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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上女性是没什么价值可言的商品。
她的母亲弗朗西丝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以责骂她愚蠢的方式提醒她所犯的错误。
在那样的年代里,要是哪个孩子让父母脸上无光或是没服从父母的安排,便会被人看做是大逆不道,要受到责骂和诅咒。恬静好学的简。格雷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天长大。有一次,她为了让自己的心情舒畅一些,向家庭教师透露了自己可怕的现状:“我得告诉您,把真相告诉您,您听了没准儿会大吃一惊……不论我说话还是沉默,坐着还是站着,高兴还是悲伤,做女工还是玩耍,跳舞还是做其他事情,我都必须权衡利弊、患得患失,就好像这件事和上帝创造世界一样重要。如果我不这样做,就会受到严厉的辱骂,是的,也可以说是残酷的威胁。有时他们掐我、拧我、打我,还用其他乱七八糟的方法折磨我(为了他们的荣誉,我不能说出这些方法),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地狱里……”
和日后父母因贪婪与野心而带给她的致命结局相比,她所受到的“掐拧和责打”
真的只能算小打小闹了。亨利八世的继承人——幼主爱德华六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而此时,诺森伯兰郡公爵约翰。达德利{ 约翰。达德利是伊丽莎白一世的情人罗伯特。达德利的父亲(详见本书第1 部第3 章)} 则对王位的归属作着打算。在爱德华六世尚未成年的时候,约翰。达德利就在某种程度上充当着摄政王的角色,在他的领导下,英格兰进入了极端新教主义时期。然而,如果爱德华的王位由他的姐姐——笃信天主教的玛丽。都铎继承的话,约翰。达德利和他的宏图大略就只好付诸东流了。
约翰。达德利铤而走险地同格雷家族进行密谋,想让自己的儿子吉尔福德同简结婚。然后他说服了病人膏肓的爱德华六世把他的两个姐姐玛丽和伊丽莎白排除出继承人的行列,让他信奉新教的表亲简取而代之。经过如此一番安排,约翰。达德利相信,只要爱德华六世一咽气,他的儿媳就能当上女王,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巧妙地控制住儿媳,从而独掌大权。简。格雷在有生以来的15年里一直不喜欢出风头,她觉得吉尔福德。达德利是个目中无人的恶棍,因此她对即将要嫁给他的事实感到十分害怕。这次,简破天荒地在父母面前公然拒绝这次联姻,但她的母亲最终还是把她打服了。
1553年,爱德华六世去世,约翰。达德利马上宣布简为新女王,并强迫议会与他合作。才十几岁的小姑娘简。格雷被这个宣布吓坏了,她连爱德华六世生病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去接替他。她十分厌恶统治国家的想法,尤其是这样做等于惹恼了她的表姑玛丽和伊丽莎白。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昏了过去,是她母亲的几个耳光把她抽醒的。当人们把王冠给她送去的时候,她拒绝试戴,说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她不敢见任何人,包括曾经对她野蛮管制的父母,尽管他们现在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简。格雷只做了9 天英格兰的女王,然后玛丽。都铎依法夺回了王冠。“九日女王”的父亲撕碎了王冠后面表示所有权的衬布,以此把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玛丽在伦敦塔准备自己加冕典礼的时候,简也正好被关在那里。简的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完全丢下简不管了。弗朗西丝。格雷成功地恳求玛丽一世原谅了她丈夫在这次篡位阴谋中犯下的错误,但她没有为自己的女儿说一句好话。
简孤立无援,只得自己为自己辩护。她低声下气地给玛丽一世写了一封信,在信里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女王,这一切都是达德利、她父母,还有爱德华六世的遗嘱强加给她的。她写道:“我犯下了滔天大罪,纵然女王陛下无比宽容与仁慈,吾亦不敢心存赦免之望。悔不该听信奸邪小人之谗言,只因当时之势,不仅是我,就连国内大众都以其建议为明智之言。迨至今日视之,则愚蠢之极,不仅令其自身获罪,更令我受辱。”在信中,她接着哀叹了自己在接受王冠的时候“缺乏谨慎”,“罪无可赦”,同时她也乞求玛丽理解自己,“大家都知道,在这个事件中被推卸到我身上的罪状比我自己犯的错误要多得多”。
以常理来看,简对玛丽一世的请求也许能够成功。尽管在日后的统治中,玛丽一世由于残杀异教徒落得血腥的名声,但是她对简仍然心存怜悯。在她的表侄女简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玛丽就十分了解她,喜爱她,而且她知道简与这次篡位的阴谋没什么瓜葛。但是简的父亲在已经受到一次宽恕的情况下却再一次卷进了一次企图谋反的暴动。他明知自己的女儿还被关在伦敦塔里朝不保夕,却仍然做出了这些事情。这下玛丽一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她想和自己的表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结婚,但是西班牙王室告诉她,如果她继续对国内的叛乱如此疏忽大意的话,他们将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1554年2 月,不幸的简。格雷在伦敦塔被砍了头,那一年她还不到17岁。在“九日女王”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在一本祈祷书里用3 种不同的文字写下了3 小段文章:
如果我的肉身受到了公正的裁决,我的灵魂将得到上帝的宽恕。(拉丁文)
我的身体将因其所犯下的罪孽在死亡中感受到痛苦,但是我的灵魂将在上帝的面前得到赦免。(希腊文)
如果我犯的错误必须受到惩罚的话,人们至少可以原谅我的年少无知、鲁莽轻率。上帝和他的子民将对我施以仁爱。(英文)
她就那样死在了断头台上,而她的母亲连封信都没给她写过。
据说在那个时候,她母亲正忙着和一个比她小15岁的仆人谈情说爱呢。
第三章 忍气吞声
国王们总是需要多生儿子以确保王朝的兴旺,但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们也会憎恨自己的子嗣。儿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国王们世间并无万寿无疆的道理,同时国王们也总是怀疑儿子们巴不得自己早点儿死。18世纪那位天性粗鲁、体态肥胖并且思维偏执的普鲁士统治者腓特烈。威廉一世就面临这样的问题,他对自己的长子腓特烈充满了敌意和憎恶,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小王子出生没多久就惹霸道的父亲发了火。小腓特烈弱不禁风、病病秧秧的,这对他父亲心目中未来君主的形象来说简直是个嘲弄。腓特烈。威廉一世经常一阵风似地冲进儿子的育婴室,用手杖对儿子戳来捅去,仿佛那是一具丑恶的标本。随着小王子的成长,父亲对他的态度每况愈下。
这个咆哮成性的国王坚信“知识分子都是蠢货”,他憎恨一切艺术、文学和科学。事实上,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找备受尊敬的科学院的麻烦,而这个学院正是他的父亲当年资助兴建的。小腓特烈偏偏天生就对他父亲最看不上的东西怀有浓厚的兴趣。他经常被父王痛打、折磨,每次都是眼泪汪汪的,而且每次和父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瑟瑟发抖。腓特烈王子的妹妹威廉明娜和他性情相投,她经常目睹这样的暴行。她曾经回忆道:“国王根本就容不下哥哥,只要他看见哥哥就会打他一顿,所以腓特烈对他产生了恐惧,直到他成长到能够明辨事理的年龄,那种恐惧仍然挥之不去。”
腓特烈。威廉一世决定根除他儿子养成的所有兴趣,因此他给儿子安排了斯巴达式的训练课程,他想照着自己的模子把儿子塑造成一个残忍好斗的暴君。他还给小腓特烈的教师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鼓励他讨厌”音乐、戏剧以及其他“浪费精力的胡闹活动”。每次父亲发现小腓特烈做出什么和浮华沾边的举动,都会让他受点儿皮肉之苦。一次他发现小腓特烈吃饭时用的是三齿银叉,而不是标准的二齿钢叉,就劈头盖脸地揍了他一顿。
基本上小腓特烈做的任何事情都会激起他父王的怒火,他们之间的敌意不断恶化升级,小腓特烈只好给父亲写了封信,请求他的理解。他父亲的回信是用第三人称称呼他的,而且言辞激烈:“王子有一种任性且恶毒的倾向——他根本不爱他的父亲。凡是热爱父亲的儿子都应该顺从父亲的意愿,永远顺从,而不是两面三刀。
他明明知道我无法忍受没一点男子气概、不习骑射、娇里娇气的儿子……他却只顾着自己高兴而追求享乐。这就是我的答复。“
腓特烈。威廉一世总是怀疑有人要谋害他,而且他认为自己的儿子就是这个阴谋的核心人物。一次,当着众多普鲁士官员的面,他指责王子想杀他又不敢正面动手,“因为你是个懦夫,所以只敢在背后下刀子”。又有一次,他不停地踢打缩成一团的儿子,一边打,嘴里还轻蔑地嚷嚷着:“要是我老子这么对待我,我早开枪自杀了。但是你这家伙一点尊严都没有,只会逆来顺受。”
为了躲避父亲毫无节制的施暴,小腓特烈想逃到英国,从表兄乔治二世那里寻求庇护。但是这个计划暴露了,王子被捕,然后被投入地狱般的大牢。国王要求军事法庭审判小腓特烈和他的同伴汉斯。冯卡特上尉,然而军事法庭以此事为家庭纠纷为由拒绝审判小腓特烈,但冯卡特上尉却被判了无期徒刑。国王把审判结果甩在一旁,亲自去报仇。冯卡特上尉被砍了头,小腓特烈则被迫在一旁观看。
小腓特烈不断地在父亲面前卑躬屈膝,总算求得了一丝可怜的和平,他只需静静地等待国王翘辫子就行了。1740年,他的耐心得到了回报,王冠终于戴到了他的头上,那一年他28岁。从此,全世界都将认识这位腓特烈大帝,他既是知名的诗人和音乐家,同时也是一位军事巨人,正是他为今后德意志帝国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第四章 不肖之子
人们总是把彼得大帝描述为超级沙皇。这个气宇非凡的巨人身高接近两米,在18世纪之初,他将俄罗斯上上下下彻底整改了一番。他兴建了世界上最优美的城市之一——圣彼得堡。他把西方文明引入了原本孤陋寡闻的国家,并建立了一支现代海军。他还把儿子给折磨死了。
这位杰出的沙皇从来就没喜欢过他的继承人阿列克谢。彼得对这个长子的厌恶仅仅因为他是彼得第一次婚姻里的皇后尤多克西娅所生,而彼得曾经无情地抛弃了那个皇后,并把她送进了修道院,这对阿列克谢来说算是个不小的打击。阿列克谢懒惰迂腐,对军事毫无兴趣,总而言之,他与骁勇善战、盛气凌人的父亲没有一点相同之处。但是最让彼得感到苦恼的是,他的儿子根本不想培养继承俄罗斯皇位所必要的才能,反而更喜欢和沙皇试图改造的守旧派一起饮酒作乐,并且总是和情妇——芬兰籍农奴阿芙洛西娜厮混在一起。
彼得大帝一心一意地想唤起阿列克谢的责任心,但皇太子却因为害怕让他失望而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恐惧感。一次,阿列克谢本应和父亲一起参加军事演习并观摩学习,但是他越想越怕,最后拐着弯地琢磨出一个逃避的办法。这个弯拐得可真不小——他想朝自己的手开枪,但又怕疼,犹豫半天也下不去手,最后只弄出了一块严重的火药烧伤。
彼得烦透了儿子这种公然逃避责任的态度,他给阿列克谢写了一封语气严厉的信,把他所有的失败之处写了个通通透透。他在信中这样写道:“记住你那冥顽不化和惹人讨厌的脾气吧。为此我批评过你多少次,我们多少年没说过话了,但是这居然毫无作用,对你没有任何影响。我一直都在浪费时间,在做无用功。你连最轻微的努力都不愿意做,你就喜欢在家里闲待着。那些本该让你引以为耻(也是让你如此可悲)的事情偏偏让你乐不思蜀,你也从来都没看到那些事情会给你个人和整个国家带来多么危险的下场。”
在信的结尾,彼得威胁说,如果阿列克谢再不做出点样子来,他就要剥夺他的继承权。令彼得惊诧的是,阿列克谢告诉他,他正巴不得这样呢。“如果陛下因为我的无能而要剥夺我的继承权的话,就请您这么做吧,”他写道,“我正盼着您废了我呢,因为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从政。”看到皇太子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彼得感到不可思议,于是发出了更加强硬的最后通牒:“你给我好好准备今后的统治大业,不然就进修道院吧。”然而过度惊慌的阿列克谢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从俄罗斯逃跑了。
惊慌失措的阿列克谢打扮成普通军官的样子,在化装成男仆的阿芙洛西娜和几个仆人的陪同下投奔他哈布斯堡家族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