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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扶我去床上躺着,心口堵的慌。”
两人在书房里嘀咕了好一阵,李明允才送华文柏出去。回来的时候,如意说:“奴婢伺候二少爷更衣吧!锦绣已经把饭摆到西厢房去了,二少爷换了衣裳就去用饭。”
“为什么不在这里?”李明允讶异道。
如意说:“二少奶奶闻不得吃食的味道。一闻就吐,所以,二少爷只好将就些了。”
李明允又是一阵心疼,把药方交给如意:“让冬子赶紧去回春堂把药抓回来,今晚就煎了给二少奶奶服下。”
如意正要走。李明允又叫住她:“二少奶奶有孕的事,明儿个再告诉大少奶奶吧!”
李明允换了身便衣,先去看过林兰,见她没精打采的躺着,疼惜道:“很难受么?我已经让冬子去抓药了,文柏兄说,吃了药会好过些,文柏兄还说,他会定期过来替你诊脉。”
林兰静静的望着他。轻声道:“明允,我有了孩子,你不开心吗?”
李明允哂笑道:“怎么会呢?我自然是开心的。”
“可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开心。”林兰嘟了嘴道。
“哪有啊?我是心里开心,看你这样难过,我还乐的合不拢嘴,那我也太不会体贴人了不是吗?”李明允和声道。
林兰默默。她倒宁可看到他乐不可支的傻样。
“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你,怕你遭罪。”李明允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好了,你快去吃饭吧!都这个点了,该饿坏了。”林兰推着他催促道。
林兰很怀疑所谓的可以缓解孕吐的药是不是人的心理作用,为什么对她一点没效果?还是老样子,吃什么吐什么,一连好几日,都是吐的比吃的多,林兰不由的担心,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都要被她饿死了。吃不下还是其一,怀孕后鼻子变得比狗鼻子还灵,谁吃过什么,只要一近她身,都能闻出来,害的大家进她的屋子前都得先簌簌口,一点香味都闻不得,端午时节,家家户户都插了艾叶,就她屋子里没插,香囊什么的更是一概清了出去,连明允浴过后身上那股子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也闻不了。
吃不下东西,人就没精神,整日恹恹昏睡,到了夜里又清醒的很,肚子饿的慌,觉得能吃下一头牛,可当真劳师动众的弄了吃食来,闻着看着就饱了,如此这般,她自己折腾的够呛,连带明允也没睡上一个囵吞觉,眼圈都黑了。林兰摸着肚子又担心,这孩子这么会折腾人,生出来会不会是个调皮捣蛋鬼。
林兰劝他干脆睡到西厢去,免得被她打扰,她是白天可以睡,他还得一早起来上早朝,户部又有那么多事,精神不济可不行。可明允不答应,说什么,孩子是两个人的,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苦。这话说的林兰心里暖暖,既然说不动他,林兰只好自己调节身体,白天尽量不睡,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自打林兰有孕后,丁若妍每日都过来看她,有时候明珠也来,明珠已经问大嫂要了承宣的小衣做样,说要给孩子做衣裳。
看明珠这样热情,林兰不禁心酸。明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做母亲的资格,对孩子喜欢的不行,不管是山儿,憨儿还是宣儿,她都心疼的紧。
这日丁若妍一人来了,林兰正吐过,歪在床上休息。
“我说咱们妯娌怎么就这么像,我看你比我那时反应还厉害。”丁若妍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感慨。
“是啊!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林兰愁苦着,这还不到两个月,她都已经瘦了好几斤了。瘦的她都不敢照镜子了。
“我是过了四个月才好些,这女人怀孕就是遭罪。”丁若妍叹道。
林兰笑道:“也不尽然,你看芷箐,她就好好的。珠圆玉润,红光满面。”
“这种福气当真羡慕不来,要是每次怀孕都这样。我可是不敢再生了,想想都怕。”丁若妍也笑道。
能生的人才能把这事当玩笑说,那些想生却不能生的听了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林兰不禁又想到明珠。
“大嫂,明珠的事,有着落了吗?算算日子,公爹就快回来了。”林兰问道。
丁若妍笑道:“我今儿个来就是找你商量这事的。”
林兰打起精神来:“快说说。”
“那日你一说。我便托了媒婆留意着,倒是有那么几个人选,可是你大哥听了都不满意,不是嫌男方年纪大了,就是嫌人家有妾室。昨儿个,我回了趟娘家,闲谈间说起我远房一个表亲,在江西做个小小县令,今年二十七,原配五年前病逝,膝下只一个儿子。家人帮他说了好几家女子,他都不中意,就怕继室苛待了他孩子。这不,因着连续三年评了优绩,他家人托到我这,希望你大哥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这人我儿时见过,虽称不上玉树临风,俊逸潇洒。却是个眉清目秀的,我想着,他多半是怕继室有了自己的孩子才苛待了原配留下的孩子,明珠不会生育,又这般喜欢孩子,他定会满意的,最要紧的是,他原配去了后,他都不曾纳妾,连通房丫头都没有,应该是个洁身自好的男子,弟妹,你觉着如何?”丁若妍问道。
林兰寻思着说:“若真如你所言,那他对他原配感情非一般深厚。”
“再深厚又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从来只听说女人守寡,何时听说过男人为妻子守节?明珠嫁过去,两人相处着,日子久了,对原配的感情慢慢的也就淡了。”丁若妍道。
不得不承认丁若妍说的有道理,这世上有几个痴情男人,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嗯,这人的品性应该错不了,跟你娘家又是亲戚,更何况,如今是他求着咱们李家,明珠有两位哥哥罩着,他也不敢苛待了明珠。那你先问问那边的意思,若是那边有意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林兰道。
“我正是这个意思,我娘说,他也是这两年才松口要续弦,咱就说,明珠嫁过去,就不生育了,他一定动心。”丁若妍笃定的说。
“对了,俞姨娘的事……”林兰又想起自己曾经给俞莲的承诺。当时应的爽快,可这事真要办起来却不容易,主要是俞莲的身份,前户部大人的妾室,这对象不好找啊!太差的她也不好意思,好的又看不上俞莲,就一直拖到了现在,虽说当初是让大伯父和三叔父做主给了俞莲休书,当时谁也没想到渣爹还能回来,等渣爹回来,他要是认为这事做不得数,那俞莲就惨了,一辈子陪着个太监?那不等于守活寡吗?这事也得赶紧办了才好。
丁若妍道:“俞姨娘的事,若不是你挑剔,早就办妥了,我私底下也探过她的意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挑三拣四,能寻个老实可靠的过过日子就好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再怎么样,也总比跟着……跟着咱公爹强不是?”
林兰苦笑道:“我总觉得她可怜,一心想给她找个好的,看来这事是不能拖了,你也帮忙留意一下,尽快把这事了了,我估摸着再有两月公爹就该回来了。”
晚上,林兰跟李明允说起这两件事,李明允倒是看重丁家那位亲戚的品性,虽说人家对原配还有感情,这真说明此人专情,专情的男子就算不能全心关爱明珠,也必不会委屈了明珠。就明珠如今的情形,这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了。至于俞莲的事比较难办些,想在京城里找不太可能,谁敢娶前户部尚书的妾室啊?
“或者我让我大舅爷留意留意,大舅爷生意做的大,认识的人多。”李明允喝着白开水说道。自从兰儿怀孕,他连最爱的碧螺春都不喝了,就怕茶叶的气味也熏着了兰儿,只要进了这屋,一律喝白开水。
“也只能这样了,但是这事得赶紧办,不然就来不及了,那我可就失信于人了。”林兰道。
李明允笑道:“遵命,我会尽快处理此事,对了,有样东西你看一下。”李明允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份文书。
“这是什么?”林兰打开来看,见是一份房契,地段就在荷花里,靖伯侯府附近。
“这是……”
“这事本来早该与你商量,可是你这阵子不舒服,我就做主给办了,这宅子还是侯爷介绍的,原是杨阁老的宅邸,太子一案,他受牵连,皇上念他年事已高就没有深究,命他告老还乡,这宅子就空了出来,我已经去看过了,里面虽说不上华丽,却是极清幽雅致,尤其是后院有个十余亩的荷花池,环境甚是优美,你看了也一定会喜欢,也不用怎么修缮,稍微归置一下就可以入住了。”李明允笑微微的说。
林兰迟疑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搬出去?”
李明允眉梢微扬,笑看着她:“难道你还想跟我爹同住一个屋檐下?”(
☆、第三百十七章 腹中黑
微雨阁里,丁若妍心不在焉的陪承宣玩,李明则在一旁看文折。
“二弟他们过些日子就搬走了,明珠的亲事也定下了,一个个的都走了,我想着,这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丁若妍唉声叹气的说。
“若不是公爹要回来,他们也不会搬走。”末了,丁若妍嘀咕了一句。
明则合上文折,过来抱承宣,边哄孩子边说:“他们都能走,我这个做大哥的却是哪也去不成,总不能叫人说李家的儿子都嫌弃自己的爹,就算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爹,一个孝字重如山呐!”
丁若妍踌躇着说:“难道公爹就非得回来吗?或者你可以安排公爹去老家。”
丁若妍打心眼里不喜欢公爹回来,虽然是皇上亲口赦免了公爹的罪,但不等于能将发生过的事情一笔抹煞,有这样一个爹在家中,对明则的前程也是不利。
明则愁苦道:“这得看爹的意思,他若不想回去,我们还能硬逼着他回去?”以明则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是不会愿意会老家的,父亲好面子,除非是告老还乡荣归故里,似这般落魄而回,打死他都不会回去。
“那……能不能在天津或是别的地方给公爹安排一处住所,咱们多请些下人照顾他,咱们定期去看望他?”丁若妍不死心,又建议道。
明则忖了忖,说:“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
丁若妍悻悻住了嘴,心里无比烦闷。
“对了,妹子的好日子定了吗?”明则转移话题。
“在定。你已经帮宋颜安排了淮州盐课转运司一职,不久就要上任,宋家也想早点把婚事办了,让明珠一道去淮州。”丁若妍漫不经心的说。
明则点点头:“那宋颜。我和二弟都见过了,是个端方君子,妹子跟着他。应该不会受委屈,怎么说,也比去做姑子强,妹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我也安心了。”
“妹子的嫁妆我和弟妹商议了一下,咱们出一份,二弟出一份。再在老太太留下的财物里匀出一份,什么房子田地就不考虑了,都打成首饰,折成银票让她带去淮州,到了那边。她想置房还是置地都方便。”丁若妍道。
“你考虑的极是,宋颜此去淮州,至少也得呆上三年,三年后再看吧!我和二弟若还在这个位置上,总有办法让他入京任职,到时候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明则欣慰道,又亲亲承宣的小脸笑道:“宣儿你说是不是?”
丁若妍怅然:“能这样是最好不过,别人家都是人丁兴旺,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就咱们家,越发的冷清了。”
李明则知道若妍是舍不得林兰离开,笑着劝慰道:“你别看人家里热热闹闹,和和美美,那都是表象。谁家没点闹心事,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糟心呢!倒是你和弟妹,才是真的和睦,他们虽说要搬出去,可荷花里离这也不远,坐马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你若想她,去看她也是方便的。”
“那怎么能一样,感觉就不一样,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不是日日相见,也总是在一个门里,心里就踏实。”丁若妍反驳道。
李明则道:“你也不是不知,父亲对二弟做的那些事,二弟也是没办法,眼不见为净罢了。”
丁若妍又幽幽叹气,却是无可辩驳,别说明允想走,她又何尝不想离开,都是没办法罢了。
乔云汐知道他们要搬过去,高兴极了,热心的包揽了大小事务,泥瓦匠、木匠、花匠,都是她请的,冯氏身兼继母和林兰好友的双重身份,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重修旧好的机会,更是每日都去乔云汐那,两人有商有量的归置林兰的新宅子,这样一来,倒便宜李明允,他只需隔三差五的过去瞅两眼就成。
周妈拿了一份名册来给二少奶奶过目。
“这些是给新宅子那边安排的人手,大少奶奶拨了府里几个老人过去,老奴又去人牙婆子那买了十二个丫头和六个小厮,将军府拨过来八个护院,加上咱们这落霞斋的人,总共有四十二人,人手倒是够了,只是这大管家还没着落,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