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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晕晕的……
10
囚龙山庄内,一身黑衣的殷诤垂首站在堂中,堂上的白衣青年笑容儒雅、气质出尘,谁能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让囚龙山庄名满天下的人?
“庄主,戚少商顾惜朝已离开平云县,近日便可到杭州。施离死于顾惜朝手。”这一路上,尤其杭州附近,皆有山庄的眼线。何况那如此显眼的二人不藏不躲,就这么一路光明正大的行来,倒也不怕他人动手脚。
白衣青年表情未变,倒是他身后的黑影几不可察的晃了晃。
殷鹄立挽起一抹清雅的笑:“墨言,你有话要说?”眼神向后瞟去,却有些,冷。
“墨言无话。”黑影中的声音低沉而漠然,不带情绪。他身前的这位主子喜怒无常,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没有好日子过。
微微眯起眼,将目光转移到堂下刚回来的人身上:“诤,你觉得九现神龙如何?”
殷诤眸中精光一闪,沉默半晌,淡然开口:“静如处子,动若惊雷,进退有度,深不可测——群龙之首,当是此人。”他怒极一剑的光华,几可遮天蔽日,至今仍无法忘。
“哦?”殷鹄立似乎很有兴致,玩味一笑,“这么说,此人当真是神龙下凡,毫无弱点?”
殷诤神色依旧,整个山庄,大概只有他不怕这年轻庄主:“未必,他至少有两个弱点——他的侠义,还有……顾惜朝。”
“哈哈哈!!”白衣青年突然放声大笑,惊了空中鸟雀,堂上堂下的两人早已习惯,依旧如故。
“说得好,他戚少商的最大弱点便是顾惜朝!诤,你也见过那玉面修罗,他又如何?”
这次,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诤?”殷鹄立安静下来,看着自己最得意地部下,“你不愿说?”语气已是不善。
“顾惜朝,太毒,他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将自己的毒牙对向谁!庄主做事一向谨慎,这次却好像十分信任顾惜朝,但那个人,无论如何,是不能信任的!
殷庄主冷笑:“这次你错了,他不是毒蛇,而是一条毒龙!他不仅有毒牙,还有利爪和鳞甲。”
殷诤猛地抬头,直视堂上坐着的人:“此人太过危险!庄主明知如此却还用他,是否太为不智!”此话一出,墨言顿觉冷汗直冒,敢如此对庄主说话,即使是殷管家,也……
殷鹄立未曾动怒,甚至连一丝火气也找不到。他抽出腰间的折扇把玩,扇面上一条青龙在云中若隐若现,自在翱翔。他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
——能困住龙的,也只有龙!!
说这话时,那人青衫猎猎,眉目冷洌,仰首望天,似要破天而去。却终究将目光转了方向,望向那显眼至极的高楼——金风细雨楼。
——你下得了手?
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和戚少商并不如传闻一般。至少于顾惜朝不是。
但见那人唇角上挑,冷笑数声。
——我和他之间,本就无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回忆结束的殷庄主将扇子插回腰间,淡然而笑:“放心,顾惜朝不会背叛。”他不可能背叛,除去别的不说,顾惜朝定下的,本来就是一个双龙之局,局中只有他和戚少商两人,而那局也是一个必死之局,除非他二人中有一人死,不然,此局无解。
顾惜朝的确是个人才,够聪明,有手段,却,太狠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囚龙山庄,充其量只是给他提供一个舞台,左右没什么损失,还能得利,就敲锣打鼓陪他演一出,也无妨。
殷诤看着自己的主子,堂上光线太暗,庄主的笑容太淡,看不出藏了些什么,却突如其来的,有些伤感。
“京师里安排的如何?”白衣的庄主在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问道。
“蔡相对我们的行为不太满意,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哼,京师里那些势力是那么好摆平的吗?何况,六扇门不是还挡着他?”阴冷地笑,他对什么国家大义天下万民没有兴趣,他只对利益有兴趣,如果无利可图,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甩掉合作者。
“庄主的意思是……”
“一切照旧,老家伙等不及,也得等。”他囚龙山庄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是。”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是,赫连将军夫妇,连云寨八寨主,都已经动身前来杭州。其他势力都在半路被拦下,或是被假消息引走。”杭州的舞台,算是清干净了。
“那就好,虽然是顾惜朝定的局,也没有人规定不能搅局对吧?”微微眯起的眸中射出充满兴趣的光芒,让面对他的殷诤暗自摇头,“我也想见见这个九现神龙呢!”
牵连的大一些广一些,顾惜朝,你要如何收拾此局?
自离开平云县后,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既不疏远,也不接近,除非必要,两人决不开口,即使开口,也惜言如金。
——戚少商,你我这番话,又有几分是真呢?
那晚顾惜朝带着叹息声问出这么一句话后,戚少商陷入惊愕中,不自觉地回了一句:“如果说出的话不能相信,几分真,几分假,又如何?你顾公子,在意吗?”
顾惜朝只是冷冷笑了一声,黑暗中听得分外清楚。
“顾惜朝,你究竟想要什么?”戚少商始终不知道,顾惜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可以挫败权相的阴谋,可以和六分半堂对抗,却始终无法明白顾惜朝千回百转的心思。
那人用他特有的略带嘲讽的口气无所谓地说:“我想要戚大当家的命,你可肯给?”
“若你自此不再做那些助纣为虐的事,你可以拿去。”
“哈!好一个大侠,真是高风亮节,舍身饲虎!那如果我要金风细雨楼呢?”
“金风细雨楼不是我的,我给不起。”
“哼!”
“顾惜朝,我知你要的不是那些,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顾惜朝不答,翻个身子,似乎是睡了。
——他要什么?
他要跟戚少商狠狠斗一次!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心里有他,但那又如何?那个男人,可以让息红泪等他五年,可以让她嫁给赫连,就算他心中有痛,也可以忘怀,他顾惜朝不要这种“感情”。他是曾经想求得功名,想出人头地,但逆水寒一役后,他只想赢过戚少商,赢过那条翱翔于天的神龙,所以他要飞!血海无涯断迷茫,戚少商嘴里不说,心里放不下,所以他顾惜朝也不会迷茫。他们,只能是对手!
话说,豆腐是要慢慢磨的,而且,偶写文一般都素清水……
各位大人,就表太期望了…………
三人怒视一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戚少商挡在顾惜朝身前,开始回想他们怎么会变成如此局面——
他和顾惜朝一路无话,行至杭州。连问数家客栈,掌柜均言客满。直到进入杭州最大的客栈,却被告知有人为他们订了两间后院厢房,连房钱都缴了。
他看了顾惜朝一眼,对方面无表情的跟着小二前往后院厢房,毫无意外的样子。
瞬间明白这里乃至之前的客栈都有人打点过,便也跟着那人去,看对方耍什么花样。
不想在后院看到了故人,似乎已经忘记,却到死都不能忘记的,故人。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风华不减、岁月无痕的江湖第一美女——息红泪。
即使在千万人之中,他也能一眼看到她。她是他的情,他以为她会是他的归宿,奈何,红泪求安他求变,一等再等,那如花娇颜已为他人盛放。
她的左侧站着她的夫君,赫连春水;后面,站着连云寨的八寨主,穆鸠平。
三人俱是一幅吃惊的样子。
被面前的夫妻恩爱刺了眼,戚少商不由得,想看看顾惜朝,于是他转头。却看见身边的人也是惊讶万分,继而转为愤然。
对面的三人反应也很快。
“顾惜朝!”老八大吼着提枪刺上来,息红泪柳眉一竖,伤心小箭已然出手。目标自然是——顾惜朝。
枪快,箭更疾,但未必躲不掉——如果那个人愿意躲的话。
顾惜朝没躲,所以有人帮他挡了下来,戚少商。
于是形成对峙。
“大当家的!”穆鸠平大叫。
他的枪被那柄白玉般的剑架着,动不了分毫。无他,只因握剑的人是戚少商。
“红袍姐的仇不能不报,连云寨的血不能白流啊!”
穆鸠平的声声呼嚎像一把尖刀,将戚少商努力埋藏起来的东西通通挖出来,见了光,又是一片鲜血淋漓,一阵痛彻心扉。活生生的过往,便在眼前。
“少商。”唯一的女子一开口,赫连就变了脸。他是万般不愿来此寻戚少商,可红泪要来,他便不得不来。因为他知道,在女子心里,他不如他,即使红泪选择的是赫连春水,可她心里,始终有一个戚少商,鲜衣怒马、纵横江湖的,九现神龙戚少商。
但听她幽幽地道:“卷哥的仇,忘了吗?”
七个字,便如霹雳堂的平地一声雷,炸响在戚少商的心里。息红泪知道戚少商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她不提连云山,不提毁诺城,不提高风亮,只提,雷卷。
对戚少商恩重如山,如兄如父的,雷卷。
千里追杀中,雷卷的死,是戚少商最深的一道伤痕,如今更是被人生生挖开。剧烈的痛让他一阵晕眩,竟是身形摇晃握剑不住。旁边迅速伸出一双手,扶住他。费力看去,原本漠不关心听着他们说的顾惜朝,眼底竟有些许担心。
——是怕我像那时一般吐血吗?捂了这么久的伤,要流要吐,也只会是脓而不是血……
戚少商讽刺的想,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帮助。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拒绝,便是做作。
“少商?”息红泪方才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明知卷哥份量,却如此出言伤他。
她无意伤他,即使恨他入骨,却也只因爱他入骨,又怎忍心伤他?只是看他挡在顾惜朝身前,为那人挡下自己的伤心小箭,顷刻间,便伤了心——伤心小箭伤不了别人的心,便只能伤自己的心。于是,口不择言,伤人伤己。
赫连春水一反小妖之名,默立在一旁,看这出戏。红泪不会喜欢自己插手她和戚少商之间的问题,所以,他不插手。
老八却是驴子脾气,不管不顾便朝顾惜朝刺了过来。
那青衣书生沉了脸,扬起手,银光如练,直取穆鸠平项上人头。
“老八!”
剑光起,挡下神哭小斧,戚少商站在两人中间,只感头大无比。
“都住手!”又一相熟的声音响起,众人一看,竟是铁手。
顾惜朝只深深看了戚少商一眼,便去了自己的厢房,将门外的一堆烂摊子丢给了他。
戚少商将众人引至房中,却发现少了息红泪。略一思索,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小妖横枪而立,脸上却是平常笑意:“我知你想去找她,我偏不让你去。”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铁手和怒气未消的穆鸠平,笑容更显狡诈,“戚少商,我有话和你说。”说完,抛下那两人,带着戚少商去了庭院。
“小妖,我知道红泪去找顾惜朝了,他们……”戚少商皱眉立在他身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怎么,怕新欢旧爱大打出手?别忘了,红泪是我的夫人,是我赫连小妖的。”
戚少商闻言皱眉:“什么新换旧爱,小妖,不要胡说。”
“哼,刚才你想也不想就帮他挡枪挡箭的样子,还有他扶住你时的表情。若说你们没什么,我还真不信。”赫连抱着枪立在一旁,斜睨着他。
“即使有,也深不过恨。”戚少商深深叹了一口气,神情淡漠。
“我不信!你若恨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还不让八寨主和红泪动手,徒惹红泪伤心!”说及息红泪,小妖已是怒目而向。
戚少商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应该是高兴我拦了红泪的。”
被说中心思,赫连瞪了戚少商一眼,有些恼羞成怒道:“不错,你最好让红泪对你失望透顶!红泪一接到你的消息就要赶来杭州,我怎么劝也拦不住,她心里,还是想着你的!”
戚少商愕然,心中并无欣喜,无论如何,她已为人妻。
“你又何苦为此生气?我气她,正好顺了你的心。”
“可是我看不得她伤心,无论伤她心的人是谁!”
戚少商听了这话,嘴角划开一抹,淡笑,清淡如烟的笑容。像极了京师里的明月,清冷,孤寂,带着点点的光。他也曾为搏佳人一笑而下那悬崖去摘一朵花,也曾为她脸上的一滴泪而心神不宁,但,那终究是过去了……流光不可挽,往事难追。
赫连春水讶异地睁大眼,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戚少商会有这样的笑容,就像来之前他不能想象白衣书卷般的戚少商一样。偏偏,眼前的戚少商就是白衣无尘,笑得淡漠。
猛然醒悟过来,赫连道:“戚少商,你不要避而不答!你和顾惜朝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戚少商开始苦笑,竟然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被他发现,看来,光提红泪还不够,下次再试试别的方法好了。笑意渐去,他轻叹:“我大概,是喜欢他的。”
“既然喜欢他,就不会恨他。”小妖歪着头开始笑,“如果是红泪,我是无论如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