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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忍无可忍。
冲上前去〃喝，好，我就陪你醉死！〃
拿在手中的酒坛却被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摁下〃你死了，他怎么办？你没有权利死。〃
〃那你要我怎么办！〃
红了眼，没头没脑地吼回去。
〃杀了我。〃
〃你说什么？！〃
脑中嗡一声，立时清醒。这个女人疯了？
〃杀了我，取我的心，半片煎成汤水让他服下。半片和着忘忧草做成药丸，让他服用一年。〃
风浅衣眼光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你疯了？！〃
〃怎么，你也会下不了手吗？我是药人，我的半片心可以安抚戚少商受创的神经。另半片心再加上忘忧草，可以让他完全忘了前尘往事，从此好好的活。〃
你。。。。。。
彻底失去语言。第一次只能木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样弱质纤纤的她。却这样决绝，对自己，这样决绝！
〃这是唯一的办法。戚少商现在整日用酒麻痹自己，控制自己的心魔。可他终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他。〃
风浅衣悲伤的笑了，笑容中，有泪水滚滚而下〃我帮不了言，总可以帮的到你。我已经服下〃绝境〃，一个时辰后就是死期，不算死在你的手上。〃
〃他死了，你就。。。。。。〃
〃这是我和他的生死之约，只是他太过分了。竟然骗我。。。。。。〃
在这个女子的泪水面前，顾惜朝忽然觉得自己渺小成看不见的一个影子。她的爱情是纯白而圣洁的。。。。。。
照的他，看不见自己。
〃只是，顾惜朝啊，你能不能接受，自己深爱的人，一天一点的把你忘记。而你，还要陪在他的身边。一日复一日，你的爱会日日加深，他却渐渐不再记得，记得你是他多么珍惜的爱人。直至，连你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他忘记的是血海深仇，是心魔难抑，可也是你们之间最珍贵的。。。。。。〃
顿了顿，风浅衣看见了顾惜朝眼中的绝望。和绝望背后那一星的亮光。她几乎不忍心说下去。
但她还是说了
〃戚少商重生之日。或许就是你们的爱情幻灭只时。你做的到吗？〃
顾惜朝闭上了眼。似乎失去所有力气。
唇动了下〃如果他能好好的活，我做的到。〃
这么悲伤，也不哭泣吗？
顾惜朝。你的确够狠心。对自己，够狠心。
爱情，难道最终都只剩下遗忘和伤害，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意识因为药力的作用渐渐模糊。
倒下去的时候，她看见一双怜惜的眼。一如当年。〃言。。。。。。〃我不是在帮他，我要他尝尝我的绝望和心痛。。。。。。
我不是在帮他。
如果
如果我的狠心成全了你的重生
如果
如果记忆已经毫无意义
你
你会不会
会不会愿意，再爱一次
八：生命轨迹
风浅衣没有说谎，一个时辰后，她在顾惜朝怀中平静地断了气。容色平和，唇角微笑。药人的心，可治天下奇疾。顾惜朝自然知道。而代价沉重。他一直不愿意面对。他没有那个勇气，去向这个善良的女子要求。更没有勇气，接受一个忘记所有的戚少商。
即使在逆水寒穿透心扉的时候，都没有质疑的爱。如今亲手将它毁去。不要！心在泣血。。。。。。
戚少商趴倒在圆桌上，对身边一切都失去了感应。逃避似乎成了他唯一愿意面对的。如果有一天不再逃避，他是会自杀以谢天下的吧！
身体刺骨的冷。
顾惜朝搂紧了怀中已逝的佳人。低头轻声道〃谢了。〃
谢谢你帮我做了这样残酷的选择。
半年后春
六扇门宣布，戚少商以被正法。洛门少主洛秋言救治无情捕头有功，特准洛门一门受六扇门护佑。外人不可轻扰。
云南洛门
溪谷里的海棠刚刚开花。一林子的淡淡水红。琴音拂过花稍，柔柔吹入人耳。书生还是那个书生，青衣却越穿越旧了。
琴音很清，剑气却很厉，在海棠林中挥舞如龙。空震落，花瓣如雨。想来那舞剑之人，定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一曲尽。水红花瓣落尽后，才看清，那舞剑的人一身玄色衣衫。眉目比剑更厉。唇角却带着抹温柔笑意。
眼神自宝剑上收回后，兀自望着海棠树下，那抚琴青衣。半晌，迟疑叫出一个名字〃惜朝？〃
呵呵。这次，又晚了许久才叫出自己的名字。
一笑。温柔将所有粉饰。顾惜朝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海棠花瓣。头发上忽被人轻轻一拂。抬目，是那人含笑的眼〃发上也有呢，我帮你弄掉了。〃
〃哦，回去吧。今天娘应该煮了你喜欢的鱼。〃
顾惜朝还是叫洛秋言的娘为娘。不是习惯。是浅衣临死所托。洛老夫人患有心疾，平生最疼便是唯一的儿子。
顾惜朝想，就当是报恩吧。虽然，他从来也不知道报恩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惜朝。。。。。。〃
上前一步拥他入怀。近似贪婪的嗅着他身上清泉般的味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遗忘？！
怎么可能遗忘？！
〃干吗？不要告诉我你在撒娇~〃
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顾惜朝的态度似乎一天比一天淡。淡到戚少商不安。惜朝，难道我忘了你，你就要忘了爱？
〃好啦，好啦。病人最大。让你抱还不行么。〃
明显感觉到身后人沉重了鼻息，顾惜朝干脆的举白旗投降。这人，越来越像个孩子。记忆渐渐远离杀戮血腥然后渐渐模糊了曾经的他们俩人共有的时光。
药效平稳而随着时间安抚着戚少商曾经崩溃的神经。他真的遗忘了很多。也真的，开始遗忘，顾惜朝这个名字。
当心痛成为一种习惯，顾惜朝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轻。越来越淡。他很清楚，这并不意味着所谓的放弃。
只是心学会了自我保护。
至少在表面上，不会溃不成军。
日日复日日。伤心都被煎熬殆尽，在心上开成残败的花朵。眼泪不再。只余一种温柔。
最后能给的温柔。
时间永远都是轰轰烈烈的把人往前带。年轻岁月里的半年，眨眼即过。顾惜朝记得，那天清晨的阳光真好。照的戚少商的眼睛那么干净，那么清澈。
他终于听到那句话〃你是谁？我又是谁？〃
一年。果然准时。记忆消失。他不再记得顾惜朝。也不再记得戚少商。
顾惜朝沉默半晌。忽然夺门而出。策马狂奔。
整整一年，他都待在洛门陪伴戚少商。日子平静了太久，久到他都忘了，洛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有多少仇恨在等着。
狂奔半日。
马被绊倒。他闭了眼，等着跌自己这辈子最难看的一个狗啃屎。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没有。
可是他是摔进一个人的怀抱。
那人还提着逆水寒，很大侠的对那群乌合之众大喊〃你们谁敢为难他？〃
天。。。。。。
还是那个要了命去的大侠风范。
顾惜朝眼看着那些人晃了晃刀子，丢几句狠话，就跑的不见人影。
是啊，他顾惜朝失了武功好欺负。戚少商可不，他杀人杀的很顺手呢。
〃你跟着我干吗？〃
撇撇嘴，自认没必要跟这个忘了自己的傻瓜客气。
〃我。。。。。。我只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我的什么人？〃
脸红了？！那张素来厚颜无比的脸，居然红透了？
顾惜朝抿着唇，转过眼，地上，有一笼小贩吓的丢了的包子，似乎刚出的笼，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挑眉〃我叫顾惜朝。〃
〃那，那我呢？〃
听到他回答才想起一心追着这个揪着自己所有情绪的人，竟忘了问自己叫什么。
〃你？你叫包子~~~〃
啊？包子？
戚少商傻住。
顾惜朝忍不住，终于大笑起来。这人！还真信啊！
溪谷
溪谷的时间似乎很难计算，一般来说，顾惜朝会看那海棠开了几回也就是几年过去了。
这天，他正在看整林怒放的海棠。
满满一林的水红，花在应当怒放的季节，从来就不懂得含蓄。笑。为什么要含蓄，最精彩本来就该应季而放。
〃惜朝~~~娘叫我们呢~~~〃
大咧咧的叫声响在身后，顾惜朝淡淡的笑，等那个人，那个怀抱。等心中的花，应季而开。
戚少商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惊起飞鸟无数，那易落的海棠花瓣更是零零散散的飘了他满身。
〃惜朝~~~〃
〃你看看你，跑那么急，惊了鸟儿不说，还害的刚开的花，就这么落了！〃
一眼瞪过去。伸手去拍他肩上柔软的水红。
哪想，却被那人一手握住〃我害了它们吗？它们可有幸被你拂落呢！〃
〃这又是什么歪理？〃
〃花落寻人知啊。〃
〃哦？〃
好笑地撇撇嘴，一年前，他告诉这个呆子，你叫〃包子〃。结果，呆子就真的信了。
一年来，陪着他在谷中弹琴饮酒，舞剑逍遥。外面世界血雨腥风也好，盛世太平也罢。都不管不顾。
曾经，他将〃戚少商〃当作一个故事，讲给这个呆子听。
听完了，也就完了。
丝毫也没对所谓侠义所谓热血所谓家国，有半点回应。
〃包子〃说，喜欢溪谷，喜欢海棠，喜欢顾惜朝。
〃包子〃说，不要怨恨，不要侠义，不要女人。
顾惜朝想，你什么都不要，干脆就是吃定我了？
呵呵。
这样，也好。
戚少商心有大义，活的太苦太累。
包子心中只有溪谷，只有惜朝，比翼双飞，小小一片天空，我已知足。
无论你是真的忘记，还是假的失忆。
戚少商曾说过，活着，就好。
活在你的身边，靠在你的怀抱，顾惜朝，还有什么放不下？
穿心的那一剑。
原来是一个约定，约了你我在这里，永生永世。
番外 溪谷三年 by 清歌一曲
再一次拥有他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心在轰鸣。那轰鸣阵阵复阵阵，以至於完全压过了身体上的欢愉。
欲望被震撼。
我含泪，用唇膜拜他并不健硕的胸膛。白瓷一样的肌肤，偏偏布满伤痕。深深浅浅，纠纠结结。
刺目穿心的，是心房那道粉色伤疤。那是道剑伤，也是旧伤。在岁月洗磨和用药刻意平复之下，已淡成窄而细的影子。
可我知道，这伤绝对是致命的。我吻上伤痕，以舌描画。
我问我的爱人〃是谁狠心，如此伤你？〃
他沉默许久。环住我的腰，一个吻落在我耳垂。他回答的很淡，声音也不大。但於我而言，字字千金。
他说〃这伤，不过是老天要我们更相爱。〃
我叫包子，他说的。虽然我严重怀疑他根本是在恶整我。但抗议无效后，我也只好接受现实。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逗他这样叫我。因为，每次在他叫出〃包子〃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唇扬起。接着，我会看到他的笑容。很好看的笑容。他的牙齿很白哦！！
我终於知道自己为什麽对女人不感冒了，他笑起来，远胜我见过的女子。他笑的不是美，更不是媚。只是一种清，浮云漾流水，萧瑟山中鸣，淡抚人心的清。
他的笑，总是让我整个心都安静下来。我总是很想抱住他，狠狠的吻他。可是，我不敢。我怕他会不理我。所以，我忍，我忍忍忍！！
溪谷是个安静而美好的地方，每到春天，海棠便会开的满谷皆是。明媚水红，映水妖娆。花开到最好之时，他便会倚坐在枝叶最繁茂的海棠树下，膝上放着把五弦琴。琴已经很旧很旧，檀木琴身上开了许多细小的口子。他的手指似有魔力，这样一把旧极的琴，经他之手，弹出的曲子尤胜天音。
只有在弹琴的时候，他才会换上那身青衣。衣跟琴一样，旧成了一种色彩，一段往事。旧的东西，都是有了自己的灵魂的。它们纪录着不可能被改变的从前。
终於，我忍不住问〃惜朝，为什麽你总要穿这样的衣选这样的季节反反复复弹同一首曲子？〃
他的指拨完最后一个音。抬起头来看我。水红花影下，他的眼神有过瞬间炙热。瞬间而已。随后熄灭。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望住我。不，更似是在望住一段记忆。他的眼睛太静了，静到哀伤。
〃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肯为我舞剑的人。〃
凝视的太久，仿佛一个世纪都以悄悄溜去。久的我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最后，他回答了。
等人？谁？
我的心扭在一起。有种莫名情绪在胸中翻腾不休。原来他弹曲子，他穿青衣，都是为了思念那个人！
我感到不安。第一次，为自己完全空白的记忆不安。他等的人若是回来了，我该怎麽办？很冲动的，我拉住他正拂去衣衫上零落花瓣的手〃惜朝，不要离开我！〃
他笑了。笑容中隐隐有疼，揉碎的疼。他甩开我的手，背过身去，仰起头看初春的天空。蓝澈，蓝澈。
〃惜朝＃＃〃
我叫。可怜兮兮。我没有记忆，没有过去，甚至没有名字，我只有你！
〃知道麽＃＃〃
他的声音淡淡传来，很轻很轻。
〃知道麽，我曾经把自己全部的骄傲和感情交付到一个人手里。我的生命，我破碎的生命在他的剑光中得以完整。我不要求太多，也不敢要求的太多。可是，最后，他忘了我。我陪着他遗忘，直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