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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出去吃过几次饭,是的。”
“看戏?”
“是。”
“到你公寓去?”
“从来没有。”
“去他公寓?”
“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他现任太太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许娇雅说:“公司事很忙,由于工作过度我有点不舒服,寇先生建议我应该出去度个长假,给了我一个月休息。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结婚了。”
“故意把你支开的?”
许娇雅爆发激怒:“他是受骗的。受了一个卑鄙,龌龊,阴险,毒辣,假慈悲,故意设计好;口蜜腹剑的女人的骗。假使这种恶劣性格还可以算是人的话。”
“那么是她手脚快了一点罗?”
“完全正确。”
“事情怎么发生的。”
“一切开始在某夜艾磊开车下班。他晚上看东西不太清楚,而那晚又下雨,路上又滑。即使如此,我仍认为不完全是他错,虽然他后来一再说是自己不好。他车前有个小车。交通灯一换,小车紧急煞车。煞车灯坏了。当然伊玛发誓说她伸出一只手表示要停。只要为了她自己好,她什么誓都肯发。”
“伊玛是那女人?”
“是的。”
“后来呢?”
“寇先生撞了她车的尾巴——对汽车来说不太重,也没多大损害。两部车修修50元足够了。”
“人受伤了?”
“脊髓神经受伤。艾磊自车中出来,跑到前面的车去。他看到开车的是个女人,就开口道歉,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我敢说斐伊玛向上看到艾磊大而强壮的脸,充满同情的眼,一定马上决定要嫁给她——而她是个动作快的女人。”
“同情心作祟?”白莎问。
“很多因素凑起来的。艾磊的太太死了,他很无聊。他很多事情依靠我惯了,我又不在身边。事后我在档案里找到一张电报稿,问我能否缩短假期早日回来。不知什么原因电报没发。要是发了,也许会改变我整个人生。现在看来,他一定以为我没有理会他。”
我看看我的表。
许小姐赶快接下去;“斐伊玛表现非常良好,但说免得别人误会她是敲竹杠,她把车交给寇艾磊,只要修好就行。艾磊认为斐伊玛非常合理,为了表示大方,他请车行把她的车子详细检修,凡是找得出来的毛病都给修理调整了。他把车送去给伊玛,这个时候伊玛开始有头痛,她找了一个医生,医生给她照了X 光,诊断她的脊髓神经受了伤害。但是她非常勇敢,非常温柔,尽量掩饰痛苦!”
“伊玛让文磊知道,不工作她无法维持生活,所以艾磊给他付一切费用。当然没人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反正我度假回来,老板度蜜月去了。”
“多久前?”
“6个月。”
“之后有事吗?”
“发生一连串的事,老板起初有点迷惘,尤其和我相处时有点窘。他总觉得欠我一个解释,但是他太君子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呢?”白莎问。
“我太生气也受伤太重所以常和他作对。我告诉他只要他找到人我就要辞职。但是他找不到可以顶替我的人,他要求我留下,我就留下了。”
“你什么时候决定想做一个破坏家庭的人?”
“老实说,柯太太,我不知道。开始我觉得人生没什么希望了。一切都垮了。我从未了解我有多爱艾磊,但现在一切变成无法挽救了。”
“我知道。”白莎说:“我现在要知道实况。”
“这些都是小事情,柯太太。也和我要找你的事关系不大。我要自己先说出来,因为我不要你找出来了而感到夸耀。”
“但是你已经决定要追寇先生了?”
“我已经决定在他追我的路上不设什么阻碍了。”
“而他有追你的意思吗?”
“他迷惘,他痛苦。他还在雾中徘徊。”
“有没有开始想借重你的指望?”
许娇雅把眼睛看向柯白莎:“我们坦白一点说,柯太太,艾磊已经明白这件事他做错了——事实上,我度假一回来他就明白了。”
“但是他的忠实教养使他没有反应?”
“是的。”
“而你现在认为他会发动什么?”
“他也许会。”
“他假如发动,你会全力帮助他。”
许娇雅说:“那个装腔作势,贫血的贱货把他从我手中偷去。她在我回来之前,一步一步把他捆住,我要偷他回来。”
白莎说:“好,我们背景清楚了。告诉我们你预备怎样做?”
“有没听说过一处叫苏百利大厦的?”
白莎摇摇头,然后说:“是——是在第7街那一个?”
许娇雅点点头:“只是4层的房子,其实称不上大厦。底层都是商店,第2层是办公室。‘凌记老地方’——也就是很出名的老地方约会咖啡酒廊,在第3 层,凌先生自己的公寓和关系企业在第4层。”
“苏百利大厦又如何?”
“她要艾磊为她把大厦买下来。”
“为什么单单看中这幢房子。”我问。
“我不知道,大概和酒廊有关。”
“那酒廊又特别到什么程度,使整幢房子成为好投资。”
“我也不知道,凌弼美在本市有四五个这种地方。我想他是唯一成功把自助午餐,转变为下午约会,吊马子的地方,而以夜总会方式卖酒的。他把‘秀’轮流在连锁店演出,生意蛮好的。”
“你怎么说是个吊马子的地方?”白莎问。
“每天下午,”她说:“不少女人集中在‘老地方’,喝点鸡尾酒,跳点舞,选些新的异性朋友。”
“寇先生那么有钱?”
她回避地说:“我想活动百叶窗的利润还不错。”
“他有钱?”
“是的,不少。”
“你要我们做什么?”
她说:“我要你们找出来,这一切后面有点什么?她是连核都烂掉了的苹果,我要你查出她在搞什么鬼。”
柯白莎说:“这都是要花钱的。”
“多少钱?”
“先收200元。”
许娇雅冷冷的像真在做生意:“这200元钱可以提供我些什么服务呢,柯太太?”
白莎犹豫着。
我说:“可提供你10天的侦查工作。”
“合理的化费当然实报实销。”白莎急急补充。
“10天之后你能找到点什么呢?”许娇雅说。
白莎干脆地说“我们是侦探,不是千里眼,我怎能知道能查出什么来呢?”
这个答复好像答对了。许娇雅打开皮包:“我来这里的事,你们一定要保密。”
柯白莎点点头,贪婪的小眼盯着她的皮包。
许娇推拿出一本支票簿。
白莎恰时递给她一支钢笔。
第二章
白莎自己点上支烟向我说:“这就是人生。”
“还不错。”
“鸡皮蒜毛的小案子,为一个血都吐得出来的女人跑腿。她对私家侦探能做的估价太高了。”
“不要埋怨,白莎。”
“你离开的时候,”白莎说:“我们正红透半边天,财源滚滚,大案子一件一件来。我真他妈不懂你是怎么弄的。一件小小的案子,一下就变成大事情,案子破了,人情做了,钞票也来了。你走了之后,明明接到的是最大的案子,结果总是只赚了点小眉小眼的零花钱。我也曾维持一段时间,但后来突然没生意,来的多是刚才这种小玩意儿。”
“不要担心,我来处理这件事。”
“你准备怎样着手?”
“郡公所人口动态统计资料,能把现任的寇太太查清楚。去她婚前的住址查一查,找她以前做什么,住什么地方。再查查她为什么突然对苏百利大厦发生兴趣。”
“这是不少的跑腿工作。”
“所以我要开步走了。”我说着,走出她办公室。
卜爱茜自打字桌上抬起头来:“今天休息吗?”
我说:“出去办案,下午会打电话回来看有没有事。”
爱茜踌躇一下,埋头打字遮盖窘态。
我从熟悉的位置找到公司车。过去的18个月有如一场梦。我现在等于回到老本行。
郡公所找到寇艾磊38岁,斐伊玛27岁;寇艾磊曾结过一次婚,是鳏夫;斐伊玛未结过婚。她婚前住址是拉吐尼亚街1891号。
我开车到拉吐尼亚街的地址。是一座4 层砖造朴实的公寓,门口恰装饰得十分华丽。挂了块牌子“枫叶庄公寓”,另外有牌子表示没有空的单位出租。我按了标示经理的铃,足足等了5分钟才有反应。
经理是一位40岁左右的胖女人,智慧的小黑眼睛,厚唇,肤色非常好和发包配合。初见的时候她并不友善,像辆不易克服的坦克。经我一再笑脸相向,她也回以笑脸,就健谈起来。
“对不起,这公寓已没有空房了,所以——”
“我想找一点资料,有关一位曾住这里的女客。”
“什么人?”
“一位——一位——”我尽量表示已忘了她的名字。自口袋中拿出记事本,用手指翻着说:“一位兰女士……喔,不是这位。”我又用手指拨弄了一会,一行一行指下去说:“斐,斐伊玛。”
“她是住过这里,她去结婚了。”
“你知道她嫁给什么人了。”
“不,我不知道。据我知道嫁得不错。她不太多说话。”
“那时候你也是经理?”
“是的。”
“对她背景知道吗?她父母在哪里?她从哪里来?或任何她的事。”
“不知道,她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通讯地址。我后来才知道是她自己到邮局去办这件事的。”
“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是,其他住户迁居都会留下新地址的。”
我说:“她来租你公寓的时候有没有提供什么资料,比如以前住哪里等等。”
“喔,有。”
“我们看一下好吗?”
“你是什么人?尊姓?”她问。
我向她笑笑说:“告诉你你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
“我姓王。”
“的确不能相信。”
“很多人不相信。”
“还是进来谈吧。王先生。”
“谢谢。”
经理的公寓是在底层,装饰多了一些,有檀香木的味道。一只中国香炉放在室中的一只桌子上,袅袅地向上升着白烟。墙上有太多照片,屋里有太多椅子,太多桌子,太多小家具,太多小摆饰。
“要不要坐一下,王先生。”
“谢谢。”我给她支纸烟并给她点上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问三问四。”
我两手一堆,手掌向上,做了个空白的表示。
“我的意思是你来调查为什么目的呢?”
我说:“嘿,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他们从不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只给我一张名单,叫我尽可能调查。也许她在申请保险,也许是为张旧帐单,甚至也可能是有笔遗产等她去接收呢。”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经理说。
我把烟吹向空中说:“嗯哼。”
“在我的概念中非常文静,很保守,从不召开荒唐的派对。”
“真不错。”
“我知道她绝对不属于旧帐未清一类的。”
“那就不会是旧帐未清。”我说。
“你不是说连你也不知道吗?”
“是呀,有人要调查她,如此而已。我的责任只是调查。每调查一人,他们付我一元,当然一切开支他们负责。”
她说:“我也有一些人,我希望知道他们底细的。”
“把姓名交给我,不过我先要把它交给办公室。办公室怎么跟你结帐我不知道。他们有一套办法,要有预付金。客户要保证每年或每月有多少人要调查。当然他们不只收客户1元一个人名。1元钱只是我的部分。”
她说:“给你这样一说,就不值得花钱去了解他们了。让我来看,这位斐小姐我能给你什么资料。”
她打开一只写字桌的抽屉,拿出一只资料卡的盒子,开始在12画下面找。
过不多久,她找到了她要的卡片,把它抽出来,她说:“不错,斐伊玛。以前住在南富利敏顿街,392号。”
“有介绍人吗?”我问。
“两个,郭本嘉和商带兰。”
“有地址吗?”
女经理说:“只有一个市区商业地址。她的资料到此为止。除了这里记着她房租按月缴清,我们算她好房客。”
“我想我也可以交差了。”我说:“实在感激。”
“你每天名字很多的话,生意还蛮可以做的。”
我说:“问题是不断东跑西跑。”
“是的,你说了我就明白了。对每一个名字有规定要报告多少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