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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错觉,厉南星听见了磨牙的声音,然后是沙哑的仿佛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声音,“我……我要起夜!你把我的脚解开!!!”
如果要一个词来形容顾惜朝现下的感觉,那就是——脱力。因为持续高烧全身伤痛让他四肢无力,而某个大夫完全状况外的思维方式,才是他体力流失体外却迟迟无法回归的根本原因。躺着不能动,大脑却因为持续的昏睡无法入眠,身上盖的棉被有些年岁了,却因为经常晾晒带着阳光的味道,枕头下面是一件旧棉袄,把他的整个头部包起来,“这屋里透风的厉害,头上一定包好。”如是说的厉南星厉大夫硬是把冬天穿的厚棉袄拿出来把人头包成了肉包。
“你……到底为什么救我?我可没有钱付给你!”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一点提前说明,他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想法,不同于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看不懂这个人能通过他得到什么?不是没有人对他好过,但那些带着彼此无法言说的质疑,猜忌的相处让他都已模糊了人与人之间相处与相利用之间的距离。他问出口的同时又觉得这问题很蠢,就如同很感激他救了自己,急于想报答什么一般。
“呵。”可惜这个别人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懊恼,笑了一下道:“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呢?或说,你觉得我还会缺什么呢?”
这样一句话的答句顾惜朝很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你家徒四壁,住在乡下,无名无利无钱财,有什么是你不缺的??但马上又有另一种感觉告诉他,哈,他说的是实话,你看,他并不缺任何东西,因为他都没有想要过。
于是床上的病人什么也没有回答出来,他觉得很气闷,一切不若他设想的气闷,男人完全淡然满不在乎的气闷,他想他不过是个胸无大志,安于市井的无名之辈,他的想法自己可不敢苟同,于是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吹熄了灯的室内,有谁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被一阵忽然变强的夜风吹去,无声可循。
清晨,厉南星醒来是因为一道专注的视线,在大脑清醒前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等到他视野里出现清晰的画面原本应放在枕头下的剑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一脸呆滞之后的惊诧表情,出现在赤脚医生的脸上,他有些尴尬的把剑收回来,一边晃着脑袋赔笑道:“哈,你起的好早。”
可惜被赔的那位却不领情,最初的惊吓之后,阴冷的笑浮现在他脸上,他把身子躺回去,慢慢地开口:“乡下来的赤脚医生,世间少有的玄铁宝剑?别告诉我那是你捡的。”
“……”厉南星眨了眨眼睛,嘴巴几开几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医生与病人,他无需向他交代什么,可……
顾惜朝把头转过来,一直维持着那冷冷的笑容等他回答,心里是无比畅快,哈,看吧,哑口无言,何必装什么圣人,谁又是神仙?
室内很静,直到一道童音将一切打破,厉南星暗念了一声糟糕,顾惜朝没听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嘭”的一声巨响,厉家可怜的明显久经摧残的门闩掉下地来,同时冲进屋内一团红色的物体,接着是巨大的哭泣声。
地动山摇,顾惜朝想这个身体真是脆弱,虽说真的伤病太过沉重,不过也不用因为一个小女娃的哭声惨至耳鸣心痛的地步吧???!!!
闭上眼,听着小女孩跟她的厉大夫抱怨他失信于她,以后再不吃他开的药云云,他让他的心远远离开这一切,他不愿想起令他今日早早醒来的梦,他不愿想起那个单纯的梦,梦里是一间小小的草屋,屋外只有一道很矮的土墙充作院墙,院门半开着,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在等人,而自己正赶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跑,一直跑,可那回家的路却越变越长,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她的影子……
他的心那么痛,虽然他想它应该不会痛了才对,可是那痛那么真实的在他全身蔓延,那是一种破灭的痛,生命中唯一的美好破灭的痛,他无法补救,已经完全破灭了。他不能承认这个事实,一如他也不会承认,无名无利无钱财,在乡下终老一生,其实也是他的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