上去闹,怎样?。
  艾文慈心中暗笑,故意沉吟片刻,说:“依得兄弟三项条件,咱们晚上去闹一场。”
  “老弟说说看,那三项条件?”
  “其一,银子先付。其二,晚间前往,白天咱们同找歇息的地方,不许远离左右。其
三,入镇闹事的时地,须由在下选择,两位不得异议。”
  雷震远笑道:“一言为定,反正你比咱们行,该由你作主。在下也有一个条件。”
  “说说着,只要合情合理。大可商量。”
  “在日落之前,咱们必须接近东陵镇,以便指出蓝贼的住所。”
  “这个……”
  “如果乱闹,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必须先看准方位,如在平时。还得先前往探道哩。镇
南有一座卧龙冈,林深草茂,冈阜连绵十余里,咱们队冈南小径抄出,至冈项可望到东陵便
可。从此地向南绕走,全是偏僻约荒林野丘,到卧龙冈不会被人发现,这一带兄弟不算陌
生。”
  艾文慈略一沉吟,点头道:“好,依你,兄弟答应了。”
  雷震远走近坐骑,在鞍旁革袋中取出五锭十两十足纹银官锭,递过笑道:“好,这是你
的银子。”
  “兄弟收下了,咱们到兄弟的住处商量。请三叔快替在下准备食物与马料。”
  要一个时辰方可到达东陵,绕道荒野更需预留一刻时辰以防迷失方向。因此,三人必须
在申牌初正之间出发。当三人离村,准备到山神庙歇息养精蓄锐时,三叔立即亲自找到本村
的村主。不久,一匹健马奔出村北,向官道急驰而去。上了官道,驰向东陵镇。
  艾文慈不知岳琳兄弟追踪到东陵镇,还以为他们仍在京师瞎找呢,自然更不知霄震远和
贾芳两人,是岳琳带来帮助追踪的好朋友。
  申牌初正之间,雷震远一马当先,向东陵人莽莽荒原。
  在东陵镇,形势有了变化。秦五前晚被南郎中吓得魂飞天外,惊出痛来了,第二天口吐
白沫,发高烧不省人事,满口吃语字音难辨,服下了不少药物,入夜时分方行清醒,但仍然
神智混乱。
  这天近午时分,秦五终于完全清醒,高烧已退,恰好商大爷派人前来探间病情。这家伙
犹有余悸地将前晚南郎中迫供的事说了,并决心作离开东陵镇暂避风头的打算。
  商大爷心怀鬼胎,立即暗中派出大批爪牙,挨户查问这几天来的动静,严诘有关南郎中
的消息。镇民胆小如鼠,但经过这次变故后,不再显得懦弱服贴了,一问三不知,表面恭顺
暗中拒绝合作,对商家父子不许吐露内情的严厉警告置之不理。
  接着是郜家亭杨家传来了消息,告知南郎中迫供的经过。
  商大爷鬼精灵,心中有数,料到此中必有古怪。南郎中是受害人,那天的情景岂有不知
之理?为何要秦五和杨老人重说一温,有何用意?
  显然另有作用,必定是南郎中带了官府中人,或者邀请了兖州车店的人套取反证了。他
立即当机立断,作逃亡的打算,马匹上鞍,分配心腹党羽的逃亡方向,组成突围,掩护等等
小组,静候变化。
  他心怯是有原因的,南郎中宛如缠身的冤鬼,可怕地在附近闹事。
  铁臂卞纶三十余名高手赖着不走,埋头查证,一个个神情冷峻,套不出任何口风。更有
持有厂卫勘合的岳琳兄弟五男女借故逗留,来愈不善。
  而且经常发现镇中有不明身份的怪影出没,用急难测。同时两县的丁勇巡捕虽已撤走,
但仍留下几个干练的巡捕迟迟不去。这一切皆令他忧心仲仲,寝食不安。
  纸包不住火,南郎中带了广化寺的僧人前来杀人放火,而他又无力保护所有镇民的生命
财产安全,目前镇民的情绪已在转变,再闹下去,激起公愤并非不可能。那么,谁敢保证没
有人挺身而出向官府或卞纶一群人告密?只要有一个人登高一呼,必将全镇响应,说出那天
的经过,岂不一切都完了?
  广化寺的僧人如果招出他泰山贼的身份,后果如何?
  做贼心虚,他愈想愈心寒,除了及早打算逃亡之外,他别无抉择。
  好在家眷早已送走,女儿也在被悟净击倒的次日,不再逞强离开了东陵,剩下的人,全
是可以一拼的死党,发觉情势不利,任何时候皆可脱逃。准备停当,他仍舍不得偌大一份家
业,不急于脱逃,仍固侥幸看看风色,终于落了个锒铛入狱,家破人亡,果真是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他在注意村中动静,留心一切变化。
  末牌左有,岳家兄弟与飞霜姑娘回来了,但雷震远与贾芳却不见踪影。
  申牌初,卞组的手下兄弟全部静悄悄换下了劲装,有十余位高手悄然外出,散布在镇内
各处。
  留下查案的六名干练巡捕,与卞纶闭门商谈,鬼鬼祟祟行动可疑。
  他心中渐紧,懔然心惊,看出气氛有点不对了。
  申牌正末之间,曹县方向尘头滚滚,一匹健马绝尘而来。
  他的正宅是一座三层高的大楼,站在窗口便可看到镇外四周的景物。看到尘头,他心中
一动,赶忙下楼找到长子商样,匆匆地说:“曹县方向来了一人一骑,来势奇急,不知有何
要事。快,带两个人跟着我,拦住来人问问。”
  “爹,是不是我们的人?”商样问。
  “不会是。快,少问,为父心中甚乱,听我吩咐就是。”
  四个人从后门匆匆外出,绕道巷口,劈面遇上一个卞给手下的弟兄。那人腰间缠了一根
练子枪,身材高大,膀宽腰圆。双方照面,那人一怔,拱手道:“商大爷行色匆匆,有事
么?”
  商大爷商苑生得像条竹竿,鹰目鼠嘴,两腮无肉,给人的印象是阴骛刻薄,久病缠身。
他堆下笑,说:“没什么,去看看一位刚到的亲友。
  杨师父,有事么?”
  “没事,闲来四处走走而已。”
  “哦!东陵小地方,杨师父来自兖州,大概住不惯吧!对不起,少陪。”他匆匆说完,
抱拳拱手为礼,匆匆举步。
  杨师父不知趣,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一面说:“在下也是生长农家的子弟,敝乡比贵镇
更为偏僻,哪有住不惯之理?”
  商大爷心中大急,这位杨师父跟来,不好办事哩!赶忙向右折人一条小巷,扭头向杨师
父歉然道:“对不起,兄弟到了,少陪。”
  商样相当机警,上前轻叩一座后院门。
  杨师父不好再跟,淡淡一笑道:“大爷请便。”但却不肯离开,直等到商大爷四人进了
院门,方冷冷一笑,背着手打量附近片刻,方施施然离开巷口。
  经此耽搁,商大爷想迎上问的希望落空,四人绕出栅门,健马已到柳门外十余丈了。
  商祥火速检出栅门,举手叫:“勒慢,下马。”
  来人是个村夫,依言勒住坐骑,下马欠身问:“小的是西安村的人,奉村主之命前来传
信。”
  “哦!你是西安村的,到何处传信?传给何人?”
  “到贵镇传信,有书信面交从京师来的云骑尉岳大人,请爷台指引小可去见岳大人呈
上……”
  商大爷上前笑道:“岳大人住在商家,这样吧,信交给我,我替你传交。”
  村夫一阵犹疑,说:“敝村主一再叮吟,这封信务必要小可面陈,不得假手他人……”
  “你不相信我?”商大爷笑问。
  “爷台是……”
  “在下商苑……”
  “哎呀!原来是商大爷,小可该死,失和失礼。”村夫惶然叫,欠身行礼,态度极为恭
顺。
  “少礼,咱们算是近邻,只因为隔了一县,所以与贵村的乡亲显得有点疏远,但到底相
隔非遥,以后彼此之间倒该多来往才是。天色不早,你还得赶回去,信我替你转交好了,放
心么?”
  村夫在怀中取出书信奉上,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么,谢谢大爷了。”
  商大爷接过信,示意商祥赏村夫一锭碎银,打发村夫上马。村夫的马驰出十丈外,商大
爷便迫不及待地从油中取出书信,冷笑一声,伸手拆封。
  墓地,柳门左后方的一株槐树下出现一个人影,语声清晰震耳:“有劳商里正了,那是
舍弟的信吧?”
  商大爷心中叫苦,扭头一看,赫然是骑尉岳珩,正举步向他走来。
  岳珩神色肃穆,穿一身青劲装,腰悬长剑,胁挂百宝囊,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商大爷天胆也不敢反抗,乖乖地堆下笑,极不情愿地迎前呈上书馆说:“可能是贵友送
来的书信,想必有急事禀报,请大人过目。”
  岳珩将书信纳入怀中,冷笑道:“商里正在附近果然深获人望,三言两语便将须面呈书
信的信差打发走了。”
  “大人夸奖了……”
  “请记住,下次本官不容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岳珩满脸肃杀他说。
  “在……在下……”
  岳珩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商大爷惊出一身冷汗,感到心凉肉跳,呆在当地浑身发冷,久久方向商样说:“看来大
事不妙,回去交待所有的人,二更初出镇,各奔前程。”
  做贼心虚,凡事疑神疑鬼,这封与他无关的信,促使他自行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罪行,真
是天意。
  不久,岳琳兄弟偕飞霜姑娘飞骑出镇,驰向卧龙冈。
  铁拳卞纶目送三人骑出去远,心中一动,立即带了两位得力弟兄,乘坐骑出镇,循蹄迹
追踪,到了冈下,见蹄迹升上冈项,也立即下令藏好坐骑,改为徒步追赶。
  艾文慈与雷、贾两人在黄昏光临前,从卧龙冈的南面进入。冈埠坡度不大,只是林深草
茂,不宜乘马赶路。三人在一处洼地的密林中藏好坐骑,徒步向北走。沿途,艾文慈始终走
在后面。到了一条宽约两文左右的小溪旁,溪中架了一权独木桥,雷震远让在一旁,向艾文
慈伸手应让,说:“老弟,请。”
  他客气,艾文慈却下领情,笑道:“两位先请,别客气。”
  雷震远踏上独木桥,扭头笑道:“老弟似乎处处提防,是对咱们兄弟怀有戒心么?”
  “好说好说。”艾文慈含糊地答。
  “咱们是合伙人,似乎不应该互相猜疑吧?老弟是否担心咱们另有所图?”
  艾文慈呵呵笑,说:“兄弟生性如此,两位别多心。”
  “老弟是否不放心咱们两人?”
  “经验告诉我,决不可走在邀作合伙为非作歹的人的前面,以背向人,十分危险,兄弟
深信这种经验十分有道理,呵呵!”艾文慈笑着说。
  “咱们可不是邀你为非作歹。”
  “乘夜寻仇,似乎也不算是好事。”
  “哈哈!老弟似乎很怕死。”
  “呵呵!所以在下仍然活着。”
  雷震远再发出两声干笑,泰然渡过独木桥。越过不少冈阜与密林,逐渐接近了镇南最高
的一座冈顶,夜幕徐降,在林中行走,视线逐渐模糊。雷震远脚下加快,说:“咱们赶两
步,天快黑了,再不起快,登上冈项也看不见东陵镇啦!”
  找到一条樵径,林木渐稀,从林隙中,已可看到两里外最高的冈岭了。樵径直抵冈下,
从冈右绕过,这是镇民入冈采樵的小径。
  雷震远走在最前面,心说:“快到了,好小子,你再机警也逃不掉啦。”
  正走间,后面的艾文慈突听到身后传来几声低低的弹指声,警觉地扔头一看,看到草丛
中升起一个人影。
  他的手立即抓住了刀把,人影已升高,原来是铁掌卞纶,不由一怔。
  卞纶伸指按口,示意不可声张。接着向前面的雷震远两人背影一指,再用掌在喉下比
比,表示杀人。最后伸两指交叉晃动,示意赶快溜走。打完手式,人向下一伏,不见了。
  他机警绝伦、心中一懔,急急转身。
  “老弟,怎么啦?”走在中间的贾若没听到脚步,扭头讶然问。
  他不在意地笑笑,跟上说:“没什么,兄弟嗅到一阵古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贾芳一面走,一面信口问。
  “危险的气息。”
  “危险怎会嗅得到?别开玩笑好不?”
  “信不信由你。喂!两位等一等。”他一面说,一面止步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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