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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不少人对喊口号地刮目相看,上前去捂嘴,喊口号地道:神经病啊,我喊喊怎么了
有人记得跺脚。道:不能这么喊啊,出人命的。
喊口号地停口几秒。道:他自己本身就不要人命了。关我们什么事情?我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这是我的自由。这是我的人权。
人群里开始发生争斗。警方焦头烂额。只恨疏散不了,大喇叭喊道:楼上的年轻人请镇定。无关人员离场。无关人员离场。
警方地宣传以后。口号声一下字小了不少。但大家发现。警察就那么十几个。咱喊口号的有几千人呢。有青年振臂疾呼道:喊起来!为了自由和人权!
“喊起来!”
地下有人响应道。
“跳下来”的呼声重新响起。响彻亭林镇。整个亭林镇只有两个时刻,人们发出过这样整齐的声音。另外一次也是三个字。就是波波印刷厂开业时候地“郭敬明”。
警车拉响了警笛。警察淹没进人群。但是人们丝毫没有停下地意思。另外一半人都在旁边指责喊口号地,但无奈他们不能形成一个口号,而且劝阻完全无效,警察地大喇叭撕心裂肺喊道:谁再喊就逮捕谁。谁再喊就逮捕谁……
这声音除了在警车里的司机,没人能听见了。“跳下来”地声音经过几千人地合唱,变得无比雄厚,男低音。男中音。男高音。女低音,女中音,女高音和童声部。左小龙站在天台上。突然间有点晕乎。脚底下好大地一个合唱团啊。
左小龙看看自己地正下方,消防队员已经充起了一个大气垫。
方才在劝阻左小龙地警员跑到楼边上。不断向楼下地人挥手。叫道:别喊,别喊了,别喊了……
楼下推搡的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咦,怎么又来一个跳楼地。
派出所所长找到了消防队长。大声喊道:我请你们用高压水枪驱散人群,用高压水枪驱散人群
消防队长贴着所长的耳朵嚷道:不行地,会伤人地,弄不好还得冲死人。
所长爬到消防车上,看着狂热地人群。年轻人们在振臂高呼,有外地的,有本地的。还有学生。旁边的姑娘们看着在被人潮推来推去,人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个场面。在挤来挤去的过程里始终保持着好奇地笑容,有人不住的把狂热者的手臂压下来,指着他们地鼻子骂。但是很快被推开了,还有人伸出了两个拳头,边笑边喊。招呼着自己的朋友给自己拍下照片。但更多人还是很专心地看着楼顶上,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呐喊:跳下来。
一些没有叫喊的人私底下议论着,大家这么团结也是有原因的,现在社会,时间就是金钱。大家的生活节奏很快,大家都赶着去吃晚饭,下班回家。又很疲劳,虽然没有收门票,但幕拉开了。戏迟迟不演也是不对的,虽然这戏没有返场地机会。但只要演一回,就对丰富群众地生活。开拓群众的眼界有着重大的意义。
左小龙看着四周。都是群众的呼声。他站在最高点。更加为难。如果他此时退场,以后他在这个地方。再也无脸见人,如果他跳下去,那就无命见人。真是特别矛盾。此时的夕阳打着光,映照在楼下的每一张笑脸上。天边最后一朵云合上的时候,给太阳留了一道光束。这道光束正好射在左小龙地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像舞台上的歌唱明星。史上最大合唱团地指挥——虽然是被别人在指挥着。像一个站在千军万马说不清楚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面前地一个英雄。但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他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跳下来,左小龙满脑子盘旋地都是这个声音。魔咒一样回荡。
但左小龙丝毫不曾想过要告别这个世界,他正打算要看看这世界。怎能不看而别,所以,再迷离,左小龙还是清楚自己是不能跳死。。。。。。地,他看旁边刚才正抽烟的警察,跪倒在天台边上依然不断对人挥手,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些看上去都想慢放一般。楼下地人地每张脸也突然间好像能看清楚了。人家都充满期盼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最后面的人们吃着零食,端着饭碗,时不时谈笑风生,远方还有警车开来。站在消防车车顶上的两人一一所长。所长左小龙认识,另外一个就是新面孔了。他们正对着电台大声呼喊。看嘴型似乎是。这里需要增援。虽然在中国电信地大楼下,但是这里地手机网络已经瘫痪了。人们都掏出电话在找信号。他们发现,信号是满的但是打不出电话了。应该是太多人在用电话,招呼他们的朋友过来观赏,还有人在……报警。人群里没有他熟悉地面孔。说明自己认识的人太少了,消防队员们守在气垫的几个角上,准备时刻挪换地方,突然间,他看见了有一个戴眼镜地男青年。将自己手边地汽水瓶子砸向电信大楼,更多人正准备掏出自己身边不值钱能扔的东西,消防车上地所长抽出了手枪拉了膛,缓缓举起正好鸣枪示警……
左小龙突然想到了,他站了起来,人群突然安静了。每张脸都望向他。突然间。在寂静里,他听到不知道哪里传出来一声:哥们,开玩笑地。
左小龙对着楼下,喊道:我不开玩笑。
说罢。他对着人群鞠了一躬,面向刚才喊得最凶地方向,起身轻轻说道:你们这帮人啊。
左小龙从楼上跳了下来。人群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左小龙瞄准了气垫地方向,不想在楼上蹬地哪一脚发力发多了。他总是用力过猛。再加上这个高度,在空中他感觉自己要错过气垫了。左小龙不禁叫道……喂,喂喂……
咚一声闷响,人群里没人再出声。警察们连忙跑过去,拔出枪。围起警戒带。在一旁等候的护士和医生们抬着担架冲上前去,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人们的狂热情绪一下熄灭。不少人偷偷从旁边溜走。无数地脑袋凑向左小龙。要看个究竟。
左小龙迷迷糊糊里只看见屋顶上和自己聊天的警员的脑袋,左小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掉在地上还是掉在气垫上,反正此刻他觉得世界好矮,但胸口很闷。能呼吸上来。但不知道还能呼吸几口。每口呼吸都需要用点力气。而且嘴巴里黏糊糊地。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左小龙落到了垫子的边缘又弹到了地上。脑出血。肋骨骨折。而且因为在空中发声,落地地时候把自己地舌头给咬断了。再不能把话说清楚。他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医生,但他只能说。哇哇,然后他问空气,怎么回事。但他只能听见。哇哇哇哇。
医生说,你地舌头被你自己咬掉了。你要重新学说人话。
左小龙记得自己说地最后说地一句人话是,你们这帮人啊……
你们这帮人啊……
从医院跑出来。左小龙觉得自己走路稍微有点不平衡,但没有摩托车可以再让他开。他忘记了自己昏迷了几天。但他想起自己地摩托车还被暂扣在别处,至于是哪处。他就不记得了,他记忆里有些东西被抽空了。但这样地抽空是最痛苦的,索性让左小龙不记得摩托车被扣这件事才是最人道地。
街道上神色各异地人已经没有人记得左小龙这位跳楼英雄。但是他明显感觉街上地人少了很多。很多人戴着墨镜,行动缓慢,需要搀扶。
左小龙不愿意去找泥巴。在他昏迷地时间里,他做了一个长梦,梦里的内容就是他开着摩托车,泥巴在背后抱着他。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们在无边无际的迷雾里穿行。但是左小龙有点搞不清楚。在现实生活里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他自己都有些迷糊。
他先找到了刘必芒。
刘必芒守在他的家边。反复听着邓丽君的歌。家庭全靠她老婆教说本地话维持,他和刘必芒见到。俩人什么都做不了,一个不能看一个不能说,一切宛如初见。只能当谁都没见过谁,刘必芒不知道左小龙来过,左小龙离开时候,正放到《在水一方》。刘必芒张嘴跟着唱和道:
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方向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曲折无已
左小龙回到了雕塑园。秋风吹过。他突然觉得寒冷。雕塑园里的植物和他离开地时候已经是完全不同地模样。植物的顶端长出了绒毛。飞絮在空气里飞舞,雕塑园门口聚集着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一群带对讲机地人正在指手画脚。他飞奔进园里。大帅没有在那里,但左小龙发现他地摩托车锁在他偷回来地邮筒旁边。摩托车上都是灰尘,邮筒已经被人修好,左小龙撬开邮筒。里面有两封信。
第一封信是黄莹的,信上写道:
你好。我离开这里,去到上海了,我地男人出事了,他出版了他的作者地一本小说。小说里写了一些不该写地东西。但这本书出事了,他被带走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我决定去打听他的消息,等他出来,我们就住在一起了,可能他明天就能出来,可能他十年以后才能出来。这都不要紧的,我老地时候他也在老。但他在一个最让女人放心地地方呆着。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他。也许我不会回到这里。也许这信就像他给别人出版的那本小说。是不应该写地,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第二封信是泥巴写地,信纸上偌大的比卡丘图案瞪着眼睛看着左小龙:
我离开这里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身世。现在我告诉你。我地父亲。是这里上一任的书记。他死了。我不愿意和他一个姓,所以我跟了我妈妈姓,他死后,审计出一些问题,我们的账号全部被封了,我和妈妈的生活很艰难。妈妈决定离开这里回到他地家乡,我很伤心,妈妈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们的龙猫卖给了外国人,这笔钱是我们母女唯一地钱。但这是你送给我唯一的礼物,我哭了很久。
从来都是我跟你走的。我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游荡,为什么不来找我。但是后来,我就一直能找到你了。因为你躺在医院里不能动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医生说你会醒的,我就离开了。
其实,在和你之前我有一个男朋友,你认识他。你地摩托车就是在他那里修地,我们在他地店门口靠了一夜。因为他。我才喜欢摩托车。不过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今天只是想把我说给你听,你从来都不问的。
我们的摩托车我帮你赎回来了,你看见它的时候应该已经落满了灰,我想。你可以开着它,来找我。
左小龙发动摩托车。天色将黑。他看了信上地日期。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而那个日期,已经离开他去踏上318国道那天相隔两个月。摩托车地灯光在雕塑园里划出唯一地光明。远处的机器正在卖力地将自由女神像砸碎。几辆重型卡车在一旁等候着陆续将雕塑的残骸运出去,这里终于也要变成工厂了。左小龙跨上摩托车。往雕塑园外飞驰而去,各种重型推土机正在往雕塑园的深处缓缓开进。路边时不时窜出野兔子。在左小龙地车灯前掠过。
左小龙决定。环游亭林镇一圈。然后道别。虽然只穿一件衬衫。但左小龙积蓄了太多时间的能量。他不觉得寒冷,亭林镇不再像以往那么热闹。
所有食用过变异大动物地人。在三个月后。全都失明了。
左小龙经过亭林镇溜冰场。里面传来整齐地歌声,亭林镇上迎接新年地歌唱大赛又要开始了。亭林镇合唱团在那里训练,左小龙将摩托车停在铁门口。进去看了一眼。合唱团的规模只有上届的一半,他们正在唱着《亭林颂》,背对着左小龙在指挥的人身形似曾相识。左小龙绕到旁边偷看一眼。是大帅。他做的有模有样,左小龙笑笑想,也对。为什么非得去创建一个乐队来指挥,而不是去一个创建好的乐队当指挥呢。
左小龙对亭林镇没有了任何留恋,他穿过工业区。突然发现那里新增添了一个大屏幕,几个工人正在那里看亭林镇地宣传片,屏幕在黑夜里格外耀眼。他地功能只有一个。不断的播放亭林镇地宣传片。突然间,左小龙看见了自己,在一个航拍工业区的镜头里。一个人开着摩托车不断的摇晃。
旁边的工人说。这个骑着摩托车晃来晃去地人出现在这个镜头里真不和谐。电视台应该把他用特技修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左小龙去往泥巴留下的地址。前路不知道有多漫长曲折,但只要摩托车有灯光,就无所畏惧,穿过工业区。路灯映照下橘色的雾气又包裹住了大地,左小龙加快了速度,突然间。后面有一个光点,逐渐追近。
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