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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裘千尺直骂到辞穷才尽,骂人的言语之中更无新意,连
旧意也已一再重复,这才不得不停,接下去说道:“那一年我
肚子中有了你,一个怀孕的女人,脾气自不免急着点儿,哪
知他面子上仍是一般的对我奉承,暗中却和谷中一个贱丫头
勾搭上了。我生下你之后,他仍和那贱婢偷偷摸摸,我一点
也不知情,还道我们有了个玉雪可爱的女儿,他对我更加好
了些。我给这两个狗男女这般瞒在鼓里过了几年,我才在无
意之中,听到这狗贼和那贱婢商量着要高飞远走,离开绝情
谷永不归来。
“当时我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面,听得这贼杀才说如何忌惮
我武功了得,必须走得越远越好,又说我如何管得他紧,半
点不得自由,他说只有和那贱婢在一起,才有做人的乐趣。我
一直只道他全心全意的待我,那时一听,气得几乎要晕了过
去,真想冲出去一掌一个,将这对无耻狗男女当场击毙。然
而他虽无情,我却总顾念着这些年来的夫妻恩义,还想这杀
胚本来为人极好,定是这贱婢花言巧语,用狐媚手段迷住了
他,当下强忍怒气,站在树后细听。
“只听他二人细细商量,说再过两日,我要静室练功,有
七日七夜足不出户,他们便可乘机离去,待得我发觉时已然
事隔七日,便万万追赶不上了。当时我只听得毛骨悚然,心
想当真天可怜见,教我事先知晓此事,否则他们一去七日,我
再到何处找去?”说到这里,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恨恨不已。
绿萼道:“那年轻婢女叫甚么名字?她相貌很美么?”
裘千尺道:“呸!美个屁!这小贱人就是肯听话,公孙止
说甚么她答应甚么,又是满嘴的甜言蜜语,说这杀胚是当世
最好的好人,本领最大的大英雄,就这么着,让这贼杀才迷
上了。哼,这贱婢名叫柔儿。他十八代祖宗不积德的公孙止,
他这三分三的臭本事,哪一招哪一式我不明白?这也算大英
雄?他给我大哥做跟班也还不配,给我二哥去提便壶,我二
哥也一脚踢得他远远地。”
杨过听到这里,不禁对公孙止微生怜悯之意,心想:“定
是你处处管束,要他大事小事都听你吩咐,你又瞧他不起,终
于激得他生了反叛之心。”绿萼只怕她又骂个没完没了,忙问:
“妈,后来怎样?”
裘千尺道:“嗯,当时这两个狗男女约定了,第三日辰时
再在这所在相会,一同逃走,在这两天之中却要加倍小心,不
能露出丝毫痕迹,以防给我瞧出破绽。接着二人又说了许多
混话。那贱婢痴痴迷迷的瞧着这贼杀才,倒似他比皇帝老子
还尊贵,比神仙菩萨更加法力无边。那贼杀才也就得意洋洋,
不断的自称自赞,跟着又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这些无耻丑
态只差点儿没把我当场气死。第三日一早,我假装在静室中
枯坐练功,公孙止到窗外来偷瞧了几次,脸上这副神情啊,当
真是打从心底里乐将上来。我等他一走开,立即施展轻功,赶
到他们幽会之处。那无耻的小贱人早已等在那里。我一言不
发便将她抓起,抛入了情花丛中……”杨过与绿萼不由得都
“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裘千尺向二人横了一眼,继续说道:“过了片刻,公孙止
也即赶到,他见柔儿在情花丛中翻滚号叫,这份惊慌也不用
提啦。我从树丛后跃了出来,双手扣住他脉门,将他也摔入
了情花丛中。这谷中世代相传,原有解救情花之毒的丹药,叫
做绝情丹。公孙止挣扎着起来,扶着那贱婢一齐奔到丹房,想
用绝情丹救治。哈哈,你道他见到甚么?”
绿萼道:“妈……他见到甚么?”杨过心道:“定是你将绝
情丹毁了个干净,哪还能有第二件事?”
裘千尺果然说道:“哈哈,他见到的是,丹房桌上放着一
大碗砒霜水,几百枚绝情丹浸在碗中。要服绝情丹,不免中
砒霜之毒,不服罢,终于也是不免一死。配制绝情丹的药方
原是他祖传秘诀,然而诸般珍奇药材急切难得,而且调制一
批丹药,须连经春露秋霜,三年之后方得成功。当下他奔来
静室,向我双膝跪下,求我饶他二人性命。他知我顾念夫妻
之情,决不致将绝情丹全数毁去,定会留下若干。他连打自
己耳光,赌咒发誓,说只要我饶了他二人性命,他立时将柔
儿逐出谷去,永不再跟她见面,此后再也不敢复起贰心。
“我听他哀求之时口口声声的带着柔儿,心下十分气恼,
当即取出一枚绝情丹来放在桌上,说道:‘绝情丹只留下一颗,
只能救得一人性命。你自己知道,每人各服半颗,并无效验。
救她还是救自己,你自己拿主意罢。’他立即取过丹药,赶回
丹房。我随后跟去。这时那贱婢已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下打
滚。公孙止道:‘柔儿,你好好去罢。我跟你一块死。’说着
拔出长剑。柔儿见他如此情深义重,满脸感激之情,挣扎着
道:‘好,好。我跟你在阴间做夫妻去。’公孙止当胸一剑,便
将她刺死了。
“我在丹房窗外瞧着,暗暗吃惊,只怕他第二剑便往自己
颈口抹去,但见他提起剑来,我正要出声喝止,却见他伸剑
在柔儿的尸身上擦了几下,拭去血迹,还入剑鞘,转头向窗
外道:‘尺姊姊,我甘心悔悟,亲手将这贱婢杀了,你就饶了
我罢。’说着举手往口边一送,将那枚绝情丹吞服了。这一下
倒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但如此了结,足见他悔悟之诚,我也
甚感满意。当时他在房中设了酒宴,殷殷把盏,自我赔罪。我
痛斥了他一顿,他不住口的自称该死,发下了几百个毒誓,说
从此决不再犯。”
杨过心道:“这一下你可上了大当啦!”绿萼却是泪水泫
然欲滴。裘千尺怒道:“怎么?你可怜这贱婢么?”绿萼摇头
不语,她实是为父亲的无情狠辣而伤心。
裘千尺又道:“我喝了两杯酒,微微冷笑,从怀中又取出
一颗绝情丹来,放在桌上,笑道:‘你适才下手未免也太快了
些,我只不过试试你的心肠,只消你再向我求恳几句,我便
会将两枚丹药都给你,救了这美人儿的性命,岂不甚好?’”
绿萼忙问:“妈,倘使当时他真的再求,你会不会把两枚
丹药都给他?”
裘千尺沉吟半晌,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当时我也曾
想过,不如救了这贱婢,将她赶出谷去,那么公孙止对我心
存感激,说不定从此改邪归正,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但他为
了自己活命,忙不迭的将心上人杀了,须怪不得我啊。
“公孙止拿起那颗丹药瞧了半天,举杯笑道:‘尺姊姊,过
去的事又说它作甚?这丫头还是杀了的好,一干二净。你干
了这杯。’他不住的只劝我喝酒,我了却了一桩心事,胸怀欢
畅,竟然喝得沉沉大醉。待得醒转,已是身在这石窟之中,手
足筋脉均已给他挑断,这贼杀才也没胆子再和我相见一面。
哼,这当儿他只道我的骨头也早已化了灰啦。”
她说完了这件事,目露凶光,神色甚是可怖。杨过与绿
萼都转开了头,不敢与她目光相接。良久良久,三人都不说
话。
绿萼环顾四周,见石窟中惟有碎石树叶,满地乱草,凄
然道:“妈,你在这石窟中住了十多年,便只靠食枣子为生么?”
裘千尺道:“是啊,难道这千刀万剐的贼杀才每天还会给我送
饭不成?”绿萼抱着她叫了声:“妈!”
杨过道:“那公孙止可跟你说起过这石窟有无出路?”裘
千尺冷笑道:“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他从来没说过庄子
之下有这样个石窟,有这样个水潭,石窟要是另有出路,这
奸贼也不会放我在这里了。那些鳄鱼多半是他后来养的,他
终究怕我逃出去。”
杨过在石窟中环绕一周,果见除了进来的入口之外更无
旁的通路,抬头向头顶透光的洞穴望去,见那洞离地少说也
有一百来丈,洞下虽长着一株大枣树,但不过四五丈高,就
算二十株枣树叠起,也到不了顶,凝思半晌,实是束手无策,
道:“我上树去瞧瞧。”当下跃上枣树,攀到树顶,只见高处
石壁上凹凹凸凸,不似底下的滑溜,当下屏住呼吸,纵上石
壁,一路向上攀援,越爬越高,心中暗喜,回头向绿萼叫道:
“公孙姑娘,我若能出洞,便放绳子下来缒你们上去。”
约莫爬了六七十丈,仗着轻功卓绝,一路化险为夷,但
爬到离洞穴七八丈时,石壁不但光滑异常,再无可容手足之
处,而且向内倾斜,除非是壁虎、苍蝇,方能附壁不落。
杨过察看周遭形势,头顶洞穴径长丈许,足可出入而有
余,心下已有计较,当即溜回石窟之底,说道:“能出去!但
须搓一根长索。”于是取出匕首,割下枣树树皮,搓绞成索。
公孙绿萼大喜,在旁相助,两人手脚虽快,却也花了两个多
时辰,直到天色昏暗,才搓成一条极长的树皮索子。
杨过抓住绳索,使劲拉了几下,道:“断不了。”又用匕
首割下一条枣树的枝干,长约一丈五尺,将绳索一端缚在树
干中间,于是又向上爬行,攀上石壁尽头,双足使出千斤坠
功夫,牢牢踏在石壁之上,两臂运劲,喝一声:“上去!”将
树干摔出洞穴。这一下劲力使得恰到好处,树干落下时正好
横架在洞穴口上。杨过拉着绳索,将树干拉到洞穴边上,使
得树干两端架于洞外实地者较多,而中段凌空者只是数尺,再
拉绳索试了两下,知道树干横架处甚是坚牢,吃得住自己身
子重量,叫道:“我上去啦!”双手抓着绳索,交互上升,低
头下望,只见裘千尺与绿萼母女俩在暮色朦胧中已成为两个
小小黑点。
手上加劲,上升得更快了,片刻间便已抓到架在洞口的
树干,手臂一曲,呼的一声,已然飞出洞穴,落在地下。
舒了一口长气,站直身子,但见东方一轮明月刚从山后
升起。在闭塞黑暗的鳄潭与石窟中关了大半天,此时重得自
由,胸怀间说不出的舒畅,心想:“我和姑姑同在古墓,却何
以又丝毫不觉郁闷?可见境随心转,想出去而不得,心里才
难过,要是本就不想出去,出去了反而不开心了。”于是将长
索垂了下去。
裘千尺一见杨过出洞,便大骂女儿:“你这蠢货,怎地让
他独自上去了?他出洞之后,哪里还想得到咱们?”绿萼道:
“妈,你放心,杨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裘千尺怒道:“普天下
的男人都是一般,还能有甚么好的?”突然转过头来,向女儿
全身仔细打量,说道:“小傻瓜,你给他占了便宜啦,是不是?”
绿萼满脸通红道:“妈,你说甚么,我不懂。”裘千尺更是恼
怒:“你不懂,为甚么要脸红?我跟你说啊,对付男人,一步
也放松不得,半点也大意不得,难道你还没看清楚你妈的遭
遇?”正自唠叨不休,绿萼纵起身来,接住了杨过垂下的长索,
给母亲牢牢缚在腰间,笑道:“你瞧,杨大哥理不理咱们?”说
着将绳索扯了几扯,示意已经缚好。
裘千尺哼了一声,道:“妈跟你说,上去之后,你须得牢
牢钉住他,寸步不离。丈夫,丈夫,只是一丈,一丈之外,便
不是丈夫了,知道么?你爷爷给你妈取名为千尺,千尺便是
百丈,嘿嘿,百丈之外,还有甚么丈夫?”绿萼又是好笑,又
是伤感,心道:“妈真是一厢情愿,人家哪有半点将我放在心
上了。”眼眶一红,转过了头。裘千尺还待说话,突觉腰间一
紧,身子便缓缓向上升去。绿萼仰望母亲,虽知杨过立即又
会垂下长索来救自己,但此时孤零零的在这地底石窟之中,不
由得身子发颤,害怕异常。
杨过将裘千尺拉出洞穴,解下她腰间长索,二次垂入石
窟。绿萼将树皮索子缚在腰间,这才放心,于是拉着绳索抖
了几下,但觉绳索拉紧,身子便即凌空上升。眼见足底的枣
树越来越小,头顶的星星越来越明,再上去数丈便能出洞,猛
听得头顶一人大声呼叱,接着绳子一松,身子便急堕下去。从
这百丈高处掉将下来,焉得不粉身碎骨?绿萼大声惊呼,险
些晕去,但觉身子往下直跌,实做不得半点主。
杨过双手交互收索,将绿萼拉扯而上,眼见成功,猛听
得身后脚步声响,竟然有人奔来袭击,这一下当真是吃惊非
小,当下顾不得回身迎敌,双手如飞般收索。但听得一人大
声喝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干甚么勾当?”接着风声劲急,一
条长大沉重的兵刃击向背心。
杨过听着兵刃风声,知是矮子樊一翁攻到,危急中只得
回过左手,伸掌搭在钢杖上向旁推开,化解了这一击的来势。
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