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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安风依旧没有反应,顿了顿,又道:“只是,哥你想过没有,我会让他如愿吗?”
安风这才睁开眼睛,苦笑道:“阿昔,为什么你和越越都这么固执?”
“因为我们都想赢--这一次,我和她立场相同利益一致。”平静却又坚决地说完这句话后,何昔把头靠在安风肩上,又轻声道,“让我参与进来好不好,哥?就算输了,我们也会在一起,总好过让我独自上路。”
安风侧了侧身体让何昔倚在自己胸口,然后轻轻环住他,把脸埋进他漆黑的发丝里面,喃喃道:“可是阿昔我怕……我怕等到我们总算赢了的那一天,你却不在了……”
“如果真成了那个样子,哥,那就只好麻烦你来找阿昔了。”说这话的时候,何昔眼睛里面居然有丝笑意。
安风依旧把头埋在他的发丝里面,只是用左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胡说八道!”
何昔氤氲缭绕的眼睛里面这时候已经全是笑意:“哥,放心吧,阿昔的命,如果阿昔自己不给,别人想要拿走,可费事得很!”
凤越来到游戏室门边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幕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兄弟情深场景,不觉间,竟连她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在门边默默停留了几秒钟,她无声无息地掉头而去。
--那个样子的何昔,就连凤越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那个从来冷浸浸好似不识人间烟火的阿昔,也可以那么温暖;原来一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也有那么脆弱那么依恋一个人的时候;原来连接这两个人的那根纽带,早已经深入到了他们的骨血之中!
尽管铺着厚厚的地毯,尽管没有抬头看,何昔和安风还是都感知到了凤越的来而又去,两个人却依旧倚在一起,谁也没有放开对方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听何昔道:“哥,我去找越越姐谈,你要不要也过来?”
“你先去吧,我等一会儿过去。”话是这样说,可环在何昔腰间的手臂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扣得更紧。
“哥,你不要担心我……多了我,胜算要大许多。”
“阿昔,哥真是没用……哥不想最后连你也保不住……”
“阿昔才是没用,这么多年了,老是让哥操心……所以这一次,也好歹让阿昔帮一点忙,好不好?!”
两人一时无语。z
又过了半晌,安风才松开手臂,理理何昔的头发,淡淡一笑,站起身,道:“一起过去。这样也好,什么退路都给堵死了……生,一起;死,黄泉路上相互扶持,也够了。”
边说边大步向房门而去,瞬息之间,又恢复了他那若风般飞扬洒脱的夺人风彩。
(二十四)密谋
凤越的书房兼办公室。
凤越坐在书房里那张宽大舒适的办公椅里面,一脸惊诧地看着何昔,脱口问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你游说霍克?”
听了她的问话,何昔尚未开口,安风已经淡淡一笑,道:“‘何昔才智,一时无双’,越越,你以为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吗?!”
何昔此时又已经裹起了那身袭人的招牌寒气,只听他冷淡漠然的道:“除了手上的各种人脉和这个装满诡计权谋的脑袋,我们几个还有什么东西摆得上谈判桌,可以让莫家主子打上眼?”
凤越怔了怔,感觉口中有点发苦,说不出话来。
何昔于是继续道:“说是‘天下七分’,但七大门阀之中,唯有四百年海上莫家一枝独秀--他莫姓一家人就占了20%的份,剩下的那80%中,‘锦绣园’、犹太李家和东欧艾森家族各占15%,至于其它三家,加在一起也不过35%。如此分布,莫家凭自己实力就可以端掉任何一家,何须与我们几个小人物作交易达协议?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们却从无妄动,为什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们只是不敢激怒其他几家同仇敌忾联衡抗敌罢了!”
“而我们几个,最在行的,就是游说权谋诡计,说穿了,一肚子坏水。莫家主子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由我们去帮他说动两三家人与他联手,把‘锦绣园’吃了,虽然不得不从中分出一些好处来,但他莫家毕竟拿了大头。如此良机,‘神龙’莫天岂能错过?!”
听了何昔的话,凤越无话可说。事实也正是如此,何昔猜得完全正确。
--有这样一个脑袋,难怪要遭天妨,弄出一身怪毛病来!凤越此时脑子活动得颇有些不太地道。
房间里除了他们三人,安和莫十七也在座。看了凤越好强又不甘心的样子,莫十七笑笑,道:“越越,这几个人从小学的就是权谋诡计,不要太丧气,你不比他们笨,只是你们的‘数业’不同而已。”
几个人听得笑了起来--凤越笨?她要是笨,这个世上只怕就找不出几个“精明”人了!
这几个人可以在凤宅如此畅所欲言,还得归功于莫十七。道上“前第一杀手”莫十七,杀人自是在行,对于保安系统,更是毫不含糊--要杀人,特别是要杀那些拥有超级保镖的大人物,不了解他们的保安系统,根本无从下手。凤宅的整个保全系统由他一手经办,所有保镖人等也全是他的手下。那些人,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近乎“超人”,所学所精各不相同,而且除了莫十七,他们谁的帐也不买--就连凤越也别想指挥得动。这个系统的安全和保密性能如何,由此可知。
也正因为如此,刚才安风和何昔才敢在游戏室讲出那番心里话来--他们自己的住所,虽然被园子监听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小心才行得万年船。
待几人笑罢,凤越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叠图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张手制图表。
“这是昨天三郎在这里做的,大家看看有没有补充修改,看完后我得马上把它烧掉--留这个东西在家里,我觉都睡不着!”凤越把图表挂了出来。
这是一幅很详尽的七家分布图,各家的地盘以及强项弱项都有注明。显然,阮三以图表的形式对这几家进行了分析,并试图从中找出他们各自的弱点来--只有先找出弱点,才能进一步分析利用这些弱点。屋子里盏盏灯都不省油,这个道理自然明白。
要制出这样一幅细节详尽几乎面面俱到的图表来,耗时绝对少不了。想想出于保密原因,阮三却只能先在脑子里构思并打好底图,然后在凤宅一挥而就,由此而知,他那个脑子的构造,恐怕也与常人有些区别!
“李家只能由你出面,”这话虽然是对凤越讲的,但说话的时候,何昔却转头看了眼安--安一脸淡然,似乎李家与她毫不相干。于是何昔又道,“霍克那边,估计过两周我就会有消息回来。”
凤越看着何昔,道:“这么说,你这次的case与霍克有关?”
“本来没有什么关,不过,园子里有情报说霍克象是身惹重病,而且极有可能还是癌症之类的不治之症,秦凤眠让我顺道去探探虚实。”
书房里几人同时倒吸口凉气,一个个脑子转得飞快,纷纷琢磨起此事的种种利与弊。
过了片刻,安风禁不住低低骂了起来:“真他妈的!”
莫十七也几乎同时骂了一句“Shit!”
其实不只他们两个,就连凤越和安,现在也在肚子里面骂着娘。
安风骂完后说道:“霍克与莫家关系一般,但他与艾森家一向不和,而艾森家又从来与莫家有隙……这次莫家发难,艾森肯定站在园子一边,原本我们可以从这点下手,把霍克拉过来……只是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挑了这个节骨眼生病,他这一病,他家那柄权杖恐怕就此旁落,情势对我们实在不能说好。”
谁都听得懂安风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
霍克与何昔关系非同一般,至于非同一般到什么程度--何昔停在中美洲住所里的那架F-117战斗机就是三年前霍克送的生日礼物!由何昔出面,霍克站在莫家这边几乎十拿九稳--本来对他来说,选莫家就不是坏事,何况何昔又掺了进来。
这原本也是凤越的打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屋子里最镇定的人,现在倒成了何昔,他淡淡道:“霍克家人丁从来不旺,他那两个宝贝儿子都不过十来岁年纪,他如果真生了病,家里的大权怎么也落不到那两个小家伙手上,所以接任的不外是他两个侄子中的一个……就看这局棋怎么玩了,玩得漂亮,没准情势反倒会更为有利。”
看着自何昔那双独一无二美丽到妖异的眼睛中散发而出的冷静、信心和智彗,座中几人忽然觉得原本悬在半空的心“呼拉”一下着了地。
“阿昔,霍克家就交给你了!”凤越依在椅背里,右手手腕随随便便搭在椅子扶手上,纤纤玉手中夹了只红色签字笔,美目顾盼笑语盈盈--但自她的顾盼间笑语里,竟隐隐透出一种独特的霸气,好似在一幅淡雅的画图中平添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浓彩气韵。
由霍克家的变故带来的冲击就此平息。屋子里几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墙上的图表,同时陷入了沉思。
李家也好,霍克也罢,虽说拿下来的把握不小,但是就算他们几个百般手段用尽,午餐还是不能白吃的--游说的成与败,起决定作用的,说到底还是“利益”二字。不管这几家人与莫家的关系如何,没有好处的事,除了傻子和大陆几十年前出的那个雷锋之外,恐怕没有人会点头。
几大门阀的心态不难揣磨--天下七分也好、六分也罢,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是那几分之一,而且在进入“后锦绣园时代”之后,自家的份量只增不减,当然,同时还要盯牢莫家,不能让他一家独大!
现在的问题,不是游说的手段,而是他们手上的“饼”不够分。这几个聪明绝顶的脑袋自然不会以为只要把“锦绣园”搬倒,自己就可以从此无忧无虑地在伊甸园里面闲逛了,所以,“锦绣园”虽说是占了15%的份额,但凤越安风与莫天谈的条件中,只答应让出其中的10%,至于剩下的5%,那是他们口中的“园子”--那可是基业所在,绝对不能动摇。而这出让的10%,莫家要从中拿走5%,剩下的5%才是他们真正可以动用的那块饼。
老实说,莫天给的条件非常宽裕,以他莫家为主力的一场世纪大战,他只取5%,不得不说,“神龙”莫天并不是个贪心的人,为他们所留下的余地,大慨也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但是想用总共5%的份额拿下三大家族,这种情势,怎么看怎么象是等米下锅的巧妇。
直到安风的声音响起,几人才把思绪暂且收回。
安风道:“现在还是先探探Allen和霍克的虚实再说,5%虽说少了点,但只要运用得当,也不是没有胜算。”
莫十七沉吟道:“不错。除了李家和霍克家,最有希望的就是默依家族。”
何昔接口道:“默依家族一分为三,老大那边是根啃不动的硬骨头,就不用去冒风险了。但他家老二和老三却是……”话到这里突然住口,与凤越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怪异成分。
安风眼风扫过二人,恍若不经意般地了然一笑,不痛不痒地淡淡骂道:“你们两个满脑子花花心思,美人也算是倒霉撞到了你们手上……只是等美人醒过味儿来,我看你们俩个怎么交差!”
对他的话,何昔不当回事的耸耸肩,凤越也是一笑了之--安风话里的宠溺成分是人就听得明白。倒是安忍不住替他们辩解了一句:“也不能怪他们,这次默依家老三那边,缺了美人,那就真的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有他胜算也不大。”莫十七摇摇头,道,“去年他把宋默依踢出房间的事……要不是被压了下去,保管夺得道上年度笑话大奖。”
“那你就太小看美人了,他能把人踢出去,也有本事把人抓回来。”何昔的声音是万年不变的淡然清冷,不过怕是也想起了事情经过,眼睛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对了十七,那个琴师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凤越也在竭力控制着笑意,转过头问莫十七。
莫十七看着她,满脸的莫可奈何:“到目前为止,一切情报都显示,那个叫齐茗的琴师,生在普通人家长在普通人家,有人证,有记录,他父母家的客厅里放着他当年用过的钢琴,钢琴上还有他儿时的照片……总之,没有丝毫伪造迹象,一点问题也看不出来。我不敢说他真的没有问题,但相信秦凤眠正在看着的报告,与我告诉你的一模一样。”
这些年经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凤越老早就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人了,更不会相信世上真有“巧合”二字--即便有,也断不会和他们几个沾边!不过,既然莫十七都找不出漏洞,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可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嘟哝着说道:“他在曾增和美人打赌后的第三天出现,怎么看怎么象是在反钓美人!”
屋子里又是一阵笑声--大慨除了那个身在局中智力大打折扣的宋美人,人人都有此感慨。问题是,没人拿得出证据来。
安一边浅浅笑着一边说道:“是和曾增串通好了的也说不定?”
“那就只有曾增知道了。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