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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你中了剧毒,可是连毒水的名儿也不知道,死得不明
不白,谅来难以瞑目。好罢,说给你听那也不妨,这毒水叫
作子午见骨茶。”
霍都喃喃的道:“子午见骨茶?”黄蓉道:“不错,只要肌
肤上中了一滴,全身溃烂见骨,子不过午,午不过子,你还
有六个时辰可活,快快回去罢。”
霍都素知丐帮黄帮主武功既强、智谋计策更是人所难测,
她父亲黄药师所学渊博之极,名字都叫作“药师”,自是精于
药理,以她聪明才智与家传之学,调制这子午见骨药茶自是
易如反掌,一时呆在墙头,不知该当回去挨命,还是低头求
她赐予解药。
黄蓉知道霍都实非蠢人,毒水之说,只能愚他一时,时
刻长了,必被瞧出破绽,说道:“我与你本来无冤无仇,你若
非言语无礼,也不致枉自送了性命。”霍都从这几句话中听出
一线生机,当下再也顾不得甚么身份骨气,跃下墙头,一躬
到地,说道:“小人无礼,求黄帮主怨罪。”黄蓉隐身门后,手
指轻弹,弹出一颗九花玉露丸,说道:“急速服下罢。”霍都
伸手接过,这是救命的仙丹,哪敢怠慢,急忙送入口中,只
觉一股清香直透入丹田,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当下又是
一躬,说道:“谢黄帮主赐药!”这时他气焰全消,缓缓倒退,
直至墙边,这才翻墙而出,急速出城去了。
黄蓉见他远离,微微叹息,解开武氏兄弟的穴道,想起
霍都那两句话:“好厉害的棒法,好脓包的徒弟。”虽然以计
挫敌,心中殊无得意之情,她以打狗棒法绊跌霍都,使的固
是巧劲,但也已牵得腹中隐隐作痛,当下坐在椅上,调息半
晌。
小龙女点亮烛火。黄蓉打开来信,只见信上写道:
“蒙古第一护国法师金轮法王致候郭大侠足下:适才枉
顾,得仰风采,实慰平生。原期秉烛夜谈,岂料青眼难屈,何
老衲之不足承教若斯,竟来去之匆匆也?古人言有白头如新,
倾盖如故,悠悠我心,思君良深。明日回拜,祈勿拒人于千
里之外也。”
黄蓉吃了一惊,将信交给杨过与小龙女看了,说道:“襄
阳城墙虽坚,却挡不住武林高手,你郭伯伯身受重伤,我又
使不出力气,眼见敌人大举来袭,这便如何是好?”
杨过道:“郭伯伯……”小龙女向他横了一眼,目光中大
有责备之意。杨过知道她怪自己不顾性命相救郭靖,登时住
口不言。黄蓉心中起疑,又问:“龙姑娘,过儿身子亦未痊愈,
咱们只能依靠你与朱子柳大哥拒敌了。”
小龙女自来不会作伪,想到甚么,便说甚么,淡淡的道:
“我只护着过儿一人,旁人死活可不和我相干。”
黄蓉更感奇怪,不便多说甚么,向杨过道:“郭伯伯言道,
此番全仗你出力。”杨过想起自己几次三番要害郭靖,心中惭
愧,道:“小侄无能,致累郭伯伯重伤。”黄蓉道:“你好好休
息罢,敌人来攻之时,咱们若是不能力敌,即用智取。”转头
向小龙女说道:“龙姑娘,你来,我跟你说句话。”
小龙女踌躇道:“他……”自杨过回进襄阳之后,小龙女
守在他床前一直寸步不离,听黄蓉叫她出去,生怕杨过又受
损伤。黄蓉道:“敌人既说明日来攻,今晚定然无事。我跟你
说的话,与过儿有关。”小龙女点点头,低声嘱咐杨过小心提
防,才跟黄蓉出房。
黄蓉带她到自己卧室,掩上了门,说道:“龙姑娘,你想
杀我夫妇,是不是?”
小龙女虽然生性真纯,却绝非傻子,她立意要杀郭靖夫
妇以救杨过性命,黄蓉若用言语盘套,她焉能吐露实情,但
黄蓉摸准了她的性格,竟尔单刀直入的问了出来。小龙女一
怔,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你们待我这样好,我干么
……干么要杀你们?”黄蓉见她脸生红晕,更料得准了,说道:
“你不用瞒我,我早知道啦。过儿说我夫妇害死了他爹爹,要
杀我夫妇二人报仇。你心爱过儿,便要助他完成这番心愿。”
小龙女给她说中,无法谎言欺骗,又道杨过已露了口风,
半晌不语,叹了口气道:“我便是不懂。”黄蓉道:“不懂甚么?”
小龙女道:“过儿今日却又何以舍命救助郭大爷回来?他和金
轮法王他们约好,是要一齐下手杀死郭大爷的。”
黄蓉一听之下,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虽猜到杨过心
存歹念,却绝未料到他竟致与蒙古人勾结,当下不动声色,装
作早已明白一切,道:“想是他见郭大爷对他推心置腹,义气
深重,到得临头,却又不忍下手。”
小龙女点点头,凄然道:“事到如今,也没甚么可说的。
他既然宁可不要自己性命,也只由得他罢啦。我早知道他是
世上最好的好人,甘愿自己死了,也不肯伤害仇人。”
黄蓉于倏忽之间,脑中转了几个念头,却推详不出她这
几句话是何用意,但见她神色之间甚是凄苦,顺口慰道:“过
儿的杀父之仇,中间另有曲折,咱们日后慢慢跟他说明。他
受伤不重,将养几日,也便好了,你不用难过。”
小龙女向她怔怔的望了一会儿,突然两串眼泪如珍珠断
线般滚下来,哽咽道:“他……他只有七日之命了,还……还
说甚么将养几日?”黄蓉一惊,忙问:“甚么七日之命?你快
说,咱们定有救他之法。”
小龙女缓缓摇头,但终于将绝情谷中之事说了出来,杨
过怎样中了情花之毒,裘千尺怎地给他只服半枚绝情丹,怎
地限他在十八日中杀了他夫妇二人回报才给他服另半枚,又
说那情花剧毒发作时如何痛楚,世间又如何只有那半枚绝情
丹才能救得杨过性命。
黄蓉越听越是惊奇,万想不到裂千丈、裘千仞兄弟竟还
有一个妹子裘千尺,以致酿成了这等祸端。
小龙女述毕原委,说道:“他尚有七日之命,便是今晚杀
了你夫妇,也未必能赶回绝情谷了,我更要害你夫妇作甚?我
只是要救过儿,至于他父仇甚么的,全不放在心上。”
黄蓉初时只道杨过心藏祸胎,纯是为报父仇,岂知中间
尚有这许多曲折,如此说来,他力护郭靖,实如自戕,这般
舍己为人的仁侠之心当真万分难得。她缓缓站起,在室中彷
徨来去,饶是她智计绝伦,处此困境,苦无善策,想到再过
几个时辰,敌方高手便大举来袭,自己虽安慰杨过说:“不能
力敌,便当智取。”可是如何智取?如何智取?
小龙女全心全意只是深爱杨过。黄蓉的心儿却分作了两
半,一半给了丈夫,一半给了女儿,只想:“如何能教靖哥哥
与芙儿平安。”斗地转念:“过儿能舍身为人,我岂便不能?”
当下转身慨然说道:“龙姑娘,我有一策能救得过儿性命,你
可肯依从么?”小龙女大喜之下,全身发颤,道:“我……我
……便是要我死……唉,死又算得甚么,便是比死再难十倍
……我……我都……”黄蓉道:“好,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可
千万不能泄漏,连过儿也不能说给他知道,否则便不灵了。”
小龙女连声答应。黄蓉道:“明日你和过儿联手保护郭大爷,
待危机一过,我便将我首级给你,让过儿骑了汗血宝马,赶
去换那绝情丹便是。”
小龙女一怔,问道:“你说甚么?”黄蓉柔声道:“你爱过
儿,胜于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只要他平安无恙,你自己便
死了也是快乐的,是不是?”小龙女点头道:“是啊,你怎知
道?”黄蓉淡淡一笑,道:“只因我爱自己丈夫也是如你这般。
你没孩儿,不知做母亲的心爱子女,不逊于夫妻情义。我只
求你保护我丈夫女儿平安,别的我还希罕甚么?”
小龙女沉吟不答。黄蓉又道:“若非你与过儿联手,便不
能打退金轮法王。过儿曾数次舍命救我夫妇,我便一次也救
他不得?那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不到三日,便能赶到绝情谷。
我跟你说,那裘千丈与过儿的父亲全是我一人所伤,跟郭大
爷绝无干系。袭千尺见了我的首级,纵然心犹未足,也不能
不将解药给了过儿。此后二人如能为国出力,为民御敌,那
自然最好,否则便在深山幽谷中避世隐居,我也是一般感激。”
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除此之外,确无第二条路可走。小
龙女近日来一直在想如何杀了郭靖、黄蓉,好救杨过的性命,
但此时听黄蓉亲口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又觉万分过意不去,只
是不住摇头,道:“那不成,那不成!”
黄蓉还待解释,忽听郭芙在门外叫道:“妈,妈,你在哪
儿?”语声甚是惶急。黄蓉吃了一惊,问道:“芙儿,甚么事?”
郭芙推门而进,也不理小龙女便在旁边,当即扑在母亲怀里,
叫道:“妈,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黄蓉皱眉道:“又怎么啦?”郭芙哽咽道:“他……他哥儿俩,
到城外打架去啦。”
黄蓉大怒,厉声道:“打甚么架?他兄弟俩自己打自己么?”
郭芙极少见母亲如此发怒,不禁甚是害怕,颤声道:“是啊,
我叫他们别打,可是他们甚么也不听,说……说要拚个你死
我活。他们……他们说只回来一个,输了的便是不死,也不
回来见……见我。”
黄蓉越听越怒,心想大敌当前,满城军民性命只在呼吸
之间,这兄弟俩还为了争一个姑娘竟尔自相残杀。她怒气冲
动胎息,登时痛得额头见汗,低沉着声音道:“定是你在中间
捣乱,你跟我详详细细的说,不许隐瞒半点。”郭芙向小龙女
瞧了一眼,脸上微微晕红,叫了声:“妈!”
小龙女记挂杨过,无心听她述说二武相争之事,转身而
出,又去陪伴杨过,一路心中默默琢磨黄蓉适才的言语。
郭芙等小龙女出房,说道:“妈,他们到蒙古营中行刺忽
必烈,失手被擒,累得爹爹身受重伤,全是女儿不好。这回
事女儿再不跟你说,爹妈不是白疼我了么?”于是将武氏兄弟
如何同时向她讨好、她如何教他们去立功杀敌以定取舍等情
说了。黄蓉满腔气恼,却又发作不出来,只是向她恨恨的白
了一眼。
郭芙道:“妈,你教我怎么办呢?他哥儿俩各有各的好处,
我怎能说多欢喜谁一些儿?我教他们杀敌立功,那不正合了
爹爹和你的心意么?谁教他们这般没用,一过去便让人家拿
住了?”黄蓉啐道:“二武的武功不强,你又不是不知道。”郭
芙道:“那杨过呢?他又大不了他们几岁,怎地又斗法王又闯
敌营,从来也不让人家拿住?”
黄蓉知道女儿自小给自己娇纵惯了,她便是明知错了,也
要强辞夺理的辩解,于是也不追问过去之事,说道:“放回来
也就是了,干么又到城外去打架?”郭芙道:“妈,是你不好,
只因为你说他们是好脓包的徒弟。”
黄蓉一怔,道:“我几时说过了?”郭芙道:“我听大武哥
哥和小武哥哥说,适才霍都来下战书,你叫他们擒他,反给
点了穴道,你便怪他们脓包。”黄蓉叹了口气,道:“艺不如
人,那有甚么法子?‘好脓包的徒弟’这句话,是霍都说的。”
郭芙道:“那便是了,你不跟霍都争辩,就是默认。他二兄弟
愤愤不平,说啊说的,二人争执起来,一个埋怨哥哥擒拿霍
都时出手太慢,另一个说兄弟挡在身前,碍手碍脚。二人越
吵越凶,终于拔剑动手。我说:‘你们在襄阳城里打架,给人
瞧见了,却成甚么样子?再说爹爹身上负伤,你们气恼了他,
我永世也不会再向你哥儿俩瞧上一眼。’他们就说:‘好,咱
们到城外打去。’”
黄蓉沉吟片刻,恨恨的道:“眼前千头万绪,这些事我也
理不了。他们爱闹,由得他们闹去罢。”郭芙搂着她脖子道:
“妈,若是二人中间有了损伤,那怎生是好?”黄蓉怒道:“他
们若是杀敌受伤,才要咱们牵挂。他们同胞手足,自己打自
己,死了才是活该。”郭芙见母亲神色严厉,与平时纵容自己
的情状大异,不敢多说,掩面奔出。
这时天将黎明,窗上已现白色。黄蓉独处室中,虽然恼
怒武氏兄弟,但从小养育他们长大,总是悬念,想起来日大
难,不禁掉下泪来,又记着郭靖的伤势,于是到他房中探望。
只见郭靖盘膝坐在床上静静运功,脸色虽然苍白,气息
却甚调匀,知道只要休养数日,便能痊愈,当此情景,不禁
想起少年时两人同在临安府牛家村密室疗伤的往事。
郭靖缓缓睁开眼来,见妻子脸有泪痕,嘴角边却带着微
笑,说道:“蓉儿,你知道我的伤势不碍事,又何必担心?倒
是你须得好好休息要紧。”黄蓉笑道:“是了。这几天腹中动