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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的指尖轻点,已经封住了女子的几处穴道,手腕上的伤口流血的速度已经减缓。
男子手中是两方雪白的锦帕,此时此刻,在千军万马中,他仿若闲庭信步般的,轻轻给女子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泪水那刹那间决堤。
其实,什么是感情,这三年,沐晴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与玉麒麟在一起的淡然,与轩辕天洛相处的坦然,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死了,自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感情了。
可是这一刻。朝阳破晓,给大千世界万紫千红,银甲如镜连绵不绝。都映上了凡尘俗世的颜色,而那一刻,他一身琉璃净白站在她面前,那么纯粹地让她惊醒,让她记得,记起心脏该怎么跳,记起泪该怎么流。记起原来不是不会爱,而是不是他啊。
红衣女子。仿若欲火重生的凤鸟,白衣男子,仿若天山之巅的神祇。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立着,一个哭。一个笑,一个喜,一个悲,可是那模样却是这般地契合,仿佛他们已经如此静立了千年,早已骨肉相连,血脉相通。
当尹枫的那声大喝传来,当百万雄师终于觉醒,当他们前仆后继地挥刀袭来。却不知为何,在身形靠近那石砖的那一刻,却仿佛遭受了巨大的阻力。再也不能靠近。
轩辕天洛看着城下的局面,知道沐晴雨已经脱险,恨入骨髓之后,他不再犹豫:“打开城门!全军出战!”
杀戮,血腥,刀光。剑影。
黄沙百战,金甲已残。以血洗面。
银甲与黑芒交锋,白刃已断。
鲜血溅到沐晴雨裙边,她此刻早已经难发一言,只是那样看着风离辰,看着他走近,走近她朦胧的梦里,她的双手不听使唤地紧紧抱住他,她的鲜血染污了他的白衫。
他按理来说应该厌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然没有推开只是任她那么拼命地死死地紧紧地抱着他。
“风离辰,你来带我走了是不是?”
如果这也是她眼前的幻境,那么她情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血战中的轩辕天洛看着阳光下紧紧相拥的男女,看见红色融进白色里,看到白色染上了殷红,那交错在时光里的绝世容颜,仿佛一个坠世的传说。
那一瞬间,他忽然间愤恨,然后竟然倾羡,那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吗?中州军的剑在他腿上撕出一道血痕,他回头,已经将那人斩于马下,属于他的终究就只有血腥吗?他的双目通红,手中的剑化身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中州军的生命。
沐晴雨紧紧的抱着他,眼见的金戈铁马,耳边的战火厮杀,都被他隔绝在了阵法之外,然后她听到自己耳边,有声音轻轻地问了她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沐晴雨抱着他的受一颤,缓缓松开,刚刚牵动手腕的疼痛让她惊醒,会不会不是做梦呢?不,一定是梦,为什么说梦里受伤不疼,可每一次她都是被梦疼醒的。
她看着自己梦里的那个虚影:“你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城郊树林,在无间峡底,在听香水榭,在冷宫幽居,在远人山庄,在梅溪监狱,在残荷亭中,在六月雪底……
沐晴雨哭着,看着他的眸子,在伤着痛着,爱着恨着,有痛苦,有喜悦,有委屈,有不甘:“辰,你问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风离辰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沐晴雨,却始终淡淡地笑着:“是见过的吧,他们说你是我的妻子,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想在孟婆桥上,三途河边,三生石旁,彼岸花前,我们许过真的见过。否则,我为什么会记得你?”
直到很多年后,沐晴雨都一直觉得,那天的结局应该是这样。
风离辰抱着她踏出刀山血海,从此不闻天下,四海为家。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大雨滂沱,那一场大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没有人喊停,轩辕天洛像疯了似的对尹枫的中州军发动攻击,中州军想退,可是轩辕军七十万将士没有给过他们一丝机会。
一具具尸体倒下,后面的人便踩在尸体上打,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堆积成山,因为虚弱疲惫的士兵,一旦倒下,便会被践踏成泥。
那一战,中州军死伤三十万,轩辕军死伤过半。
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即便是看惯了生死身经百战的将士,看到天明时战场上那可怕的景象,也忍不住扶着城墙吐弯了身子。
但是那一战,终究是轩辕军胜了,那穿透沐晴雨身体的一剑,让轩辕军燃起了滔天的恨意,那来自高层的愤怒,刹那间点燃了政治军队的狠劲和拼杀的决心。
轩辕天洛身先士卒,带着轩辕军一路碾压中州军的银甲,不是凭着计谋和阵法,他凭的就是真刀真枪的杀伐,令人发指的杀戮。
那夜,尹枫的七十中州军被轩辕天洛的仅存的三十五万大军逐出滨州。
下了战场,轩辕天洛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直接去了沐晴雨的房间,那一刻,他无比的庆幸,还好自己带了小弦在身边。
此时沐晴雨的床前已经围满了人,不仅有睿儿,还有之儿。
之儿看着昏迷不醒的沐晴雨,那一刻,他的大脑还是空的,他原本以为,翊玄来了,娘亲就有救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娘亲重伤,而更令他至今都不能承认的是风离辰,死了。
“她怎样?”轩辕天洛拖着一身戎装,每一步都会在那洁净的地毯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她怎么样了?”
小弦回过头对他回禀:“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伤在腹部,虽然不致命,不过失血过多,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还要在开些温补的药材试试,只要能在两天内把烧下来,就还有救。”
沐晴雨昏迷着,可是唇边却依旧呓语不断,轩辕天洛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沐晴雨苍白如玉的手,泪水晕染开了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痕:“晴儿,对不起,是朕对不起你。”
沐晴雨在朦朦胧胧中开始梦魇,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风离辰正打算带她离开战场的那一刻,就在他们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乱军之中飞来一柄长剑。
风离辰背对着那柄剑,他察觉到,却根本没有转身,他知道如今他体内有玄月令,以他的血为引布的阵法,这世间无人力可以破开。
虽然他感觉出那一剑的威力不凡,虽然他感觉应该是个高手,可是……
伏在他肩头的沐晴雨瞳孔皱缩,那是,那是青冥剑啊!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柄剑能伤他,那便是青冥剑了。
沐晴雨一切的恍惚刹那间惊醒,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哪里来的速度,或许就像当年他们两人坠落无间峡底遇见狼群时一般的本能,在危急关头,总是会逼出人的潜力。
沐晴雨推开了风离辰,长剑穿腹而过,连剑柄一并透过,下一刻,青冥已经回到了天机老人手中,浸透了鲜血。
风离辰看着那样一个衣身殷红的女子,生命在她的眸中缓缓流逝。
最后,他看到了她最角那个牵强的微笑。
她不能死,那是风离辰当时唯一的想法,他根本没有顾及当时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天机老人,他径自抱起了沐晴雨,朝着城头飞去。
天机老人横剑在前,他举步维艰。
在青冥剑之前,他因为玄月令的所有优势都被一一限制。
而抡起纯武功,如果没有沐晴雨,他或许还可以与天机老人一拼,可是如今,他先停了手,他静静的看着天机老人:“你要杀我?”
天机老人手中是沐晴雨的鲜血染红的青冥剑,他的手上,是沐晴雨的血,他说:“是。”
“好。”风离辰淡淡道,“让我送她回城,然后这条命给你。”
天机老人眉头紧皱:“把你的命给我,我救她。”
风离辰说:“我信不过你。”
天机老人却笑了,说:“好,我信你。”
第三十四章 魂魄不曾来入梦
“你要杀我?”
天机老人手中是沐晴雨的鲜血染红的青冥剑,他的手上,是沐晴雨的血,他说:“是。”
“好。”风离辰淡淡道,“让我送她回城,然后这条命给你。”
天机老人眉头紧皱:“把你的命给我,我救她。”
风离辰说:“我信不过你。”
天机老人看着抱着沐晴雨的风离辰,黑亮的眸子平静而深远,翻覆着汹涌的情绪,他忽然笑了,说:“好,我信你。”
将沐晴雨交给小弦的那一刻,风离辰感觉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即便是刚刚看着天机老人,他也并没有兴起太多抵触的情绪。
这个女人明明在自己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的,可是为什么天机老人将她伤成这样,刚刚却不曾对天机老人痛下杀手,虽然有一心担忧沐晴雨的原因,可是……
那个老人想必自己也是认识的吧。
风离辰看着城墙上急匆匆围在沐晴雨身边的一行人,看着他们焦急又紧张的面孔,看着小弦有条不紊地指点着众人安排沐晴雨的救治。
风离辰问小弦:“她的伤如何?”
小弦看着风离辰,眸子中的神色复杂难辩,终于仿佛发誓般地对风离辰道:“我决不会让小姐死。”
风离辰淡淡一笑,说:“好。”
然后转身对着一脸焦急满脸泪痕的之儿道:“人还在你身边。待她无事后,你何时想回去,便让他们送你回去。辰国。我相信天煞会处理好。”
看着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的风离辰,之儿抓着风离辰的衣袖:“翊玄!你要去哪里?你不陪在娘亲身边吗?”
风离辰回头看着还在城下等自己一战的天机老人,他的身体很矮,还微微有些佝偻,但是,谁也无法轻视他的力量,还有那丝危险的气息。来中原五十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用全力。
而此时此刻。风离辰看着小小的之儿:“带你出来,却不能带你回去了,帮我,对你祖父说声抱歉。”
“不!翊玄。爷爷不要抱歉,爷爷要你带我回去!”之儿追着飞身而去的风离辰,他死死地趴在城墙上,伸手却抓不到风离辰的衣摆。
“翊玄,你回来,娘亲伤成这样,娘亲不要之儿了,你也不要之儿了吗?翊玄找到娘亲了,之儿终于可以和翊玄还有娘亲三个人在一起了。为什么翊玄又要走了!”孩子歇斯底里地含着,声音却被无情地吹散在腥风血雨中。
风离辰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天机老人面前。
天机老人手中的剑横向风离辰。
那是高手之间的过招。没有撑场面的花架子,也没有那些繁复的招式,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攻击,比的是速度是精度,那柄似乎就为了风离辰而生的青冥剑,险险地在他的胸口划出一道血痕。
青冥剑饮了风离辰的血。开始兴奋地嗡鸣,可同样只是这样浅浅的一道皮外伤。竟然让风离辰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那剑上有毒!
可是为什么沐晴雨没事?
是了,是针对玄月令的毒,与玄月令相合,便是剧毒。
风离辰退了两步,看着一鼓作气袭来的天机老人,风离辰却停住了脚步。
那一刻,其实他想,死了也好。
既然已经无力反抗,一箭穿心便好,又何必让自己死得狼狈?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天机老人,似乎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他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
他忘记了一切,无悲不喜,推了凡尘俗世,业余之儿轻车独马走过大半国土,领略过绝世风光,见证过旷世大战,也走过高山平原,也去过青楼妓院,虽然在暖香阁看到红岩的那一刻,他并无甚异样的感觉,与自己想得一样,这女子不过是自己曾经利用的一个工具。
世间苦辣尝过,也算是无悲无喜。还有几年的苟延残喘想必也就会如此平静无波的过去,好,也不好,毕竟感觉总是少了什么。
自己在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丝的留恋吗?
难道过去的自己真的是世间万般不关心吗?
他在杭州小住了几日,却听火云说,那女子不是沐晴雨,不是他的姽婳,姽婳在滨州。
之儿一直嚷着要来,他便也不急不慢地来了。
却不想,在这里他自己觉得有两样是赚到了,一是让他刹那间心动的沐晴雨,一个便是久候的死亡。
能在死前,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能在死亡前,发现自己在这世上还是有过牵挂的,能在死亡前,证明自己活过,他何其有幸。
又,何其不幸啊!
可是此刻,他却是感谢命运的,让他能再见沐晴雨一面已经足够了。他还没有记起他们的恩怨纠葛,他也不曾记起曾经的光彩时刻。
不记得那个被屠城的火点燃的夜晚,他救起的那个女孩;不记得在无间峡底,那女孩挥着火把守护重伤的自己,不畏狼群;不记得自己曾经在林城最高的酒楼,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