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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老地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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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客厅中的声音,他正在用电话。 
  我匆匆的环视着卧室。卧室非常整洁。也使用得有条不紊。壁柜里挂满了衣服。鞋架上有两打鞋子,都擦得雪亮。壁柜里面有两个领带架,足有一百多条领带。梳妆台上发刷,梳子干净有规则地放着。在五斗柜及墙上差不多有一打左右的照片放着挂着。正对床的墙上,有一个椭圆形的迹印,长的部位约12寸,短的横径约8 寸,颜色比四周的壁纸淡一点。五斗柜上有一支香烟,从中被一折为二,两段断下的香烟,随意地放在上面。这是房中唯一不整洁的艰疵。 
  突然房门打开。苏有契站在门口谴责地说:“我以为你要用洗手间。” 
  “是呀,没有错。你这地方真不错。” 
  “赖先生,我恐怕要请你走路了。我不欣赏你的方法。” 
  “没关系。”我说。走向客厅。苏有契做出前导的样子,看都不看我,把公寓门打开,石膏像一样尊严地等我离开。 
  我没有出去,我回到沙发,坐了下来。 
  相当长一段时间,苏有契维持着他的姿态。而后他说:“我在等你离开。假如你不走,我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你离开。” 
  “你试试看。” 
  他等了一下,慢慢地把门关上。 
  我们两个彼此对望着。苏有契说:“我在极度悲伤情况下允许你进来打扰,因为我想你是报社的记者。” 
  他的语调非常有教养但带点不屑的味道。 
  “我告诉你我是个侦探。” 
  “假如你早点告诉我,我根本不会让你进来——尤其假如我知道你是私家侦探的话。” 
  “侦探有什么不好,也是人干的。” 
  “赖先生,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但是你不立刻走的话,我就要叫警察了。” 
  “可以呀,”我说:“你要叫警察,可以找一位姓宓的,宓善楼警官。他是凶杀组的。他目前正在处理你叔父的案子。” 
  我是坐着的,苏有契站着。过了一下,他犹豫地走向电话,又绕过电话回来坐下。他说:“我不明了你如此无理的原因。” 
  我说:“首先说到,我看得出你是一个极端拘泥于细节,有洁瘾的人。但是今天你不太整洁。”我把我大拇指翘起,向卧室摇了两下:“你是你有钱叔父唯一喜欢的侄子。这房子是他的,当然有佣人供你使唤,所以房子可以整理得如此一尘不染。” 
  “这和你来这里有什么关联?”他问。 
  我说:“马上就要说到你重重盔甲,纰漏出在哪里。” 
  “你是什么意思。” 
  我用十足信心的语调说道:“那女佣人,一定会说那墙上椭圆型的镜框和照片是什么时候拿下来的——这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你不该把整个镜框拿下来,你应该把照片拿下来,另外换张照片进去,镜框还在老位置上。但现在你可以看到墙上的颜色有明显的不同。而且还有一个小小的针孔,明眼人一看就清楚了。” 
  他看着我,好像我在他胃上打了一拳。 
  “现在,”我说;“你可以打电话叫警察来了。当宓善楼警官来后,他会把女佣找来,拿出鲁碧莲的照片问她,本来挂在床正对面墙上的照片,是不是这个人的。” 
  他的两个肩头突然垂下,好像两个肺都塌了下去。 
  “你——你要什么?” 
  “当然是事实。” 
  “赖,我预备告诉你一些本来绝不会告诉人的事。” 
  我什么也不说,只坐在那里等。 
  他说:“我也不时地常去凌记老地方走走,这也不算什么坏事。” 
  “为你的小说收集资料?” 
  “别那样。我只是轻松一下,晃一晃。一个男人用了太多脑力,也需要玩一玩。” 
  “所以你就和鲁碧莲玩玩。” 
  “请你先听我说完。” 
  “那就请。” 
  “鲁碧莲卖香烟给我。我看她,认为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 
  “所以你泡她一下。” 
  “当然,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之后呢?” 
  “我变得对她更认真有兴趣。但是我很怕我叔父,他不喜欢我这样。他称之为昏了头。” 
  “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赖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怎么想?” 
  “我甚至想都没有想。” 
  我说:“也许我可以替你想一想。” 
  他用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着我、做得像一只受伤的鹿,在问我为什么要开枪打他。 
  我说:“你的叔父认为她是捞女?” 
  他说:“还没什么希奇,我刚才等于已告诉你了。” 
  “所以你叔叔就决定自己去看她,告诉她假如她能使你觉悟,一劳永逸不再想念她的话,你叔叔会给她一笔钱,可能比她设法嫁给你,再领赡养费还要多。譬如她愿意和什么人情奔,或是让你在她寝室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再不然做些完全破坏你迷妄幻想的事情,都可以。” 
  苏有契自后裤口袋拿出条湿湿的手帕,在手指上转着,扭着。“我不知道,”他说:“我不相信百利叔叔会做这种事,我也不相信碧莲会听他的。我想碧莲会——恨他。” 
  “用一把小斧头来恨他?”我问。 
  “老天,”他说:“你真会有这些讽刺的笑话来令人生气。当然不可能!碧莲连一只蚂蚁都不肯随便伤害。我们千万不要把碧莲拖进这件事来,我们一定要让她在事外。” 
  “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把它拿下来了。我一听到发生了这件事,就把它拿下来了。” 
  “是她给你的照片?” 
  “不是的,我贿赂了为她做宣传工作的摄影师,买了一张给我。碧莲不知道我有那张照相。” 
  我说:“到目前为止,你是个百分之百的——” 
  “百分之百的什么?”他急着问。 
  “狗屎。”我说着,走出门口,剩下他生气地在背后看着我,把湿透眼泪的手帕掩住了鼻子。 

 

 
第九章



  我有幸能租到一间单身公寓的房子——一方面是靠运气,一方面还是用了不少的关系——唯一缺点是和白莎租的公寓太近了,近到只有 3条街的距离。公寓本身倒是很体面的,有看守的服务员,自用总机,停车场,和一个装饰豪华的门厅。不过租金定得非常黑心。 
  我把公司车停好,走进门厅。我说;“341。” 
  柜台后的职员仔细地看着我说:“你是新来的?” 
  我点点头:“今天才迁入。” 
  “嘱,是的,赖先生,是吗?” 
  “是的。” 
  “有人留个信息给你。” 
  他把钥匙和一张便条一起交给了我。便条上写着:“请即与柯白莎联络”。 
  “另外,”他又说:“有一位年轻女人,每10分到15分钟打次电话来找你。她不肯留名字,也不肯留电话号码,只说她会再打来。” 
  “一个年轻女人?”我问。 
  那职员附和地说:“至少听起来又年轻又漂亮。” 
  我把柯白莎的纸条放进口袋,回到自己的公寓。 
  电话铃在我进门的时候响起。我把房间关上,走进浴室洗手,洗脸。电话铃停住。我拿起电话对总机小姐说;“今晚我什么电话都不接。请不要再转上来。” 
  总机小姐说:“对不起,先生。我告诉对方你不接电话。但是她十分激动,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 
  “女的?”我问。 
  总机小姐说是女人。 
  我改变我的初意说:“好,要是她再打来,就接上来。” 
  我迁入的时候,尚未来得及整理。现在我把行李袋放在床上,把东西都取出来。加入海军有一个优点,会使人生活必须的东西减到最低限度。 
  我打了个呵欠,把床铺拉开,同时拿出睡衣。 
  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电话。 
  柯白莎的声音说:“老天!你老毛病又发了?你又神气什么,连打个电话给老板都懒得动手了是吗?” 
  “不是老板,是合伙人。”我说。 
  “好,就算合伙人。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正在忙着。” 
  “忙!忙你个头!你还没有真正开始忙呢!你已经把一切搞得乱七八糟,这次我相信你陷进去了。快到这里来。” 
  “哪里呀?”我问。 
  “到我公寓来。” 
  我说:“我们明天早上见。” 
  白莎说:“你现在来看我,要不然你会希望你报本没有生出来。宓善楼现在在我这里。你所以现在没被关进监牢是因为宓警官是我的朋友。什么傻事都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去欺骗警察。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保护你。我应该让你尝尝坐牢的味道,也许对你会有点好处。” 
  “让我跟宓警官讲话。”我说。 
  白莎说:“你最好现在过来。” 
  “叫他听电话。” 
  我听到白莎说:“他要跟你说话。” 
  过了一会,听到善楼的声音在电话里咕喀了一下。 
  我说:“宓警官,请你听着,我不喜欢一遍一遍和白莎乱兜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宓善楼说:“你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假作慈悲好像无辜的样子。再这样我把你脑袋切下来当夜壶用。我现在自己冒了极大的危险来保护白莎的执照。弄得不好照样还是保不牢靠。” 
  “你在说什么呀。”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什么地方可以偷藏杀人凶器,这就是我在说什么。” 
  “什么杀人凶器?” 
  “那把小手斧,老弟!” 
  “你说我把它偷藏在哪里了?” 
  “不要再引我发笑了。”宓警官说。 
  “我是说真话。”我说。 
  “不要再装了。”宓善楼告诉我说:“你现在真正的落水了。唯一仅存的希望是把自己辩说清白。否则你只好跟我一起走。你们两位的执照也休想保全。你多久可以到这里?” 
  “5分钟正。”我说完把电话挂上。 
  白莎的公寓是在第5 层。步出电梯,我两膝发软。我突然了解我是全身无力。自电梯口走到白莎门口好像有走不完的一里远,我按她门铃。 
  是白莎开的门。 
  陈年苏格兰威士忌香槟的气味刺激我的鼻孔。自白莎身边向后看去,看到宓善楼警官穿便衣坐着,脚搁在势脚凳上,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他皱起眉头向杯子里看着,脸上显得要多忧虑有多忧虑。 
  “进来吧,”白莎开口;“不要站在那里发愣。” 
  我走进去。 
  白莎穿了件宽大的家居服,她说:“老天,你以前也做过不少危险的事,但是总想到不要把我拖下水去。这一次你这个笨蛋——我想都是因为大腿的关系。” 
  “什么大腿。”宓善楼问道。 
  白莎说:“这个家伙只要见到一只又漂亮,又有大腿的女人,就一切都完了。所有的理智,前途,事业都不要了。” 
  善楼用悲惨的语气说:“这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一点也说不通。”我说:“那么多次经验你还不能学乖。你要听信她的,你就有得苦吃。” 
  善楼想笑,扭曲了一下脸上肌肉,结果变了苦笑。 
  白莎说:“自己没有理了,不要不认错。” 
  善楼说:“我也并不想对付你,唐诺。但是是你自己向里面钻。我们已考虑吊销你的执照,而且可能非吊销不可。我可能保持白莎不牵涉在内,但是对你我实在无能为力——实在无能为力。” 
  “再等一下,先听听他有什么好说的。”白莎对善楼说:“唐诺太轻了,受不了你给他那么多压力。” 
  善楼闷闷不乐地说:“我没有给他加压力,我只是告诉他实话而已。”。 
  “你倒也不必告诉他。”白莎有点生气地说:“你再活1000年,他的脑子还是比你聪明。” 
  善楼开始想说什么:改变意见,继续品他手中的酒。 
  白莎突然发现我没有开口,看了我一下,关心地问:“你没什么不对吧?你的脸怎么像被单一样白。好人,怎么回事?不是因为善楼说的事吧?” 
  我摇摇头。 
  白莎说:“你应该尽可能轻松一点。你常对我这样说。你——吃过晚饭没有?” 
  她的问题问得很突然。我回想我今天所做的事,又把时间因素加进去,我说:“没有,仔细想来,我还没有吃。” 
  白莎说:“你就是这个样子,老远回来病得半死,血液里装满了热带寄生虫,你的抵抗力低落,叫你不要紧张要多休息,而你偏要混进谋杀案去,跑来跑去不吃晚饭。” 
  白莎生气地看着我们两个,又说:“你们看,我想只好由我给你烧点东西吃了。” 
  “楼下街上有一家小店还开着。”我说。“我先听听代表法律的说些什么,再自己去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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