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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是在早先的世代历程中获得的,可以追溯至无限的过去。这就向我们表明了包含在反射理论中的一点儿真理。新生儿的吮吸运动是反射,在这个意义上,其中的表达运动一般说来也是反射。它们的目的性,像反射的目的性那样,是由于种族进化过程中获得的一种组织,而非个体进化过程中获得的一种组织。但是,它们与反射本身的区别在于,它们伴随着心中的情绪,它们的操作受这些情绪的调节。正是这两种特征的结合构成了〃先天冲动〃的特性。它介于反射和获得性冲动活动之间。与前者有关的是,它的最终基础是生理的,而与后者有关的是,它直接产生自心理的条件,只要予以干预,便可改变其原先的特征。
四
如果我们对所有那些与本能有关的人类行为现象进行调查的话,我们便会看到,本能活动的最简单条件可在个体实践的结果中找到。这里,活动仅仅表示生理组织的一种倾向,该倾向是由过去经常重复的运动所诱导的。一种明确的复杂活动的操作和它与适当的感官刺激的联结已经越来越成为一种过程,直到最后它们变得完全机械化为止。其次是获得的社会本能,它们的条件随着社会情绪和相应的模仿活动的发展而复杂起来。最后,先天的本能使我们假设生理组织的倾向加上与此相关的复杂运动的机械化,如果通过若干世代的诱导,便会留下持久的生理效应,它们对一切个体来说均是共同的。所以,某些冲动的运动,也就是促进生命基本需要的冲动运动,表现出反射的形式。它们可能为新的发展构筑起点,通过这些新的发展,冲动能在特定的个体身上达到一定程度的完善。
〃实践〃和〃习惯〃的效应只能是由于刺激的后效(after…ef…fects),也即我们在解释本能活动时所假设的那种后效。由于本能的表现是典型的〃习俗的〃或〃习惯的〃活动,因此把它们归于一般的实践定律是无需证明的。该定律的内容如下:一种随意活动越是经常地得到重复,它便越易实施,它的组成成分越是倾向于表现出反射的形式(如果它是一种复杂活动的话),也就是说,这些组成成分本身已经置于一系列联结的运动之中,一旦为某种适当的刺激所启动,它们就会机械地反应下去。
有关这一定律的系统阐述立即向我们表明它的基础必定是生理的。实践过程所达到的目标只是运动的机械化,这些运动原先有赖于心理的前提。所有这些意味着神经系统的机械改变(也就是生理改变)是整个问题的基础。由于我们对于神经过程的真正性质一无所知,因此,当我们发现这些变化的物理特征和化学特征仍然不为人们所知时无需感到惊奇。尽管我们对它们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它们是存在的,实践结果的证据不能被认为是有问题的。对于人体的任何一种运动来说,几乎都可以通过连续的实践和重复而还原为机械的肯定性,这种机械的肯定性如此完整,以至于它能像对某些感官刺激作出必要的反应那样进行操作,甚至毋须任何一种意图的参与,尽管这样做是困难的。关于通过实践而发生的复杂活动的机械化的例子,经常发生在〃心不在焉〃的人们的行为中。在不适合从事某种活动的时候去开始一种习惯活动,已经成为人们的共同体验——刺激是由某种熟悉的印象提供的。我们可能过家门而不人,或者经过我们的工作单位而不人,但却突然发现我们已经机械地走在通常所走的路线上,并进入了我们根本不想进入的建筑物。下面的例子也颇能说明问题:几年前,我专注于青蛙的某种生理实验,为此,每只青蛙都要进行相当复杂的手术。一天,我恰巧拿起一只青蛙想进行一项不太相同的实验。可结果,我惊讶地发现我没有做我打算做的那种实验,而是仍然做了往常习惯的手术。现在,我们肯定不能把这种活动视作纯粹的反射。这些印象不仅是生理刺激,而且也是心理动机。但是,对它们的反应都是冲动的:熟悉的视觉印象唤起了与此联系着的感觉、情感和运动。然而,运动不可能以那种方式变成本能的,除非运动的连续性已经彻底地在生理上实践过。这种实践的规模越大,对我们正在从事的事情的有意识实施的阻抑便越有效。
因此,存在一些十分不同的经验,它们使实践的生理效应摆脱了怀疑的阴影。但是,仍然有另一种证据表明它们存在于神经要素的功能特征之中。如果你用一种刺激去激发运动神经(这种刺激十分微弱,以至于只能引起依附于运动神经的肌肉收缩),如果你间歇地使用这一刺激,其程度足以避免因疲劳而衰竭,那么你便会发现(尤其当神经处于良好状态时),肌肉的收缩在数量上逐渐增加。这种因刺激而引起的兴奋的增加,可以在与脊髓联结的感觉神经受到刺激后产生的反射运动中充分观察到——假定这种实验始终在排除疲劳的逆向影响下进行。但是,兴奋增加所依赖的神经要素中的分子变化,正如我们上面所说的那样,仍然不为人们所知晓。然而,我们可以通过因重复而促进一种运动的若干例子来说明这一问题。例如,当马车的轮子绕着车轴旋转时,原来粗糙的轮子表面渐渐磨光,摩擦的阻力也随之消失。你们也都知道,如果你们经常给手表上发条的话,它便会运转得更好些,如此等等。同样,我们可以假设,重复促进了神经要素的作用,因为它排除了一切形式的障碍和阻抑。现在,一种复杂的肌肉运动由一组明确排列的简单运动所组成,每种简单运动均依赖某种基本的兴奋过程。在这样的系列中,每个先行的兴奋力继后的兴奋充当着适当的刺激。这就意味着,实践的效应不仅在于促进复杂过程中每个特定的组成成分,而且也在于促进构成复杂过程各个基本运动的明确结合。
你们可以容易地看到,这一实践定律为我们的超出本能活动之范围的心理生活提供了物质基础,不仅某些运动的结合,而且一般说来感觉和观念的联想,都因实践而变得稳定。接近联想和相似联想(contiguity and similarity associations)也对其影响作了见证。前者与感官中枢某些兴奋过程的习惯直接相关,其效应是在同样的印象得到重复时促进感觉的发生;后者则有赖于我们的习惯与同时兴奋或相继兴奋的特殊联结。也就是说,根据这一观点,本能似乎是联想向运动范围的延伸。
这些实践定律足以对获得性本能进行解释。先天本能的发生使得附带的假设成为必要。我们必须假设,神经要素经历的生理变化可以由父代传给子代。嗣后的世代因此将在两个方面受到影响:由于神经系统的先天倾向,他们将从一开始便易于获得与某些复杂运动的相似性;由于明确而又清楚地标志的特定的神经倾向,它们将以机械肯定性的反射运动对特定的刺激作出反应。如果确有任何进化连续性的话,那么对获得性倾向之遗传的假设便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可能仅仅对这种遗传的程度存在怀疑,我们无法对事实本身提出质疑。特别是人类婴儿的遗传性反射,它们对其营养本能的发展来说如此重要,以至于这些反射属于原始倾向的组成成分(这种原始的倾向可以追溯至种族发展的起点)。但是,更多的个体天赋——某些天资的可遗传性是毫无疑问的——看来也为下面的观点提供了可能性,即倾向的传播发生着,至少在某些范围内发生着。然而,这种倾向并非任何长久发展的产物,也许可以被视作有利于新功能实践的倾向,而不是有利于现成的反射弧系统(sysems ofreflex arcs)的倾向。在更为特定的天赋遗传中,联想的倾向和本能的方向完全一致,这一点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一种先天的才能,尤其是如果它的实施范围是内部的而不是外部的,至少有赖于形成某些联想联结的倾向,正如有赖于某些复杂的运动形式的熟练性一样。但是,在每一情形里,必须牢记的一点是,这种倾向(disposition)是天生的,而非实际的功能能力(functional capability)是天生的。每一种本能活动,不管多么原始——例如婴儿的进食——必须在某种程度上由个体重新获得。因此,为了实现天生的才能(在这些天生的才能的背后只有很短的发展时期),就需要更多的实践。运动的准备状态和观念联结的多面性是先天倾向的希望所在,这种希望的实现在生命中出现较晚。观念不可能比复杂的意志活动得到更多的遗传。天才和本能一样都是潜在的,直到外部刺激将它们召唤到实际生活中为止。
五
我们已经回顾了人类本能之起源的条件。那么,这一问题如何与动物王国呈现的相似现象作类比呢?它们是否可从同样的条件中推导出来(也许不同的数量涉及不同的因素)?或者,我们是否必须寻找另外一些特定的解释性理由?
尽管动物的本能表现和人类的本能表现存在差异,但是它们之间的基本相似性却是不容怀疑的。第一个问题可作肯定回答,第二个问题须作否定回答,尽管这种否定不可能是绝对的。对人类的生活条件而言,某些影响倾向于消失,而且可以相应地不予考虑,但是这些影响在动物生活中却具有相当大的重要性。为了了解这一观点的必要性,我们只需看一下动物(例如一条毛虫)的本能,这种本能不仅为毛虫本身提供了条件,而且还为幼体提供了条件,甚至还为成虫阶段提供了条件,对此,用不着借鉴其他动物的例子,或它自身任何一种先前的经验。我们的解释所采用的原理是否适用于这一解释呢?——也就是说,生活在石榴中的一条毛虫,在其变形以前从石榴中开出一条路来,然后用丝将开口处与附近的树枝粘在一起,以便在它完成变形以后不致掉到地上。许多类似的例于在达尔文(Darwin)的遗作中得到引用,罗马尼斯(Romaness)在其著作《动物的心理演化》(Mental Evolution in Animels)中附上了这些关于本能的论文。帝娥(the emperor moth)的例子也属于这一类,我们曾用该例子反对唯理论的假设(intellectualistic hypothesis)(见第二十六讲)。这些都是先天的本能,因此,在我们自己的经验中,与此最为接近的类比可由饥饿婴儿的吮吸活动来提供。这些例子十分简单,涉及到随时准备好的反射机制。我们能否谈论一些复杂的动物活动(它们在不同的物种中竟如此奇妙地符合特定的生活条件)呢?而且,即使同意这种可能性,则物种的先前生活史又如何使我们解释特定反射机制的起源呢?
由于我们不了解这种生活史的详情,所以我们必须放弃对本能作出真正的遗传学解释的任何试图。我们所能做的一切是:首先,检验反射起源的可能性,它不仅仅涉及运动和刺激之间一种明确的和不变的协作,而且涉及随着特定条件的变化而可能改变的协作;其次,探讨〃反射〃这个术语是否真能用于所陈述的事实。现在的事实是,无脑动物仍能表现出随着特定的条件而变化的那些反射。一只青蛙除了视叶(optic lobes)以外,大脑的其余部分均被切除,可它不仅在皮肤受到刺激时试图逃脱,而且还能避开前进途中的障碍物。在其他一些方面,它的行动仍然具有反射的一切特征。现在,让我们把这一例子用于目前的情形之中。毫无疑问,变异随着特定的条件而发生,理由在于(正如我们前述的讨论所表明的那样),像饥饿婴儿的运动那样的运动并非纯粹反射的,而是情绪的表达——这种表达以神经中枢内先前形成的目的性联结为中介。因此,尽管像毛虫那样的动物,其本能活动乍一看显得有点奇怪,但它与人类婴儿的活动只有程度上的差别,对于人类婴儿的活动来说,我们发现要想作出解释是比较容易的①。
还有一点需要进一步解释。迄今为止,借助人类经验的事实,我们已经用下列方式在先天性本能和获得性本能之间的差异上架起了桥梁。我们已经假设,父亲能够将他自己生活中通过实践获得的生理倾向传给儿子,而且,在世代的历程中,这些遗传的倾向通过累积而得到加强并变得明确起来。但是,能否由此构想任何一种特定的生活史,在这种生活史中充斥各种倾向,并最终能产生像毛虫的本能活动,帝娥的本能活动,甚至候鸟的本能活动(它们在没有教导或先例的情况下在冬天飞向南方)那样的一系列如此复杂的本能活动呢?当然,我们在这里无法用富有实践经验的钢琴家进行类比。但是,它是否可以实际上用于人类的先天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