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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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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长廊候著,屋内的太监过来端菜,在廊外的亭子里用银针验菜,然後先行试菜。为了防止这在个过程中菜凉了,石台上还放著几个银架子,菜放在上面,下面是烛火,等菜试完了,可保菜依然温热适中。 
方停君心里暗想这陈隆之当置制使可惜了,合该去当个太监头,才不浪费伺候人的这身本事。突然转眼见远远有一黑衣帮厨模样的仆人端著一个菜盘走过来,方停君心里一动,从长廊跃下,飞快朝那个人走去。走得近前见那人上得是一道川菜,名唤满堂红,是用江里的鲢鱼头剖开来盖以红椒清蒸,菜颜色鲜豔,鱼肉鲜美嫩滑却又带有辛辣余味,是川菜极有口碑的一道菜式。 
那衣黑衣仆人眼见方停君停在他的面前,不由哈著腰道:“这位客官,请让让道,前头还等著这道菜呢。” 
“小王爷说这道菜他不要了,”方停君冷笑道:“他现在改要九碗阳春面。” 
黑衣仆人大惊,一挺腰将手中的托盘朝方停君抛了过去,他挺起腰竟然是个相当高大的人。方停君一接托盘,手一转化开了上面抛置的力道,嘴里笑道:“这麽味美的一道菜不要糟蹋了。”眼见那高个子轻功还不错,这一刻竟然已经转身往後跑,轻笑著将手中的托盘抛出,那托盘的边缘击中了高个子的膝关击处,又转了个圈回到了方停君的手里。他走近了跌倒在地高个子身旁,轻声道:“你是想将这府里的侍卫惊来,还是跟我走。” 
高个子满面惊疑之色,但还是低声回道:“我听少侠吩咐。” 
方停君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书案上,才回去看一脸惊色的高个子,笑道:“我听人说毒厨屠宏杀人之法寄於美食中,技艺高超。今天才得知原来毒厨师出鲁系。” 
屠宏诧异看著眼前这面带笑容的俊秀少年,他一共见这少年两回,两次都因为他而功败垂成。 
方停君淡淡笑道:“我只是从你上次丢在面案板上的那根!面杖联想而来的。每个菜系做面方式都有所不同,自然做菜的器具也有所不同。你要做这麽复杂的一碗毒面,没有自已衬手的面杖总是不方便。何况一个茶摊老板应该不会用这麽考究的!面杖,所以我猜想那根面杖是你的。进这大门那会儿,听见几个仆人谈鲁菜师傅的事,我就想会不会在这里碰上你。” 
屠宏脸上的神色已经从惊诧转为了惊骇,半天道:“今天掌厨的是我的师伯!” 
方停君手一指台上的菜,问道:“其实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你这道菜怎麽能通过那些太监的而毒害小王爷呢?” 
屠宏知道要骗眼前这个少年实属意想天开,於是只得一五一十答道:“这条鲢鱼在半个月前我便养著了,我听说赵祺很喜欢吃鱼眼珠子,於是每天拿沾了毒汁的棉球擦试一对鱼眼,其它的地方绝对不碰。十五天擦下来,这对鱼眼珠早就沾满毒素,而鱼的其它地方却完全无事。太监绝不会想到要拿银针去插眼珠子破坏它的形状,自然……更加不会去试吃。”他抬眼见方停君的瞳孔一收缩,连忙把头又低下去。 
“谁派你来的。”隔了一会儿,方停君又淡淡的问。 
屠宏低头眼珠子一转,道:“是蒙古人出钱让我怎麽干的。” 
他话还没出完,突然有一样东西滑入嘴腔,还来不及吐出已经沿著食道滑了下去。屠宏惊慌地抬起头,见方停君手里拿著一根银针正慢条斯理拨弄著那鱼头,那鱼眼眶里赫然少了一个眼珠子。屠宏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伸手探入怀中想要取解药,方停君姿势不变,只是食指一弹,那根银针便射入了屠宏手臂的曲池穴,屠宏的手立时便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少,少侠,饶命!”屠宏双腿一软,几乎瘫在地上,他一生取人性命无数,没想到会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里。 
“你不要求我。”方停君微笑道,“求人不如求己。” 
“真,真是蒙古人派我来的。是忽必烈,就是忽必烈。”屠宏用手卡著喉咙干呕著,生似要将那个鱼珠子从肚腹中呕吐出来。方停君面带笑容,神情悠闲地看著他。 
隔了片刻,屠宏汗流满面,脸露灰色,但却拒不改口供。方停君倒有些诧异,眼见这屠宏怕死怕得要命,却又硬撑著不肯吐实。他从屠宏的怀里摸出青磁瓶,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屠宏口中,见他喘过气来,才笑道:“何必,你死了,得了好处的是那个幕後人,他未必会可怜你半点。你何必如此替人卖命。” 
“少侠原谅这个,屠宏一生不堪,但此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屠宏是万万不能做出卖恩公,行那猪狗不如之事。” 
方停君突然手一挥给了他一巴掌,将刚挣扎著爬起来的屠宏又打回地上,冷笑道:“赵祺身系大宋江山,万千子民的安危,你三番四次行刺於他,猪狗不如的事做得还少了。” 
屠宏面露惭色,低声道:“如今我还了那人的债,与他再无挂葛,此等事是再不会做了。若是少侠肯饶屠某一命,屠某愿追随少侠,从今往後痛改前非,行侠仗义,绝不食言。” 
方停君手一伸,拔出他手臂上的银针,看著窗外隔了一会儿说:“如果说我要你从今往後追随赵祺左右,专伺他的饮食,如何?” 
屠宏惊得大张嘴巴,半晌方道:“少,少侠?” 
方停君转过脸微笑道:“如果你答应了,你从明天起就是赵祺的私人厨子,将来御厨房的大司长,如何?” 
屠宏喘著气看著方停君身上突然闪现的不容逼视的威严,他像是猛然省过神来,爬起身给方停君叩了几个头,道:“屠宏一切听从少侠的吩咐。” 
方停君微微一笑,转脸去望窗外,眼透过那高墙仿佛看到还在宴席台上赵祺,先如今的小王爷,未来的天子。赵祺这会儿喝得兴怀大畅,王坚那番话所带来的惊虑被陈隆之他们几番解说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时间,仿佛天下又是歌舞升平。 
王坚一肚子气闷,喝了两杯酒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他那些同僚正巴不得不要看见他那张讨债似的脸,自然王坚半天不回也无人寻他。 
他叹著气,斜坐在凉亭里,眼望亭下黑黝黝的池塘,心时想著这大宋的前途只怕也如同这池塘一般的漆黑。 
“王将军为何叹气?” 
王坚听到一清朗的声音笑著问,不由回转头,见是方停君,他虽然对儒教不甚苟同,但对方停君却颇有几分好感。 
“王将军可是为合州的事发愁。”方停君微笑著坐到王坚身边。“不妨说来听听。” 
王坚点了点头,心中却苦笑道:跟你说,你又能懂多少。 
方停君见他半晌不语,就微笑著摊开双手,他手里扣著多枚鹅卵石,王坚惊愣地看著他摆了一个比他还详细的合州图。方停君看了他一眼,笑著将代表其它地方的鹅卵石统统扫掉,单单留下离合州城东约十里地的钓鱼城。 
王坚呆愣了半晌,猛然站了起来,在亭子里激动地走来走去,然後蹲在那些石头面前,道:“我怎麽没想到,可以将合州治移去钓鱼城。” 
“不错,钓鱼城山突兀耸立,相对高度约一百多丈。山下嘉陵江、渠江、涪江三江汇流,南、北、西三面环水,地势十分险要。这里经水路及陆上道,可通达四川各地。甘闰已初筑钓鱼城,现分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系条石垒成。城内有大片田地和四季不绝的丰富水源,周围山麓也有许多可耕田地。若是将军再加以逐步完善,必是一个可以长期坚守,易守难攻的坚城之所。”方停君笑道。 
王坚思索了半晌,方叹道:“我若能守得住合州固然断了蒙古的捷径,可是他们若是绕道云南,这也不过只需多费些时日。”他满面忧色地又道:“我听说大理已经献出云南地势图,如此一来,忽必烈岂不是如虎添翼。” 
方停君站了起来,微笑著说:“会有人让忽必烈无法统治大军,也无法从云南借道。这个人就是阿里不哥。”他深吸了一口春夜里寒冷却清鲜的空气,又笑著说:“从来祸起萧墙,蒙古人也应该不例外吧。你想若是我们让蒙哥带兵顺利地攻克了大获,青居,一路势如破竹。可到了钓鱼城却久不攻不下,按蒙古人的习性,他们会怎麽样呢?” 
王坚死死地盯著方停君,半天才嘶哑地道:“屯兵坚城之下。” 
“不错,他们绝不会认输绕道而去,相反会屯兵坚城之下。”月光打在方停君的脸上,只见他的笑容很深,以至於露出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兵家大忌。这就是欲取先予。” 
“你……是谁?”王坚盯著方停君道。 
方停君微笑著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了四个字。 
王坚一瞬那间热泪盈眶,吃吃地道:“你是……公主的……” 
“记得,王将军……”方停君微笑著握住王坚的手说:“我要一所坚城,你只要记得四个字。” 
王坚猛然抬头。 
“坚守不出。”方停君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那天晚上青川喝了好多酒,回到方停君那儿的时候已经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方停君只能扶著他,将他平放在床上,刚想起身却被他拉住了手。青川红著眼睛看著方停君,声音嘶哑地说道:“少爷,你是个很奇怪很奇怪的人。刚认识你的人都恨不得想咬你一口,可不管咬著没咬著,都会不由自主的惦著你。”方停君听了微微一笑。青川又道:“少爷,你这个人怎麽说呢,像江南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哄哄的……”他咧嘴笑道:“可吃起来一定是香喷喷的。”方停君没想到他未了将自己比作臭豆腐,没好气地甩脱了他的手,青川已经闭上眼,方停君一抽手,他手立即四处乱摸著,嘴里含糊著少爷少爷。 
方停君回身走到书案上,从方才仆人送来的残羹冷肴中挟了只猪蹄塞到青川手中。青川立刻平稳下来,两手握著猪蹄,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方停君看著他那付样子不由有点啼笑皆非,将地上收拾了一下,就地躺下休息。 
他睡到半夜,听到青川起床,将被子盖到自己身上,他没弹眼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青川又爬上床躺下睡的声音。 
隔天直到快晌午,赵祺才起床,宿酒未醒,再加上陈隆之献上的豔女,弄得他头痛欲裂。可他才刚漱洗完毕,就命人去传见方停君。一边替倒水递茶的陈隆之连忙回道:“小王爷,这个人已经走了,如果小王爷要召见他,我派人去追。” 
赵祺失声道:“他怎麽会走了,你怎麽没留住他呢?” 
陈隆之一脸陪笑得站在一边,这时有一个随从走进来叩见赵祺道:“门外有位叫屠宏的厨子说姓方的公子有一封信托他转交给小王爷。” 
“快传!”赵祺急道,待屠宏一进来,他就迫不及待接过信,看过了沈默了片刻,方才和颜悦色的对跪在地上的屠宏道:“你就是屠宏。” 
屠宏跪在地上半天,心里本来七上八下的,突然听赵祺问连忙应声是。赵祺笑道:“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私用厨子了,有什麽不明白可以问我的随从。”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屠宏还是愣了半天,大著胆子微抬头见赵祺始终面色和善,方才颤抖著趴在地上谢恩。 
等屠宏出去了,赵祺似若有所思,一旁的陈隆之却将眼睛瞟向台上的信,可还没等他看清下面的落款,信已经被赵祺收了起来揣入怀中。他转而对赵祺笑道:“小王爷,这信是那方停君方公子写来的?” 
赵祺只笑著答了一句:“是一位故人。”便再没了下文,陈隆之没有得到半点实口,倒也没有文章好做,只能讪笑著退回一旁,心里想著这方停君倒底是何许人物。 



方停君与青川却早已经出了成都城,青川看著因蒙古人的攻击,而显得惨破不堪的城门,护城河里似还有红白之物漂浮著,不由倒抽了一口气,问方停君,“少爷,这下我们去哪儿。”方停君也在打量四周,听了他的问,才微微弯起嘴角,吐出两个字:“大理。” 
青川有点丈二和尚摸索著头脑,隔了半天才道:“少爷,你吃那竹荪烩鸡丝吃上瘾了,那我们回大获好了,也不会跑那麽远啊。” 
但很快他就只能按吩咐与方停君日夜兼程地赶路。他们於几日後来到屏山县城留宿,青川见方停君连日奔波,整个人都似瘦了一圈,很想出去买点什麽替他滋补, 
当他提著从农家买的一只老母鸡回来的路上,却碰上一队蒙古骑兵,只见领头两个年青男子英气逼人,整队骑兵也似训练有素,於闹市中急驰却没有蹭碰到沿路的摊子,那面大旗上写的是个蒙文,青川也不知道是哪个蒙古首领过道。他心里虽好奇,但到底还是把调理方停君饮食的事放到了首位,在厨房炖上了半天的鸡汤,晚饭的时候才把这件事告诉方停君。 
方停君皱了下眉,然後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出去看一下。” 
青川以为方停君也像他这样心里有些好奇,可走得时候方停君居然破例关照他带上剑。青川从没见他这麽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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