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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义黑着脸道:“你一会儿拉着祝妈,一会儿又拉着春杏,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也不知道避讳着点,老太太能不对咱们存疑心吗?”
俞氏更委屈了:“这不是你让我去打听的吗?”
李敬义眼睛瞪的滚圆,粗声道:“你个蠢妇,我让你打听,你也不琢磨琢磨该找谁去打听,祝妈她是死心眼,眼里只有老太太,你问她?她不给咱捅篓子才怪。”
俞氏见老爷面色不善,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敢顶嘴了。祝妈是老太太跟前最得意的婆子,老太太那点底细,祝妈是最清楚的,不找她找谁?况且祝妈是李家的老人,谁知道她会心向着外人。这一次,算是栽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俞氏弱弱的问了一句。
怎么办?李敬义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太太会来这么一手,做的这么绝。之前他是气昏了头急红了眼,没有考虑周全,就跟明允媳妇闹起来,这下,大家撕破了脸,他还落了个大不敬大不孝的恶名,最让他头疼的是,明允媳妇简直是块铁板,油盐不进的,根本没把他这个做大伯的放在眼里。真是一招棋差落了下风,能不能挽回局面都难说了。
“现在急也没用了,还是等老三来了再说,我估摸着他能赶上老太太头七,等老太太满了头七,再来计较这事,这几天,你给我放聪明点,把样给我做足了,不要再跟明允媳妇争执。”李敬义无奈道现在耽误之急是要把先前丢的面子给补回来。
林兰出了灵堂,见所有大门都直直打开,扇扇皆用净白纸糊了廊檐屋角的灯笼也全换上了白灯笼,丫鬟仆从一色的白衣孝服,沉默的忙碌着。
外头孝棚很快搭起,僧众也及时到位。李敬义守灵,李明则负责接待男宾,林兰负责接待女眷,一直躲在缀锦轩的李明珠也露面了,一身孝服跪在灵堂不起眼的角落。
说起来李家的亲眷除了叶家和丁家都不在京城,加上李家如今不似以前风光明允在朝中的地位又很微妙-,所以需要前往报丧的人家并不多,有些人家还不一定会来……对此,林兰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世态炎凉原本如此,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
不过,还好明允以前的同僚,裴家陈家宁家丁家还有靖伯侯府都派了人来探丧,叶家大表哥也来了,让林兰和李明则颇感意外的是,四皇子竟然也派人来,不过行事低调,上了柱香就走了。
但李敬义听到四皇子的名头,内心震动不已,吃不准这四皇子是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来的,还是冲着明允来的。若是冲着明允来的,那他是不是该重新掂量一下?万一明允将来真能有大出息,他还是不要跟明允媳妇闹的太僵才好。
在老太太过世第三天,李家的三老爷李敬仁和两个儿子赶到了。
李敬仁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路辛苦奔波,折腾的只剩半条命,要不是两个儿子搀扶着,立时就要倒下去。一道李府,看见府门前扎的大白绸花,挂的白灯笼,李敬仁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大儿子李明栋赶紧替他揉背顺气,哽着声劝道:“爹……您别太难过,老太太这是喜丧……”
二儿子李明柱也劝:“爹,您千万保重身体。”
李敬仁定了定神,哇的一声哭出来,踉跄着往里奔:“娘···…儿子不孝,儿子来迟了……”
林兰歪在偏房的榻上稍作休息,都三天没怎么合眼了,刚迷糊,就被一声嚎啕给惊醒。林兰直起子问:“外面是谁?”
银柳说:“奴婢去看看。”
如意进来报:“二少奶奶,三老爷到了。”
林兰惊的睡意全无,霍然起身,忙出了偏房。这几日她一直在等这位三伯父,而且是一种备战的心态在等这位三伯父的到来,李家三位老爷,已经出了两个极品,林兰实在不敢对三伯父抱有什么希望。这三天,大伯父还算安生,孝子贤孙的模样做的不错,哭的还算卖力,几度伤心欲绝,但林兰知道大伯父不过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要是三伯父和大伯父联起手来······林兰不是怕他们,实在是现在情势不容乐观,秦家那边肯定恨毒了明允,若是这个时候李家传出叔伯跟侄媳妇为争遗产大闹灵堂的丑闻,就是给秦家拿到话柄,那就真的是灾难了,她不得不顾忌啊!.
李敬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棺材上乱扒,想要再看老母亲最后一眼,明则和明栋死死拉着,一力劝慰。
“爹……您节哀吧……”
“三叔,老太太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李敬义也抹着泪,带着哭腔道:“三弟,你就让母亲安心的走吧!”心说:三弟,你这戏演的真够卖力,在家时怎不见你这般孝顺?
李敬仁捶胸顿足哭喊着:“娘啊……儿子不孝啊······儿子都没能给您老人家送终,儿子不孝···…”哭到伤心处,李敬仁再也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林兰一出来就看见三伯父倒下了,忙道:“快把人扶进偏房放平了,银柳,去取我的药箱。”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李敬仁抬了进去,林兰用银针在他的人中和液门穴,李敬仁缓缓苏醒,一醒来又是哭,大家怎么劝也劝不住。
林兰看三伯父面色晦暗,显然身体状况很不好,若再这样哭下去,怕是情况不妙-。忙开了副镇定安神的药,命人速去煎了来。
好不容才让三伯父安静下来,林兰累的一身汗。明栋跟明则相熟,拉着明则戚然道:“父亲身体不好,我们已经尽快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明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多想了,照顾好三叔的身体要紧。”
明栋黯然点头:“堂兄,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吱声。”
李敬仁平复下来后,哀声问道:“老太太临终可有什么交代?”
一屋子的人皆沉默,李敬义看看林兰,开口道:“三弟,你一路辛苦,刚又伤心过度,还是先休息一会儿,这件事,为兄稍候再跟你说。”
李敬仁执着着:“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想想自己没能赶上送老母最后一程,已经是终身遗憾,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母亲临终有什么交代,有什么心愿未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好帮母亲了却心愿。
李敬义琢磨着,现在当真不是说话的时候,若是他说母亲把东西交给了明允媳妇,那不就等于他承认那是母亲的遗愿?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若是明允媳妇出来说话,那他怎么办?反驳吗?再闹一场?在没有把握之前,他是不会再跟明允媳妇起冲突的。李敬义不禁气闷,这三弟怎么这么傻呢?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林兰也是犹豫,别看三伯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万一跟大伯父一样是个财奴,听说老太太把东西都交给了她,也不依不饶的闹起来怎么办?这大白天的,前来祭奠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要是闹起来,就好看了。
祝妈妈看二少奶奶神色不定,犹豫片刻,便出来说话:“三老爷,老太太临终有遗言,李家以后就靠明允少爷了,老太太把她的东西也交给二少奶奶,由二少奶奶妥善保管。”
祝妈妈说的很委婉,老太太是把东西交给二少奶奶妥善保管,而不是给了二少奶奶。
李敬仁听着又抹泪,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祝妈妈和林兰面面相觑,这三老爷的反应有点出于她们的意料。
不管怎样,林兰还是暗松了口气,只要三伯父不在这里闹起来就好。
李敬义愕然的看着三弟,三弟是伤心过度人傻掉了还是怎么的?就没点意见?他可还指望着三弟跟他统一战线,夺回遗产呢!
李敬义再三忍耐,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等三弟清醒些再跟他好好谈谈。
第二百六十四章 挑唆
下人送来孝服,李敬仁父子三人换上,李敬仁就要去给老太太守灵,明栋劝道:“父亲,您这会儿站都站不稳了,如何给祖母守灵?还是儿子替父亲去守灵,等父亲身子好些了,再去尽孝心,祖母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罪父亲的。*。
明则也道:“是啊三叔,您先养好身子,老太太的后事还有得忙,侄子可还指望着三叔呢!”
李敬仁这才勉强点头。
有明栋和明柱在此,明则总算能腾出手去办别的事,林兰也要去安排各种琐事,这灵堂就留李敬义和明栋兄弟三人。
李敬义见明则和林兰都走了,又回到偏房。
“三弟,你对老太太临终遗言,有什么看法?”李敬义开门见山的问。
李敬仁犹自沉浸在哀伤中,闷闷的说:“既然是老太太的遗愿,我们做儿子的自然是要遵从的。”
李敬义急的跺脚:“三弟啊三弟,你可知道老太太把她手里的东西都交给明允媳妇了,那不是几百两银子的事情,二弟每年都会孝敬老太太一大笔银钱,数目可观啊,还有老太太名下的地契房契,你算算有多少,这少说也有几万两,全交给了明允媳妇,那咱们可就什么都轮不上了,再说,你我兄弟具在,凭什么把东西交给明允媳妇?”
李敬仁抬头平静的看着激动的大哥,说:“老太太说了,李家以后就靠明允了,这东西交给明允媳妇也是应该的。”
李敬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三弟,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老太太不把家底留给儿子,却交给一个孙媳妇,这事传出去,外头的人会怎么想?定是儿子不贤孝,老太太才出此下策。到时候,你我还怎么做人?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被口水淹死?”
李敬仁怔住,这……他可没往深处想。
看三弟神色动摇。李敬义再下一城:“以前李家有二弟罩着,你我才有好日子过,明允虽是咱们的亲侄子,但再亲能亲的过自己的兄弟?再说,我来的这些日子可是听到了一些闲话,明允对你我可是意见大了去了,你想。当初二弟停妻再娶,这事咱们可都是知情的,叶氏怀恨而终,明允能不恨咱们?咱们将来还能指望上他?三弟啊!你我倒是无所谓,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但咱们不得不为咱们的子孙后代考虑考虑。''。”
李敬仁眉头蹙的更紧,大哥说的有理啊!可这是母亲临终遗言……李敬仁很纠结。
“三弟,老太太自打中风后。就口不能言了,我好歹伺候了老太太几日,说实话。老太太连发个音都是含糊不清的,哪来什么遗言,我看,定是明允媳妇收买了祝妈,故意而为,老太太临终的时候,我也在,我根本就没听到老太太说什么遗言。”李敬义道。
李敬仁错愕不已:“老太太没说吗?”
李敬义定定的瞅着他:“绝对没有,我敢断定是明允媳妇和祝妈搞得鬼,要知道二弟被抄家后。除了这间宅子,别的产业都没了,明允媳妇这是在图谋原本属于咱们的东西。”
李敬仁奇道:“那大哥当时为什么不反驳?”
李敬义摇头叹息,在床边坐下:“你以为我没反驳吗?当时我和你嫂子差点跟人拼命,这可不是光钱财的事情,还关系到你我兄弟的名声。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怎奈,他们人多势众,我和你嫂子又能怎么办?这是他们的地盘。”顿了顿,李敬义又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三弟,我想,你我联手,应该能对付他们。”
李敬仁默然,明允媳妇是这种卑鄙的人吗?似乎不像啊!他对明允媳妇是不了解,但对祝妈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祝妈对老太太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帮着明允媳妇算计老太太呢?再说,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大哥早就收到了老太太病危的消息,却没有告诉他,而是大张旗鼓的,美其名曰修缮老太太的住所,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大哥是在找老太太留下的东西,这也是导致他没能赶上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的缘故。所以,李敬仁觉得自己不能只听大哥一面之词,若是老太太当真有此遗言,肯定是大哥叫老太太失望了。
“大哥,这件事,还是等老太太的后事办妥了再议吧!”李敬仁敷衍道。
李敬义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太太尸骨未寒,咱们不宜大闹,不明就里的人还道咱们叔伯联手欺负侄媳妇,哎!我是真没想到,明允媳妇会是这种人。”
翠枝端了茶具进茶水间,见春杏坐在那里发呆,翠枝道:“春杏,在干吗呢?花厅传茶了。”
春杏回神,神色有些慌乱:“哦,我这就去。”
翠枝从柜子里重新取出一套茶具,打开茶罐,用木匙往茶杯里放茶叶,边道:“算了,还是我去吧!看你这样心神不宁的,回头别把茶水洒客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