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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几天,也许几年。」端木苰肆有些疲惫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眸。
「说了跟没说一样!」没好气地低咒了一句,李耕望向车内的时钟,语气突然轻快了起来。「先不跟你抬杠了,好戏要开始了,一会儿再跟你聊!」
「好戏?」听着好友声音中的期待与兴奋,端木苰肆缓缓睁开双眸。
李耕迳自按开车内的音响按钮,然后熟练地转换至一个调频后便不再作声。
「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第九号电台的文艺节目沉醉东风,我是沉醉。」半晌后,车里传来一个悠扬、圆润、嗓音轻柔至极的女声。「今天我将继续为大家讲述昨天未结束的故事……」
只是,那阵动听的女声在说完这几句话后,却突然中断了!
随后,音响中便传来一阵沙沙的翻书声,以及一阵手忙脚乱、甚至像是踢倒座椅的古怪声音。约一分钟后,车内终于又出现先前的那个悦耳女声。
「咦……我带错书了……抱歉,各位听众请先听一下音乐,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霎时笑得人仰马翻,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端木苰肆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时候品味竟变得如此奇特,居然在大半夜收听这种业余至极的节目?」
「这正是这个节目的魅力所在啊!若她不出点状况,怎么能满足这么多听众半夜不睡觉而在这里守候的殷殷期盼啊?」李耕依然笑得合不拢嘴,突然将车子停到路边。「来,你来开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稳重的老友会变得如此古怪,但端木苰肆还是二话不说坐上了驾驶座,继续向台北疾驶而去。
尽管开车时端木苰肆习惯目不斜视,但他还是用眼角余光看到坐到了副驾驶座的李耕,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发简讯。
「各位听众大家好,真的很抱歉,我实在忘了将书放在哪儿了……所以今天就先为大家讲述另一个故事……」
就在李耕发简讯的时候,那个优美悦耳的女声再度由音响中传来,语气中充满了歉意与小小的慌乱。
「在这里谢谢各位听众的体谅,更谢谢手机后四位数字为二〇四六的农夫先生所发过来的简讯,希望您及您的朋友有个愉快的夜晚……」
手机后四位数字为二〇四六的「农夫」先生?!
听着这个熟悉的号码及代号,端木苰肆有些狐疑地瞄了瞄身旁的李耕,却看见他笑得十分满足。
端木苰肆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宣称「只有毛头小伙子才会浪费时间发简讯,成功男士一通电话一切OK」的李耕居然也会发简讯?并且还是因为这种无聊的节目?
望着身旁好友像个恋爱中的小伙子般拼命发着简讯,端木苰肆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定主意试着静下心来,想明白这个节目的魅力究竟何在。
「小男孩对小女孩讲了一个有关墙的故事,内容是这样的……一道墙对另一道墙说,我在路口的转角处等你……」
虽然这位女主持人的业余确实令人皱眉,但端木苰肆却一点也不否认她的声音的确「声如其名」,会让人有些「沉醉」。
因为她的声音那样轻柔、温和、平缓,一流入耳中,便让浮躁的心霎时感到放松、平和。
但就算如此,端木苰肆并不认为这节目有什么特殊,更何况,如果他是她的老板,他绝不会留下这种压根「不适任」的员工。
是的,他承认自己是现实的!
但「在商言商」是端木家向来的准则,所以他从不让「同情」、「容忍」与「凑和」这几个词有机会在他身上出现,只除了一件事——一件他这次回来,绝对必须彻底解决的事!
「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样冷冰冰的?」当节目接近尾声,而车子也抵达台北市区时,李耕才再度开口,「要是你是女人,我肯定会送你『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八个字作为评价。」
「几年不见,你倒是从贵族的神坛走下来,改走平民化路线了!」端木苰肆冷笑一声,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大路。「居然连这种烂节目都能听得如此津津有味。」
「继续当你的冷箭君去吧!反正认识你十多年来,我早练就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了!」李耕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望着车子驶去的方向突然皱眉,「怎么?有家不回,跑到饭店做什么?」
「这才是我的家。」端木苰肆眼眸一冷,语声也跟着凛冽了起来。
「哥儿们,我知道你有个性,再加上饭店确实是你家开的,可也犯不着做得这么绝吧?」望着端木苰肆俊挺却冷漠的侧脸,李耕叹了一口气,「就算不说别的,光是为你看了五年的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让人家知道你回来了也不为过吧?」
「我走了。」迳自将车子停到饭店门口,端木苰肆二话不说拎起自己的随身行李便下了车,「谢谢你来接我。」
「赶紧走、赶紧走!」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李耕换到驾驶座上,「当你的朋友本来就命苦,不过再命苦,也比当你的老婆好……」
假装没有听到李耕的话,端木苰肆提着行李便往饭店的电梯走去,而一旁的经理早陪着笑脸随侍在侧,生怕怠慢了小老板。
「端木先生这回要待多长的时间?」经理将笑容堆满脸庞。
「不知道。」端木苰肆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经理愣了愣,随即便不再开口。
因为他早听说这个经年累月都不在国内的小老板不好伺候,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假,而且正如传言中的,这个小老板确实长得文质彬彬、英俊非凡。
那如同雕塑般的俊美脸孔是那样令人赞叹,而那高姚的身材、模特儿般的身形以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更是让人钦羡不已!
当直达电梯抵达顶层的总统套房、只剩自己一个人时,端木苰肆终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向大床。
真累!班机的延迟再加上十几个钟头的飞行,让他本就几天没合眼的眼眸酸涩不已,而一想到今后将面对的种种人、事、物,他就有股莫名的心烦。
但谁让他是端木家的唯一子嗣,而一向主宰端木家海内外事业的「老祖宗」竟然一病不起,让他不得不急急地由海外赶回来。
只是,虽知道这是自己责无旁贷的工作,他却依然有些无奈,因为他实在厌倦这种以「责任」为名的一切枷锁!
早知道自己的个性向来不爱受束缚,更不是个可以任意被摆弄的人,只是,在两件事上,他却永远无法自己做主——
一件是继承端木家的事业,而另一件则是他的婚姻。
一想起那个他压根就不想记起的玩笑婚姻,端木苰肆的眼眸更显不耐,而脸上也立即显现一抹冷笑。
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这种「指腹为婚」的事?!
都什么年代了,竟还存在着愿意任自己的一生交予一个陌生男子的女人?!
但悲哀的是,不仅有,并且还害得他跟她一起身陷其中……
为了对方家长临终前的「遗愿」,五年前,他几乎是在一下飞机、什么都还搞不清楚的状况下,便被押进了礼堂,莫名其妙地娶了一个小自己七岁、大学尚未毕业的「名门淑媛」!
在这种完全下被尊重、并且被人当棋子耍着玩的情况下,端木苰肆选择了「反将一军」来作为自己的回应之道——
在那场可笑的婚礼过后,他便直飞纽约,然后,五年都不曾归来。
至今,端木苰肆依然无法相信如此可笑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更可笑的是,那个名为他「妻子」的女人,竟然真的同意了这场可笑的婚姻,然后顶着「端木家女主人」的头衔,一个人自得其乐地住在那栋耗资几千万的豪宅之中,过着贵妇般、不事生产的逍遥生活!
端木苰肆自然明白「她」图的是什么,毕竟有谁会儍到在自家门楣已渐露疲态的今天,舍得放弃手中把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这根稻草又是钻石打造出来的!
但够了,她也该知足了!
就算他们两家的关系曾经不错,可凭什么为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便要牺牲他的自由,去满足那群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的「遗愿」?
而那个女人,端木家白白养了她五年,每年给她那样多的「家用」,也算仁至义尽了,今天,该是这场闹剧结束的时候了!
因为这场婚姻,从来不是他想要的!
以往在国外时,他可以对所有的一切视而不见,但如今,既然现实逼得他必须在国内定居,那么他将做的一切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了!
至于那个名为他「妻子」的女人……努力回想着婚礼当天站在自己身旁轻声说着「我愿意」的那名女子,他的脑中竟有片刻的空白。
他只隐隐约约记得,那名女人似乎有张稚嫩且秀丽的容颜,但除此之外,他几乎对她一无所知。
因为就算她是美丽的、就算她是温柔的,都与他无关!
毕竟一个洋娃娃似的木头美人,一个毫无自己的主观自由意志、完全任由他人摆布的女人,一个还活在童话世界中的芭比娃娃,没有资格成为他心目中的妻子!
他所要的女人是独立的、干练的,会思考也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一个摆着好看、爱慕虚荣、只懂享受的木头娃娃!
所以,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永远不可能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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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午后,一间豪华别墅的某个房间内,三个女人围坐在一个放满茶水与点心的西式小圆桌前。
她们看似在喝下午茶,但隐隐约约之中,却好似有一阵轻泣声。
「怎么办啊?」就见其中一名短发女子哭得泪水涟涟,「快替我想想办法吧!我都快疯了!」
「莎子,不是我说你,但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另一名鬈发女子边吃着精美瓷盘中的蛋糕边说:「又琦,你做的提拉米苏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
「那你就多吃点。」于又琦轻轻笑着,然后抽出一张面纸递给身旁的女子,「莎莎,别哭了,再哭眼睛都哭坏了!」
「我怎么知道会有人在跟踪我呢……」边用面纸拭着泪水,金云莎的声音依然哽咽,「我只是想去见识见识而已,谁晓得会……」
「你想到牛郎店去见识也得选个好时机啊!干嘛非在这种非常时期去?」莫蕙臻睨了金云莎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小瓷盘轻叹了一声,「不过这帮狗仔队也愈来愈不像话了……对了,又琦,你也得小心点。」
「小心?我?」于又琦眨了眨眼眸,轻轻地笑了起来,「应该不会有我什么事吧?」
「没你什么事?」眼一眯,莫蕙臻将一本杂志塞到于又琦手上,「看看,有没有你什么事!」
「这……」望着手中的杂志用超大字号做出的耸动标题,于又琦不禁愣了愣。
「这无聊的杂志现在正在做『商界名门十二淑媛』的专题,」莫蕙臻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他们会独漏你一个?」
望着杂志上斗大的标题,再看看下头那行「淑媛们香奈儿套装下的秘密」,于又琦蹙起蛾眉,「可是我没有什么……」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什么瓜田李下的事?」莫蕙臻边冷笑边用手指轻敲于又琦的脑袋瓜子,「傻瓜,就算你真的没有什么,他们也会想办法让你有点什么,要不,你以为这帮狗仔队们是靠什么在生活?」
「就是,」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金云莎终于拾起头,「又琦,你别发傻了,光是你这个婚姻,若被他们捉到把柄,就够他们大卖特卖两期杂志了!」
「我的婚姻……」心中微微一动,于又琦低声说:「没有什么特殊的。」
「又琦,咱们可是从小一起念新娘学校长大的,虽然你的婚姻当初那样低调、知道的人也不多,但这事你瞒谁都行,就是别傻到想瞒我们!」莫蕙臻严肃地望着于又琦,「更何况,端木家那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