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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怡公主木木然回答:“……并无。”
“那你看我几个眼睛?”
“一双?”怯弱的回答甚至带了疑问,我看起来还藏着第三个眼睛么?
“既然你目视无碍,我亦只有双目,你怎么知道我看到的,就比你多呢?”
嘉怡公主怔愣之后,忽然梨花带雨、哭哭啼啼的走了,好似我做了什么令其蒙羞含辱的事情。这下轮到我怔愣了,我把陈国的公主弄哭了?
嘉怡公主从璇玑宫玉容带泪,啼哭而走的事情,不知为何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宫外。以赵家为代表的世家再度联手对我发难,赵家因为赵宽之事,本就对我好感度趋零,而与赵家素有姻亲的陈家、辛家、蔡家等也一并上书请奏,说我心胸狭隘、骄傲自大、善妒善嫉、不能容人。
我纳闷不已,从前我对东宫阿娇,也就是现在的柔良媛说这话的时候,传言说我内秀,如今我对嘉怡公主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怎么就成了善妒善嫉、不能容人?就因为,柔良媛没哭,嘉怡公主哭了么?
令夏说:“现在外面是风是雨的,公主还是谨慎些。”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论支持率,
父皇和母后鉴于同盟战友情谊,虽未明说,但确是站在我这边的;周国世家却以我德行有亏为由,要求将我降到良媛,给嘉怡公主腾位子;论背景,我身后是晋国,嘉怡公主身后是陈国,论优势,我的是四个字,先来后到,嘉怡公主的也是四个字:远交近攻。所以,若是将我和嘉怡放在天平两端,就是半斤半两,当然,要排除容貌这一项。
晓慧说:“我最讨厌小白花了,如果是伪装成小白花的猪笼草,那还好,但她偏偏就是一朵小白花,而且还是被猪笼草围圈保护的纯种小白花,真叫人气闷。”
我也气闷,陈、辛、赵、蔡四家分明是成心找茬,连我蛀牙、积食这等事也拿出来渲染,完全把我当成是丢脸的样本。还有太子夫君,有了新颜忘了旧人,我亲眼看到他在花前廊下,和颜悦色的与嘉怡公主说话,嘉怡公主则是面带酡红,不胜凉风的娇羞。
在他们的身边,白蔷薇的花蔓挂的像瀑布一样,风一吹就涟漪阵阵,美得那么脆弱,叫人心生不舒服。原来,我于太子夫君,就如我于阿娇一样,也是可有可无的。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她长的比我像公主,把我比到阴沟里,还是因为国家危机意识导致敌对情绪产生,总之,我决定离宫出走。
哼,别以为我不能,我只是没去做而已,我恨恨的想。本打算当天就去找赵宽,但是那日天气有变,北风呼号,急雨骤下,我出门打了个哆嗦,好冷,明天再去吧。
☆、出走
我曾问赵宽:“嘉怡公主长的比我像公主么?”
赵宽不屑的说:“你以为,长的国色天香,穿着绫罗绸缎,身佩金玉珠宝,逢人娇羞一笑,那样就是公主了么?不过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无知花朵,轻易为人所利用。”
我说:“你也觉得她长的国色天香?”
赵宽狠狠瞪我一眼:“我是在讽刺好不好?”
我问:“那真正的公主是什么样的?”
赵宽略一沉吟:“真正的公主,应该是有政治的谋略,有独立的思想,有骄傲的尊严,能够体恤民情、文韬武略、目视长远。”
我看他讲的慷慨激昂,甚是激动,可是反观自身,我与他口中金钱堆砌出来的花朵和真正的公主两样都不沾,那我算是什么?再者,赵宽口中真正的公主越听越有帝王气象,若真是这样,估计这位公主不是已经登基亲政了,就是在通往王座的道路上披荆斩棘而行。
赵宽之前也曾经问我:“太子殿下待你好不好?”
我当时想了想:“也不能说不好。”
赵宽迟疑片刻,说:“若是他待你不好,那我待你……带你回晋国。”
彼时我惊讶的看着他,不等我开口,他又急急说:“你好歹也算我半个阿姊。”
我心下甚慰,果然没有白认这个弟弟,关键时刻知道站在我这边。
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若赵宽此刻还在守边,这事可能溜一遍脑子也是无计可施,可偏偏赵宽已经回来了,眼下就是天时人和地不利。
根据出逃计划,我们兵分两路,我与赵宽一路,走河东道往西边,双胞胎与晓慧一路,走关内道往东边,然后在汴州汇合,水路往晋阳。只是阿娇不能随我一道,我们五人已经醒目,带它出宫目标更大,可怜我入周地,将她留在晋国,等她也来了周国,我却要返回晋地,阿娇,我们果然是缘分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么?
出逃那天,天气很不好,大别于我来和亲时的晴空万里。阴暗的乌云之下,湿冷的雨水带着灰色的寒气,甚至一时让我萌生改日行动的念头,但赵宽已经布置好一切,包括帮我甩脱身后的保镖队伍和安排替身掩人耳目。我也只能服从安排,冒雨而行。若是我知道,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出逃,我想我大概会接受天启,另泽吉日。
此次离宫,就过程而言,因为意外连连,且曾
经饥寒交迫,写一本《公主历险记》或是《太子妃落难记》,还是有些卖点和教育意义的,就结果而言,是彻底的失败的,还未出周国地界,就被逮了回去。
据说,苦痛和磨难分为两种,一种是能使人坚强成长的,另一种则是毫无意义,徒添折磨。对于此次不成功的逃亡,我总结得失,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比如为了避开官兵,我与赵宽星夜赶路,好不容易赶到汴州,盘桓一日,不仅没有等到双胞胎和晓慧,而且还撞上了城主魂归离恨天的白事,全城闭门封道,运气实在很背。更背的是,宫中都尉府人马仿佛早知我们会到此,居然先到一步,只等瓮中捉鳖。
当时情况紧急,赵宽顾不得太多,低咒一声“不好!”就欲摰我疾行。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在哀悼的全城百姓中矫若游龙的左冲右突,瞬间游出去好远。我不禁无语望天,赵宽我知道你想拉着我跑路,可好歹你看清楚你拉的人是谁再行动好不好,也不知哪个小姑娘就这样被赵宽不由分说的拖着跑了。
这等事听上去有些像笑话,但结局却是挺圆满的,这一错之下反倒搓出了赵宽的姻缘线,后来同赵宽成亲的,就是这位被莫名其妙拖走的姑娘。赵宽虽说没有因为此事成长为一个大丈夫,但至少也成了一个小丈夫,成家立业的人生大事完成了一半。
再比如,我与赵宽走散,又不敢在都尉府的眼皮子底下咋咋呼呼喊人,结果东躲西藏的,不出三天就把自己搞的饥寒交迫,像个小乞丐。这主要是因为,一律钱财物什都在负重的赵宽身上,我身上轻的,连个铜子都没有。
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饥饿”两个字的,昔年在故土,我是家里最风光得瑟的,什么好东西都是经了我的手才轮到他人,我的六个哥哥也不例外,父皇和母后疼我,最严重的时候父皇因为我跌下山崖骨折也就罚我在病好后禁闭七天,那七天,说是要一切从简,一日只得朝夕二食,且俱是粗茶淡饭,以示父皇他老人家的天威,但父皇前脚刚一迈出,我那六位哥哥后脚就送来喷香的乳猪烤翅,带着母后的谆谆嘱托和羊皮大袄,放出来的时候,母后搂着我直唤我儿受苦,我儿瘦了,须得大补。这话真是假,假的她一边说,一边圈在我腰上的手抖了三抖,那七日,我囿于石屋不得出,运动明显减少,又吃的甚是量足,生生圆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服都显小了。父皇假意咳一声,也不说破,这事就算完了。
后来在周国,父皇和母后从未亏待过我,
别说衣食起居这等琐事,稀奇珍贵的赏赐都是流水一般,最不济那次是我月饼吃撑了消食,那次清粥小菜到真的是清粥小菜,只是粥菜花样繁多,细巧精致,一日三顿,顿顿没有重过,知我嘴馋,太子夫君还命人粥食之余,辅以蜜水、果汁。是以我未尝真的挨过饿。
如今腹内空空,好似一尾小虾掉进汪洋大海,一见有人施以援手,提供白花花的大馒头,立刻就捧起来啃了。啃了一半发觉不对,舌头上开始麻麻的,我抬头看那个“好心的”老嬷嬷,她说:“傻丫头,东西是可以乱吃的么?里头有蒙汗药。”
我边吃边说:“蒙汗药?你要,把我卖到,哪里去?”因为舌头麻,说话已经有些不太利索。
那老嬷嬷估计没见过我这样明知有问题还啃个不停的,诧异道:“你还吃?”
我掀了掀惺忪的眼皮,咽下最口一口,软软的说:“可是,我,饿了啊。”
被药倒之前,我想到了阿娇,原来饿的时候,管他是谁,吃了再说,甚至管他有没有毒,死也要做个饱死鬼。阿娇,我终于知道我错怪你了。
☆、回家
后来,等我从蒙汗药的药性中醒来时,并没有如戏文中那样被卖到勾栏或是充了矿坑苦力,而是成了冯家的小公子,没错,是小公子。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冯家的大夫人曾有一子名怀璧,可惜长到十一岁夭折了,此后大夫人便得了癔症,疯言胡语,到处找自己的儿子。冯老爷就找年纪相仿的孩子开解大夫人,可是之前人贩子带去的小子们通通被大夫人扔了出来,仍是喊着:“你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人贩子也是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将我药倒之后换上男儿装束就送进了冯家。这回,冯夫人竟认了,抱着我一个劲儿喊“怀璧”。
我初时以为我与冯怀璧长相酷肖,但是冯府中长眼睛的都说不可能。后来我才知道,大夫人生的,不是儿子,是女儿,也就是冯怀璧其实是女扮男装。是以,之前人贩子带来的男孩被大夫人一摸就扔了出来,而我却是在被上下其手之后过了关。这事若是认真一想,就像是中年大妈猥亵儿童,猥亵一个扔一个,可考虑到大夫人得了癔症,还是不要去认真想的好。
等到太子夫君找到我,冯家小公子转眼间成了周国太子妃,这事委实难以消化,阖府众人都是目瞪口呆,排着队,能挨个塞进一筐鸡蛋。唯独大夫人十分高兴,抱着我说:“怀璧,我的怀璧,娘一直对不起你,现在好了,你终于嫁人了,还当上了太子妃。”大夫人的癔症在一夜之间便好了,还十分清醒的帮我收拾东西,从三岁时的玩具,到十一岁时的学堂课本。
大夫人的癔病缠绵3年,正好是我和亲的3年,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我到冯府,让大夫人跨过这道坎,不再神伤。天下父母心,我阿娘此刻一定也是对我牵肠挂肚,虽然她曾反复说:“阿苓,不如意就回来,千万不要和自己置气。”但到底,她心中是不希望我回去的,因为我若是回去,就意味着我过的不好,我过的不好,她会比我更不好过。我这次,大概真的错了。
太子夫君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蹲在池塘边捉鱼,一脸的无忧无虑,他却是风尘仆仆,下巴上青渣一片,看上从未有过的狼狈,和我的惬意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拯救的。
我看到他带着一袭烟尘踏进冯家大院,心内忽然涌起一道潮水,起起伏伏,退而复返,拍打在心口上,等我发现时,我已经脚不点地的朝他扑去。
他一伸手,不是来扶住飞扑的我,却是一掌打在我的脑门上,顺便止住了我的前倾。
“好痛!”我摸着额头
,委屈的叫。其实不是真的那么痛,只是委屈,很委屈。
“谁叫你这么乱来!”太子夫君的手一甩,青色鹤氅把我整个团起来,有轻轻的触感羽毛般落在唇角。鹤氅之内,视线不甚分明,我睁大眼睛,心内又涌起一道潮水。
他说:“回去了。”声音仍有些怒意,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去哪?”我闷闷的问。
“回家。”他说。
我愣住了,他说回家。
如果当时他不是说回家,而是说回宫,我相信我一定不会晕乎乎就这样被他搂着回宫了。但他说回家,不知怎的,就让我觉得软绵绵,轻飘飘的,好似醉酒之后在他的臂弯中熟睡,甚至不争气的掉了许多眼泪。
“呜,我讨厌那个嘉怡公主。”
“呜呜,我要吃苹果。”
“呜呜呜,我要见皇叔和赵宽。”
“呜呜呜呜……”
至此,我47天的出走画上句点。
后来我很快知晓,出动寻我的人马当时总共有三拨,不慎把我弄丢的赵宽一路,从晋地赶来的大兄和三兄一路,还有太子夫君一路,只不过,先找到我的,是太子夫君。
其实,回宫以后,麻烦的源头依旧还在,没有自行消失。太子夫君说:“没人会动摇你的位置。”这是他,最大限度的承诺,即是说,只要我没跑在母后前头翘了辫子,和帝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