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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阅览室,198号还是坐在那里,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的失魂落魄,他的脸甚至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苍白病态来,成警官有些诧异,他好象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控,在他的印象里,他似乎永远面不改色。这是因为外面那个姓李的么?他知道他来了,才激动地不能自持么?
“198号,这个是外面那个人给你的,他还说——”成警官把信封递给他,想了会才说,“如果你看到这个仍不肯见他……他便不会再来打扰。”
198号抖了一下身子,慢慢地伸手接过。
成警官一直留意着他的反应。他很冷静地看完了所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只是轻柔地甚至是小心地将那些东西收好,缓缓地抱进自己怀里,贴在胸口,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脸上最后一丝苍白都褪的干净,看上去象是一个石化了的雕塑,再无生机再无生气再无生命。
成警官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明明现场没有任何动静,他却感到一种揪心的紧张。象过了半个世纪,198突然睁开眼睛,发疯似的跳起来冲出阅览室,向外奔去。
“你干什么你!”门口的狱警大吃一惊——这个行为已经等同于越狱了!他一把揪住198号,竭力想把他制服,嘴里骂道:“安分点!”
“放开我!我要见他!!”他奋力挣扎着,痛苦地嘶喊,一双手死死地扣住门框,无论人怎样的踢打也不松开分毫!
狱警渐渐抵挡不住他陷入狂乱后的气力。一下子火了,抽出腰间的警棍就往他手臂上砸:“吗的你反了你!”
“等一下!”成警官也被这突然的情况吓的目瞪口呆,这个象疯子一样满脸狂乱的人,真的是平日除了永无休止的沉默再没有第二种神情的他吗?
“让他见一下吧。”成警官走过来,“大过年的,别这么杀气腾腾的。”
那狱警松开手,意犹未尽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骂道:“疯子!”
198号全然不顾全身被殴打的麻痹酸痛,一下子在长长的,幽暗的走廊上拔足狂奔!
快点,再快一点,他马上可以……可以见到他了!!!
可快到接待室,他突然刹住了脚步,他靠在墙上,一把揪住自己的领口,不断地搓揉着,颤抖着,呢喃着,象一个癫痫病人一样全身不可自以地抽搐着!他想见他……不,他不能这样见他,他早该断了这一切的恩怨情仇不是吗?不是吗!
过了许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直起腰,象平日一样跨进了接待室,甚至还用手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李崇嘉就这样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已经一年不见了的他,隔着一片透明的玻璃墙,两相摇望。而他,始终连站到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那个眉眼里都写满寂寞的男人。
崇嘉笑了一下,仿佛过去那样恬淡。
198没有笑,他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笑。
他其实……不该见他的……既然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他不想有任何的后悔……他更不想让他看见他这般落魄的凄凉啊……
李崇嘉走上前,双手贴住那扇玻璃,痴痴地看着他,嘴里一张一合的,他在说什么?198听不见,他没有绕过这扇墙的权力与自由,可他只要拿起桌上的电话,他就能听见他的声音了,就能听见那个一定一如往昔清雅动人的声音了!他着魔似的盯着电话,又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李崇嘉象意识到了什么,绝望地敲打着那扇玻璃,一下又一下。
那是不可能的,崇嘉,你总是这么傻……那种钢化玻璃是能敲碎的么?即便碎了,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出现什么生机么?
198的心也象被一下一下地砸着,痛苦莫名,却是那样坚忍地近乎自虐地忍耐着,竭力摆出平静无波的表情面对崇嘉,也面对他自己。
李崇嘉放弃了,他喘息着看着玻璃窗内狠心的人。突然凑近那玻璃哈了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玻璃很快蒙出一大块白雾,他伸出手指写出了第一个字“你”。
198直觉地想闭上眼,可那字却抢先入侵了他的视线他的意识他的脑海。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他一阵恍然,他要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么?KAVEN,柳寒……邢望……都不在了……那场烈炎滔滔的复仇之火,烧尽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唯一活着的崇嘉见证了所有的生死,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竟把这样一个烂摊子给你留下?我错了错了,只可惜领悟的太迟,再没有悔改的机会,只有用自己残余的生命去为那些枉死的人赎罪忏悔。往生,原来竟是一件再快意不过的事,只是我,再没资格去做。
崇嘉站直了身子,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凝望着他,仿佛一生一世,就这样,深深地把他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铭记。
两个人呆呆地,痴痴地彼此凝视,似乎时间都凝结在这一个永恒的瞬间。直到李崇嘉的眼泪刷地一下涌出眼眶,他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我想你啊,展凡!我想你啊!一年了,你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一句话!”
展凡喘不过气似的心悸,他听不见他悲切哭泣般的哀鸣,可他的心却象撕碎了一样痛楚难忍!不……他不该见他的……不该在见到那么多他最爱也最恨的人的归宿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他决堤般的想念!崇嘉,毕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了!可他出来干什么?他早该断了崇嘉最后一丝残留的爱啊!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再束缚崇嘉一生一世!他有他自己的圆满幸福,而不是和他这样的人,耗上一辈子。
他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把眼角的泪光一点一点地逼回去,不能流泪,不能……他的心,早就死了……然而,他终究忍不住了,在泪水划下脸颊的那一瞬,展凡转过身去,决绝地快步离去。
“不!”崇嘉泣不成声,一下一下地捶着眼前这恼人的玻璃,用尽全力,“你不要走!凡……别走……”泪眼朦胧中他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他们,从此再没有相见的一日。
随后赶来的两个狱警只能看见198号低着头从身边跑过,和接待室里那个哭的撕心裂肺的男人。
相逢一场皆是错。
终生误。
是他亲手把所有爱过的人从自己的心里刨去,斩断了一切的牵畔……都不在了,谁都不在了,大千世界里,他已是一缕孤魂。
“喂。你没事吧?”成警官一把拉住他,他抬头,满面满脸的泪痕,嘴唇上深深的几个血印。他究竟用了多少心力,才能不在崇嘉面前潸然泪下?
“你……”成警官愕然,198突然捏住他的手臂,“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叫……叫医生看,看一下……”成警官连声音都在颤抖了,此刻他的脸色是如厉鬼一般的青白,称着那骇人一抹血红,说不出的狰狞诡异。
198摇了摇头,如果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他只怕这种苦,将伴随着他残余的生命,煎熬他仅有的意志,永远没有终结的那一天。
“我没事……不要把……事情闹大。”他颤抖地擦去下颚上的班驳血痕,一步一步地朝监狱走去,扶着墙,脚步虚浮却坚定地,慢慢地向那个黑暗未知的深处走去。
成警官彻底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碰上了一个怎么样的人,他以前,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当——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又是一年伊始。
2005年的除夕,一个和往年没有不同的除夕,依旧是笑语欢天的太平年景。每一个人都是生命里匆匆的过客,谁会为了别人的故事而流泪?
“队长!还不快回来!”灯火珊澜处有人呼唤道,“晚会开始压轴啦!”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回头喊道:“来了。”
李崇嘉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一片片纷扬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他的身上,肩上,眉毛上,他漠然地走下台阶,仿佛那刺骨的寒冷并不存在。直到他看见白茫茫的雪地上,立着一个穿着白色长风衣的女人,她仿佛在风雪中已经矗立了许久,周身上下都被白雪覆盖,几乎与天地溶为一色。
“你……来了多久?”说这话的时候,崇嘉的声音还是嘶哑着的,好象还没从方才的悲情中回复过来。
“你进去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了。”那女人冰冷的容颜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你……见着他了么?”
“或许你是明智的。”崇嘉缓缓的开口,“我就是见到了他,也依然无法改变什么。”
女人愣了一下,枯涩地笑了:“我?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曾经的丈夫如今的仇人,逝去的情怀不可一再,你要我如何面对?!”
李崇嘉看着他,疲惫地笑了:“你若是恨他,又是何苦为他付出那么多?甚至把他的父母都接到法国去,那,那原本是我的责任,而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女人沉默了好久,慢慢地背过身去:“这段感情即便是虚假的,我也认定了一辈子。毕竟是我的家人对不起他在先……我不想让他还觉得亏欠了我,如果我能幸福是他灰色生命里最后的一丝安慰,我宁愿用一张虚伪的照片去成全。”
李崇嘉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朱丹宁……你是个傻瓜,我又何尝不是。”
两道落寞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迤俪前行,在苍茫雪地之中,留下几行或深或浅的脚印。
活着的与死去的,谁比谁幸福?
幽蓝夜空中耀着一道又一道的火树银花,绚烂至极,却又转瞬即逝。
神州九陆一派欢腾,为这盛世华年。
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夜晚又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故事。
终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全书完
恩,这个……这个是以前就写好的小短篇,我这个系列写到这里就算是到头了,从此封坑,再也不会写了。
为什么我要写这个以望的心理活动为主的番外呢?首先是我的结局写的过于草率,很多读者都表示不接受,觉得望的死太突然了。其实邢望在车祸的那一瞬间,他想的是自尽,并非赎罪,而是以他的自私出发,他既然已经得不到展凡了,还不如玉石俱焚。但他终究还是舍身救他,因为他毕竟是他唯一的真爱。为了表达这个真正的心理活动,我决定写一篇完整的番外,米有想到写了快十万字(自己BS自己一下先)。
而展凡在狱中的生活,其实各位大人说的让K与凡重逢我不是米想过,可这毕竟太不现实。我也米有功力去写一个新的《青山之恋》。那是只有筱禾大人才写的出的,我不敢亵渎我最崇拜的作家。而且,这种结局,是不可能发生在这个阴暗晦涩的故事里的,望各位见谅。
当然,《我》还有不少的缺点,这与我本人阅历有限有关,偶以后会继续努力的……接下来,我会开始写 新章请大家继续捧场……鞠躬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