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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的告别“黑夜已临: 现在,只有一切爱人们的歌唱起来了。而我的心灵也是爱人的歌唱。
“在我内心的是不平静,也不能平静的东西: 它渴望着表现出来。在我内心的是爱的渴求.它诉说着爱的言语。
“我是光明: 呀,过去我是黑夜!但我的孤寂,要用光来围绕!
“呀.过去我是黑暗和黑夜似的!我怎样吮吸于光的怀抱里!
“而我要祝福你们,你们高高在上的闪烁小星星和火荧们!——我为你们光的赐予而欢欣。
“但我活在我自己的光里,我重新吸收从我身上爆发出来的火焰。
………
“为什么我的眼泪已干?为什么我的心下沉?啊,所有给予者的孤寂!啊,所有杰出者的孤寂!
“在荒漠的太空,环绕着许多太阳,用它们的光,向一切黑暗的东西说话——但它们却对我沉默。
“啊,这是阳光对杰出者的敌意: 它无情地追逐着它的方向。
“ 他的内心,对杰出者不公平。对其他太阳冷漠: ——每一个太阳如此地运行着。
“太阳们象风暴一样地追逐着它们的方向;那就是它们的运行。它们追随着它们坚决的意志: 那就是它们的冷漠。
“啊,只是你们,你们这些黑暗的,黑夜似的东西,从杰出者身上获得温暖!啊,只有你们才从光的乳房中吸取乳水和养料!
“呀,我的四周都是冰,用冰来使我的手发热!呀,我内心充满了热望;渴求着你们的热望!
“黑夜已临,啊呀,我必须是光!而渴求着黑夜似的东西!孤寂!
“黑夜己临: 现在,我的渴望从我的内心,象泉水一样地迸出——我渴望着说话。
“黑夜已临;现在,我有喷泉诉说的声音更高了;而我的心灵也是喷泉。
“黑夜已临;现在.所有爱人们的歌唱起来了。而我的心灵也是爱人的歌唱。”
《野草》的某些诗句似乎是从尼采解构而来的,如《狂人日记》之借鉴安特莱夫。鲁迅在《影的告别》里只有一处使用了“黑夜”一词,其他都用“黑暗”,而尼采正相反。他们的共同点则是对爱的渴望。鲁迅在《死火》一诗中,就很明显的有尼采的思想极其表达方式。把“上下四旁无不冰冷……有火焰在”与“呀,我的四周都是冰,用冰来使我的手发热!” 相比较,可以发现两者的渊源关系。尤其是“呀,我内心充满了热望;渴求着你们的热望!” 《死火》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亦复如是。
第三部分鲁迅向谁求乞?(1)
《求乞者》是暗喻鲁迅与母亲、朱安之间的相互求乞,谁都不布施,谁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鲁迅对此表示愤怒、厌恶和悲哀。
我顺着剥落的高墙走路,踏着松的灰土。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微风起来,露在墙头的高树的枝条带着还未干枯的叶子在我头上摇动。
微风起来,四面都是灰土。
“高墙”,喻中国的传统文化。古老陈旧的高墙的墙皮已经剥落了,喻中国传统文化已经残破不堪。
“墙头的高树”,喻生长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上的封建礼教。
“还未干枯的叶子”,借喻封建礼教的体现者包办婚姻,在当时还很盛行,所以说“还未干枯的叶子”。言外之意是,树叶早晚都会干枯飘落的,包办婚姻早晚要被解除。元曲《裴少俊墙头马上》有一句唱词: “休把似残花败柳冤仇结”,就是借将要凋零的花与树比喻不如意的婚姻。《一觉》中有“窗外的白杨的嫩叶,在日光下发乌金光”一句,与此处的借喻正相反。“白杨的嫩叶”借喻年轻美好的爱情;这里的“还未干枯的叶子”借喻行将衰老的生命。也象征朱安。
“高树的枝条……在我头上摇动”,隐喻某种压制,是母亲或包办婚姻对鲁迅的压制。这种压制是柔性的,带有亲情的性质,鲁迅是孝子,为包办婚姻而饱尝了做孝子的痛苦。鲁迅对《二十四孝图》的批判,其潜台词是对于母亲包办婚姻的不满,潜意识是性压抑。
“微风起来”,象征中国传统文化的回潮。新文化运动之后,复古主义的“国粹派”仍有相当的实力,他们在鼓吹复兴中国传统文化。
“四面都是灰土”,喻当时的社会状况和家庭生活状况对于鲁迅来说都是极其干枯,了无生机的。
一个孩子向我求乞,也穿着夹衣,也不见得悲戚,而拦着磕头,追着哀呼。
我厌恶他的声调,态度。我憎恶他并不悲哀,近于儿戏;我烦腻他这追着哀呼。
“一个孩子”,暗喻母亲,然而母亲为什么向鲁迅求乞?求乞什么呢?她在求乞鲁迅改变对朱安的态度,与朱安过正常的夫妻生活,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由于鲁迅不满意这场包办婚姻,一直单独居住,两个人的夫妻生活是不正常的。
“夹衣”,是双层的衣服,以此喻生存条件无虞。
“拦着磕头,追着哀呼”,喻鲁母态度很激动,很悲哀。鲁迅搬出八道弯之后,曾要求朱安回老家居住,但并不离婚,仍给予生活费,没有被休回的恶名。朱安不同意,鲁母是否持坚决反对,不问可知,她绝不会同意朱安回老家。这虽然只是猜测,但符合逻辑,人之常情无非如此。
“近于儿戏”,意谓鲁母包办鲁迅的婚姻“近于儿戏”。参看前面所引的那位十九岁的青年的诗: “父母给我讨老婆,……可是这婚姻,全凭别人主张,别人撮合: 把他们一日戏言,当我们百年的盟约。”鲁迅的婚姻显然也是鲁母“一日戏言”的产物。
我走路。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微风起来,四面都是灰土。
一个孩子向我求乞,也穿着夹衣,也不见得悲戚,但是哑的,摊开手,装着手势。
我就憎恶他这手势。而且,他或者并不哑,这不过是一种求乞的法子。
我不布施,我无布施心,我但居布施者之上,给与烦腻,疑心,憎恶。
“另外几个人”,似乎是暗指五四运动时期共同在《新青年》杂志撰稿的那几个人。此时他们已经由于意见不能统一,或本来就没有真正有价值的意见可统一,或兴趣转移等原因而“各自走路”了。
“一个孩子”,暗喻朱安。
“也穿着夹衣”,意谓保障朱安的物质生活。
“也不见悲戚”,意谓朱安的生活,无论在京或回老家,都不会有困难,伤害不严重,无须悲凄。
“但是哑的”,朱安的求乞方式不同于鲁母,是沉默的。
“装着手势”,意谓朱安由于想不开而痛苦,有嘴和脑子不能用。她只能用双手辛勤的劳作和谦恭的态度对待鲁迅,希望鲁迅对她的态度会好起来。她曾说过: “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俞芳《封建婚姻的牺牲者——鲁迅先生和朱夫人》)
“或者并不哑”,是说朱安其实并非不能想通,只是不愿意想通而已。
鲁迅一类的文化精英认为,精神麻木、空虚的人可以通过启蒙来觉悟,可惜连自己的老婆朱安都不接受启蒙,这很令人气愤。朱安不仅是思想的乞丐,也是感情的乞丐。于是乎,鲁迅既要做思想的布施者,又要做感情的布施者,鲁迅不愿扮演这两种角色,所以对她烦腻了。朱安也有大脑,她衣食无忧,“也穿着夹衣,也不见悲戚”,本不必乞讨,本可以理解鲁迅。乞讨而不悲哀,说明朱安对包办婚姻并不痛恨。鲁迅既然自己也有解不开的矛盾,当然反感向自己乞讨的感情乞丐。
第三部分鲁迅向谁求乞?(2)
这种求乞者使人想起祥林嫂,她不向“我”讨钱,而是提出问题,“我”无法“回答”,只是含含糊糊地以“说不清”敷衍一下,鲁迅在《祝福》中对“我”的态度有所批判。祥林嫂身上明显有着朱安的影子,可能是鲁迅曾经为朱安设想了改嫁的选择,她却以从一而终来求鲁迅“布施”,退一步,鲁迅同意不离婚,只“求乞”她能回老家。保障她“也穿着夹衣,也不见得悲戚”,夫妻名分不改,生活费也不成问题。然而朱安仍不同意,鲁母也以求乞者的姿态“拦着磕头,追着哀呼”,希望鲁迅回心转意。这实在令鲁迅厌烦。祥林嫂是被抢走的,但鲁迅却不愿意强迫朱安回老家,只是“求乞”而已。
我顺着倒败的泥墙走路,断砖迭在墙缺口,墙里面没有什么。微风起来,送秋寒穿透我的夹衣;四面都是灰土。
我想着我将用什么方法求乞: 发声,用怎样声调?装哑,用怎样手势?……
另外有几个人各自走路。
我将得不到布施,得不到布施心;我将得到自居于布施之上者的烦腻,疑心,憎恶。
“倒败的泥墙……”,喻新文化运动冲垮了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围墙,原来里面并没有什么内容。
“送秋寒穿透我的夹衣”,喻封建礼教和包办婚姻对鲁迅的压迫。
“四面都是灰土”,这正如《题辞》所说的“生命的泥委弃在地上,” 鲁迅生活中这一巨大的难题无法解决,不免感到生命的干枯。生命的泥委弃在地上干枯化为灰土。
“我想着我将用什么方法求乞”,犹“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鲁迅自己也有苦衷,也需要朱安来“布施”,鲁迅在《狗的驳诘》一诗的开头写道: “我梦见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象乞食者。”结尾则点明“躺在自己的床上”,鲁迅与朱安连同床异梦都没有,都是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由此可见,鲁迅的乞讨是对朱安或母亲的。鲁迅向朱安求乞离婚或只求朱安回老家就行,然而母亲和朱安不同意。鲁迅的乞讨也“将得不到布施”,而“将得到自居于布施之上者”——朱安的“烦腻,疑心,憎恶”,鲁迅决定不再乞讨。两个人都“将得不到布施,得不到布施心。”两人都“但居于布施者之上”,相互“烦腻,疑心,憎恶。”
半年之后,鲁迅在《过客》中这样写道: “是的。但是我不能。我怕我会这样: 倘使我得到了谁的布施,我就要象兀鹰看见死尸一样,在四近徘徊,祝愿她的灭亡,给我亲自看见;或者咒诅她以外的一切全都灭亡,连我自己,因为我就应该得到咒诅。但是我还没有这样的力量;即使有这力量,我也不愿意她有这样的境遇,因为她们大概总不愿意有这样的境遇。我想,这最稳当。(向女孩,)姑娘,你这布片太好,可是太小一点了,还了你罢。”如果鲁迅要求朱安的“布施”,就等于把朱安送上了祥林嫂的死路。所以过客(鲁迅的化身)不能接受小女孩(许羡苏)的布施。
一年之后,鲁迅在《孤独者》这篇小说里塑造了魏连殳这个人物,鲁迅把自己的影子投注在魏连殳身上,(另文分析)所以魏连殳也自称是在求乞: “人生的变化多么迅速呀!这半年来,我几乎求乞了,实际,也可以算已经求乞,为此冻馁,为此寂寞,为此辛苦。……”他求乞的目的是为了不爱他的人而活下去。
我将用无所为和沉默求乞!……
“无所为”,意谓夫妻之间没有敦伦之乐,就是连同床异梦也没有,婚姻有名无实。如许广平所说: “以悲观作不悲观,以无可为作可为,向前走去”(《两地书?一》)。这个“无所为”就为将来“万一什么时候”走出家庭去做“登程的旅客”埋下了伏笔。
“沉默”,更是鲁迅夫妇生活的主要形式,鲁迅以此种方式向朱安求乞离婚或朱安回老家。关于沉默,荆有麟对此有一点具体的描述:
朱安女士在北平时对内人讲,老太太嫌我没有儿子,大先生终年不和我讲话,怎么会有儿子呢?先生的婚姻生活,可见一斑了。
一九一九年,先生三十九岁时,因在北平买了西直门公用库八道弯的房屋,始将家眷接京。但在北京所表现的,却完全是分居,夫妻各一间房……,先生又与周作人分居,那家庭,可就太怕人了。
……因此,他的家庭,更加寂静。而鲁迅常年四季,除例话外,又不大与太太谈天。据他家的老妈子讲: “大先生与太太每天只有三句话,早晨太太喊先生起来,先生答应一声‘哼’,太太喊先生吃饭,先生又是‘哼’,晚上先生睡迟,太太睡早,太太总要问: 门关不关?这时节先生才有一句简单话: ‘关’或者‘不关’,要不,是太太向先生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