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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桥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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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看后,加以斟酌。如有不妥,告我再改。再则,请你拿此给陈伯达同志一问,问他意见如何;并将你们讨论的详情给他谈一下。

  毛泽东

  十月十一日上午十时

  毛泽东写的“编者按”连同张春桥的文章,在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三日《人民日报》上,以醒目的地位发表了。张春桥的名字,第一次引起全中国的注意。这一天,对于张春桥来说,是历史性的一天。

  当柯庆施告诉他,按语是毛泽东写的,张春桥受宠若惊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那一天晚上在家里多喝了几盅,兴奋得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踱着。他把毛泽东的按语,一字不漏地全背了下来。他在反复回味着,“张文基本上是正确的”,“他鲜明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它是当前一个重要的问题”,而且“文章又通俗易懂,很好读”……领袖的一连串赞语,怎不使张春桥兴奋不已?他意识到,从此毛泽东的脑海中,留下了“张春桥”三个字!

  “破除资产阶级的法权”

  《破除资产阶级的法权思想》一文,是张春桥苦苦奋斗多年才终于一鸣惊人的“成名作”。这篇文章后来成为“张春桥思想”的核心。直至一九七五年张春桥发表的《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一文,又再一次重申了他的“成名作”的基本观点。

  欲知张春桥其人,不可不读他的“成名作”。现把他的“成名作”摘录于下:

  凡是略为知道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历史的人,都会知道: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人民军队和革命根据地内部,从工农红军到后来的八路军、新四军、人民解放军,从井岗山根据地到后来的解放区,在那里,从来就是以军民平等、官兵平等、上下平等作为处理人民内部相互关系的根本原则的。这个原则,是在最早的革命根据地井岗山,在毛泽东同志的直接领导下创立起来的。……

  在全国解放以后,这种以“供给制”为特点的一套军事共产主义生活,还是很吃香的。提到“供给制”,如同说到老革命,说到艰苦奋斗等等一样,人们认为是光荣的。一些革命青年刚刚参加工作,也希望是“供给制”,表示自己像老同志一样,是真心实意地来革命的。原来过惯了供给制生活的同志,也并不羡慕什么薪金制,人们喜爱这种表现一种平等的相互关系的生活制度。但是,没有多久,这种生活制度受到了资产阶级法权思想的攻击。资产阶级法权思想的核心是等级制度。在坚持这种思想的人们看来,供给制的一套,实在毫无可取。他们轻蔑地说它是“农村作风”、“游击习气”。这种议论来自资产阶级,本不足怪。可是,不久,在我们党的干部中,有不少人接受了这种思想的影响。在他们中间,谈论供给制的缺点的议论渐渐地多起来了,谈论薪金制的优点的议论逐渐占了上风了。到后来,供给制几乎成了一个坏名称。有人工作不积极,“干不干,二斤半!”这要记在供给制的账上。有人用了公家一个信封,“公私不分,供给制作风!”又记在供给制的帐上。工厂、商店没有经营好,赔了钱,“供给制思想!”又是记在供给制账上。总之,共产主义的供给制,保证了中国革命胜利的供给制,被某些人攻击得好像犯了大罪,非判处死刑不可。

  人们攻击供给制的最根本的理由,就是供给制不能刺激生产积极性。他们的理论根据就是经济学家们所强调的“物质利益的原则”。据说,由于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还保存着不少旧的分工的残余,即脑力劳动同体力劳动之间、工人劳动同农民劳动之间、熟练劳动同简单劳动之间的差别,因此,“工作者从物质利益上关心劳动结果和生产发展的原则”就被说得神乎其神。什么“等级工资制”、“计件工资制”可以刺激工人“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表现最大的关心”呀,可以刺激“社会主义竞赛的发展,因为劳动生产率高,工资也高”呀,这种制度是“整个国民经济发展的最重要的杠杆”呀,道理多极了。不过,说穿了,说得通俗一些,还是那句老话:

  “钱能通神”只要用高工资“刺激”,就像花钱买糖果一样,什么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都能够立刻买到手的。……

  经过几年来的实践,证明了对“供给制”、对“农村作风”、“游击习气”的攻击,实际上是资产阶级为了保护不平等的资产阶级的法权,为了打击无产阶级的革命传统,而对正确处理劳动人民内部相互关系的共产主义原则的攻击。一切剥削阶级、压迫阶级都是保护严格的等级制度的。……攻击供给制不能刺激生产积极性的人们,实际上就是要用资产阶级等级制度的礼、法来代替无产阶级的平等关系。

  他们说这样可以刺激生产积极性。是不是真是这样呢?推行他们这一套的结果,我们党的干部中,原来生活水平相差不多的状况改变了,有些早已对艰苦朴素的生活忍耐不住的人,迅速地学会了绅士派头、高等华人派头、赵太爷(引者注:指鲁迅《阿Q正传》中的赵太爷)派头来了。有的于部见面不称什么什么“长”,就不舒服起来了。这确实起了刺激作用。但是,并不是刺激起了生产的积极性,而是刺激了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的积极性,刺激了铺张浪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积极性,刺激了脱离群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积极性,有些最不坚定的分子就堕落为资产阶级右派分子、贪污腐化分子。

  因为党的传统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是在我们党的干部和人民群众中扎下根的,它虽然遭受到某种破坏,恢复起来并不太困难。现在,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号召下,经过伟大的整风运动,又把它恢复过来。……既然大跃进的形势迫切地要求我们在调整相互关系方面跃进、再跃进,一切忠实于共产主义事业的同志们,一定能够站在运动的前头,把我们党的这种光荣传统,在新的条件下,彻底恢复和发扬起来,彻底破除资产阶级的法权思想,同群众建立起平等的相互关系,上下左右完全打成一片,大家共同生活,共同劳动,共问工作,一致为杜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奋斗,这难道能有什么怀疑吗?

  张春桥的这篇“成名作”是一篇奇文,集中地体现了他对“凡事‘左’三分”的座右铭。

  本来,“各尽所能,按劳取酬”是社会主义社会阶段马克思所确立的分配原则。

  在中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尤其是如此。张春桥偏要高呼“大锅饭万岁”。其实,一九五八年夏天,正是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

  倾错误严重泛滥之时。张春桥的文章,正是这股“左”的思潮的产物。

  就在张春桥的“成名作”在《人民日报》发表后的第六天——一九五八年十月十九日,毛泽东委派陈伯达和张春桥坐专机飞往河南郑州,前往卫星公社调查。对于张春桥来说,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毛泽东写给陈伯达的信,全文如下:

  伯达同志:

  想了一下,你和张春桥同志似以早三天去河南卫星公社进行调查工作为适宜,不必听什一日刘子厚同志(引者注:当时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处书记、河北省省长)

  的报告。集中精力在卫星公社调查七天至十天,为杭州会议准备意见,很有必要。

  李友九(引者注:当时《红旗》杂志编辑)去帮忙。如同意,请告叶子龙同志,为你们调一架专机即飞郑州。

  毛泽东

  十月十九日上午七时

  这是毛泽东第一次在文件批示中,提到张春桥的大名——显然,那是因为张春桥的“成名作”给他留下了印象。

  消息飞快地从郑州传到上海,张春桥的声望猛然看涨了。须知,陈伯达当年有着“理论家”的美誉,号称“中共第一支笔”,资历比张春桥深得多,而毛泽东在批示中,居然把张春桥与陈伯达相提并论,这怎不意味着张春桥颇受领袖偏爱?

  于是,张春桥从中共上海市委委员晋升为中共上海市委常委。

  于是张春桥摆出了一副党的理论家的架势。不过,理论权威,起码也得有几本著作……

  说来惭愧。这位“理论家”虽说属于早熟型的,早在一九三二年四月十七日,他不过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在山东《民国日报》的《中学生之部》副刊,发表了《春雨之夜》。这是他的“处女作”。二十多年来,不论是在济南,在上海,在延安,在晋察冀,他的笔没有停过,写了长长短短、五花八门的各种文章,可是,他的书,少得可怜:

  据一九三七年八月十四日上海《社会日报》报道,《华北事变演义卜一书的第三部《宋哲元在天津》,由张天翼、陈白尘、聂绀弩、张春桥四人执笔,当时正在写作之中。可是,后来并未见到出版。即使出版,他也只是占第三部的四个作者之一,何况并非“理论著作”;

  一九三八年,他在延安倒出过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书名为《在巩固和扩大中的陕北公学》,不过七十八页,而且附录中的两篇文章是别人写的,算不上“大作”;一九五四年一月,他访问苏联,写了一本小册子《访苏见闻杂记》,由华东人民出版社印行。不过,这只是本新闻通讯集,井不是“理论著作”。

  怎么办呢?

  他把一九五七年反右派时的那些“棍子”文章,诸如《质问彭文应》、《杂谈帽子》、《看大字报有感》之类,凑足三十三篇,取名(今朝集》,由上海新文艺出版社出版,共一七八页而已。

  到了一九六○年,他又把《破除资产阶级法权思想》、《让大字报流芳百世》、《大跃进的风格》、《东风颂》、《“穷棒子”精神》之类杂文,四十篇,编成《龙华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共一八二页。

  至“文革”开始,张春桥的著作,也就是这么三、四本小书罢了。

  他是个摇羽毛扇的角色。他擅长于在幕后出点子——特别是在他成为中共上海市委常委之后。由他操纵的“金棍子”,在台前飞舞,征东讨西,打南扫北。此“金棍子”,便是姚文元。

  扶植“棍子”姚文元

  走笔至此,该向读者诸君介绍一下姚文元其人了。虽然笔者另有一部长篇《姚氏父子》,专写姚文元及其父亲姚蓬子。但写张春桥,不能不在此扼要写一下他的“亲密伙伴”姚文元。

  姚文元之父姚蓬子,浙江诸暨人,生于一九○六年。一九二四年,他来到上海“四马路”——文化街,当编辑,写诗,结识了中共地下党员潘汉年。一九二七年,由潘汉年作为介绍人,姚蓬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九三○年三月二日,当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时,姚蓬子被举为执委兼总务部长。后来,他又成为中共特科联络,在潘汉年领导之下,从事秘密工作。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姚蓬子在天津做河北省交通员时,被国民党逮捕,押往南京。他在狱中叛变,成为叛徒,并在一九三四年五月十四日《中央日报》发表《姚蓬子脱离共产党宣言》。从此,他在国民党中统特务头子徐恩曾手下,充当文化特务。后来,又开设作家书屋,成为老板。

  姚蓬子有一子一女。儿子姚文元,女儿姚文华。

  姚文元于一九三一年出生在上海。一九四八年,姚文元在上海沪新中学高中理科二年级甲班读书时,经同班同学崔震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解放后,姚文元担任上海庐湾区团委宣传部宣传于事,住在机关集体宿舍里。

  无巧不成书。庐湾区团委的集体宿舍在上海香山路二号,而张春桥的家在香山路九号,相距不过几十米!

  受父亲姚蓬子影响,姚文元从小就做着作家梦。咫尺之内,一箭之遥,住着堂堂的《解放日报》社长兼总编,姚文元便去拜访。张春桥一听说是姚蓬子之子,也就打他的主意。因为当年张春桥也混迹于上海“四马路”,对于姚蓬子的劣迹一清二楚。他知道姚文元有“辫子”可捏在他的手心里,况且姚文元也“左”得可爱,这样的人,任凭本事再大,也翻不出他的手掌。于是,张、姚之间很早就有来往。

  一九五五年,“反胡风”运动开展之后,由于作家书屋出过胡风的书,姚蓬子与胡风有过许多来往,被作为“胡风分子”嫌疑逮捕,押往北京。姚文元呢,因写了《论胡风文艺思想》一书,虽尚未交给出版社,但也受到牵连,陷入困境。在危急之际,张春桥帮助了姚文元:姚文元仗着自己“精熟”胡风思想,来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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